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兽岫花

梁幸禺

2025/01/22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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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做什么？”梅剑时抬头瞪他。

他从岩石上跳下来。“那你在这干嘛呢？”

“赏月。”

他抬头望着月亮，悠哉悠哉道：“今晚的月亮真美。”手却自然越过梅剑时的腹部，把他拉入怀。

梅剑时赶紧跳出来：“不可以。”

“为什么不？因为叶兰？”

“师兄是一方面。”

“那另一方面是？”

梅剑时眉头紧皱，看上去很为难：“快要到药都门。要是还继续跟你纠缠不清，怕你身上沾太多花香会被人察觉的。”

“会吗？可也不见其他人说什么。”君海尧往自己身上嗅嗅，要很用力才能隐约闻到一点花香。

面对君海尧的装傻，梅剑时很不爽地咂舌一声。

“我有办法。”

“？”

君海尧牵着梅剑时的手，往树林深处走去。走了好一段路，隐约听到吵杂的水声，越靠近，水声越响亮。

走进一看，是瀑布湖。

“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水气重，泥土也香，我让衣服吸收一下应该能掩盖一下身上你的香气。”君海尧双手拍拍衣服，摸摸，很努力让这环境的气味吸附到衣服上。

“你是笨蛋吗？怎么可能办得到。”梅剑时翻白眼，差点被逗笑。

“不能吗？那为什么过去这些天，我身上还有你的香气？”

“废话，那是因为！……”

仙人在动情之下释放的香气是比性爱释放的更浓烈。君海尧可太了解仙人的习性了。以前押镖路途上经常被人误会是仙人，只是因为身上沾到太多宝儿的香气。香气浓到一个月才消散。不过才过去几天，香气就消散得差不多，说明剑时对我的感情还没到足以动情的地步。

看着小花那脸微红，那尴尬的样子可爱到叫人忍不住逗他。

君海尧捡起两块小卵石，一手一块，先朝湖中心扔出一块。卵石在水面上跳跃十几下，这技术让梅剑时看得惊奇，忍不住鼓掌几下。卵石跳到对岸上的石头上又弹回来。

“哇！”梅剑时不禁惊叹起来。

在第一块卵石弹回来的同时，君海尧又朝同一个方向扔出第二块卵石——两块卵石相逢，第二块卵石将第一块卵石劈开。在湖中心画出一个十字。那一瞬间开始，“世界”变了。

“？”

梅剑时左顾右盼，看着周边的异常。之前的瀑布水声存在但变了，变慢了。连水速也变慢，是肉眼可见的慢。水滴溅出来，像珍珠一般，一颗颗地掉落到水里。能清楚细数珍珠的落处，泛起多少涟漪。

时间，好像变慢了。

“这到底怎么了？”梅剑时看向君海尧问道。

君海尧只是笑笑，牵起小花的手，踏上水面。

梅剑时见此本能抗拒，手不禁紧抓君海尧的手。“不要！我不想弄湿衣服！”

“不会的，你上来试试。”

君海尧强行把梅剑时拉过来，将他紧紧抱入怀。

梅剑时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竟然踩在水面上！甚至震惊。

君海尧给他解释：“我稍微用了一下冥界异法让这个时空变了速度，我们的时间快这里的水流太多，它们只能保持一样的水流状态。在时间恢复速度之前，你都不会掉进水里的。”

“这就是冥界的时空法术啊……好厉害。”梅剑时试着松开君海尧，眼睛一直盯着脚下，果真身体不会下潜。呼……湖之清澈，甚至能隐约看到湖底的水草要缓慢动作。真是不可思议。第一次看到“时间的模样”。

忽然看到水底有个发光的玉盘，梅剑时试图伸手入水捞，细看才惊觉那是月亮。抬头望，身处水汽营造的梦幻仙境，连头顶那轮月亮都蒙上一层名为梦的纱。

朦胧、美好的情感在此刻闪闪发光，梅剑时只知它的美，它的温柔却不敢拥抱。怕散了这场美梦。虔诚地仰望，合上双眼，双手合十，衷心为其献上诚挚的祝福。

忽感唇上一抹温柔。睁开眼睛，与君海尧四目相对。

看清情况以后，梅剑时慌张地后退躲开。君海尧则满眼无辜地盯着自己看。

梅剑时看君海尧在看自己，心口更难受。不禁长叹一声：“君海尧。我好像更讨厌你了。”

君海尧倒不难过，反而笑得十分愉悦：“为什么你说的讨厌，听起来像在说喜欢？”

“才没有！我才不会喜欢你！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永远……”梅剑时慌乱低下头，嘴上的气势从不减弱。

嘴巴忽然被捂住。

“不许死。死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他声音很轻，像雾一般，风一吹就散了。

梅剑时把他的手摘下。“那你呢？如果在寿命用尽之前也找不到复活君岳升的方法，你就会撕毁契约，强行置换，到时候你就会从世上消失，再也不相见了。”

“你希望与我再相见吗？”

无法承认，不能承认，不敢承认。内心不停警告。于情于理，梅剑时都认定与君海尧的相识是一场错误，君海尧能带给自己的只有倒霉。

师父说过，仙人生存不易，唯有断情绝爱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更别说君海尧原本就是与雀师兄是一对，我本就不该去幻想这份注定恶果的迷恋。

梅剑时僵在原地，嘴唇颤抖，艰难从嘴缝挤出声响。明明眼里满是不舍与为难，嘴巴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好听顺耳的话。

“你别忘了，你欠雀师兄什么。你不能讨了别人的好处以后装作失忆，自己潇洒消失！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一心为你排忧解难，你不能负了那么好的他。”

听着小花那些不爱听的话，君海尧绝望地闭上眼睛：“又是师兄。怎么又是师兄！你除了师兄就没有其他台词吗？还是你认为我必须只能以雀叶兰为生？我活着可从来不是为了雀叶兰！是为了我和我的孩子！”

“君海尧少忘恩负义了，你别忘了师兄为了救你丢了半条命，还替你借了二十年寿命！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

“是吗？是吗？”君海尧愣了一下，笑起来，却笑得极其难看。逐渐癫狂。

梅剑时没见过他这幅样子，本能胆怯地往后退几步。

他轻笑一声，三指捏合打起一个响指。脚下原本平滑的水面忽然失去了“固态形状”，恢复成液态，两人瞬间掉进水里。

梅剑时毫无心理，心一下子被提了上来，整个人掉进水里。不知水深，人心慌之时会本能地伸开四肢乱扑腾。突然手腕被人抓住，身体像小狗一样被人拎起来。水哗哗从脸上滑落，因为一下子跳出水面，梅剑时本能地张开嘴巴呼吸反而又喝了几口水，鼻子更是呛到。不停地咳嗽。

突然被拉进一个怀里。梅剑时无助地抱住。

头顶响起那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是啊。我不能负了雀叶兰，我必须达成我的目的，复活岳升，这样我才能去轮回，才会有来世。若没有来生，我如何报答我的雀叶兰呢。”

腮帮被一手捏住。看到他那一如既往的温柔脸庞，挂着那浅浅的迷惑人心的微笑，脸上挂着一颗颗水珠，划过他脸颊，掉进水里。

耳边响起瀑布炸裂的水声，听起来像是时间破碎的声音。特别炸耳。溅起的水滴像针刺一般扎进梅剑时的皮肤。

此刻的君海尧如同从黑暗的深渊降临人间，他的手好比荆棘枷锁，狠狠地缠住梅剑时的手臂，扎进肉里，剧痛无比。

此情此景，一头野兽撕咬着茎藤，企图连根拔起。

梅剑时深深感受到生命正受威胁。梅剑时奋力挣脱，手臂被君海尧掐着，挣脱不开。不知从哪伸出一条藤鞭，狠狠地甩在君海尧身上。手臂顿时得到自由，梅剑时再次落水，赶紧游开，远离那个神经病。爬上岸。

回过头看去。君海尧没有追上来，依旧在刚才的地方，脸上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恶心嘴脸。他脸上多了一条血痕，血从伤痕里如瀑布般挂一幕，将他半张脸掩盖。

君海尧疯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迅速侵占心头，梅剑时手脚交错，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远离那个疯子，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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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回忆篇

番外篇·暨祈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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