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4 “西弗勒斯·斯内普”

Euphemia

2025/02/27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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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末的最后一周，格兰芬多的塔楼里空荡荡的。
由于霍格沃茨去年一整年实际上都在伏地魔的控制下，可想而知学生们是没能安心过上一天好日子的，期末考试自然也就免了。大部分的学生都在五月的时候提早离校，但也有一小部分学生愿意留下。拿卢娜的话来说：“我们真的要一整个学年都留不下一点快乐的记忆吗？”
留下的学生们都是拿霍格沃茨当做家的。他们在这里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不受拘束地尽情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弥补这一年以来的损失。
纳威在温室帮忙抢救那些被砸坏了的魔法植物，据说卓有成效，他甚至把一株已经**死了十七年的美洲毒漆藤**给救活了。卢娜帮哈利做改良活力滋补剂的时候从温室里直接拿走了它，等纳威赶到魔药课教室，哈利已经把它切得只剩下最后一段根茎了——神奇的是，这段根茎最后竟然还活了下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它的生命力真够旺盛的。”赫敏对此饶有兴趣：“斯普劳特教授过去尝试了那么久都没能让它活过来，你却在一周之内做到了两次。”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你。”纳威有些紧张地说：“哈利的精神图景是不是还没有完全修好？”
“我想应该是……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了。有人说看到他和马尔福在一起，他们应该还在修复精神图景呢。”赫敏回答。
“他还没回来吗？”纳威问。
赫敏摇了摇头。她在腿上摊开的正好是一本《常见美洲草药》，听到纳威的话，她就把书翻到了毒漆藤的那一页，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哨兵的信息素抑制或者促进魔法植物的生长，这是草药学近年才开始研究的难题。“纳威说：”斯普劳特教授很早之前就猜测，那株毒漆藤可能是受某种信息素的影响，所以才一直没法救活。”
纳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我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只是没认出来它是那株‘死了十七年’的毒漆藤——因为保存它的那个玻璃罩子在大战的时候被打坏了，它和别的植物混在一起，我就把它当做普通的魔法植物去抢救。可结果——结果它就活了过来。”
“大战以后，那种限制就消失了？”赫敏想了想，说：“那时只发生了两件大事：伏地魔死了，哈利失控了。”
“没错。哈利现在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失控了，对不对？”
“我想这件事和哈利关系不太大。”赫敏说：“大家都知道那株毒漆藤是十七年前邓布利多在1981年的万圣夜……在伏地魔上一次死亡的时候带回霍格沃茨的。可是十七年前哈利还是个婴儿。他没有分化，不是哨兵，身上也没有信息素。这株毒漆藤当时就死了，**它和哈利应该扯不上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要说的，赫敏。你觉得是由于伏地魔被打败了，所以那株毒漆藤才能够活过来？”
“我这么认为。”
“但是我有个相反的推测。”纳威笑了：“我觉得可能是哈利失控过后的信息素冲击，使得它能够活过来。——我甚至不觉得它之前受到信息素影响是因为伏地魔！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一点……但我是向导，赫敏，我有这种感觉。**它和伏地魔没有关系……**”
“可它是邓布利多在那个万圣夜带回来的东西……如果它和伏地魔没有关系，那邓布利多干嘛要把它带回来呢？”
“也许只是为了做研究？因为平常很难见到被信息素抑制生长的植物。”纳威说：“而且那个晚上还有很多哨兵也在行动。波特夫妇出事之后，所有人肯定都乱套了……总之，我认为去想十七年前是谁让它死了这件事没什么意义。但它活过来，我觉得很可能和哈利失控有关。这对我们而言意义重大。”
“哈利已经碰过这株毒漆藤了，他用这个给马尔福熬了一锅活力滋补剂来着。但他好像没有什么反应……”赫敏笑了笑：“不过还是谢谢你，我会转告他的。”
纳威和她也道了个谢，就回男寝室去了。
赫敏换了个姿势，躺在扶手椅上，快速地扫过书上的内容——
“哈利怎么会想到用这个来改良活力滋补剂呢……”
她翻遍了这一节，也没有看到任何有关的内容。这本书是1994年在英国出版的，算是非常新的草药书籍了，内容也很全面，当然不可能遗漏这种改良药剂的重大用法。
这本书上没有，赫敏自己也对此完全没有印象，那哈利是怎么知道用毒漆藤汁去改良活力滋补剂的呢？
她记得哈利在六年级的时候就做出过这种改良药剂，斯拉格霍恩教授当时都快把他夸上天了。他甚至还用莫托石去萃取掉里面的毒素！赫敏最害怕的就是莫托石……她必须要一直紧盯着莫托石，不然温度稍微高一点点它就会碎成渣，混进汤剂里根本分离不出来。可莫托石的萃取效果是最好的，根本不可能找到别的东西去替代它，所以赫敏每次都只能紧张兮兮地一直盯着……噢，想想就头疼！
赫敏把书翻回自己之前在看的那部分，脑袋里却想着的是纳威刚才的话。
十七年前的万圣夜……邓布利多……美洲毒漆藤……伏地魔的溃败……波特夫妇的身亡……**某个哨兵的信息素产生影响**……
一个月前……霍格沃茨决战……伏地魔的死亡……哈利的失控……**某个哨兵的信息素影响消失了**……
不管怎么想，这两个时间点上，唯一同时存在的哨兵只有伏地魔。
她还是认为自己的想法没错，至少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去相信纳威。
“——太好了，你在这里，赫敏。”
哈利走进公共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扶手椅上的赫敏。他匆忙走过去，把自己摔进赫敏旁边的沙发上，像一滩烂泥。
“来得正好，哈利。刚刚纳威说温室里可能有些线索——你知道那株死了十七年的毒漆藤吗？”
哈利点了点头。
二年级的草药课上，斯普劳特教授给他们讲述信息素对魔法植物的影响时，就把这株死去的毒漆藤拿了出来。但直到三年级，卢平教授任课期间，哈利才知道这株毒漆藤是邓布利多在1981年的万圣夜带回来的。
“可以说，它是跟詹姆与莉莉同一天离开这个世界的。”卢平教授和哈利一起站在毒漆藤前面，用非常遗憾与温柔的眼神看着它。
“斯普劳特教授说，是哨兵的信息素使它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既没有彻底死去，也不能被救活。”哈利把手贴在展示柜的玻璃面上，他为这株毒漆藤的命运感到悲哀：“是他干的吗？伏地魔。他让这株毒漆藤不能死，也不能活。”
“听起来很像他会做的事情。”卢平笑了笑。
“那他们也经历过这种痛苦吗？”哈利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们……我的父母，还有所有被伏地魔杀死的人。他们都经历过不能死，也不能活的痛苦？”
“我很遗憾，哈利。首先我要说的是，我对草药学不是那样的精通，而且信息素限制魔法植物生长，我在读书的时候甚至还没有这样的一个课题……我不知道这株毒漆藤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它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它是不是已经死了。但是，哈利……”
卢平顿了顿，俯身揽住哈利的肩膀，指向那株毒漆藤。
“你觉得它看上去很悲惨吗？”
哈利摇了摇头：“它看着就像还活着一样……”
“没错。草药学暂且还不能对此给出一个解释，但如果你要把它看做是在伏地魔手下受害的人们，我认为那种能让它保持‘还活着一样’姿态的东西应该是一颗高洁的灵魂。哈利……高洁的灵魂会永远存在，并且不被任何恶毒的诅咒消灭。而这就足以抵过很多痛苦。”
彼时的哈利还误以为西里斯·布莱克是出卖了他父母的叛徒，因此他在心里想：“高洁的灵魂一定对自己追随的东西保持绝对的忠诚，绝不会为任何理由背叛他。”
“我就是死也——我宁死也决不会背叛我的朋友！”
不久后，在昏暗破陋的尖叫棚屋里，衣衫褴褛的西里斯·布莱克几乎哭喊着说出这句话。哈利就这样在他身上见到那毒漆藤似的高洁灵魂。
如今，就像毒漆藤以它生前的形貌被安置在温室的一个透明展示柜里一样，西里斯·布莱克的魔法画像也完美地还原了他生前之姿，被小心保护在哈利的精神图景里。
“你说那株毒漆藤……我当然记得。”哈利怀念地说。
“纳威怀疑那株毒漆藤能被救活和你的失控有关，也许你应该和马尔福去温室看看。”
“马尔福……”哈利机械地、完全没过脑子地重复了一遍赫敏的话。等他终于反应过来赫敏说了什么之后才扭过脸回答：“好，我知道了……罗恩在吗？”
“麦格教授把确定要进傲罗办公室的人都叫去谈话了。你……”
赫敏皱了皱眉，她这才注意到哈利身上的异常。
“你这是怎么了……哈利，你的信息素怎么乱成这个样子？你是要找罗恩尝试精神安抚吗？他现在可不一定能来……你等一下，我那里还有一瓶普林斯药剂，我去给你拿！”
“不，不用！就是刚刚发生了些事情，我想我休息一晚就会好的……”
“你这到底是怎么——”
哈利从沙发上爬起来，他的眼中流淌着浓浓的阴郁和忧伤。那样沉重，好像要裹着他倒下似的。他看上去是那样疲惫，甚至难以应付赫敏的关心。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
“赫敏，他的名字叫西弗勒斯。”
哈利没有继续再作解释。
赫敏搓了搓手臂，她沉默了片刻才问：“你是说，你和马尔福认为我们都忘记的那个人叫西弗勒斯？”
她在哈利的身边坐下，又道：“怎么感觉有点冷……”
哈利歪过头朝旁边看了看，抓起扶手上搭着的绒毯，扔到赫敏的怀里。
“谢谢，哈利。不过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也许明天我可以去图书馆查查……你是怎么突然就知道他叫什么的？”
“哦，是我今天和德拉科……”说到这个，哈利总算有了点劲头，尽管他只是声音没那么轻飘飘的了，“我们先是在有求必应屋找到了一本《高级魔药制作》，上面写满了笔记，它很可能是一个食死徒的东西……德拉科的魔药课成绩也不错，而且我想我今天晚上是没心情看它了，所以我就把那本书给他保管了。”
“你们现在关系不错。”赫敏倒是意外的平静：“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和我说说你‘没心情’的原因吗？”
“我就是想要和你们说这个……”哈利有些沮丧：“我去了**波特禁区**。在斯莱特林地牢旁边的那个废弃空房间里，德拉科帮我看到了一些我过去的记忆。”
他没敢告诉赫敏自己是用了多危险的方式才看到了那段回忆，哈利觉得赫敏一定会像德拉科一样骂他不知死活的。但赫敏和德拉科的区别在于，她不会骂哈利是“不考虑后果只会往前冲的傻蛋格兰芬多”，而德拉科目前则还不是一个可以和哈利彼此坦诚分享一切的人。
因此，哈利选择回来找赫敏和罗恩。
“在记忆里，我看到了他，那个黑袍的巫师。他是个哨兵，在精神入侵我的同时还对我摄神取念。我太害怕被他看到我的回忆，就用了一个铁甲咒……之后，我紧接着就来到另一段记忆里。”
赫敏的手不太安分地攥着，她看上去有太多的话想问，可她还是耐心地听哈利继续说。
“那段记忆里有我父母，有西里斯，还有他。我听到我妈妈叫他西弗勒斯，那应该是他的名字……”
哈利顿了顿，把脸埋进掌心里，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他们……我真不敢相信，我爸爸，还有西里斯，他们真年轻，看上去是五年级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在讨论O.W.L.考试。可是他——西弗勒斯，他也只有十五岁。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我看到……我看到我爸爸用一个束缚咒把他按在地上，好让西里斯很方便地用信息素攻击他。他们说了那些讨厌的话，他们真讨厌……就连我妈妈都站在西弗勒斯那边，她甚至一开始都准备用向导素反击了……”
哈利非常痛苦地反复说道：“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我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过，大家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你看到你父亲和西里斯在欺负那个黑袍巫师，在他们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赫敏几乎立即反应过来：“可是现在那个黑袍巫师的画像却和西里斯一起挂在你的精神图景里！哈利，你有没有去问问西里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哈利却显得更加懊丧了。
“我……我还没有，赫敏。我打算今晚睡前再去。说实话，我看完那段记忆，只想自己一个人找个地方呆着，什么也不去思考。正好，德拉科说他饿了，我就跟他分开。可我一回到休息室，我就想——不行，我得把这事儿告诉你和罗恩。我得告诉你们……”
哈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说出来感觉好受多了。”
赫敏揽住哈利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低声说：“好吧。我陪陪你，直到你什么时候准备好去问西里斯为止。也许你愿意听我聊聊我的想法？”
“当然……”
赫敏松开手，坐得端正了些。
“你连续看到了两段记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第一段是你自己的记忆，那个黑袍巫师对你用摄神取念，你用了铁甲咒……”说到这里，赫敏的脑子已经反应过来了：“铁甲咒使摄神取念对他自己生效了。”
“我想也是这样。”哈利伸了个懒腰，假装自己变得放松了。
“他干嘛要对你摄神取念。你能记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五年级。”哈利很肯定地回答：“为了防止和伏地魔的联系造成影响，我在五年级的时候同时学习大脑封闭术和建立精神屏障。他在陪我练习——虽然我觉得更像是在折磨我。”
“大脑封闭术和精神屏障？可我记得你说这些**是邓布利多亲自教你的**……”
赫敏顿了顿，终于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邓布利多倒是可以教你大脑封闭术，可是精神屏障训练只能通过哨兵带哨兵进行传授。邓布利多不可能教你这个。”
哈利跟着补充道：“而且一整个五年级邓布利多都在刻意避开我，大脑封闭术也不会是他教的……而且如果是他教我，我可能就不会学得这么烂了。”
“我的记忆真的被篡改了……”赫敏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捂住自己的脑袋，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这真奇怪。我明明一直都记得‘是邓布利多教你精神屏障和大脑封闭术’这件事。可是这件事本身就不符合逻辑，我竟然一直没察觉出有哪里不对劲……”
“我也有类似的感觉。比如德拉科，我有一段明显不符合他的行为逻辑的记忆。我怀疑那是假的，就和这段训练的记忆一样。”
哈利说的是德拉科杀死邓布利多的事儿。但他不敢对赫敏说……可这不更加证明这段记忆绝对有问题吗？如果这记忆是真的，哈利绝对会迫不及待地告诉所有人——我六年级以来的猜测是正确的，德拉科·马尔福是个食死徒，他杀死了邓布利多——他怎么可能会替德拉科保密一年多呢？这完全没有理由……
“德拉科……”赫敏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叫他了？”
提到这个，哈利没忍住笑了笑。
“就这两天。我发现他这人还挺有意思的——以前我们从来没站在一起过，我只想着他别来找茬、离我越远越好。但是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他愿意救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进入我精神图景的人了。我很难不对他……”
哈利顿了顿。
“我只能对他敞开心扉……我以为我会很讨厌这样，但是一切都好像都还不错。我是说，他起码没借此攻击过我……他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赫敏托着下巴看着哈利。
自从坐进这张沙发，哈利就一直为了那段糟糕的记忆而沮丧。直到他们谈起德拉科，那双澄碧色的眼睛里才终于跃起了一点点笑意。
“他的精神体变成了一只雪貂。”赫敏说：“但是他看上去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说，**他在抗拒对外展示这种改变，他并不喜欢这种改变。**这会是什么？”
“他——”
哈利刚想告诉赫敏，德拉科的精神体改变发生在他们盥洗室之争以后，因此这种改变很可能是因为他。
但他的话到了嘴边却戛然而止。
也许他该为德拉科抗拒对外宣告的事情保密。
“他——他的雪貂还挺可爱的。不像那只孔雀，只会远远地瞪着人。”哈利生硬地拐了个音，换了个话题：“我还抱过那只雪貂呢，它比德拉科坦诚多了。”
“毕竟那是马尔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们再怎么抗拒展示自己的心，也不可能操控精神体的表现。”
赫敏停了片刻，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你抱过马尔福的雪貂？”
“是啊。德拉科确实不太喜欢它，所以它总来钻我的衣服。”
“所以，”赫敏张了张口，艰难地比划了两下：“所以德拉科心里其实是很愿意被你抱、甚至愿意来钻你的衣服的。”
两个人沉默了。
“这太诡异了。”
“同意。我们别说这个了！”
结束了这个不太严肃的话题，哈利的脸上终于不再那么不安了。他放松下来，仰面倒在沙发上。
“你记得谁是我们六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吗？”哈利问。
他问完，也不等赫敏说什么，就自顾自地回答：“是邓布利多，对吗。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伏地魔卷土重来，情势危急。而邓布利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教黑魔法防御术课？这怎么可能呢……”
赫敏没有打断他，而是安静地听着。
“我越想越觉得脑子里有很多经不起推敲的记忆……教我精神屏障和大脑封闭术的那个人，六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的魔药课成绩，还有很多，我都说不完。赫敏，我昨天去校长办公室，和邓布利多的魔法画像谈了很久。他告诉我，他相信的并不是我的记忆，而是我这个人……”
哈利轻轻地问：“那我也可以和邓布利多一样吗？我也可以否认我自己的记忆，只相信我现在的判断吗？”
“为什么不呢，哈利？”赫敏轻轻地说，可她又是那样的坚定：“记忆是属于过去的东西。我们早就知道有遗忘咒和假记忆咒，从我学会这两个咒语起，我就知道一件事——**如果要相信什么，那就相信现在的你自己。**因为记忆里的你只属于过去，它还很容易就被改变，它太不可靠了……而现在的你却能分辨出过去记忆的真伪。**现在**的你，要比任何**过去**的事物都更强大，因为你是属于**未来**的……”
哈利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根据《向导手册》里的一段话改的。不过我也真的这么想。”赫敏说。
“但是你说得对，赫敏。记忆里的事都是过去发生的，我没有什么不好面对……我这就去找西里斯问问！”

哈利急匆匆地冲回寝室。确保这里足够安全之后，他一头扎进了自己的精神图景里。
然而，当他冲到西里斯·布莱克的魔法画像面前时，上面却依旧空无一人。
上次他和德拉科一起回来的时候，西里斯也不在画像里。那时他还对德拉科说：“也许他只是在哪个房间里睡着了没听见呢……”可轮到哈利急匆匆地想要见西里斯的时候，他就没办法这么说服自己了。
哈利急切地在西里斯空荡荡的画像前踱步，连着叫了好几声：“西里斯！”
“如果你三年级关于精神图景的课程都是带着脑子去听的，波特。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很清楚你在找他。他对你没有回应，是因为他不想见你。”
一个声音在哈利的背后响起。
那是个陌生的、冰冷的声音。黏糊糊的，好像一潭漆黑的沼泥。他说的这些话好像足以把人拖进沼泽地里，让人感到痛苦和窒息。这声音对哈利来说是那样陌生，又是那样熟悉……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两段回忆里听见过。
现在，这声音不再与他相隔一段时间，这声音真正在他的耳畔响起了。它那样清晰，也更加悚然，哈利觉得后脊背都有点发凉……
他猛地转过身。在另一幅画像里，穿着黑衣的巫师已经醒来了。
不仅仅是他醒来了，整幅画像里的一切好像都活了过来。蜡烛重新点亮了，尽管光芒非常微弱，可至少画面里不再阴冷；窗帘被风微微吹动，好像能够看到外面的风景透了进来；黑衣的巫师已经从他的座椅上起身，他这会儿正站在后面的书架边，似乎正从上面换了一本书下来；那头黑狼好像就跟在他的身边，哈利隐约能够看到它的尾巴兴奋地摇动……
哈利紧张地走到他的画像面前，双手摩挲着，大着胆子喊了一句：“西弗勒斯！”
回应他的是黑衣巫师平静而厌恶的眼神。
哈利缩了缩脖子。
噢……和记忆里他举着魔杖要对自己摄神取念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教授。”他非常不情愿地从嘴里挤出自己的姓氏来：“斯内普教授。”
“哦……好的，斯内普教授。”
虽然被斯内普凶了，但哈利倒是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积极性。
瞧，这进展多么喜人啊！他们还没说三句话，哈利就知道他的全名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哈利原本以为这个被遗忘的名字被重组以后会给他的脑海带来什么猛烈的冲击——那可是一个能被他挂在精神图景里、却同时被全世界遗忘了的人！西弗勒斯·斯内普，可是真的知悉了这个名字以后，哈利却又觉得它其实再普通不过了，和其它任何名字都没有任何区别。西弗勒斯·斯内普……哈利轻轻地念道：“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告诉你我姓什么，就是为了让你别念我的名字，波特。还是说，你是故意的，其实你是在故意——恶心我？”
斯内普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手里的那本德语的《美洲魔药研究》已经被他塞回了书架里，现在他拿着的是1995年份的《欧洲魔药研究协会杂志》——看名字就知道是顶级魔药的期刊。再加上他那副高傲的、目中无人的态度……
德拉科说得没错，他真的是个老学究。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真抱歉，斯内普教授。”
哈利只好忍气吞声地先低了头。
刚道完歉，他又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我不记得你姓什么……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忘记你是谁了？”
“是的，我知道。”
斯内普直勾勾地盯着哈利。从他漆黑的眼中，哈利除了不耐烦以外几乎读不到任何情绪，他根本无从猜测斯内普和自己的关系。斯内普的眼睛和他的声音一样，像一潭没有活力的死沼。哈利甚至有些不敢和他对视，他感觉自己是不敢直视斯内普的眼睛的……
“我知道，波特。我知道你为什么忘了我，但这和你真正想要的答案没有关系。”
“我真正想要的答案？”哈利呆板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和德拉科忙活了一天，可搞不明白的事情却越来越多……”
哈利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看到斯内普挑了挑眉毛。准确来说，是哈利说到德拉科的名字的时候，斯内普的表情发生了很细微的变化。尽管微乎其微，可这一切逃不过一个哨兵的眼睛。
——他对德拉科的名字有反应。斯内普认识德拉科！
“我当然知道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波特。你在千方百计地调查我的身份……如今，你已经通过某种手段知道了‘西弗勒斯’这个名字。恭喜你。”斯内普阴阳怪气地祝贺了哈利，“你失控了。以及，你忘记了我——波特，你似乎认为这二者之间是有联系的。**你真正想要的答案是失控的真相，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为了在未来能够避免它再一次发生。**”
说到这里，斯内普嗤笑了一下。
“多么感人啊，波特。即使是刚刚修复好自己破碎的精神图景，心里想着的仍然是下一次不要伤害他人。一个英雄，一个每次都选择了牺牲的人，一个殉道者……”
都是些好词儿没错，但哈利怎么听怎么觉得斯内普一点没有在夸他的意思。
“我……我醒来之后情绪还算稳定。”哈利试图解释这一点：“没有信息素大规模外泄，没有不可控感知觉，我都不需要用上普林斯药剂……”
“普林斯药剂？当然。唯一能缓解哨兵过载的魔药，唯一的。”斯内普高傲地笑了：“我想你也可以后半辈子每天随身带一个瓶子，在里面装满普林斯药剂。谁让你不痛快，让你觉得可能要把你惹失控了，你就喝上一口……我保证，你会因此而声名远扬的，但恐怕得到的是‘酒腻子波特’之类的恶名。不过这没什么区别——‘酒腻子波特’或者‘巫师界的救世主’、‘大难不死的男孩’，其实它们在可笑的程度上并没有什么分别，不是吗？”
那你呢？老蝙蝠和滑溜鼻涕精在可笑程度上也没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里，哈利没忍住偷笑了一下。但他是绝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激怒斯内普。
于是在斯内普看来，就是他阴阳怪气地骂了哈利一顿，结果哈利被他骂得笑了出来。
哈利感觉到斯内普隐隐地翻了个白眼。他赶紧给自己找补，努力说些正经话出来。
“办不到，教授。东亚马麝香囊太贵了，我不可能把普林斯药剂当饮料喝。”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波特。你竟然知道要用的是东亚马麝的香囊。”
“六年级的时候，魔药课本上讲到过普林斯药剂。”哈利说：“普林斯药剂熬制成功的概率是三成。因为市面上的牡麝香囊是混卖的，不分具体的品种。但在这当中，马麝的数量正好占所有牡麝的三成。所以有人推测，其实普林斯药剂需要的牡麝香囊只能是马麝的香囊。”
斯内普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说：“不，魔药课不教这个。而且，熬制普林斯药剂的成功概率远远不到一成。”
“噢……那都是六年级的事了。我不记得这种数据也很正常……”哈利马上换了一套说辞。
随即，他又从斯内普的话语中意识到——
“你真的……真的很擅长魔药。”他说。
斯内普把手上的那本杂志合上了。
画像里的烛火轻轻摇晃，趴在斯内普椅子背后的黑狼惬意地摇晃着它的尾巴。狼尾的影子映照在烛光下，正好覆在斯内普背后的书架上，看上去就像是他背后有一团在舞动的阴影……
在那团不祥之影的簇拥下，斯内普语气阴森地问：
“你想起什么事了？”
“没有，教授……我没想起任何事。”哈利茫然地说。
“很好，那么继续谈谈你恐惧自己失控的事吧。”
斯内普生硬地把话题转移开了。
“你想要知道自己失控的真相，只是为了避免再一次失控。但是，我再一次假设，如果你三年级关于精神图景的课程都是带着脑子去听的，那么你会知道——哨兵失控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
“——情绪崩溃。”哈利立刻回答。
“所以，你只需要保证自己的情绪稳定就不会再次失控。我不明白你还在担心什么。”
“但是我那时候为什么会情绪崩溃呢？”哈利很不满斯内普这种明显是糊弄他的态度：“那天发生了什么非常重大的事情吗，除了我打败了伏地魔以外？我总不可能会因为打败了伏地魔而情绪崩溃吧！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一件足以让我崩溃的事情——可是我现在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所以呢？”斯内普冷冰冰地问：“你准备去回忆起那件事。然后呢？然后再情绪崩溃一次，再发生失控，再引发一次魔力暴动？”
哈利怔怔地看着斯内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斯内普说的有道理。
看看他之前失控的时候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吧——全世界都受到了影响，英国魔法界几乎被掀翻了过来。直到今天，绝大多数巫师都认为哈利就是第三任黑魔王。如果哈利想起自己忘记的是什么，而他依旧不能够承受得住那件事，那么一切说不定都会重演……
“因此，过去的事情，没有任何去回想它的必要。”斯内普平静地说：“哈利·波特，我想**你并不是那种会沉溺过往的愚者。**”
哈利看着斯内普那毫无波澜的眼睛。
他无法反驳。
“你究竟……你究竟还知道什么，斯内普教授……”
“很遗憾，你恐怕没有办法得知一个魔法画像的思想。”
“噢……这倒是。我们互相不能使用魔法。否则我真想练习一下摄神取念来对付你……”既然提到摄神取念——哈利顿了顿，说：“我知道你是教我大脑封闭术和精神屏障的那个人。”
“波特……哦，这么说……这么说，你想起的是那段事情。”
斯内普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他甚至不愿意面对哈利了，而是侧过身子看向后方。
哈利想，他大概在看那头黑狼。但他知道，斯内普一定是猜到了——
“没错。我想起的是那个五年级，你训练我的大脑封闭术和精神屏障。你对我用了一个摄神取念，我下意识地用……”
斯内普强硬地打断了哈利：“既然这样，你一定也知道，在你用出这个铁甲咒之前，我在你那简直毫不设防的蠢脑袋里已经把你看了个够。当然，这当然包括——厄里斯魔镜。”
厄里斯魔镜……一年级在厄里斯魔镜前的经历是哈利不愿忘记的美好回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爸爸和妈妈。他当时差一点就陷进去，无法自拔。再后来，他甚至还利用这段虚假的回忆去练习守护神咒。
“他们不存在，波特。”斯内普的话语把哈利毫不留情地拉回了冰冷的现实：“那里只站着一些不存在的人，幻想与遐思是拖碍你止步不前的温床。你以为自己可以从这里寻求到一点安慰，你以为，你会愿意拥抱过去的幻影……”斯内普冷笑了一声：“你的母亲如果知道你会在那耽湎自怜，如果她看到你这辈子就只到这里为止了，那么她会后悔生出你这样的人。”
“我一直是我妈妈的骄傲！”
“可现在你在做什么，波特！你现在站在我的画像前，这和你七年前站在厄里斯魔镜前有什么区别？我不存在——**我和你母亲一样**，根本不存在！而你却对着一段本该不存在于你记忆里的东西，企图去追根究底！波特，你就那样……你就那样喜欢去追求那些虚幻的、那些令你变得软弱的东西。**你经历了这么多，却连最简单的舍弃都做不到！**”
“这不一样——你和妈妈不一样！”哈利大喊道：“我知道厄里斯魔镜里的东西是假的，可你不是！我看到的那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你的过去也是真实存在的，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舍弃这些？全世界都把你给忘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忘记你了，但现在不是讨论‘我该不该舍弃你的存在’这种问题的时候，因为你已经……你已经被这个世界给舍弃了！”
哈利顿了顿，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不想说……你不想说就算了，别拿我妈妈做挡箭牌。**你跟她根本不是一样的！**”
斯内普没有再给出任何回应。
好吧，看样子他还是搞砸了。可斯内普竟然把他的妈妈扯进这段谈话来……
哈利忍不住想起在那段记忆中，十五岁的斯内普和十五岁的莉莉·伊万斯对彼此讶异、愤懑和厌恶的表情。他们在那时候已经闹翻了，可是刚刚斯内普提到他的母亲时，却不再带有这样的情绪。正相反，他似乎在为莉莉生了一个“哈利这样的儿子”而感到可惜……
那么，他们后来和好了吗？
如果他的母亲和斯内普和好了的话，那么他的父亲和西里斯——这两个欺负了斯内普的坏男孩，是不是也和斯内普的关系有所缓和？
哈利张了张口，心虚地抬眼看着斯内普。
“西里斯在哪？”他问：“德拉科不在这儿，他不可能去了马尔福夫人那里。所以他肯定还在画像里……”哈利顿了顿，又问：“你说他知道我在找他，但他只是不想见我……为什么？”
“我管那条蠢狗在哪？”斯内普几乎立刻回答。
画像里的烛火突然崩出火花来。烛焰震颤，落在斯内普脸上的阴影也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趴在椅子背后的黑狼晃了晃它的尾巴，缓慢地、轻轻地晃着尾巴……
“因为他知道以后你们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斯内普用缓慢而轻的声音回答。
“为什么你知道他是这么想的？是他告诉你的？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在哪？你们当年是同学对吗？你们认识，而且你们很熟悉……”哈利一股脑地全都问了出来。他越说越激动：“五年级的时候，伏地魔发现他可以链接到我的思想。那时也是西里斯让你教我大脑封闭术和精神屏障的，对吗！”
他每说一句，斯内普脸上的不耐烦就加重几分。直到哈利说出最后的那个猜测，斯内普终于忍无可忍。他抬起手用力一挥，漆黑的披风被甩得猛然作响。一股巨大的力气击向了哈利的身体，把他整个人给甩出了屋子。
哈利错愕地抬起头。
仰面看到的是湛蓝的晴天，左手边是一块种着南瓜和萝卜的小片耕地。他好像还被踢了一脚——哈利回过头，和一只毛绒绒的绵羊面面相觑。
搞什么？这儿明明是他的精神图景，可他却被斯内普从房间里给扔进羊圈了！

“我不该吃那块牧羊人馅饼……”
德拉科几乎饿了一整天。他光顾着和哈利到处乱跑了，两个人竟然没一个想起来“人是要吃饭的”这回事。
在得知了“西弗勒斯”这个名字之后，哈利的状态明显变得不太好。德拉科把这归咎于哈利“没什么本事却想抄伏地魔的答案”——要不是自己在旁边帮忙安抚，哈利早完蛋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德拉科想。
哈利从异常状态里被唤回后是那样脆弱，他脸色苍白，嘴唇打颤，喘着粗气，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坐在椅子上都没法保持平衡，歪歪扭扭地往德拉科怀里撞。“西弗勒斯……”他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西弗勒斯……”
德拉科呆了一下，随后才手忙脚乱地抱住哈利。他嘴上好像满不在乎地随口问一句：“什么？”可心里其实又急又气。
什么西弗勒斯？你在喊什么西弗勒斯？在这儿的是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好半天才恢复了点精神。总算能站稳了，他才对德拉科说：“也许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之后再约个时间？”
德拉科张了张嘴。他打算说：“好啊。”
——然后他们约一个什么时候呢？德拉科想说：“你明天继续到斯莱特林地牢门口蹲着吧，等我睡醒了我们继续。”不，这样不行。哈利现在看上去就像个落水的小狗，一身的冷汗，可怜极了。他居然有些不忍心说这话……该死的，一定是那个吻的错，一定是那个浅层精神结合的错！他们精神结合了，所以德拉科变得不忍心再欺负哈利了……好吧，好吧！那就对他好一点吧！
——“那我们还是先去吃晚饭？”等一下，等一下！我真的要邀请他一起去吃晚饭？我们会一起走进礼堂，说不定我还得扶着这个饿了一整天、虚弱极了的哈利·波特！我是很享受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但不代表我希望这种瞩目是因为一个看起来快死了的救世主！如果我要和哈利一起走进礼堂的话，再怎么说也得是……
“那我先回格兰芬多塔楼了，再见。”哈利说。
就这样，德拉科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哈利就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什么格兰芬多塔楼？你要去什么格兰芬多塔楼？刚刚站在你身边的是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你居然不等我的回答就跑回格兰芬多塔楼了！
为了这个，德拉科开始自顾自地生哈利的气。他自己跑去礼堂，泄愤似的从每一桌上都捞点东西进盘子——当中包括那个罪恶的、从格兰芬多长桌上抢来的牧羊人馅饼。
现在，他感觉肚子快要撑死了。
直到宵禁的时间，德拉科终于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他换上睡衣，这才把离开前哈利交给他的那本《高级魔药制作》丢到床上去。
“哦，我居然把一个混血的东西放在床上。”德拉科嘲笑似的摇了摇头，翻开了这本书。
德拉科跳过了那几页已经看过的绪言部分。然而从第三页第一句笔记开始，德拉科就睁大了眼睛。
他再也不敢用那种嘲讽混血的眼神看这本书了。
*75.05-76.06，普林斯药剂12出4*
德拉科认得这种记录方式，这是药剂师们记录自己熬制魔药成果的一类通用的记法。这句笔记的意思是：1975年5月到1976年6月，这个人一共熬制了12次普林斯药剂，成功了4次。
*76.07-76.09，普林斯药剂3出3*
而这个人接下来在1976年的暑假里熬制了3次普林斯药剂，全部都成功了。
这不可能，他在吹牛！
德拉科睁大了眼睛——普林斯药剂，目前唯一能够缓解哨兵感官过载的魔药，由纯血哨兵巫师世家的普林斯家族在几个世纪以前发明。它的制作难度很大，熬制的成功率根本不足一成，用到的也都是一些稀缺昂贵的材料。而这个人在1975年的那一整个学年里熬制普林斯药剂的成功率高达三成，到了1976年的暑假，成功率更是提升到了百分之百。他甚至还只是个用六年级魔药课本的学生！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德拉科急切地向下读……
*赭铁不要磨粉，砸碎到豌豆大小即可。
无柄果藤上的毛直接用火烧掉，去除得更干净。
硝石变色之前不要搅拌，否则药水会变浑浊，无法看清赭铁的变化。
只能用马麝。市场购买的牡麝香囊里，大约只有三成马麝。
挑选方法：挤压香囊。所有不完整的香囊和所有马麝香囊都不会发出水流声。*
德拉科捏着这一页，他的手用力得几乎在发抖。
他在马尔福庄园的藏书里读到过普林斯药剂的配方，但也只是扫了一眼就随手丢到了一边。而这本《高级魔药制作》里修改的每一条看上去都那样不可思议，可又好像每一条都值得一试。德拉科的魔药成绩一直很好……他像大多数斯莱特林一样，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这天赋叫德拉科好像能够看到自己站在坩埚面前的样子——他只要站在坩埚前面，照着这份改良配方说的去做，他一定能够很轻松地也熬制出百分之百成功的普林斯药剂！
“这个人是……”
魔药天才！
德拉科兴奋地翻到下一页。
*加入毒漆藤，成品就不会让人感觉脑子跟不上身体。用莫托石可以萃取毒漆藤的毒性物质。
放一根短柄草后加热，莫托石和短柄草转速一致时的温度是最佳温度。捞出莫托石和短柄草，剩余药水即是无毒萃取液。*
这是哈利的活力滋补剂改良配方！
德拉科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斯拉格霍恩没有给哈利开小灶，哈利是在这本书上读到的配方。两年前，这本课本的主人是哈利！——所以，也是他把课本藏进消失柜里的！
梅林啊！这个课本最开始的主人改良了活力滋补剂，难道他自己没有尝过？这东西难喝得让德拉科还以为要去见伏地魔了！
他跳下床，拿起笔在下面补充了一句：
*又辣又烫，哕！*
写完这句，德拉科满意地躺回床上，继续往下翻。
*用银短刀的侧面挤压瞌睡豆，比切片更容易出汁。
每逆时针搅拌七下之后再顺时针搅拌一下，可以更快地让药水变清。*
“噢！混蛋波特……那瓶福灵剂！”德拉科忿忿地骂了一句。
那是斯拉格霍恩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课堂练习是按照配方熬制活地狱汤剂。当时，斯拉格霍恩拿出了一个诱人的奖励——谁能成功熬出一锅活地狱汤剂，就能得到一小瓶福灵剂作为奖励。
而O.W.L.考试连优秀都没拿到的哈利·波特竟然是唯一一个熬出活地狱汤剂的学生，并理所当然地将福灵剂收入囊中。
原来是因为这个？因为这个混血巫师的笔记！
“混蛋波特，作弊精波特，福灵剂小偷！”
德拉科咬牙切齿地骂起来，就好像如果哈利没能熬出活地狱汤剂，那瓶福灵剂就一定能落进他手里似的。要是拿到那瓶福灵剂的人是他——
想到这里，德拉科突然怔住了。
如果他拿到了福灵剂，会发生什么？
那时候，如果他拿到了福灵剂，他最想解决的是什么事？
毫无疑问。他最想解决的，是邓布利多。
如果德拉科在六年级拿到了福灵剂，或许那个蛋白石项链真的能够在一个深秋的日子里被送到邓布利多的手上；又或者，邓布利多将在圣诞节喝下一杯味道奇怪的酒，他会误以为那味道是寻常的甘草樱桃香味；再不济就是那个柜子，那个破柜子，或许他在喝下福灵剂的那一天就能把它给修好，然后……
德拉科的手指轻轻擦过这几条笔记。
幸好……幸好是波特拿走了这瓶福灵剂。他想。
不过，波特会拿福灵剂去干嘛呢？他已经喝掉那瓶福灵剂了吗？他肯定会留到和伏地魔决战的时候喝一点福灵剂的……但是他把那一整瓶都喝掉了吗？那瓶福灵剂看上去不止一次的量呢。他有剩下一点来吗？好的福灵剂可以存放十几、二十年，如果哈利还剩了半瓶福灵剂，那他们应该喝一点再继续探索，说不定答案就会唰一下跳到他们的脸上！
德拉科这么想着，随手翻到了后面的某一页。
那上面写着：
***Sectumsempra/神锋无影——对敌人用***

Episode 14 “西弗勒斯·斯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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