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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勇】地平线

雪羽_YukiH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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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好笑地看着飞快逃跑的两人，走到维克托身边，搭住了这位曾经的全民偶像的肩膀。“第一次看见你把粉丝吓跑呢。”

全民偶像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表示否认：“没准别人根本不是我的粉丝，只是刚好知道我而已。”

“装。”克里斯挑起眉毛，用湖绿色的眼珠斜睨着友人，“别告诉我你没看到那两个小伙子的眼神，哈，就跟看见了一大箱钞票似的。”

维克托隐隐有些不悦，“你还挑不挑衣服了？”

同行友人赶紧会意地举起双手推拒在胸前，“我挑，我挑。”

其实严格来说，维克托现在只能算是个过气偶像，所以他本人并不愿意过多地谈论这方面的话题，那样无异于是在揭开那块伤疤然后反复抓挠。这一点克里斯是知道的。

他还知道维克托是那种表面上不在意别人的话语，实际上在独自一人时会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甚至有可能毫不自觉地钻进某个牛角尖的家伙，要是没有人及时帮他踩刹车的话，都不知道会钻成什么程度。

没有人是能够毫无瑕疵的，就算外表完美如维克托也不例外。他也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缺点，比如酒品不算太好、家务并不擅长、面对新事物有着足以把猫害死的好奇心等等。外人只看得到他的光辉战绩和光亮脑门，才没几个人会去关心他有什么方面的缺陷。

在一片沉默不语中结完账的他们开始在这家充满冷气的商城中散起了步。鬼知道为什么克里斯手上那杯橙汁喝得那么慢，能够让他在走出服装店以后还能呼哧呼哧地吸着杯中残余的液体。而维克托的冰咖啡早就喝完了，于是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不着边际的思考上。

其实在维克托转过身来的那一刻，那名虽然带着眼镜、但灼灼目光连镜片都无法遮挡的青年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乍一看穿着普通样貌平平，实际上却拥有着清秀端正的五官和比例恰当的身材，多看几眼的话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被吸住，紧紧地随着对方移动。

当然，最让人没办法忽视的，还要数那双炯炯有神的棕色眼睛。可惜有镜片的遮挡，他一时间没能好好看清楚对方眼眸中的光亮，如果他下次还能见到这个青年，他一定要拿掉对方的眼镜，把那双宝石中的光芒一一数清。

这样的光芒多么难得啊，维克托想。那双琥珀一般透亮的眼睛令他想起了迷雾中的探照灯，能够为苦苦寻路的他指引一个充满了可能性的方向。这种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就好像……他等了这个人很久一样。

披集·朱拉暖自认有着充足的体力和稳定的耐力，这两项数值能够令他把这间商城的每一家店都逛一遍，但是不包括被好友拽着手臂从6楼一路狂奔至2楼这种情况。

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个身高体型差不多的黑发青年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公共长椅上，像被太阳暴晒着的狗狗那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我说，”有着偏黑肤色的披集最先缓过气来，用一口唾液润了一下几近冒火的嗓子，“咱们为什么要跑呢？”

“我、我、我也不知道……”

是呀，那可是维克托，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或者入侵市区的Bio，他们有什么跑掉的理由呢？面对偶像的正确反应不应该是像普通的粉丝那样普通地打个招呼，然后普通地要个签名，最后普通地继续他们的购物吗？

所以他们干嘛要连东西都没来得及买就这么狼狈地逃离事发现场啊？不要形象的啊？

“勇利，我发现了一件事。”披集突然十分严肃地开口道。

与披集培养出一定默契的勇利已经猜到了他指的是什么，“嗯，我知道，你是想说那条——”

“那条领带！”披集略显激动地打断了他，“我的朋友啊咱们还没包起来呢，你就这样拉着我从维克托·尼基福罗夫面前脚底抹油‘咻——’地一下就跑了我简直搞不懂你在想什么——”“Stop！”

勇利用双臂在披集面前比了个大大的叉叉，算是成功让披集的唇齿机关枪停止了发射。“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你就当我是突然间脑子秀逗了吧。”

“所以那条领带你还要不要了？”

“……”勇利有了那么十几秒钟的迟疑。在这几秒钟里，他思考了一下折返回头再遇到维克托的可能性有多少，顺带还思考了一下如果再见到维克托，该如何比较恰当地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作出解释并重新打个招呼等一系列的问题。

结果他发现这些问题的答案一个都用不上。服装店还是刚才那家服装店，两名发色显眼的高大男人早已没了踪影。

其实稍微想一下，也能知道维克托他们不可能作过多停留的对吧？

想要再见到维克托，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驾驶员考核，顺理成章地进入斐特斯基地，与维克托一同驾驶机甲并肩战斗！

怀揣梦想的青年在心中握拳，祈祷着自己能够顺利达成逐梦的第一步。

在十二年前，维克托这个名字一开始对于勇利来说，只是代表着有史以来第一名满分通过考核的天才驾驶员，直到他在访谈节目看见本人的那一天。

彼时的维克托还留着一头披肩长发，虽然外表有些雌雄莫辨，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却能将他人的目光紧紧攥住，无法移开分毫。勇利就是在那时候被彻底圈粉，深陷维克托这个大坑无法自拔。每逢和偶像有关的事物，他总要想方设法收入囊中。

而勇利下定决心成为驾驶员的契机，是维克托十七岁在那一年，首次驾驶着机甲“尼洛斯”击败Bio的漂亮一仗。从驾驶舱走下来接受表彰的银发青年身形挺拔，英姿飒爽，在脑后扎起的长发被夕阳染成金黄，漂亮的钴蓝色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坚毅和自信，就连鬓角缓缓滑落的汗水都为他增添了几分蓬勃的朝气。

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身影，深深刻在了胜生勇利的心底，承载着梦想和荣憧憬，化作房间里的海报、杂志，和每一滴因刻苦努力所流下的汗水。

维克托于他而言，大约是等同于神明一样的存在吧。漫步在空调冷气中的胜生勇利这样想道。因为只要有维克托出现的战场，胜利就必然属于维克托那一边，如同他的名字所代表的“胜利”那样，无往不胜。

简直就像有如神明助阵，不是么？

入夜时分，到了维克托和克里斯的惯例闲聊时间——虽然在基地里除了钟表以外没有什么事物能让人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所谓的夏蝉鸣叫通通被挡在基地的防护层之外。两人坐在前者寝室的客厅沙发上，小口啜饮着度数算不上太高的莫莱德琼瑶浆——明早还有每天的例行训练，他俩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过烈酒了，宿醉什么的，得等和平到来的那一天。

“我说，这种甜乎乎的酒，”维克托把杯子举到和视线齐平，湛蓝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里面浅黄色的液体，仿佛是在用意念把这杯葡萄酒变成伏特加，“喝这么多回你都不觉得腻的吗？”

这种酒一开始喝的时候是不错，味道甜美，果香芬芳，但喝的次数多了，他就越发怀念血脉里流淌着的那种辛辣味道——迄今为止，他也只是在庆功宴上喝过几次——那是属于北方国度有名的烈酒，品尝过它的外乡人都会觉得从食道至胃腔都在熊熊燃烧，只有他们本地人才能驾驭得住，并从中汲取它的畅快感——就好比从桑拿房出来给全身浇一桶冷水，或者是穿过荒漠之后喝到一口甘泉。

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分什么国籍了，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地球人竟是这样的团结。无视了语言的阻碍，抛开了人种间的偏见，不分国籍不分地区，像这样集中住在一块大陆上，发展速度居然比以往要快上不少。从飞机坦克发展到超大型机甲，也不过就是这么些年的事情。

Bio袭击地球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维克托七岁那一年。地球在那时候遭受了大半年的动荡，各个国家也打了大半年的嘴仗，总算是把德墨忒尔区给建立起来了。也许在很多年以后，新一代的人们会忘却自身的血脉曾属于哪一个国度，只剩他们这一代人在讲述着与现实大相径庭的故事，吐出一个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国家名字。

“可是你没法否认它好喝。”克里斯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们瑞士人喝葡萄酒就跟俄罗斯人喝伏特加一样，能总结出哪一款回味无穷，哪一款令人呕吐——可信度绝对比只喝伏特加的人高，真的。这款莫莱德琼瑶浆可以说是瑞士和法国的大众酒，每个人一辈子都至少要喝上那么两瓶。你想想，难喝的酒能有这待遇吗？

“还是没伏特加带劲。”维克托在心里将两种酒比较了一下，得出结论。

克里斯在下一秒对他的结论进行了反驳：“我认为在品酒这方面，俄罗斯人没有话语权。”

“可去你的吧。”

“伙计，咱们现实点吧，这已经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所能买到的性价比最高的酒了。”

他们每次的闲聊差不多就是这么没营养。这也成了在训练的闲暇之外消磨他们自身时间的方法。虽然他们都有混迹在社交网络上，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没在这上面花掉太多时间，兴许是训练这件事花掉了他们太多的精力，多到只想把剩余的精力都交给酒精和单宁来放松自己。

可是今天很难得的，克里斯没有把毫无养分的八卦话题引出来，而是清了清嗓子，一副准备要说正事的样子，令维克托也不自觉地把酒杯放好，摆出一副“我要认真听”的模样。

“我刚才回房间整理冰箱的时候，罗曼跟我说，新人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准备过两天就接来基地。”罗曼是克里斯的机甲搭档，一个并不怎么嗜酒并且喜爱整洁的人，所以克里斯才会跑来维克托这个单身汉的房间里放飞自我。

全世界的人民都知道斐特斯基地，但是可没几个普通民众知道入口在哪，况且就算知道了也进不去。基地的出入口比较隐蔽，可能有一个就设置在街心公园的灌木丛下方，也可能有一个会设置在某幢大楼的地下储物间。找到了入口还不算，你得持有基地人员统一配备的通讯器——就是维克托他们手腕上戴的那个——用它在入口验证身份后才能出入。所以新驾驶员们想要进来，没有内部人员带路是不行的。

“他说他偷看了一眼资料，这次居然会有一个亚洲人进来。”

维克托挑了挑眉毛，表现出饶有兴趣的样子。他很好奇是怎样的一个亚洲人，竟然能通过那些条件苛刻的体能考核。像他和克里斯这样的欧洲人在体能考核时候都吃过不少苦头，更别说体型较为秀气的亚洲人了，能坚持到最后一个项目的都是值得钦佩的好汉——可最后一个项目也不容易，一万米长跑，必须在26分钟之内跑完。老天，奥运冠军都要再多个至少十几秒才能跑完呢。

克里斯呷一口酒液润了润喉咙，接着说：“罗曼还说，这两天上头在决定出去接人的人选，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前辈要去地面把新人驾驶员带入基地，已经是这里约定俗成的一个规矩了。由前辈来给新人讲解基地构造、训练时间和注意事项再合适不过，同时这也是让二者迅速熟悉起来的最好办法，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减少新人初到基地时的紧张感和不适应感，也能为日后的交流沟通打下良好基础。试想一下，一个前辈后辈关系冷淡、所有人一言不发、气氛冰冷僵硬的基地，要怎么把人类的命运推往好的方向呢？

忽然，维克托的脑海中不知怎么地，闪现过今天在商城里仓惶逃跑的那个身影——那个戴着蓝色半框眼镜、有着一头黑色短发和棕色眼睛的亚裔青年。那双眼瞳里面显而易见的情绪，配合着脸上的表情，让他想起在纪录片里看到的那种受了惊的小鹿。

如果新来的驾驶员是他——不不，这怎么可能——他小幅度地晃了几下脑袋，立马否定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不可能刚好就这么巧，对吧？随便出去逛个街就能碰到即将成为驾驶员的家伙——还是那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亚裔高中生。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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