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英】雪夜的霓虹灯

Gail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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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圣诞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亚瑟如是说，顺手将一杯热茶摆在小桌几上。此时天色尚早，太阳还没有掉进西边的海里，他们仍有着大把的时间可打发。威廉正在逗他的红龙，蜷起食指轻轻抚摸着那条神奇生物的头。夕阳像粘稠的流水一般铺满了整个房间，又在时间的吸引下悄悄挪动了脚步。
“斯科特今年还是不来吗？”亚瑟突然问。
诺斯哼笑了一声。“他最近可比你忙得很——托你的福，他现在不是在为你的事焦头烂额四处奔走就是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鬼混。”
他拖长了音调：“话说少爷您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参加圣诞聚会，核废料都顺着泰晤士河漂到你的大伦敦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红龙威胁性地拍了两下。威廉在一旁和和善善地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别谈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了。新鲜的姜饼，不如来几块？”

诺斯说的两种情况，斯科特都不是。他正在伦敦的大街上乱逛。
今年的圣诞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但是街上已经不再是蜡烛而是鲜艳得失真的霓虹灯牌和各类广告。斯科特不适地皱了一下眉，脚下不停地在小巷间穿行。回头只见如血夕阳自逼仄的间隙间挤出头来。
他的确来伦敦有事，但他不想去和他那些兄弟聚会也是真的。这倒不是说他那些兄弟很令人烦什么的，只是他不喜欢长时间呆在室内，也不喜欢英格兰家那种甜腻到仿佛要从空气中溢出来的花香味。他总是对某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过度敏感，喜爱或者是厌恶。
就像现在。他对这家小店门口的蓝色风铃草莫名其妙看不顺眼。具体表现就是他关上那扇小门的力道更重了一些，但最终也只落下轻轻的一声啪。倒是坐在柜台后的那个老头抬了一下眼，嘀咕一句“现在年轻人怎么关门都这么不知轻重”后又把头垂下去。
斯科特理都不理，径直走到老人面前，垂下眼敲了敲柜台，“嘿老头子，上回抽的那种烟还有吗，直接给我拿一条谢谢。”
那老头看也不看他一眼，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戴上老花镜，费劲地辨认着纯木柜子上烟草的品牌，斯科特就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拿出手机一目十行扫视着自己平日里根本懒得看的收件箱。威廉问他今年还去不去聚会，他没回：诺斯骂了他两屏，他没回。亚瑟......早被他埋到黑名单去了。他把亚瑟从黑名单拉出来，看到的是诺斯和威廉的结合体。于是他又把他踢回去了。
老头磨磨蹭蹭半天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把那条烟摆在桌上朝他竖起几根手指。斯科特一看就皱起了眉头：“今年这么贵？”
老头摆摆手：“今年烟草税又涨了，我这卖贵点不是很正常吗。”
斯科特垂下头继续摆弄他的手机，“你最好想好到底要不要卖这个价。英格兰看了都得夸你大资本家。”
思考片刻后老头做出了让步。”这个价，不能再少了。“
斯科特终于放下了手机。他斜眼看了看老人，从他那不知道装了哪些东西的包里摸出一本支票本来随手填了一个数额，签上他那龙飞凤舞的大名之后径直撕下来递给老人。“老规矩，另一半我过半年再给你。”
说罢他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径直推门离开了这家店。蓝风铃草被微风带着抬起头来，又无力地垂下头去。

又下雪了。冷得刺骨，所以他最讨厌冬天。亚瑟柯克兰皱起了眉头。他一向都很讨厌下雪。
他把围巾系紧了些许，在夜晚吐出尚带温度的白雾。和他们的聚会说不上吵闹，也勉强能跟温馨搭点边。在把两个哥哥送到车站后亚瑟疲惫地呼出一口气，缓缓沿着车站的路向回走。他以为这就是结束了，直到他在路上看到斯科特。
他停下脚步来。对方的身影尽管在霓虹灯里显得鲜艳得失真，但也的确是他。
斯科特脚步不停，他几乎以为对方会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抱住他，但是没有。在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斯科特回了头，嘴唇几乎擦过了他的耳尖。像一个吻。
“我讨厌你家的花香味，亲爱的亚瑟。”他说。“我也讨厌你。但这是你的圣诞礼物。”
他在闪烁的霓虹灯牌中离开了伦敦。亚瑟打开了对方递给他的袋子，里面躺着那条烟。
“神经病。”亚瑟这样想着。

Fin。
2023.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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