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骗局（上）

云端的法则

惬意的幽灵鲨

2025/06/12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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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夏获福利院门口，一只黑色巨鸟落地，气浪震得门窗直响。
烟雾四起，化作黑纱萦绕，百索从中现出人形。
她手中攥着一个布偶。布偶右臂断裂，绑着床单作为绷带，但还是露出里面填充的红豆。
今晚的工作已经结束。
与以往的气定神闲不同，这次她脸上写满不快。按理说每次出去她都会带回来新的女孩，这次却两手空空。
“下次，我一定要把委托人除掉……”百索口中念叨，双目血红，开锁而进。
大厅空空荡荡。她却本能地察觉出什么异常。
走了几步，她低头一看，脚下有一个紫色香囊。她俯身捡起，仔细端详。这正是严月的随身物品。她经常给福利院的女孩们占卜，有时候也去城市里卖花占卜。这种香囊也是占卜的道具。
严月有严重的视力障碍，只能看清眼前的事物，出行需要导盲杖。每次她离开福利院，就算有百索陪同，也还会惹得她提心吊胆。以前百索还能感应到严月的位置，在她遭遇困难时及时出现，可最近百索却愈发难以感受到严月，哪怕她双手戴满银铃也是如此。
对此，百索由衷地感到恐慌。
可话说回来，为什么香囊会出现在这里？
她突然感觉到，有目光在暗处打量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目光。
“滚出来。”银丝流转缠绕，在百索手中汇集成巨镰。她环顾四周。
又有细微的动静传来，就在大厅的西南角。百索高举镰刀，作势向前方砍去。
“母亲，您回来啦。”从反方向，严月正拄着导盲杖赶来。
看见严月，百索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慌忙收起镰刀，整理衣襟，把脸上的憋屈与疲惫全力隐藏：
“嗯！我刚刚回来。你怎么还没睡啊？”
见女儿不做回应，百索双眼恢复蓝色，黑纱也退去，变成一尘不染的柔和白纱。她快步走来，将严月温柔拥入怀中：“乖孩子，该不会是怕黑，睡不着吧？”
“不。我只是很担心您。”严月口中嗫嚅。
“为什么要担心？现在我过得很好啊！”百索不解。
严月没有回答。百索看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布偶，眼神悲伤。
“您又带回来很多人偶，对吗？”严月心事重重。
“是的。明早告诉孩子们，她们的新玩具到了。”百索脸上满是柔情，“我当然救不了所有孩子。但只要像这样的人渣能少一个，这世上就能多一个孩子得救。而每当看着孩子们……我就觉得这个城市还有希望。”
她怀中，严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可是，严月觉得，虽然那些人很过分，但是……有些人他们罪不至死啊！哪怕把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引起人们的重视，避免悲剧重演，都好过这样秘密处决他们！母亲，请您再好好考虑吧！”
“傻孩子，人类永远不会吸取教训的。既然我可以直接审判他们，为什么还要通过人类？你还太小，很多事情不懂。”百索不以为然。
严月还想辩驳，百索打断：
“就拿这个今晚想逃跑的男人说吧。他在家里偷拍自己女儿洗澡，再发到色情论坛时，可没想到今天的下场。这种罪行，人类的法律又能判多重？谁能保证下次他不会再犯？而如果没有我，这个畜生会不会得寸进尺？所以……”
百索嘴角含笑，只见她双手握住一扭，将玩偶生生拧碎。残肢断臂之下，血色红豆溅了一地。
严月咬紧嘴唇。
“这就是我给他的审判。在他犯下更多罪行之前，是我阻止了他。所以某种意义上，我是不是拯救了他？哈哈哈哈！”百索大笑。
严月自知说不过，只能勉强点头认同。
见严月一脸委屈，百索连忙退让：“母亲也不是在否定你啦！别生气好吗？对了，今天又捞到一桶金，可以给那些得癌症的孩子们买药了！那些有先天疾病的女孩也可以做手术了！大家都有救了！是不是很棒！”
“嗯。谢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严月依偎在百索身旁。
两人渐行渐远。

此刻在大厅，叶献与陌生男子显形。
“天哪……差一点就暴露了。百器冢果然凶险。”那男人松了口气，倚在墙上。
就在他放松的空挡，叶献兔子似挣脱，夺路而逃。
还没跑几步，她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她双脚被细绳绊住。叶献开口欲喊，嘴巴又被绳索捆死。接着她两眼一黑，被布袋套住脑袋。
“活捉！”一个女孩活跃的声音响起。
奇异香味弥漫鼻腔。
“你小声点！把她带到安全屋！”男子压低声音说。
很快，叶献感觉自己被人架起来抬着，一路颠簸，不知要前往何方。
就这样过了许久，直到她被放在地上。
“好啦！百索不可能找到这的！”
闻言，叶献的头套被摘下。
一位黑发男青年映入眼帘。叶献环顾四周，却见身处由黑色线条构成的白色房间，如同在白纸上勾勒出的水墨画。
“不要怕！”见叶献两眼发直，他忙挥手解释，“我叫槐序，是一位修补师，我是来救你的！你已经被百索绑架三天了！”
他穿着特制的卡其色工装服，其貌不扬，可腰间却挂满各色瓶罐与线轮，还有一把匕首，的确不似常人。
他衣襟前的纽扣少了一只。
“可……可为什么福利院里会有男生？”叶献还是没有缓过神。
“当然是因为，我们悄悄溜进来的啦！”一个女孩突然从叶献身后冒出来，把她吓得满地乱跳。
“幸会幸会！”女孩俏皮地向叶献鞠躬行礼，“我是付丧神墨斗！是这位修补师小哥哥的搭档。”
女孩外表比叶献年幼稍许，一头及肩发漆黑如墨，眼神古灵精怪，娇俏可人。她身着不合身的宽松卫衣，长长的袖口盖住双手，在半空晃悠。她下身穿牛仔短裤，细长的腿上贴着几枚创可贴，足蹬运动鞋。她身上小动作颇多，一刻不停，说话时歪头露齿一笑，模样甚是可爱。
她浑身散发的清香尤为明显。
修补师和付丧神……这些词语在叶献脑海中不断回旋。有什么记忆正在呼之欲出。
见叶献逐冷静，槐序又解释，白天百索与步摇对峙时，她召唤五色绳攻击步摇，因此福利院的围墙出现了空缺，他和墨斗就是那时候进来的。
“可为什么没人发现你？”
“嘿嘿！问得好！”槐序刚欲开口，墨斗跳起，从背后捂住槐序的嘴，抢答道，“因为有我在！”
见叶献不解，墨斗跳到屋子中央，单脚离地开始旋转。很快墨水从她双袖泼洒，落地后又升腾成烟，浓郁清香之下，女孩消失不见。
叶献瞪大双眼。
“我在这！”墨斗从又女孩背后冒出，把叶献吓得不轻。
“我的墨水掺杂特殊草药，可以影响他人感官，隐匿行踪！都说百器冢是隐藏气息的高手，那是因为还没有见识过我！”墨斗自豪地挺起胸膛，“墨水的用处可多啦！你现在所在的房间，就是我用墨水在墙上开辟出来的空间，从外面完全察觉不到！”
说罢叶献四下环顾，这房间没有窗户，却格外亮堂。洁白的四壁上，不时有墨迹似的黑线纵横蔓延，仿佛自己置身于水墨白纸之间。
“结果还不是差点被百索发现！多亏严月转移了百索的注意，不然就要吃镰刀了。”槐序嗔怪。
“你也认识严月姐姐？”叶献两眼放光。
一提到严月，槐序目光躲闪道：“算、算是认识吧。”
“什么叫算是认识？你们不是都打算出来约会……唔！”墨斗话没说完，就被槐序捂住嘴打断。
“咳咳。”他脸通红着解释道，“别听她胡说。只是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罢了。”
接着他走向叶献，准备和她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树上的鸟儿呀——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儿还——”一不留神，墨斗突然在后面唱起来。
槐序气急败坏扑上去，墨斗撒腿就跑，两人在房间里闹作一团。
打闹之余，两人发现叶献已经笑得捂着肚子，花枝乱颤。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那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有着翠绿眼睛。虽然才认识短短数日，却给她印象深刻。
维维安。
这个名字浮出脑海。奇怪，他分明不是福利院的人。
和眼前的墨斗不同，维维安虽然也喜欢搞怪，叶献却本能察觉出，他和墨斗有着本质的差别。
可这种差别究竟是什么，她说不出。
而这一笑，叶献原本的疑虑烟消云散。她相信这些人是真来救自己的，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何要用“救”这个字眼，或许是和百索有误会在先。越来越多福利院之外的记忆涌入脑海，她也对自己的身世产生疑惑。
她决定跟随两人离开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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