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 三人行必有端水大师焉？

三人行必有端水大师焉？

04

狂言

2025/04/08 0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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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长，见危机过去，躲在船舱里的船夫又从船舱里出来，颤颤巍巍的将船驶离了这一片水域，丝毫不敢回头看。

毕竟大晚上的，看一水面的浮尸，确实有点考验人。

他的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来，这小公子看着和气，怎么一出山庄，就惹了这么些仇人？

而且不提那些仇人，那公子一击毙命，也颇令人胆寒。

算了，算了，江湖的事情，何必多想。

船夫晃晃脑袋，离开了那一片水域之后，便往最近的船坞驶去。

“业声？”段沉坷挑眉，看着段业声，“你看了我许久，是有话想说？”

段业声点头，“沉坷....”他顿了顿，说道，“你方才，在想些什么？”

“有人不希望我应人之邀，去往河西。”段沉坷若有所思。“但，为什么呢？”

那里有什么他不能知道，或者不能发现的东西吗？

“你的记忆，应当没有完全恢复吧？”段业声说道。

段沉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功体尚未运转自如。”段业声说道。“我问过长辈，你可还记得，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段沉坷沉默了。

半晌后，他笑了一声，问道，“在你看来，想不起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然全凭己心。”段业声说道。

“那么，你又如何定义自己？”段沉坷又问道。

“自然....”是什么？段业声愣了愣。

精致的折扇在手中转了几转，被玩笑似的指向段业声，烛火摇曳，温柔的笑意尚未褪尽，可那双眼眸却在明灭的光晕中变得锐利，乃至隐隐带上了几分挑衅，“段业声，入红尘之前，你可想好了自己是谁？”

折扇的长度远远不及剑，那一个动作看似散漫无经，却暗含了剑意，段业声下意识的后仰，而后说道，“自然是段业声，也只是段业声。”

“哈。”沉坷收了扇子，意味不明的笑了，“是么。”

“你会使剑？”段业声问道。

还没等沉坷回答，便有一个女声悠悠传来。

“他自然会使剑。”

两人齐齐看向船头，不知何时，那里竟然立了一个白衣女子。

“而且还使得相当不错。”女子懒散地说道，“怎么，你们相识了这么久，他都没在你们面前露一手吗？”

“阁下是？”段业声问道。

“白某。”白某随口回了一句，看向一旁的段沉坷说道，“如何，既然你违背约定，那我便来收取代价了。”

“业声，”沉坷转头，一本正经地问道，“有钱吗？”

“要多少？”段业声问道。

“算了，哪有出家人给钱的道理，要不然念段经吧。”沉坷说道。

“念经？”段业声说道。

“哦，给我的良心念一念。”沉坷说道。

“呵呵，”白某笑了，“不用，我现在就可以让它痛一痛。”

说罢，沉坷的脚下忽然出现一道阵法，将他吸了进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段业声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没了。

“阁下为何突然出手？”他皱了皱眉，说道，“沉坷在什么地方？”

“在他的地狱里。”白某说道，“我说过了，既然违约，便要付出代价。”

“他违反了什么约定？”段业声问道。

“这就跟你没关系了。”白某饶有兴趣的说道，“还是说，你也想进去，和他一起受苦？”

“临行前，兄长托我护他周全，”段业声说道，“便是地狱，业声也会一同前往。”

“噗，好吧，放你进去没什么，但是，小和尚，”白某召出法阵，“下次别拿他人做借口....什么人？”

“深更半夜，大路朝天，自然是路人。”段宴从暗处走了过来。

“哦？晚了半日动身，还要早到.....”白某眼中兴味更盛，“看来他的麻烦，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无人注意的船夫忽然动了。

一根竹竿从暗处悄无声息的刺出，船夫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一振竹竿，露出藏在下方的枪头，转瞬间，枪如游龙，掠似惊鸿，便向段家兄弟袭去！

“你们先打着。”白某见状，脚尖一点，便要离开战场。

“雕虫小技。”段宴本来就心情不好，如今又受挑衅，“业声，你轻功好，这里交给我。”

“是。”段业声点点头，直追白某而去。

“你又是什么人？”段宴接了船夫几招，说道。

“大理段氏，如此多管闲事，是准备再出江湖？”船夫阴恻测地笑了。

“哦？”段宴冷笑，“分明是阁下先阻我救我段氏弟子，如今又说我多管闲事？我倒不知，这又与阁下有何关系。”

“可惜他不只是段沉坷。”船夫说道。

“好说了，”段宴笑眯眯地说道，“本少爷不在乎他之前是什么人，但——如今，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什么人，何不留下一叙？”

“那也要你留得下才行。”船夫再度振枪。

乌云散去，月明了。

枪为长兵，一寸长一寸强，扇为短兵，一寸短一寸险。

船尚未靠岸，距离船坞尚有几里地的距离，两人的落足之处仅有这条乌篷船。

这个时节，北地已经次第飘起了雪，但是尚未出澜沧江的地界，仍然温暖如春，只是枫叶悄悄的红了。

枪势沉猛，扇走轻灵，两人在船上过了几招，气劲散开，在船四周不断惊起圈圈涟漪，而在暴风的中心，那艘船却仍是完好的。

毕竟若船沉，于段宴倒是没太多影响，可失了落足点，枪出想要回头，却有了一些限制。

不多时，段宴逐渐不耐烦，倒是认真了几分。

他毫无预兆地从空中落下。

足尖点在船篷上，旋身借力，让船夫的一枪落在船篷上。

小小的乌篷船哪里经得起这样一击，顿时便碎裂开来。

段宴指法连发，瞬间将所有船夫附近的碎块一一击碎，确保他周身再无任何落足之处。

眼见避无可避，船夫不顾自己下落之势，回马枪从下而上，朝半空中的段宴刺去。

这一击终是定了胜负。

“这澜沧江内，我想，还轮不到什么半吊子的水贼撒野。”段宴啧了一声，“服毒了？倒还有几分骨气。”

“公子，可要去追？”侍女这时说道。

“追？当然要追，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段宴瞬间卸了方才的冷意，神情间染上了几分担忧之色。

侍女指了个方向，“业声公子传信，说他在等你一起去救人。”

“呵。”段宴的脸上这才见了几分笑影，“倒是有点良心，你继续查那个船夫和其他人的来历。”

“是。”侍女点了点头。

段宴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了段业声。

“那女人呢？”没见到白某，他很不爽的问道。

“她说她还有事，所以留了这个入口在这里。”段业声说道。

“你就让她这么走了？”段宴挑眉。

“作为她愿意放我们进去的代价。”段业声说道。

“好吧。”段宴点点头，“怎么进？”

“她说，往前走两步。”段业声说道。

段宴往前走了两步。

没什么变化。

“然后再往后走两步。”段业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段宴狐疑道。

“真的，”段业声说道，“然后再往前走两步。”

段宴越走越感觉不对，猛然盯着段业声，“你是谁？！”

“这么快就发现了？”段业声露出了极为不符的笑容，变成了白某，“这么凶，自然要付出点代价。”

段宴不说话，抬起手便朝白某攻去，但见四周雾起，白雾弥漫之下，白某不见了踪影。

尔后雾散了，段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竹林。

嗯？这是哪里？

难道现在这里便是那女子口中所说的‘地狱’？

正当段宴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

“你是谁？”

段宴循声望去，一个极其肖似沉坷的男孩一身白衣，提着一盏灯，站在远处好奇地看着他。

他看上去并不认识段宴。

可段宴却知道他叫什么，或者说，这会应该叫什么。

“阿珉。”

毕竟见到了他小时的模样，段宴想道，如此看来，进个幻境，倒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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