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nus Track-1 北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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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rserker主从逃得飞快，朱莉和Caster追了没多久就跟丢了，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四周看不见北京标志性的繁华街道，没有路标，路边看不见建筑，也没有路灯以外的光源，像是到了荒郊野岭，只有天上一轮圆月在晴朗干冷的夜里孤零零地悬着。
直到这个时候，先前被战斗的兴奋占据的大脑才终于空闲下来，疏离的气氛渐渐回笼，朱莉和Caster互相看了眼对方，各自感觉有些尴尬。
朱莉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向Caster说清来龙去脉就用令咒打断了她解放宝具的咏唱，Caster用鼻子哼了一声作为回应，显然并不打算礼尚往来地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一再撇下御主独断专行。朱莉原本觉得从者应该是御主的帮手，当初看到英灵是个小姑娘时也以为会比较好交流，没想到却召唤出了个刺头，可以说是足够倒霉了，她想，自封帝位的人还真是难伺候。
两个人顺着街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截，沿路的街景似乎并没有要回到她们认知中那个繁华北京的意思。漆黑的路上看不到出租车，就算打电话让德太郎叫车来接，也无法确定接人的地点，朱莉看看仿佛向着两头的黑暗中无限延伸的马路，又看看除了一轮满月之外别无一物的黑漆漆的天，问Caster：“我们这是在哪儿？”
“不知道。圣杯赋予了我在现世生存的必要知识，不代表也赋予了我一张北京地图。”
“你不是会占星吗？”
“‘您’。”
“你。我们是合作关系，是平等的。”
“庶民，你要造反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正在造反的人。”
Caster面带不悦地瞥了朱莉一眼。
“现在天上没有星星。占星也不是利用星星导航，而是通过星象预测人的未来，我不愿，也不屑于使用那种异教的邪术。而且……身在过去的我已经没有未来可言，而你的未来，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吗？”
“也对，”朱莉点点头，“本来也是为了改变未来才来参加圣杯战争的嘛，哈哈。如果当初相信了预言，放弃了复国的理想，我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要依靠文明的利器。朱莉掏出手机，打开谷歌地图，软件显示无法定位。
打车的软件同样无法定位。朱莉想着也许能直接在路边拦到一辆车，哪怕是搭个顺风车或者至少问一下此处的地址也好，但过了十多分钟都见不到一辆汽车经过，甚至连个人也看不见，这时时间也已经进入了后半夜，想来路上的车也该少了。
Caster是英灵，虽然她不喜欢，但至少可以通过灵体化的方式解决过夜的问题，朱莉看她也大有唤出那个紫色方块宝具并进去睡一觉的架势，可朱莉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Caster也不许她与之分享宝具，就这么在冬季露宿北京的街头是要被冻死的。
就在朱莉这么想着的时候，路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移动的光源。那是一辆公交车，车头的显示屏似乎是坏了，看不出起止车站，也看不出是哪条线路，只能辨认出三数位的路线编号其中第一位是“3”。不过对于朱莉这个外国人来说，看不看得清起止车站都没什么区别，哪怕只是找到个人问一下自己现在在哪儿都是好的。她撕掉木剑上的金符，让它变回一把普通的木剑，用羽绒服的腰带挂着系在腰间，Caster也扔了那个破啤酒瓶，一分钟后公交车在她们面前停下，车门打开，朱莉站在门口，用手机翻译软件问司机这趟车到不到她们住的酒店，如果不到的话，能不能带她们去一个好打车的地方。
司机看出了她是外国人，用手指着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酒店名字，连连点头：“Yes, yes！”
没想到随便碰上的一辆公交车就能送她们回酒店，朱莉喜出望外，让Caster先上去，自己给德太郎打了个电话：“喂，德太，我们走丢了，现在正好碰到一辆能直达酒店的公交车，你先自己回去吧，我们直接在酒店碰头。”
电话另一头的德太郎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但朱莉怕司机等着急，没等他回话就挂断了。一旁的Caster还站在车门口没有上去，朱莉看看她，又看看公交车门口高高的台阶，明白了，古代的上流千金上车上马都得有人扶着，这是在摆架子让人扶着上车呢。
她不像德太郎那样喜欢惯着小公主的脾气，但同样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和Caster较劲，于是伸出手扶Caster上了车，自己也跟着登了上去。
车上的乘客很少，除司机和她们两个以外只有一位年轻女性。Caster在公交车后门附近的位置坐下，朱莉上车之后想起来刚刚德太郎在电话里还有话要说，掏出手机准备再给他拨过去时，发现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也连不上网了。
这下不光打不了电话，还没法使用翻译软件，更付不了车费了。朱莉等人来中国时兑换的少量人民币都在德太郎身上，原本就算不换货币，使用移动支付也足以应付在中国的花销，现在她手机连不上网，身上也没带现金，只能用英语加上手比划地问司机，能不能在酒店那一站多等一会儿，她叫人来替她们付车费。
司机大叔大约也没有完全听懂，但马上十分爽朗地笑起来，竖起大拇指，说出标准的中式英语：“No money, ok！Foreign friends, free ride！”
朱莉忙不迭地道谢，大叔摆摆手，还多送了她一句：“Welcome to Beijing！”
向司机比划手势时，朱莉除了想表达自己的意思以外，也有一层心思是借此读取司机的心声，为了越过语言的障碍，更方便与对方交流。司机竖起拇指回应后，朱莉原以为可以得知他的想法，没想到什么也没听见，不过本来她这招就是时灵时不灵，而且单靠语言表达也已经达到了沟通的目的，她就没太在意，坐到与Caster隔着一条过道的另一个座位上。
公交车向前开了一会儿，再次停了下来，打开了车门。这次上车的是三个人，左右两人穿着似乎是在模仿中国古代官员的服饰，戴着后面甩了长长尾巴的红顶帽子，面部大概是选错了粉底的色号，涂得比雪还白，中间的那个则看起来像是个醉汉，被另外两个人架着上车，全程都垂着头，披散着长发，看不清脸。他们上车的脚步很轻，仿佛轻轻一跃就上了门口那个高高的台阶。他们从过道里走过时，朱莉看了他们一眼，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听说这两年中国流行起了复古的风潮，原来平时随随便便就能在街上看见穿古装的人，连面妆都如此特立独行，风潮之盛真是名不虚传。
那三个人轻飘飘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车继续向前开，路边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根本看不出到了哪里。坐在前排的年轻姑娘拉开车窗，冷风灌进来，朱莉被吹得打了个喷嚏，女孩听见后又把窗户关上。朱莉的余光瞥见最后一排那三个人长长袍子的下摆被风吹了起来，下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地都有各地的风俗习惯，朱莉想，以前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中国人喜欢盘腿坐着，没想到连在公交车上都会盘腿啊。
汽车继续在一片黑暗中向前行驶，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也没见汽车转弯或是再次停下。是因为车开得太平稳以至于转弯时完全没有感觉吗？朱莉疑惑，但一路绿灯也未免有点太巧了……说起来，好像这一路上也没见到一个红绿灯，车窗外根本就是除了每隔几秒出现一盏的路灯以外什么都没有，而且她和Caster追着Berserker主从跑出来的距离应该也没多远，她们住的酒店又在开演唱会的live house所在的艺术中心附近，应该不至于这么半天还没到才对。
又坐了一会儿，连过道另一边的Caster也忍不住开始朝窗外看了。朱莉起身去问司机快到了没有，这次司机却没有再用掺着热诚口音的中式英语回答，而是像听不见她说话一样毫无反应，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汽车前方的黑暗，只是一个劲地开着车。
“司机先生，”她拍拍驾驶座侧面的防护门，用英语问，“还有多久才能到我们住的酒店？”
“汽车下一站该到哪里了？”
“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司机仍是丝毫不理睬朱莉的问话，这时前方的车窗里终于出现了除路面、路灯与黑暗以外的其它景象，是一轮铺在漆黑地面上的圆月。
朱莉抬头望天，与地上一模一样的月亮还挂在天上，和正下方的另一轮圆月形成对照的镜像，与此同时汽车偏转了方向，径直朝着地上的那轮月亮加速冲过去。
朱莉这时才反应过来，暗叫了一声不好，前方那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映在地上的月亮，而是一片大湖！
她想叫司机赶快停车，再看向司机时，他已经不再是先前上车时看到的模样，而是双目涣散，肤色惨白，全身肿胀，脖子上还挂着一根水草，衣服和头发都在不断地往下滴水，俨然是一具泡了水的死尸，只有脚还在死死踩着油门。等朱莉转过身看向车厢中的其他乘客时，坐在前排的女孩也和司机一样变成了溺死之人的模样，散下来的濡湿长发像海藻一样弯曲着，在汽车越过路边的护栏腾空飞起时飞向上空，仿佛悬在水中一样。坐在最后一排的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踪影，与朱莉同样意识到了危险的Caster则正在抓着公交车的后门摇晃。
跃起的汽车开始向着湖面下坠，现在必须马上打开车门，然而控制车门开关的按钮都被防护门封锁在驾驶室里，任朱莉又踢又踹也打不开，她只能放弃车门，在下落的失重感中拼命跑向后门，拔下车厢侧壁上的安全锤，用力砸向窗玻璃。
一下，两下，玻璃被砸破了一个小孔，Caster也赶过来帮她，在两个人的合力撞击下，车窗终于在车头入水的同一时刻破裂脱落。再过几秒钟，冰凉的湖水就会通过车窗灌入车内，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很难逃生了，朱莉马上抓着腿短的Caster把她从窗户里推出去，自己也抓着窗边往外奋力一跳。
“你会游泳吗？”下落的过程中，她大声问Caster。
“一般。怎么了？”
“那就靠你了！我不会游泳！”
“你不是岛国人吗？”
“不要以为岛人就都会游泳啊！”

两个人伴着“咚”“咚”的两声入水，最终还是Caster拽着朱莉的衣服把她拖上了岸。冬季的湖水冰冷刺骨，Caster短暂地灵体化之后再现身，换上了另一套由魔力编织成的衣服，朱莉哆嗦着将魔力注入自己穿着的服装，在自己身上点燃了一张火符。
黑色的火焰将她体表和衣物中的水烧干，朱莉才终于暖和了过来。
等到恢复了安全，她才后知后觉地产生了疑问：刚才的那几个人，是鬼吗？
但她很快也就释然了。对一般人来说她们这种魔术师就已经属于怪力乱神的范畴，在别人眼里见到魔术和见鬼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如今她见过了来自未来的时空穿越者和来自古代的英灵，甚至还亲身与与英灵打过了架，对现在的朱莉来说，偶尔见一次鬼也似乎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眼下解决了生命安全的问题，又解决了异变来源的问题，朱莉和Caster面临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她们在哪里，她们怎么能回去。
湖边就是公路，此外没有其它地标，无从得知她们所在的位置，朱莉的手机还是既没有信号也连不上网，只能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但月亮还在天空的正中明晃晃地亮着，夜空中又看不见任何一颗星，没法依靠天相判断方位，两人只能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总之先朝那边走着看看。
在黑夜里两个人一起干走路是最让人尴尬的，尤其是四周除了黑暗和偶尔出现的路灯以外没有任何值得看的景色，而且路上也没有同伴以外的别人。漆黑的夜路上只响着频率不同的两个脚步声，朱莉埋头走得快了，偶然发现背后的小碎步声音远了，她停下脚步等着Caster跟上来，才又继续向前走。
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朱莉觉得继续这么冷处理下去也不是办法，对Caster开了口：“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去查了百科。我知道你身份高贵，你也喜欢拿自己高贵的身份说事，但我不觉得你该是一个傲慢的人。”
“所以呢？”
朱莉放慢了脚步，让自己与Caster保持同样的步速。
“百科上说你生前在孤儿院教过孤儿知识，也在医院照顾过病人，让我觉得你富有爱心，对平民也有一定的尊重，而且你是一个理性的人，在大事面前也能遵循理智沉稳地应对，所以我认为你不肯好好跟我合作，多次跳过我独自行动，应该不会单纯因为我是个平民或是你歧视亚洲人。你是对我做事的方法有什么意见吗？”
“我对你本人没什么意见可言，”Caster瞥了朱莉一眼，“但我没有兴趣参与你们那所谓复国的过家家游戏。”
“才不是什么过家家！”Caster的话让朱莉有些动怒，但她还是努力压下情绪，缓和了语气，坚定地向Caster表达自己的观点：“我们是认真要复国的。我且不用说，哪怕德太看起来不是那么有参与这件事的立场，他也是认真希望琉球能够复国的。”
“你们行动的纲领和宗旨是什么？你们想建立什么样的国家？”Caster继续问，“别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是‘等真的复了国之后再考虑’。”
朱莉对Caster高高在上的问话方式心有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她问得很切中主题。朱莉抬头望向夜空中的圆月，思绪飘向梦想中的未来：“我们要建立的是名为‘琉球共和国’的国家，要丢掉‘冲绳’这个被殖民者赋予的屈辱名字，也要收回被分割出去的奄美诸岛，恢复过去琉球王国时期的国土。我们要建立议会民主，多党执政，在美军撤走后把过去被美军基地占领的良田分给农民，在中小学里教授琉球传统的语言和文化，讲述我们的历史，在各种平台开设使用琉球语的媒体，鼓励大家穿我们民族的传统服饰，传承我们民族的歌。我们还要加入联合国，用我们手中的选票参与维护世界的和平，我们要建立永久中立的和平国家，成为太平洋上的瑞士。”
听到“永久中立国”和“太平洋上的瑞士”时，Caster用鼻子笑了一声。
“怎么了？你对和平有什么意见吗？”朱莉皱眉。
“我笑的是你，不，不只是你，是你们对待和平的这种轻浮的态度。”
“我们从来没有轻浮过，”朱莉正色道，“一百多年来我的祖国一直在经受战争的摧残，直到现在我们还在受到战争余热的伤害，没有谁比我们更懂得和平的宝贵，也没有谁比我们更珍惜和平，渴望和平。你应该为你刚才的话向所有被你轻视的琉球人道歉。”
“应该向列祖列宗道歉的是你们这些幼稚的复国者才对，”Caster也收起脸上轻蔑的笑意，直直盯着朱莉，“你们打算怎么实现理想中的和平？又要怎么保护和平？只是靠向日本政府提出抗议、向联合国提交申请，还有在美军基地门口静坐吗？哪怕真的获得了独立，你们以为声称自己是中立国就能在强国环伺的环境中独善其身？过去的琉球王国能有一时的和平，靠的是通过朝贡体系建立起来的依附关系，是依靠宗主国提供的保护，但你觉得以后还会有这种事吗？真正的和平不是买来的，更不可能是求来的，创造和平与维护和平靠的都是武力，是战争。认识不到这一点，你们的复国活动就永远只能是过家家，也难怪百年后琉球的独立仍是空谈。”
“不是的，暴力是不对的，战争是邪恶……”
“所以你打算把使用暴力的罪责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自己努力杀魔术师，夺取圣杯，让你的同胞们干干净净手不沾血地收获天上掉下来的和平独立？”
“不可以这样吗？”
“天真。天真到我要笑出来了。”
“那你想怎样？”
“我不反对你复国的理想，但在你们复国的过程中，你的同胞也必须流血。一个国家和她边界的建立无不需要经过血与战火的洗礼，只有全民团结在一起用鲜血和生命来修筑国家的根基，才能让后人顶天立地地活下去。如果由我来决定，那就要和日本打一仗，确定两国的边界，在建国之后开发核武器，建立对其它国家的核威慑，放一点小利收买日本某个县的门阀世家，通过操控他们来影响日本对琉球的外交政策，同时与中俄交好牵制美日，与印度交好牵制中国，与欧洲国家交好影响美国的后院，让他们互相忌惮，谁也不敢贸然对琉球下手。”
“但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未来。”
“但这是最实际的选择。你可能觉得这是玩弄权术，手段肮脏，但只有使用这些不那么好看的手段才能保证你们想要的和平。”
这一次朱莉没有马上反驳Caster的话，她犹豫了。
过去的琉球王国曾经自由自在地享受过和平，在萨摩藩入侵时，一直沉醉于和平之中、缺乏常设军队的琉球王国轻而易举地就被对方直入首都，掳走了国王，而朱莉加入的复国运动组织中即使是年龄最大的成员也出生于二战之后，从古至今，琉球国都没有传下来以武力抗争的传统，也没有谁有过武装斗争的经验，之所以会轻易地亡国，并在亡国后始终没能恢复主权，说不定正如Caster所说，琉球人一直在赞颂和追求的“和平”正是阻碍了他们重获和平的因素之一。Caster的话令人不由地信服，但朱莉又忍不住想，难道我们一直以来的追求就是错的吗？建立和平的、远离战争的琉球国——一代代复国志士流传下来的主张难道就因为Caster的几句话就被否定了吗？
朱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Caster，她想她大概还需要再思考一段时间。于是她只是淡淡地说：“你这么有想法，为什么会没有机会亲自治理国家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父皇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选择别人继承皇位，如果当初继承帝位的人是我，哪怕我无法把现在作为英灵现世时获得的知识与思考带回过去，罗马也不会灭亡……至少不会那么早灭亡。我的后代也绝对会比某个废物皇帝的后代更有能力，”Caster说，“其实我很羡慕你生在与我不同的时代。在我的时代女人在当上女皇之前都需要通过依附于男人来获得权力，但你们的时代里女人也可以掌权，可以掌握军队，你应该有比我更好的机会，不只是参加圣杯战争。像罗马和琉球这样的国家缺乏战略纵深，背面对敌，又扼守着多方交通的要道，如果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是很容易亡国的。这是来自历史的教训。”
Caster说完这番话后就不再多言，留朱莉一个人思考她话中的意思。朱莉原本以为Caster不愿与自己交流，没想到意外地听她说了很多。虽然两个人谁也没有完全说服谁，Caster似乎没有放弃对琉球复国主义者“天真”、“幼稚”的看法，朱莉也没能成功让她平视自己，与自己开诚布公地合作，但经过这一路的交谈，她觉得Caster已经不是那么难以沟通了，心中隐约对自己召唤出的这个英灵产生了一点亲近感。
两个人沿着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不知什么时候前方现出了一片光亮。她们加快脚步走过去，发现面前是一个普通的十字路口。在经历了不寻常的事件之后，哪怕看见一个十字路口都是天大的新发现。朱莉站在红绿灯下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三点，手机的信号和网络都恢复了，凌晨的北京街道终于不再熙熙攘攘，但依旧灯光璀璨，朱莉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却发现连接路口的任何一条路都不是自己刚刚走过的样子，每条路边都矗立着丛林般的高楼。一辆出租车开到她们身边停下，闪了闪车灯，似乎是在等待她们的回应。朱莉敲敲车窗，用翻译软件问司机这里离酒店有多远，得到的回答是只隔着两三个街区。
不过既然问了路，也不好意思让司机空着车离开，朱莉和Caster坐进出租车，请司机带自己一程。司机拉到了活，热情地教朱莉一会儿扫哪个码付款，还附赠了一句带着儿化音的“Welcome to Beijing！”朱莉在车上给德太郎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和Caster正在坐车往酒店走，刚发出去消息就马上变成了已读，紧接着收到了“好”的回复。
汽车开上路，离那个十字路口渐行渐远。天边已经西斜的圆月在高楼的黑影之间眨了两下，像半眯起眼睛一样变回了下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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