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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提】色魂与授 一
【赛提】色魂与授 一
落幕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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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蒙蔽人的五感，嘈嘈切切的絮语声宛如百足虫，邪恶地爬过耳膜，像一声声诅咒，在短短的几步之间就足以让人的恐惧达到顶点，周身过于充足的冷气，更是每一步都好似走在冰尖，不慎失足便会根根刺穿他的身躯，死无葬身之处。 赛诺的手臂被微凉的手指紧紧抓着，察觉到他的紧张，赛诺用另一只手盖住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别怕，妮露说你跳得很好，只需要一小会儿，专心跳舞，不会有人伤害到你，我就在你脚下。” 赛诺步履平稳地牵着人来到固定的站位，视线一一扫过舞台下张张掩藏在面具下的丑恶嘴脸，他最后拍了拍那双不安的手。 唯一温暖的热源被从冰凉的指尖抽离，提纳里手下一空，脚步跟着离开的身影一个趔趄，但他又很快镇定下来，时间紧迫，赛诺没时间给他多余的安慰，也没法再耽搁了。 提纳里在黑暗里恢复了一部分视力，他隔着眼前层叠的纱看了一眼赛诺离开的模糊身影，回过头轻声吸了口气，手臂抬起缓缓举过头顶，撩起的轻纱划过他的眼睫，金属配饰叮当作响。 镁光灯唰地亮起，刺目的灯光聚集，打在身形单薄的狐狸身上，逼得他闭起眼睛。 表演，开始了。 在一群或焦急或紧张的风纪官中，唯一不受焦灼气氛影响的，大概只有那位帮提纳里化妆的小姑娘。 提纳里站在幕后，听着前台风纪官伪装的礼仪小姐进行着报幕，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他身上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配饰，全是那个小姑娘满眼星星地捧过来向他献的宝，还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奇怪。 提纳里扶扶肩膀上的纱衣。他面上戴着一个金属质的面帘，流苏微凉贴着皮肤，让本来就穿着清凉的提纳里打了个寒颤。 不仅面帘，他还戴上了额外的耳夹，质量不重，挂在他的耳朵上轻轻晃荡，眉心繁重的坠饰能衬的那双湖绿色的眼瞳更加灵动传情，殷红的唇吻着面帘，无声引诱他人来采撷，臂钏、腿链、脚环，繁复华丽地叠加在他身上，不显俗套，反而更衬华贵。 像极了原舞曲中天真又骄矜的公主。 但提纳里的眼神却不如那般灵动活泼，神态恹恹地耷拉着眼皮，盖住他漂亮的眼睛。 这么一身下来，让原本稳重的学者，一下子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懵懂中带着妩媚的抑郁舞娘。倒不是说奇怪，提纳里审美并不差，他是能理解这种装扮的，不过他并没有揽镜自赏的习惯，所以在看到镜子里超脱平常盛装打扮的自己时，他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虽说他还处于后台，但诸多陌生人同处的空间里，他总能感受到陌生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 让提纳里越发感到窒息的视线。 提纳里僵硬地坐着，稚嫩的幼年狐狸忍不住抱起手臂，用力到手臂上的链饰都嵌在了皮肤上，他无措地打量四周，似乎是想寻求帮助，却猛然撞进一双红瞳。 赛诺坐在远处，也在看他。 提纳里猛地低下头。 大胆的舞裙和未知的挑战让提纳里在陌生的环境里越发无所适从，陪同的纳菲斯教授因为年事已高，不能呆在随时会变得危险的环境里，也已经先行撤离。 那些视线……好讨厌，混蛋方德去哪了！我以后再也不帮他的忙了！ 带着体温的斗篷惊的气急败坏的小狐狸猛地一抖，金属配饰随之轻响，搅得人心思更乱。 赛诺将斗篷裹在提纳里身上，丝毫不担心自己压乱了提纳里身上松散的轻纱，他将斗篷的领口收紧，牢牢遮住无助的小狐狸。 纷乱的视线陡然消失，提纳里一下松了口气，他不敢去确认赛诺的视线里是否也有让他厌恶的复杂情感，匆匆接过赛诺为他扯紧的领口，抿了抿唇。 他莫名又想起三天前初见赛诺时的样子。 “谁准许你把无关人员带进场的！”白发男人愤怒地揪起下属的衣领将他拎起来，那模样，简直像一头恶狼。 “这场行动牵扯很广，原本就是保密行动，你现在拉进来一个无关人员说让他顶那只狐狸上台！？”或许情况真的很严峻，男人的怒火几乎要压不住，克制的低吼都无法宣泄怒火，他看起来要气的给方德一拳了。 提纳里靠在墙上看着这一幕，悠闲地摆弄着手中的学院帽。 “赛诺大人，你听我解释啊，他原本是无关人员，但是现在进场了，不就有关了吗。”被拎着的男人，方德嬉皮笑脸地狡辩着“而且他是我最信任的学弟，你不用担心会泄露机密的。” 这话着实欠揍。 提纳里脑袋上飘起一个Q版的小狐狸，捏着沙包大的拳头，胖揍方德。 赛诺明显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他真的揍了方德一拳。 赛诺骂了句脏话，揪起被自己打倒的男人“屡次违反风纪官规定，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会包庇你？” 挨了走的方德不气不恼，依旧嬉皮笑脸的“这不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不然咱们还能上哪找个狐狸顶上？” 赛诺气的额头跳筋，他伸手一指“就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你让他上去给那群杂碎跳舞？” 猝不及防被指的提纳里狠狠皱眉，这个白毛，他说谁是乳臭未干的小崽子？ “他……”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少年温润的嗓音打断两人对话，赛诺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皮笑肉不笑，稚嫩秀气的脸。 男人刀削般锋利，充满攻击性的侧脸陡然撞进提纳里的眼睛，意外符合自己理想型的外貌一下让准备阴阳人的提纳里卡了壳。 他看着赛诺逐渐转过来的脸，半张着嘴，呆呆地眨巴着眼睛。 刻意压的温柔到变异扭曲的一声“嗯？”一拳掏碎了少年人不断飙升快要化成实体的荷尔蒙。 提纳里尴尬地错开视线干咳一声，他连滚带爬地捡回被自己当二踢脚放上天的大脑“大风纪官先生，您可能有些许的误会，虽然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被拉到这里的原因，也并没有干涉您和同事友好交流的想法，但是。” 提纳里笑弯了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叫提纳里，十七岁了，不是什么乳臭未干的小崽子。” 很好，这个好看的讨厌家伙，一上来就踩他雷区。 赛诺飞速地扫了一眼穿着阿弥利多学院服的乖巧少年“这里很危险，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十七岁的小朋友，我一会儿会通知你的导师领你回去，你先随便坐吧。” 这个人……提纳里看着他的脸，拼命安抚自己，不能打，不能打，殴打大风纪官什么罪来着，总之不行，回去揍方德一顿好了。 “不行！赛诺大人，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把人骗……不是，请过来的，他走了，你上去跳舞拖时间？”方德又跳了出来。 提纳里无语地看向方德“学长，你猜纳菲斯教授这次会骂你几个小时？” 方德从地上爬起来跳到提纳里身前，搓搓手“我的好师弟，小提师弟，师兄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这次的事情真的很重要，你信你问这位大风纪官，师兄这也是没辙了，这才找到你，我智慧超群，英俊潇洒，霸气外露的好师弟啊。” 提纳里并不打算买账，方德把他骗来就算了，自己还被这个大风纪官说是小朋友，还是两次，他磨牙“可是方德师兄，来之前你只是说要带我来看帅哥来着，怎么现在又提了这么多要求，早知如此，我是不来的。” 是的，我们小小年纪的提纳里，还是个天生弯的颜性恋。 方德忙两手挥向赛诺“帅哥当然是有，这不就是吗，你慢慢看，看满意了的话，就帮师兄这个忙吧！” 提纳里矜持地瞥了赛诺一眼，丝毫不见方才差点流哈喇子的样子，冷哼道“他？一般吧。” 赛诺微微蹙眉怒斥两人“胡闹，方德，立刻马上，把这小狐狸哪来的送哪去，拍卖会表演的事我自会想办法。”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方德心思并不坏，只是馊主意过多，他把提纳里请来，确实是为了解决难题，只不过完全没有考虑别人的意见。 “拍卖会？表演？”提纳里看向沉默的两人，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咳，是这样的。”方德偷偷看了看赛诺的脸色，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之后才给提纳里讲述起事情的起因。 须弥一直存在着一些违法乱纪的地下生意，拐卖人口，私售罐装知识，走私药品等等，而在拐卖人口一支中，又数一个专拐兽人的拍卖会最为出名，因为他们并不是大批量犯罪，而是在一个时间段内，抓捕一个猎物，细心培养，再以拍卖的形式把调教好的兽人高价卖给猎奇或有奇怪癖好的富商、高管。 原本这是不归风纪官管，但生论派一个狂热的学者，对巴螺迦修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为了研究，做起了人体实验，而这恰好涉及了六大根源之罪的其一，被划入风纪官职责范畴。 又在机缘巧合之下，风纪官们查到了下一次拍卖会场地所在，暗中潜入后却发现，这里除了一场即将开场的盛大拍卖会和一些什么内幕都不清楚的工作人员，就只剩一只胆怯、精神崩溃，明显已经是失败品的巴螺迦修那。 拍卖会还在筹备阶段，宾客没到，逮捕了场馆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之后，经过残酷的审讯，他们发现，这个拍卖会的幕后之人似乎早有防备，除了报幕人员、后台指挥和迎宾人员，其余全是随便找的低廉劳动力，甚至连几个内部人员对自己的上司都不甚了解。 他们为数不多了解的，只有拍卖会的铁律和流程。 经过众人的深思熟虑，风纪官们还是决定不错过这次机会，不能抓住幕后黑手，至少抓住这些参与宾客。 赛诺原话是这样说的“我相信，经过我的审判，总能从那么多人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 确认行动方向后，风纪官们陷入了难题。 其一，拍卖会的宾客没有固定名单，他们会携特殊的门票，戴着掩盖容貌的面具前来，需要实施抓捕后才能确认涉案人员。 而风纪官们也需要时间来堵住会场的所有出口。 所以要想抓人，拍卖会必须如期举行。 其二便是拍卖会举行之后接踵而来的，也是提纳里被骗来的原因。 拍卖会有拍卖会的规矩，也就是所说的铁律：拍卖会的所有流程固定，绝不改变，每位宾客手中都有节目单，一旦流程改变，则说明拍卖会出了问题，宾客可以自行撤离。 而且，拍卖会的安检，只验票，只要不违反规定在会场里动武，武器是不会被收缴的。 赛诺头疼。 因为拍卖会的流程，开场两分钟的简短介绍后，就是拍品展示，而这个展示，是……这次的拍品精心准备的《七重纱之舞》。 但是……他不由得想起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的巴螺迦修那。 没错，他疯了，不知道在拍卖会经历了什么，总之疯了，完全没有能再上台的可能性。 这原本就是个局，在引诱风纪官跳入陷阱之后，又放任那些宾客跳入法网。 整个抓捕行动一下陷入了僵局。 巴螺迦修那一族向来避世，风纪官中更是没有，就算是要去族中请一位前来帮忙都难。 正当赛诺在犹豫要不要放弃行动时，方德来了。 方德毕业于阿弥利多学院，成绩优异但并不醉心于学术，转而投入其他行业，其人爱好广泛，容易一时脑热，拖着朋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实践，又三分钟热度，导致身边朋友经常要给他收拾烂摊子，然后再一边数落一边看着方德永远笑着的脸，无可奈何。 而这次，一时脑热的他为了给领导分忧，未经报告拉来了自己的学弟—— 听完始末，提纳里眉头皱的死紧。 他看向赛诺“我可以去见见我的那位族人吗？” 赛诺张口就要拒绝，被方德一把拦住“让我师弟去看看，万一见到同族，他就好了又能上去跳舞了呢。” 纯属扯淡。 赛诺看了看方德，又看了看神色复杂的提纳里，只得同意了“他在隔壁房间，你去看吧，让方德陪你，他精神不太稳定，有可能会伤害到你。” “多谢。”提纳里冲他点头，跟上积极引路的方德。 关上房门，方德看向提纳里“我把你骗来，确实是我不对，但是，其实我也是担心你，那个学者据说也是阿弥利多学院的，你这么大一个目标，他估计早就眼馋了，如果这次行动不能抓到他，我怕他急眼了对你下手。” 提纳里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干脆把我拉进局里，让我帮忙，即算你的功劳，又能帮到我的族人，还能保护我的安全。” “你先别生气。”方德陪着笑脸“我问过大风纪官大人了，这个任务并不会遇到危险，而且我们需要你做的任务是所有环节里最安全的，我虽然不靠谱，但从来没把你往火坑里推吧。” “是，但是每次都会给我留一个烂摊子去收拾。”深受其害的方德“好友”提纳里想起之前的遭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方德挠挠头转开话题，他伸手推开房门“总之，这次找你来是真的很需要你，不然我也不敢擅自违反风纪官的规定……你自己看吧。” 不大的房间里静的很，提纳里眼神示意小声带上门的方德“人呢？” 方德朝房间最里面的床另一侧努努嘴。 提纳里放轻脚步，直到绕了床快一半的位置才看到床沿露出一对尖尖的长耳朵，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脸埋在双膝之间，看不清面容，身体伴随着不断靠近的脚步声还有着轻微的抖动。 提纳里蹲下身，手指轻轻触摸他的手臂，柔声道“你好。” 巴螺迦修那触电般猛的后缩，慌乱地从手臂空隙瞥了一眼提纳里，在看到他的耳朵时猛然顿住动作，呜咽声也卡在喉咙里。 他迟疑地抬起头，再三确认提纳里的耳朵和尾巴并非假冒，还伸手抓了抓提纳里的耳朵。 提纳里面露微笑，任他摸耳朵，甚至友好地甩了甩尾巴。 他的眼睛是和提纳里如出一辙的湖绿色，那双眼睛里噙着泪水，他一把抓住提纳里的手臂“跑，快逃，这里、很危险，快……” 提纳里拍拍他的手抱住他，摸着背不断安抚“没事了，现在已经安全了，不要怕。” 说罢在他看不见的背后看方德：你们怎么回事，他怎么吓成这样。 方德摊手，作口型：我们也没办法，他谁也不让碰，拒绝交流，压根没人能安抚他，既然他信任你，那我们就全仰仗你了，帮我们问点情报出来，好师弟。 等了约莫一刻钟，隔壁房间一直很安静，而且有方德在，应该是没出事。赛诺靠在走廊上，盯着脚下红色的地毯，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被卡擦一声扭开，赛诺立时扭头。 先从门内出来的是那双俏丽的耳朵，灵动地轻颤着，继而便是那双湖泊般深邃又美丽的眼睛。 “赛诺先生。”提纳里朝他点头，打断赛诺的出神。 “嗯……怎么样。”他泰然地将视线放在别处。 “还好，明汭他情况并没有你们想象的坏，他只是没来过须弥，不认识风纪官，所以以为你们也是坏人，反应就激烈了点。” “……”这个原因倒是他们没想过的。 “他叫明汭，确实是巴螺迦修那的族人，但他年龄比我小，我少时离家，因此并不认得他。他告诉我……”提纳里犹豫了一下，少年人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自愿的，也可以说是被骗，那个拉他入伙的人只说是培训，之后会给他介绍一个好的工作，他到前几天才知道，自己成了拍卖会的拍品，而且还以为你们是买家。” “某种意义上并没有说谎，把他卖出去，确实是替他找了一个‘好’工作，那排练的舞蹈呢？”赛诺冷漠地评价，不对这愚蠢的行为有过多反应。 “他确实在排练舞蹈的时候产生过疑惑，但他们以学习技能为由搪塞过去了，而明汭的精神状况，就是因为产生怀疑选择逃跑，被抓回来之后造成的，至于具体遭遇了什么，”提纳里摇摇头“他没有说。” 赛诺点点头“那，有让他重新上台协助我们抓捕的可能吗？” 提纳里抱起胳膊瞪他“怎么？风纪官大人要胁迫病人？他现在的状况虽称不上很差，但完全达不到上台的水准。” “啧。”赛诺感觉自己被训了，很不爽。 提纳里放下胳膊，看向赛诺“我这么大一个巴螺迦修那站在这里，赛诺大人看不到？” 赛诺睨了他一眼“你不行。” “哪里不行？” “你还没成年吧，小狐狸崽子，擅自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动，你的监护人知道吗？” “明汭也没成年，我……” “提纳里！”远处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呼唤，提纳里转过头去，就见纳菲斯教授健步如飞，满脸担忧地冲过来，拉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发现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方德那臭小子，竟然又背着我偷偷拉着你做危险的事，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纳菲斯气的不行，挥舞着手臂就要去揍方德。 “教授，我没事，您别担心，冷静，别动气，对身体不好的。”提纳里一把抓住纳菲斯的手急忙安抚，瞪向赛诺：怎么回事，我教授怎么会来？ 赛诺看着面对自己教授的关怀有些窘迫的提纳里，唇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 “还好风纪官大人通知我你在他这里，不然遇到危险，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早说了让你少搭理方德，那小子净会给我找事气我。” 方德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大概是太了解自己上司的作风，预料到纳菲斯会被请来，提前跑了，真的是，也不通个气。 提纳里内心小人疯狂揍方德，面上还是露出得体的微笑，安慰自己的教授“我这不是没事吗，师哥也没有那么不靠谱，您放宽心。” 一气儿骂完，纳菲斯这才抚着胸口看向赛诺。 老教授在风纪官面前面色如常，拉着提纳里的手腕微微欠身“多谢大风纪官帮我照看学生，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纳菲斯说完便拉着提纳里想走，手上却一怔，他回过头，只见提纳里站在原地，目光坚定“教授，我愿意留下来帮忙，不是方德学长的原因，是我自愿留下来的。” “这……”纳菲斯没想到提纳里会是这个反应，下意识看向赛诺。 “我什么时候同意你留下来了。”好在赛诺的想法和他一致，他宝贝自己这个难得一遇的天才学生，不愿意让他参与这个危险的行动，但赛诺……不清楚，但只要他拒绝，提纳里就没有留下来的可能了。 提纳里蹙眉，仰起脸看向这个高大的男人“为什么？给我一个原因。” 赛诺垂下暗红的眼眸，盯着他气的抖动的耳朵，他现在发现了提纳里好像不太喜欢别人说他是小孩子觉得颇为有趣，准备好的拒绝理由开口却成了逗弄，反正是去是留他已经有了想法“因为你未成年。” 又说我是小孩子。 提纳里不服气地耸耸鼻子，但是又无法反驳，只能干巴巴道“如果只是因为这个，那我不接受，没成年我也可以辅助你们执行任务，我弓箭用的很好，可以保护自己。” “未成年人参与志愿活动需要经过监护人同意。”赛诺语气温和，但温和的欠揍。 “我！我……”提纳里气结。 啊……未成年又格外讨厌别人说自己年龄小，现在还生气急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像个小狐狸一样扑上来咬他一口，真是可爱。 赛诺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好整以暇地逗狐狸玩。 提纳里气哼哼地抓耳朵，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蹭一下亮起，他盯着赛诺“你不同意我参与，不就是出于安全考虑，怕我遇到危险，但是如果你们这次抓捕，没有抓到那位想做人体实验的学者，他失去货源，急眼之后，下手的唯一目标就是我这个天天在他眼皮底下晃的巴螺迦修那，到时候，我还是会处在危险之中。” 赛诺听完干脆地回复“风纪官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学术罪犯。” “万一失手呢？到时候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我不是更危险。”提纳里咄咄逼人。 “但是你在也不能确保抓住他。”赛诺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提纳里笼罩在自己身体的阴影下。 “那最起码让他知道我已经是你们的人了，区区学者，而且是犯了罪的学者，总不会有胆子去风纪官手里劫人。”提纳里感觉自己抓住了先机，耳朵尾巴都神气地动来动去。 “这不是儿戏，提纳里，那支舞是要跳给一群贪婪、暴戾、血腥的渣滓，他们看你的眼神会充满邪恶的欲望，方德确实没有骗你，但是他没有考虑过这一层，你能承受得住那些人的凝视吗？” 提纳里不由得想象了一下赛诺所描述的场景，感觉背后发凉，其实他没少因为自己的种族而在人群中被人注视，但那大多都是好奇，惊讶，实在难以想象，那么多恶意的注视落到他身上时，会是什么感觉。 提纳里被赛诺的眼神看的有点畏惧，但他想起明汭脆弱受伤的眼神，如果他不去…… 初出茅庐的小狐狸还是胆子大，他坚定道“我可以。” 纳菲斯看着焦灼的两人，有些头疼，大风纪官赛诺他是知道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他说不行那就肯定不行，自己的学生么，他一手教出来的，有多固执他更清楚，这两个人……唉。 赛诺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提纳里，而提纳里也毫不畏惧地回看过去。 两人目光激战不知几回合，终于有一人败下阵来。 提纳里还昂着小脸和风纪官大人较劲，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走了的架势，脑袋却猛的一沉，赛诺宽大的手掌压在他头顶用力揉了揉，把耳朵都压的弯下来。 提纳里气得不行，伸手去抓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甩开，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说道“好，那你就留下来。” 末了语气又带点笑“既然留下来了，那就不能反悔，我先带你去学舞蹈。” 神气的小狐狸炸毛：啊啊啊！不要乱摸我的头！更不要把耳朵折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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