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 【托马空】我似飞蛾拥烈火

【托马空】我似飞蛾拥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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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星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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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攥紧了裙摆。

哥自从十五年前从璃月回来后，应该是第一次在托马面前坐那么久。

十五年前，他呆着脸从璃月回来，像着了魔一样，还把他花了五天想出的“埃莱莫斯”的名字换成了“埃莱斯”。我哭着给神子打电话，却听见她在那头说：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只道她是在安慰我，因为这十五年里，我没有见到丝毫好转的迹象。

我从哥的包里翻出一张写着“不卜庐”的收据，我便去了璃月。在不卜庐里，我看见托马正和一个绿头发的男人交谈，便走了过去。

“……所以我们目前是建议您先等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再多和他说说话并把他带去做进一步的检查——小姐您有什么问题吗？”

我拉了个板凳在他面前坐下：“我哥他怎么了？”
“啊…是空的妹妹是吧。是这样的，空出了车祸，伤了头部并把这位先生误认为是我们的护士，把其他人认成这位先生了。”

“这是…”我听着这有些玄幻的描述。

“选择性认知障碍。”

“选择性认知障碍？”我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学术词汇。

之后，白术大夫为我和托马科普了一堆知识与注意要点，托马倒是在不停地写着什么，而我只记住了一句话：“多陪伴患者。”

毕竟，我是他亲妹妹啊。我不陪他，谁陪？

可我真的配称为他的亲妹妹吗？如果不是我让他们去璃月港，哥又怎么会遭受这种痛苦？

与白术大夫的会谈结束后，我刚想问托马之后该怎么办，就接到了八重打来的电话：

“和托马一起来找我，我在神樱树下。”

然后就是挂机声。

不像蒙德和稻妻已经通了海底隧道，璃月因为贸易走船更方便，一直和稻妻以港口相连。下了船，把托马带到鸣神大社，神子正看着神樱树的枝脉，树枝上流动着荧光。这棵树已经在鸣神大社多久了呢？璃月的那些树有没有它古老呢？如果向神樱许愿，祈祷哥早日好起来，会灵验吗？永恒之国的神力，能否让我超越时间的阻碍呢？

我忍住不哭出来。我搂住神子的脖子，趴在她的肩膀上，眼泪却还是不住地掉。”我该怎么办？”
她拍着我的背，似是对着我们说：

“等，只能等。这是他必遭的一场劫，这是通晓永恒必遭的一场劫。”

“托马？”她又说，“你和空曾经探讨过永恒吧？你认为什么是永恒呢？”

“空。”

“那你愿意等吗？”

“愿意。”

“哪怕是永恒的时间？

“我已遇永恒。”

他真的做到了，他等了他十五年。

现在，正是宣布劫渡的时候。

我不禁攥紧了裙摆。

托马一见空带着埃莱斯走进天使的馈赠，便示意请来的乐手们开始演奏，自己则是看了眼哥，深吸一口气，念起了早已写好的情书。早在来这里之前，我就担心哥会甩门就走——或者干脆不来。不过既然他已经在这里了，也一声不吭地听了下去，便也不必担心了。

埃莱斯抱着胸，站在哥身边，十分防备的样子。我莫名觉得有些被我这个侄子防着了，想挪到空那边，又觉得这样对托马不太厚道，便停了下来。

于是，我就坐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浸在一种十分尴尬的气氛里。为了缓解尴尬，我开始四处乱看，目光停在了酒馆角落里的钢琴上。

那是架我叫不上来名字的钢琴，黑白的琴键铺在刻意染成木色的音箱上。琴盖子上夹着一沓乐谱，标题处写着“我似飞蛾拥烈火”。

这是哥写的曲子。

十五年前，他从璃月独自回来，写下了这首曲子。如火一样炽烈的感情，最终化作灰烬。这便是我从这首曲子中体悟到的意蕴。

神子也听过这首曲子，可她只是用手挡住笑靥，用似有似无的声音说着：“这首曲子还没有结束呢。”

接着，她又吟了一首诗：

“舞影阑珊酒客愁
赤蛾翩翩火中游
款款情思焰明灭
似锦年华风自流。”

我听不懂，只是觉得里面有无尽的时间。于是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说空在未来一定能通晓永恒的意义，于是那永恒的时间之树上起了永恒之火，而后永恒之火蛾降落凡尘，考验着空的意志。

见我还是不懂，她无奈地叹气，又调笑着说道：“嘛，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他的命运，不用责备自己。好好陪着他就行。”

于是，我每周都从稻妻蒙德间的海底隧道来看望哥，往返各一次。如果这是他的宿命，那么我作为家人，必须和他一起接下命运的十字剑。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使命。在风起地的参天大树下，我陪他呼吸着他们曾经呼吸过的空气；在清泉镇的洌洌泉水旁，我陪他饮一杯他们曾对饮过的蒲公英酒；在层起的山谷间，我与他传颂着他为他写下的风的诗篇；在广阔的平原上，我与他歌唱着他为他而创作的自由乐章。

我把思绪拉回来，看到埃莱斯轻轻搭在哥坐着的椅子的靠背上的手，而哥正一脸呆滞地看着对面，那里是托马坐着的地方。蜡烛噼啪地烧着，忽明忽灭，似有熄灭的趋势。烛光诞下的影子，也随着烛火的明灭而明灭。终于，那火星陨落，查尔斯又将蜡烛换了一根。

终于，我听见哥开口，说：

“十五年……你倒也长情……”

“空……”

“不过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背叛的。”

“哥，你看这个。”我看准时机，递给他一沓病例。

“……”他快速翻了几页，霎时间，整个酒馆又陷入了半小时前的寂静。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他起身，掀开那架钢琴的琴盖，弹了起来。轻曼的乐音从这黑白琴键间流淌出，如同月光般澄澈清灵，拥有足以抚慰人心的力量——但这仅是狂舞的前奏。热烈的炽火陡然升起，炙热腥红，引来翩翩赤蛾。影子在火光中摇曳着，一心一意地舞蹈着，迫切地想拥抱这烘烤它、灼烧它的烈焰。于是赤熛似弹，于是灼烜如卷。灼痛蔓延上鳞翅，但它固执地舞着，直到火焰明灭，与之共化烛灺。

然而，在这曲子本应结束的地方，他并没有停下飞舞的指尖，而是接续弹了起来。那乐音，是飞蛾扑火死亡后的新生。

“姑姑！”埃莱莫斯下了火车，对我喊道。
“走吧，我带你在稻妻转转。”

埃莱莫斯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很开朗的一个小孩。在他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空和托马突然对我说：

“带他去稻妻看看吧。”

所以他就来了。

我带他走过离岛枫树的瑟瑟，瞻仰了千手百眼神像的恢宏，又在影向山下，见到了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

她还是带着一副惯常的笑容，可那张面具在她将视线投射到埃莱莫斯身上时，碎得无影无踪。

“荧，这孩子是……”她慌慌张张的。

“我的侄子。你没听托马说过吗？”

“他叫什么？”

“埃莱莫斯。”

“埃莱莫斯……埃莱莫斯……Aremoth……”她低低吟了几句，转而又笑了起来：

“跟我来神樱树前坐坐吧。”

我拉着埃莱莫斯，跟上了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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