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海赛】途

葫芦呼噜葫芦芦呼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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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认真地整理好了手头尚未收尾的工作，列了一张长长的清单，还有更长的相关说明。并没有人挽留他，早在与小吉祥草王讨论辞职事宜的时候，他便已经将自己想说的该说的都说尽了。这个办公室里也有一些属于他……还有他，的私人物品，比如微有磕碰的杯子、磨毛了边的毯子、散发着植物清香的抱枕。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地收拾，总不由自主陷入对过去日子的回忆中，站在须弥午后暖暖的阳光里呆上好一阵。
收拾好办公室，他又开始收拾自己……和他，的房子。他有很多书。他有很多牌，包括好几套那 之后新推出的套卡。他已经准备了这些东西的去处，相信他也会高兴这些旧物不会就此埋没在灰尘里。但是他留下了一套特殊的卡牌，装进随身的包里。定制的，让多莉赚了一大笔呢。
他开始收拾行装。
提纳里在这方面并不能提供许多帮助，但是他给了许多可能用得上的药，还有一册不厚的笔记。“应个急吧。”巡林官说，“毕竟是很远的路途呢。”
他道了谢，全都收下了。
最后，准备工作帮助最大的居然是迪希雅。“我可是常年在沙漠讨生活的雇佣兵，什么恶劣的环境没见到过。”她甚至帮忙补充了一下地图上的补给点和绿洲所在处。把地图交还给他的时候，她凶巴巴的说，“嘿，可别外传。都是我们自己花钱囤的。”
他点点头，把地图和提纳里的小册子放在了一起。
没有道别。没有人对他说再见。他锁上家的门，钥匙被放在了门口的信箱里，跟往常一样。
然后，他开始行走，从葱翠的雨林，走过绿苒的草原，进入金色的沙漠。
坎蒂丝在迪希雅的基础上又完善了一些地图上的标记。她念诵了一段陌生的祝祷，他对此表示感谢。
“你是如此执意要在当前的时间里提前归去。”异瞳的守护者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笃定地说，眼角挂着柔软的笑意。“他一定会生气，但是过后他会理解我的选择。”
“这段路途很漫长，让我的老朋友陪你走一段吧。”
于是他得到了一头驮兽。
在沙漠野外的第一夜，他做梦了。他梦见银色铺洒在沙丘上，温热的风吹拂着，某种不显见的温柔将他笼罩。他醒来时，天色还很早，正是一天里最舒适的时候。太阳将出未出，将垂挂在天边的云层镶了一层暗金的边线。
真美。他想。在那些时日里，他也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吗？转念又觉得有些好笑，专注于工作时，他恐怕根本无暇观赏美景。
他便收拾好向着沙漠深处行去。有时候他会遇上商旅的队伍，便跟着走上一段路。有时候他会经过不为外知的村落，便帮忙干些活换些物资。有时候他会碰见不长眼睛的劫匪，便顺手打劫了他们 。
但是大多数时候，这片高空和沙砾间只有他，还有坎蒂丝借给他的驮兽。他们见过了沙漠里壮美的日出和日落，经历了神出鬼没的沙尘暴（驮兽会跪伏在地上，将他罩在自己柔软脂肪堆积的腹下），偶遇转瞬即逝的暴雨和雨后幻梦般生命短暂的花海。他站在自己此生从未亲眼见证的风景里，回想着为什么没能与他一同经历这些如此美妙的时刻。
或许是他们都太忙了——大多数时候是他更忙，忙着追查，忙着审判。他们都以为来日方长，他们都对短暂休息时毫无间隙的亲吻和相拥感到满足。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从未满足，他所能够拥有却未能拥有的，多到无法一一细数。
他开始频繁地做梦。梦见他银色的长发仿佛月色，梦见他石榴红的眼睛盈满他的身影。他在梦里看着他，安静而珍惜。他是他一见钟情的沙漠玫瑰，他用自己的心脏将他供养，他在他的心尖上绽放如火。他将他豢养在自己如锦的花园，他在他的世界掀起不息的音潮。可他现在只能在梦里保持着无法碰触的距离，安安静静地看着。
随着深入沙漠腹地，聚落越来越少了，绿洲也相距得越来越远。他告别最后一支偶遇的探险队已经过去好几天，这或许会是他所能及的最后一片绿洲。驮兽安静地喝水，她的背上已经不再背负什么干粮了，身躯也瘦了许多。他点亮神之眼，利用绿洲的植物催生出不多的果子，又装满了所有的水囊。
他们在这儿多休息了两天。他梦见一条冰冷的河，他朝思夜想的人在河里，黑夜遮挡了他的面容，他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他不能动，也不敢动。他的玫瑰凋零了花瓣只剩下满是尖刺的荆蔓。他从未知晓他的拥抱是那样疼痛，绞紧的躯体下是皱缩的心脏被洞穿得鲜血淋漓。他小心翼翼地让那些扭曲的丑陋尖刺牢牢扎在自己的心头，甚至希望这些向外只懂伤害的东西能汲取自己的血液，将干枯的茎杆滋润些许。
他又开始继续向前走。他的前方只有望不见边的沙丘，高低错落，遮挡了天的边界。当他攀上一座沙丘顶部，驮兽停下了脚步。她轻声地向他哼叫，咬住了他已经脏污不堪的袍角。她不能再陪他继续向前了，也希望他能停下脚步，随她一起回去。
可是他离得那样近了。他的预感告诉自己。他走了那么远，比所有的商旅、学者、冒险家都要远，都要更加接近沙漠未知的腹地。他拍了拍驮兽不再肥硕的肚子，向她告别。这头聪明的驮兽记得所有的路，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她会回到坎蒂丝的身边，身上带着长途跋涉后难以掩盖的疲惫和风尘。
他独自走了，喝光了最后的水，吃光了最后的食物。他不再遇见任何人，也不再看见任何植物。他的身躯变得沉重而累赘。
他只是独自沉默地向前走，向着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沙漠深处。他心头的玫瑰萎了花瓣枯了叶，将他的心脏捆得又牢又紧，时时刻刻流着血泛着疼。他走过路应是留着他的血痕，比他的脚印更深刻地烙印在这片无头无尽的沙丘之上。
这累赘的肉体让他走得跌跌撞撞，他奋力地向前走，望着天地一线处黑黝黝的尽头。那里有黑色的光，那里有刺骨的冷。他的心脏在尖刺的拥抱里鼓动，因为他看见了睡梦里那条冰冷的河。
他奋力地想要奔跑起来，最终抛弃了肉体的束缚。他不要累赘。他不需要，“**他**”。
他跑了起来，向着那条发出微光的冰冷的河。他足下踩着的不再是粗糙的沙砾，而是湿润的河岸边的泥土。他向着前方奔跑，向着河中渡船上漆黑的身影伸出了手。
[b]那是他的玫瑰绽放出的花……
那是他的玫瑰……[/b]
那个身影裹在黑色的长袍中，兜帽上缝制着树立的胡狼耳朵，头发从帽檐下漏出来，是这片寂静空间里银色的光。
**那是他的…**
他向着他奔跑，努力地伸长了手。
**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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