放纵餐

难忘金肖

飞天电波老头Arnold

2025/04/01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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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张扬平时是需要控制饮食的。
虽然人总不能每天清淡饮食严格控制热量，偶尔吃个一顿放纵餐也是合理的。
尽管肖张扬并不是那一类对食物热量苛刻无比但是乐在其中的清淡食主义者，面对食物，他并不会是在脑子里精准计算卡路里且严格按照标准衡量并拒绝的那一类自律派——相反，他还挺喜欢偶尔吃点没那么健康的。
但此人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很多东西一旦习惯了，就不会想做太大改变了。
就比如饮食习惯。
一日三餐基本上固定的热量摄入，换作别人可能时不时馋点别的，但肖张扬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很想吃除了他本应该摄入的热量以外的东西的欲望。
所以当肖张扬跟金木阳面对面坐在火锅店拿着菜单纠结点什么时，他偷偷抬头瞥了一眼同样盯着菜单的金木阳。
他本来不想来的，况且平日里放纵餐的安慰性质对他来说几乎意义不大，他也不怎么馋。
但金木阳对此的说辞是“送的优惠券再不用过期了，再说年末了，算年终聚个餐”。
肖张扬一听白吃白喝，把为什么年终聚餐只有他们俩的问题愣生生咽回去了。
金木阳的指尖划过菜单，余光瞥到肖张扬转起笔来了，便把纸质菜单往对面推了推：“看看呢，吃什么。”
肖张扬略为难地摸了摸后颈，按着菜单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低声嘀咕道：“我不知道啊这……”
火锅汤底咕噜咕噜冒着泡沸腾着，肖张扬勾了个羊肉和牛肉，停在纸上的笔尖就又停下不动了。
肖张扬差点习惯性把铅笔尾巴往嘴里送，瞥了一眼才想起来这是饭店的笔，尾部的橡皮头都被磨空了，金属皮包裹着剩下的一点点残梗，橡皮的平面凹进去一些，仿佛是擦得不能再擦了。
恍神间，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上学自己不爱写作业，坐在餐桌上一边看炖汤的小炉子里的火苗，一边啃着笔头写田字格。
橡皮端总是被咬的扁扁的，他还用爱把笔从小炉子缝隙里伸进去，等火苗把劣质橡皮烤焦。
拿出来时，烧得黢黑的总是金属包裹片。
再后来有时候忘了这笔头被放进去烧火过，总会再往嘴里放。
那种夹带着涩涩的金属味和橡皮渣似的味觉，不知为何在此时刺激了他一下。
金木阳见他发起了呆，微微蹙眉，摘下了从刚刚进店子就起了雾的眼镜放在桌上，手指习惯性地检查搁在下巴上，打量了一下肖张扬，出声提醒道：“小肖？”
肖张扬眨了眨眼，目光重新对上了焦。
他有些后知后觉地回了神，把菜单重新往金木阳的方向推了推：“哦，哦，那个你点呗，我点了两盘肉。”
他突然想起来，好像他们都不怎么吃火锅。
他们都不是北方人，家里似乎没有这种非本地的地域特征明显的爱好，因此从小到大都没有吃火锅的习惯。
平时聚餐什么，金木阳也是选择西餐居多。
所以说白了，菜单递给金木阳也没啥大用——这人八成也不会点什么。
在火锅沸腾将近十分钟后，两个人终于把勾得堪比御膳房挑选菜品一般深思熟虑过后得出的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眉毛一挑，正反翻了两下菜单，然后看了他们两眼，又看了看菜单，风风火火地走了。
金木阳揉了揉眉心，睁开眼时却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对面倒茶喝的肖张扬。
这几天这小子明显不对劲。
哪里不对金木阳说不上来，但他心里一定藏事儿了。
四盘菜就这么被服务员一个人端上来了。
服务员显然也是头回见这么点的，放下这诡异的两荤两素，留了一句：“需要加菜叫我们。”
就又风风火火走了。
留下金木阳和这几盘菜干瞪眼。
至于为什么肖张扬没有加入对视行列，纯纯因为这人又发起呆了。
金木阳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回神，吃饭了。”
意料之中的，这顿饭吃得堪称诡异又沉默。
一般他们俩单独在一块，不管是吃饭还是别的，肖张扬都是话比较多的一方，金木阳的作用是负责听，然后提供点肖张扬看来堪称大哥级别的高端言论，然后再次巩固一下此人在肖张扬心里的高阶层感。
所以一般不会怎么冷。
这也是他们这么久的相处模式。
但这种相处模式的弊端也恰恰在此。
金木阳一般是不会主动开启话题的，所以当对面这位总是扮演主动表达角色的肖张扬沉默起来，或者不想多说时，两个人的氛围就会微妙且怪异起来。
肖张扬之前老说金木阳吃饭一会一个电话，整得他都要食不下咽，但真正当他自己话少的时候，对他们两个的社交氛围影响才是最大的。
尤其今天这顿饭，金木阳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吃得诡异，金木阳也懒得再坐着饭后聊天了，起身去结了账。
本来就没点什么菜，优惠券一叠上，恨不得快要跟平常吃顿午饭差不多了。
想过便宜，没想过这么便宜的。
金木阳虽然抠门，但今天这个钱省得他怎么都觉得浑身刺挠，
两个人走出火锅店。
肖张扬其实也不是有多大的心事，只是年末，他总会想起那个令他感情复杂的地方。
人们称呼其“家”。
肖张扬初高中都是住校，同学总会议论说食堂的白水煮白菜难吃，等月底回家带点家里的泡菜来学校下饭，还有的孩子盘算着偷偷挖一勺猪油来学校当拌饭的。
他们总兴致勃勃讨论着那个可以给称得上困难的学校生活增添一些希望的家。
而只有在跟金木阳来了上海之后，彻底住在这了，肖张扬才对哪里是自己的家有了实感。
肖张扬不愿意过多回忆远在外省的那个地方，但每每年关将近，有些东西仿佛刻在骨子里一般提醒着他。
那里，是你的家。
无论他内心承不承认，这个念头总会冒出来。
等到两个人就这么无言一前一后走到了家门口，金木阳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肖张扬才开了口。
“明天有事吗？需不需要我去办公室？”
仅此一句，更像没话找话了。
金木阳抬手推了推眼镜，微微一拧手腕开了门。
他没说什么，只是率先进门换了拖鞋，把钥匙扔在鞋柜上。
肖张扬也跟着进去了。
金木阳转悠着去烧了壶热水，看着沙发上坐着玩遥控器的肖张扬说道：“怎么了？明天没什么事，你照常训练，没有别的需要你干的。”
肖张扬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就各回各的房间了。
金木阳回房间整理了一下文件，寻思着明天再问清楚肖张扬怎么回事，正准备喝口水躺床上睡觉时，扭头突然发现床头杯子里空空如也。
他叹了口气，大冬天的被子都暖和了还要爬下去晃一圈，遭罪。
端着水杯打开房门的时候，一股诡异的香味飘了过来。
金木阳端着空杯子眯起眼睛，扭头就看到开放式厨房那边的灯开着，他狐疑地走过去，就看到那个穿着黑色棉睡衣的身影站在灶台边。
肖张扬双手撑在大理石板面上，微微耸肩低头盯着锅里冒热气的东西出神。
都没发现金木阳的脚步声。
“干嘛呢……”
“诶你吓我一跳。”
肖张扬被突然出声的金木阳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转头看着此人拿着空水杯端端正正地站在一边看他，长舒了一口气。
“你给人吓一跳……”
“我出来倒个水喝，你做什么亏心事这么怕鬼敲门？煮什么呢。”金木阳饶有兴趣地开口笑道，转身去水壶那边倒水。
肖张扬叹了口气，知道这下瞒不住，被金木阳唠叨肯定是避免不了了，才迟迟开口说道：“肉丸汤，晚上没吃饱。”
“没吃饱你不多点点菜吃饱了回来，还在这大半夜加餐……”金木阳喝了一口水，正准备开始从饮食习惯再到肖张扬的放纵餐不能这个吃法念叨一遍了，却突然看到肖张扬此刻的表情。
身后是一片沉寂的夜幕，只有厨房亮着一盏灯，迎着肖张扬的面打在他没有用发胶打理得挺立的头发，显得他此刻像个安静的孩子。
脸上称得上是落寞的表情，更是少有的。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导致的他今天魂不守舍，金木阳总觉得再像往常一样念叨下去，他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
金木阳想一转话头，却愣了几秒没说话。
直到肖张扬抬头看他。
金木阳喉结微微滚动，嘴唇微张：“……我也没吃饱。”
两个人对视了两秒。
然后同时发出爆笑。
肖张扬撑着灶台，好不容易停下了笑，他抬手擦了擦不知道是笑出来的还是有别的原因导致的眼泪，扭头看着一旁还面带着消息端着杯子靠在台边的金木阳。
“你憋了半天就要跟我说这？”肖张扬一手撑着墙，就这么看着面前的金木阳，“金总我这大半夜开荤不应该挨骂吗。”
金木阳习惯性想推眼镜但发现自己出来倒水根本没带，反手摸了摸鼻梁，开口笑道：“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骂就是了。”
肖张扬收回手，拿起勺子搅了一下锅里的肉丸，在锅边磕了磕勺子上的水，一边摇头摆手：“不不不，劳驾您，这就不用了。”
金木阳抬手揉了一把肖张扬的头发，转头往餐桌边走去：“煮好了分我一半就行了。”
肖张扬皱着眉，正要抗议说他就煮了一人的份，只见金木阳似乎未卜先知，回头冲着还不怎么服气的肖张扬隔空点了点手指，低声说道：“没收缴你这一整碗算我有良心，臭小子你别忘了，理论上来说，大半夜你吃一口都是不行的。”
肖张扬跟踩了尾巴的狗似的蔫了，转头老老实实拿了两个碗出来。
还能怎么着，金木阳眼皮子底下大半夜开荤，还不只有被管着的命。
肖张扬叹一声天道无常，早知道刚刚用电锅回房间煮了。
白瞎了半碗肉丸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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