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理】惊雨

【砂理】惊雨

清心为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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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白天还是几乎要将人烤化的大太阳，卡卡瓦夏出门拿个快递回来都出了一身汗，晚上却山雨欲来，拉帝奥刚进家门，大雨就轰然落下。卡卡瓦夏接过拉帝奥的电脑包侧耳听见雨声，随口感叹了一句：“下得真大啊。”
拉帝奥也才注意到窗外的大雨，稀奇地看了一眼卡卡瓦夏：“到家了才下雨……和你待久了，运气也变好了吗？”“诶——是因为我吗？”下雨前又闷又热，拉帝奥从图书馆回来依旧出了满额头的汗，卡卡瓦夏抽出张纸巾帮他擦掉，认真地回应了拉帝奥的疑问。
“可能吧，这种因素也无法测算。”拉帝奥说。卡卡瓦夏盯着拉帝奥认真思考时的侧脸，觉得他家小蓝莓真是可爱极了，于是他开始逗拉帝奥：“欢迎回来，拉帝奥。累了吧，是想先吃饭……还是先吃我呢？”
拉帝奥动作一僵，默默把卡卡瓦夏推远一些：“先洗澡。”“一起洗，省水。”卡卡瓦夏开玩笑。“……那还是先吃饭吧。”拉帝奥向餐桌走，卡卡瓦夏后知后觉发现拉帝奥没拒绝他，眼睛兴奋地亮了起来：“好——拉帝奥你坐着就好啦，我给你盛饭！”
吃完饭拉帝奥去洗碗，卡卡瓦夏站在他身后环抱着他，紧紧揽住他的腰。雨滴噼里啪啦地在窗外炸响，卡卡瓦夏余光看见闪电劈开黑夜，眯了眯眼睛，又不动声色地转回了目光，把脸埋在拉帝奥后背，手不老实地开始摸拉帝奥的腰侧。
拉帝奥只好暂时停下洗碗的工作，冲干净手上的泡沫给了卡卡瓦夏的手一巴掌：“别乱动。”卡卡瓦夏嗯了一声动作没停，拉帝奥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卡卡瓦夏蹭着蹭着就起了反应，他压低了声音求拉帝奥：“先别洗碗了，去洗澡吧。”拉帝奥忍无可忍：“不可能，这些怎么可能放到明天？你再闹就给我滚出去！”
卡卡瓦夏难过地撇了撇嘴，不过这招现在不太管用，因为拉帝奥看不到。再闹拉帝奥真生气了，卡卡瓦夏知道分寸，松开了手，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拉帝奥一丝不苟地把碗盘都冲洗干净放进碗柜。
“拉帝奥。”卡卡瓦夏喊他。“怎么了？说话。”拉帝奥把手上的油冲干净，伸手去解围裙的带子，把围裙递给卡卡瓦夏示意他挂上去。卡卡瓦夏接住围裙，却没转开目光：“拉帝奥你真好看，你穿围裙的样子长得好像我的妻子啊。”
“卡卡瓦夏·比约斯，恕我直言，你现在的行为很像是在进行性骚扰。”拉帝奥直言不讳，目光放在卡卡瓦夏某个刚才就起了反应的部位上，轻哼了一声，“我建议你去洗个冷水澡。”
“刚才不是说了一起洗……”卡卡瓦夏撅起嘴。“我没同意。”拉帝奥抢过围裙挂好，把卡卡瓦夏从厨房拽出来，关上了厨房的灯。“但你也没拒绝，那就是还有的商量嘛。”“你想怎么商量？”
卡卡瓦夏眨了眨眼睛，迅速地挤出了两滴眼泪：“亲爱的维里，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洗？你是不是烦我天天这么缠着你了，可是维里，对不起，我实在，我实在是忍不住啊呜呜呜呜呜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爱你了呜呜呜呜呜……”
他哭的很大声，整个人都黏在了拉帝奥身上，让他寸步难行。卡卡瓦夏的演技有点假，拉帝奥翻个白眼正打算把他推开，却忽然发现他的手在抖。
微反应是装不出来的。拉帝奥看不清卡卡瓦夏的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屋里在这一刹那安静得落针可闻，卡卡瓦夏心里叹了口气，正打算直起身就此作罢，拉帝奥却忽然说：“好。”
“啊？”“我去里面等你。”拉帝奥拍了拍他的头，转身避过卡卡瓦夏慢慢亮起来的眼睛。“维里——”卡卡瓦夏拖长了声音，恨不得现在就像表情包似的把自己的裤子飞掉，“我来啦！”
一起洗澡省水绝对是胡说。卡卡瓦夏说站在一起洗可以一人份的水洗两个人，紧紧和拉帝奥贴在一起，结果当然是擦枪走火。卡卡瓦夏的手和拉帝奥的叠在一起，紧紧地握住了，又轻而又轻地按在墙上。淋浴喷头的水声掩盖着低语，融合了清泪，仿若窗外落下的骤雨。
卡卡瓦夏找到了无约束的理由，获得了直接触碰的机会。结束后他给拉帝奥做好清理，帮他洗了个彻底的澡。然后自己收拾了浴室的卫生，回到卧室的时候，拉帝奥已经快睡着了。
拉帝奥面对着床沿侧身躺着，他睡得很靠边，仅占了不到一半的面积。窗外又是一个巨大的闪电划过，卡卡瓦夏拉上窗帘，雷声却依旧和暴雨声一起透过窗户在屋里回响。卧室里仅有一盏黯淡的床头灯，卡卡瓦夏盯着它看了很久，直到下一次雷声把他惊醒。他叹了口气，在另一侧床边坐下，到底还是没忍住，唤了声：“拉帝奥？”
拉帝奥没有回答，应该是睡着了。卡卡瓦夏又叹了口气，在床上躺下扯过被子来盖好，身体直挺挺的像块木板。他这么躺了一会，转过身紧紧环抱住拉帝奥，再次把脸埋进拉帝奥后背，似乎想靠这样遮住一些自己不想看见的东西。“晚安，拉帝奥。”他说。
拉帝奥是被冻醒的——卡卡瓦夏忘了给空调开睡眠模式，身上的被子又不知所踪。拉帝奥开灯一看，卡卡瓦夏正蜷成一团，被子被他整个抱在怀里，他紧皱着眉，额头上似乎还有冷汗——好像在做噩梦。
拉帝奥忽然想起傍晚时卡卡瓦夏颤抖的手，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测。他试着扯了扯被子，扯不动，干脆把卡卡瓦夏叫醒，反正他睡得也不安稳。“卡卡瓦夏？”拉帝奥拍了拍卡卡瓦夏的肩膀，“醒醒，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朝声音的来源跑去，声音越来越响，于是卡卡瓦夏加快了脚步，却忽然发现前面有人在地上躺着。卡卡瓦夏跑过去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个人的面容，发现那是……
卡卡瓦夏猝然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只觉得心跳很快，不可抑制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才发现拉帝奥在床头灯昏黄温暖的灯光下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抱歉维里塔斯，吵醒你了吗？”卡卡瓦夏的声音还有点沙哑。拉帝奥摇摇头，把被子从他怀里扯出来重新盖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向卡卡瓦夏摊开双手：“没事了，睡吧。”
卡卡瓦夏钻进拉帝奥温暖的怀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拉帝奥身上的香气里，这让他格外放松。拉帝奥把灯关上，紧紧揽住了他。良久，他闷闷地问：“维里，你猜到了什么对吧？”“对也不对。”拉帝奥说，“我猜到了你今天反常是出于某种条件反射，但是在你愿意告诉我之前，我不会对这种条件反射形成的原因加以猜测。”
在你愿意告诉我之前。卡卡瓦夏的心被微妙地触动，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简单地说出真相：“呃，当然愿意告诉你……我是有点怕雷雨天。”“果然如此。”拉帝奥顺手搓了搓卡卡瓦夏后脑勺的头发，“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给予你相应的反馈，不用拐弯抹角的。”
“好。至于这种条件反射形成的原因……”卡卡瓦夏嗫嚅着，“妈妈病逝和姐姐车祸那天，也是这样的雷雨。我在雷雨与闪电中看过她们失血的面容。我在，雷雨中失去了……失去了很多，所以我怕我会再……”
“大概是一种创伤应激障碍？”拉帝奥想了想，轻轻揉着卡卡瓦夏的后脑勺说，“我很抱歉。”“没有啊，这些事情又和你没关系，也是我自己想告诉你的。”卡卡瓦夏声音依旧很低，但是手不再抖了，“我很高兴可以认识你，这些东西能告诉你，对我而言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
拉帝奥没再多说什么，他忽然想起来，于是问卡卡瓦夏：“你介意在这里等我一下吗？”“当然不介意——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了，维里？”拉帝奥打开灯坐起身下床，片刻后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了：“鲜牛奶加热有点慢动静还大，我用奶粉冲了杯热牛奶，你凑合一下。趁热喝掉，舒缓助眠的。”
卡卡瓦夏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掉那杯热牛奶，看起来像某种乖乖的、可爱的小动物。在他喝牛奶的间隙，拉帝奥检查了窗户和窗帘，确保它们关死拉严，最大限度发挥隔绝电光与雷声的作用。
不知是不是热牛奶的作用，卡卡瓦夏感觉胃里一片温暖，连带着心里也暖了起来。他把热牛奶喝尽，想下床刷杯子漱口的时候被拉帝奥拦住了：“我去就好。”“拉帝奥，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卡卡瓦夏无奈地摊手，“我刚才的行为不是已经能很好地证明了吗？现在还痛吗？”
“身体和心理的成熟是两码事，你的客观情况和我的主观认知也是两码事。”拉帝奥拿过杯子。“可是我还想漱口。”“偶尔一次没关系。”“维里塔斯，你今天想让我体验不下床的懒人生活吗？”卡卡瓦夏在床上瘫成了一个大字，“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是什么……谁叫你那么爱我呢。”
拉帝奥回来，发现卡卡瓦夏还是躺在那里一动没动，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他把被子扔到卡卡瓦夏身上关掉了灯。卡卡瓦夏自动钻到了拉帝奥怀里把他紧紧抱住，毛茸茸的脑袋在拉帝奥胸口蹭了蹭。这脑袋手感很不错，拉帝奥多搓了两下：“睡吧，明早还有课。”“……真是的，别说这种话就好了。”卡卡瓦夏小声说，然后他抬起头吻了拉帝奥，“谢谢你，维里。”
拉帝奥点了点头，捂住了卡卡瓦夏仍未闭上的双眼，在几乎听不到的雨声中对他说：“晚安，卡卡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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