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暗联】那些烦人的科学家们（微调版）

Oph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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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像校园pa的校园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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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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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亚像往常一样给雷伊带早餐，推门看见对方常年挂有黑眼圈的脸散发出一种墙裂求知欲的光辉，刺得他眼睛生疼。后来发现应该是没开灯所以屏幕反光在雷伊绿幽幽的眼里尤其惹眼：说了多少次不要没开灯先开电脑……
战神骂骂咧咧给他按开了门口的日光灯。
布鲁炭烤章鱼腿摆在了办公桌上，雷伊不动如山。盖亚确信自己进门就听见某个家伙的胃在唱歌，勾头过去看到底有什么东西比美食还诱人。
屏幕上映着一堆细如蚊蝇的赫尔卡文，盖亚只觉眼瞎，五官皱成了地铁老人。但他知道那是论文排版格式，于是在最上方找到了文章标题：《对属性组合的可能性探讨——以暗影系和超能系为例》。
目前在战术领域的研究，远不如百年后群星闪耀般先进。证实了双属性的存在后最先出现的课题是属性融合，雷伊看到的这篇论文则是“属性组合”的首次提出。
盖亚从旁边拉了个凳子坐下，眼睛全程没有离开屏幕。章鱼腿在一旁从五十度变成二十度室温，一直到上课铃在头顶响起，雷伊才把页面拉到底端。
“太神奇了。”雷伊赞叹道。
“又来了又来了。”盖亚嫌弃道，“搞不懂你们一个个的，不就是讲的协同战术嘛。本来我们打得挺好，偏要有群人冒出来总结一堆看不懂的学术用语。”
“但是他总结的很好。”雷伊边说边理直气壮地抢过章鱼腿。
雷教授说的是真的。盖亚也不得不承认其中包含了许多实用价值。比如让雷伊的熬夜续航时间反增。
一堆论证之后作者得出了两属性的相对不适配结论，附带的总结性结尾为：偏向精神方面的属性应与偏向理学方面的相组合。
“他是什么时候发的？”盖亚抓起鼠标把页面往上划。
“今天两点。”没等他翻到顶端，雷伊嚼着早餐打断了他的动作。
盖亚听完愣了一愣，心想谁闲着没事赶稿到半夜两点，恐怕是黑衣怪这类学术悍匪。随后又像是意识到什么，头扭过去朝雷伊瞪眼：“别给我说你从两点看到现在，祖宗？”
“我刚好批完作业。”雷伊咽下一块煎饼，故作无辜。
可想而知在盖亚之前他已经把这堆十几页的小玩意翻来覆去盘到反光了。盖亚作为实战教授虽不必每天看这些令人脑壳疼的枯燥文字——他是为这一点感到庆幸的，在学生时代他就立志要为逃离理论研究而往实际应用方面发展——也偶尔会佩服一些布莱克式人物。
没等老朋友从震惊中回过神，雷伊自信地预测到谱尼校长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作者请来客座进而挖人，再不济一场讲座不可避免。战神觉得有理，毕竟现任终身教授布莱克就是这么来到这里的。
“不是，也不看看是哪里人就动手，什么都挖只会害了他。”
雷伊眉头一皱，觉得这话在哪听过。然后他想起布莱克来之前盖亚也这么说。
“你这就有点肤浅了。”雷伊吨了一口咖啡，因其中熟悉的赫尔卡风味而心情愉悦。“谱尼大师什么人挖不来。”
也不看看校董会的罗杰是什么人物。
盖亚眼睛一眯：“我赌你肯定没看署名。”
雷伊眼神一暗，从靠背上坐起来，划到顶端看了一眼，看到那串名字后停止了咀嚼。
“别人肯定不是用赫文*发的，你一键翻译之前没察觉到什么吗？”盖亚打趣他。
（赫文：即赫尔卡语）
雷伊边啃饼边摇头，浑身散发出熬夜的疲惫。他想起昨晚放下最后一张A4纸后恰好看到星际交互界面有红点，点进去之后想都没想就用了机翻，然后略过了机翻唯一会忽略的文字：作者署名。
雷伊犹豫片刻：“我还是赌谱尼会去挖他。”
盖亚从不拒绝赌约：“哼。赌什么？”
“要是人过来了，你就去跟布莱克道歉。”
雷伊青色的双眼闪烁着修仙和狡黠的色彩，盖亚当即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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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我干什么了我要跟他道歉？”
雷伊抓起一串章鱼腿塞到他嘴里，盖亚刚到嘴边的抗议变成模糊的鼻音。
“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听着，”雷教授在他面前竖起食指，仿佛下一秒要问他这是几。“你记不记得人家刚来那会，你……”
盖亚听罢拍案而起，光速吞下裹满辣酱的章鱼。吞咽之余还要坚持辩解：“我那是因为——”
“我不管。”雷伊打断他，“就说你理亏不理亏吧。你倒是心直口快，人家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能言善辩的战神哑口无言。
随后他不甘示弱：“好，好得很。”他拿出十足的气势和顺畅的口腔。
“那如果你输了，你每天十二点之前必须休息，并且再也不许为了熬夜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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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他们跟刚从讲台走下的布莱克打了招呼，接着便看见谱尼从迈尔斯那边接过来的小徒弟朝布莱克跑过来。蒙塔三步并作两步走，只差一点就让楼梯间铺满一大堆日程表。孩子喘着大气，两只手给教授端上牛皮壳子：“老师，师父说这次客座的策划给您负责……”
盖亚听见客座一字汗毛竖了起来，赶忙问请的是谁。
孩子没来得及回过气，布莱克接过大本文件盒拉开抽出第一张纸，念出了那个名字。
仿若灾难降临，盖亚几乎可以预见那个让他想想就能用脚趾扣城堡的场面，感到头顶一阵凉意。
雷伊贴近他耳边给他说：“要不要我帮你打底稿？”那当然是给他打道歉信的底稿。
布莱克冷笑一声：“我觉得大葱大可以不做这个策划。”
盖亚看到一线希望：“怎么说？”
“那家伙大概率不会答应。”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去那边游学的时候见过一面。”
布莱克打发蒙塔去找他师父。雷伊就邀请他去办公室坐坐。
“只是一面？”他们路上边走边聊。“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不熟。这是直觉，他自视甚高。”
你们这些个人哪个不是自视甚高。盖亚腹诽。
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写出这论文的自大狂不会成为未来他的某个烦人同事，而他也不必给黑衣怪道歉，这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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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松泛日子后盖亚叼着一袋懒龙果汁走在校道上哼着歌。听遇上的第一对同事口中谈论着他和雷伊看的那篇协同战术论文，不安就弥漫开来。他安慰自己黑衣怪说的是对的，那自视甚高的家伙不会接受谱尼的邀请。
诚然他不喜欢布莱克。那家伙走到哪都一袭黑衣，走路不带出声像个潜伏的特务。但黑衣怪的判断总是该死的正确。走过一路后他开始祈祷黑衣怪这次也会像以往一样：那家伙甚至能猜中狙击手藏在哪个战术点！
也像救回那四个战士一样救回我吧！当他遗憾地确认那篇论文确已在整个学校传开后，就不自觉地双手合十：万能的黑衣怪啊，告诉我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不要让我跟你道歉！
战神睁开眼睛，感觉这样祷告会遭雷劈。
但布莱克忙着奔波于办公室和教室两点一线，没空给他当预言家。能验证结果的只有时间。
时间的神来到他身边，附到他耳边给他说：
“你~~~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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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因为夜魔千万分之一的判断失误。校董会的传言为证，那个清高的自大狂一开始的确没有答应谱尼代表赫尔卡校区的邀约，理由是碍于学校规定以及家庭要求等原因脱不开身，看似他自己也正被这件事的其他关联方所扰。然而几个回合后罗杰出面把报酬抬高三倍，对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欣然应允。
“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卡修斯模仿起罗杰校董的名人名言。
盖亚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自大狂居然被钞能力打败了！这算什么自大狂！
整个办公室被协同战术淹灭，而盖亚沉浸在巨大的悲愤和不甘中仿佛即将到来的客座教授克死了他的亲戚。
只有雷伊理解他的不快，走上前来搭上他的肩膀：“说真的，要不要我帮你打底稿？”
盖亚深吸一口气，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咱们约的什么？我记得是，谱尼把人挖过来了，才算你赢。”
雷伊愣神片刻，起身抱起手臂：“你想耍赖，你很害怕面对布莱克？”
“顺便，我们约的是，人真的来了就算我赢。”他顺口打断了盖亚企图出口的反驳。
盖亚哼了一声：“那他人来了吗？”
“……”
没来。但说不定在来的路上。
“那就还不算结束。”战神心说能拖一下是一下，说不定转机它下一刻就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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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来了。但是雷伊的转机。
这天是卡修斯和布莱克的三周年，小伙子拉着他的面瘫男友宣布请客，四个人于是来到赫尔卡最负盛名的牛排店。
路上盖亚对于赌约念念不忘。
“你的话有歧义，”他试图跟一个同论文打了十多年交道的教授玩文字游戏，“你说的人来了让我以为是谱尼把人挖来了，意思是他要是成了我们真正的同事，才算是你赢。”
“好，就算是有歧义，”雷伊反而不这么在乎。大概他不太看重输了的代价，又或者他很自信不论如何都会赢下。“那就说好只要他转正你就去道歉，这回可不许反悔？”
盖亚满意且气定神闲地点头，心里大松一口气。
他们同周年日的小两口在餐厅门口的枞树下会合，雷伊慈祥地看着他俩拥吻，盖亚却在后悔出门没带太阳镜。
落座后盖亚第一个从洗手间回到桌边，注意到远处双人桌有个客人蓬头垢面。一头闪眼的白发一直披到背后，在正午的太阳下反光。人在笑着，却一直闭着眼睛，看起来困得要死，妥妥上班族典型。最终像是完成了艰难的点单，客人愁眉苦脸又笑容满面地靠在椅背睡着了。
盖亚不以为然。这个餐厅还算高级，就差没定些用餐必穿正装的规定。这人头发也没好好梳理，头型蓬松而爆炸。明明套着风衣却有半边肩膀露出来，里面的衬衣还沾了一抹灰，像是误入战场的游客好不容易逃出阎王庙。
但这不影响他举止得体。难民装扮也掩盖不了气质非凡，他承认有一瞬间此人让他想到布莱克。黑衣怪头一回到赫尔卡时，也比这好不到哪去。
要不怎么说赫尔卡机场扬沙严重呢。
他把自己和雷伊的那份点了。
雷伊和卡修斯有说有笑走了出来，到了桌前也还在继续他们的话题。黑衣怪则一脸凝重地从后门现身，盖亚说你看起来像是吃饱了撑的。
“不太对劲。”
布莱克环顾四周，锁定了某个方向。盖亚心说不对，这不就是那个奇怪客人的角度。只见他已然清醒过来靠在了玻璃窗边，布莱克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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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
跟来的盖亚看清对方的脸和半阖的暗红眼眸，当即认出他来自魔域。
跟布莱克认识，来自魔域。该不会……
对方没起身，保持仰视的姿态同他们面对面。“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没跑了，输定了。
盖亚在心里哀嚎，仿佛此人的出现就象征着那个自大狂作者已经答应谱尼的邀请成为正式教师，而此刻雷伊正帮他写一堆肉麻的文字要他当着黑衣怪的面亲口念出。
灾难降临了！
“你看上去困得像只狗。”布莱克毫不留情地嘲讽。
“时差问题，多谢关心。”
服务员端来一杯饮品。盖亚闻见速溶咖啡的香味，心想这又是一个过度依赖咖啡因的。
“说吧。耍什么花招，要是揍你一拳能让你解开，我不介意揍两拳。”
盖亚听出些许端倪，但仍感到毫无异常。对方喝下咖啡醒神顺便邀请他们在对面坐下。
“……这种程度当然还骗不过你。”来人依旧带有笑容，还是恨不得立马倒头就睡的模样。“但你揍我也没用。这不是我的造设，不然我才不会坐在这里。”
“当然有用。”布莱克凛然。“那人是你的……同伴？下属？上司？怎样都好，总不会对此坐视不管？”
“我们也不想。但他真的很合适。”那对眯起的红目森森然朝盖亚瞟了一眼，盖亚顿感浑身不适。“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如果这是一种威胁。”布莱克沉下脸。
而对面的年轻人回以颔首微笑：“礼尚往来。”
盖亚困惑不已。精神系，尤其是搞研究的精神系，都是一群不知所云的问题少年。他现在就不晓得这些个人都在说什么。
但从某刻起，他从心底产生一种闷在水中浮不上水面的窒息感，难以言喻。他开始觉得奇怪了，为何雷伊和卡修斯还在那边谈笑，像没看见他们似的。为何牛排店会给客人上速溶咖啡，布莱克的眼神如此诡异。他与熟人针锋相对……
他还有很多没反应过来，就像有人把他从溺水中拉了上来。盖亚猛地睁眼，天空把白云和雷伊的脸倒进眼中。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发现布莱克握紧拳头，有两个人站在远处。
他们还在出发前的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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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精神攻击。
校门口的大马路隔开两队人。那两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个正是他在“餐厅”见到的差点困死的人。他身旁是紫色长发的女孩，若非她的发色和冰冷的面容，他险些将她错认成缪斯。
“感觉如何？他们没对你怎样吧？”雷伊搀着他站起身，盖亚摇摇头。
精神攻击……
战斗系作为偏物理属性，自然对精神攻击没什么抗性。但他好歹受过专业训练，十几年来敌人的障眼法从没困住他。而这一次……
他为什么看不出破绽？
或者说……
“魔域人，很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打招呼？”布莱克站在盖亚身前，隔着马路牙子朝那两人喊话。“赫尔卡不欢迎偷偷摸摸的行径。”
魔域人……那准是赌约里的作者了。看来刚才的幻觉里，让他看到的也不全是假象。
但那两人似乎没听见布莱克的话，他们坚持沉默对峙。两对眼睛不时眨一下，但都一动不动地盯着马路的这边，在布莱克和盖亚身上游移。
几秒后白发凑过去对紫发说：“多少？”
紫发姑娘压紧了眉，又松弛开来：“1.5。”
“哈！”白发小伙打了个响指，“愿赌服输？”
“啊……服了你了。”姑娘叹气，满脸不甘。“地方你定。”
“就那家牛排店怎样。”
“几位！刚才真是抱歉！”他朝盖亚的方向喊，两手在嘴边握成扩音器的形状。“不知能否邀请各位用晚餐？这说来话长，但我会解释清楚。”
一旁随时准备轰出量子绝灭波的卡修斯失望地收了架势：“真狡猾，这样我就没理由揍他们了……”
雷伊拿出雷神的威压，显然积蓄了怒意。“二位想必是拿了谱尼校长的特许通行证才能来到这里，却公然在校门口袭击教师，是在挑战赫尔卡的法律，还是另有所图？”
他们显然年轻很多，够做盖亚他们小一两级的学弟学妹。但面对雷神的威严没有表现出恐惧，并且对于盖亚没有丝毫歉意，俨然两个熊孩子。
“若不给我合理解释，我有权立即逮捕你们。”雷伊下了最后通牒。
那女孩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上前就要理论，看起来很不好对付。而白发小伙伸手拦下她。
“为了弄清超能环境构造对一般理学属性的影响，”他不再隔着马路大喊，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始了他的解释。“我们需要一个条件非常苛刻的样本。他必须属于一般理学属性，物理强度足够且拥有应对精神攻击的经验，并且对自己即将进入幻境毫不知情。”
他说到这里就仿佛发条到头了的玩偶，定在对面不吭声了。卡修斯觉得奇怪，对这种话说到一半的行为深恶痛绝：“这好像不能让你逃脱罪责？”
“接下来是付费内容。”他哈哈一笑，“解锁条件是与我们共进晚餐。”
“不——必——了！”卡修斯学他的样子朝对面喊话，“我们还是各回各家——我们下馆子，你们蹲局子，省得扫了兴——”
“我们会去。”
布莱克一巴掌拦住卡修斯的嘴。后者朝他发出疑惑的声音。
这个点的车流量稀疏，布莱克带头过了马路。卡修斯在布莱克身后朝白发小伙做鬼脸，被对方反弹回来。
“诺伊尔。”
布莱克叫对方的名字。盖亚想起论文上那串奇形怪状的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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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了啊你小子。”黑衣怪咬牙切齿。
名叫诺伊尔的异乡人笑容不减，扭头对身旁的女孩说：“听见没有，人家夸你呢。”
紫发女孩啧了一声。
这名自大狂作者的行为与他的绅士举止格格不入。若不是他出现在刚刚的幻觉中让盖亚知道精神攻击有他一份，他绝对想不到面前这话里满是敬语的精神（萎靡）小伙是个背后偷袭的熊孩子。
“我们完成了最后一项实证性检验。”启程之前，诺伊尔声称要提前为那个盖亚所见的幻觉稍作辩解。“属性相对较弱的暗影系无法增益超能系的精神攻击。”
“……我要听过程阐释。”布莱克追问。
他们聊了一路。盖亚震惊于方才还在相互阴阳的两个人竟然侃侃而谈，并且还说的都是行话，盖亚觉得在听天书。一直到他们坐在真正的餐厅里，热腾腾的牛排发出诱人的滋滋声，他才得以忽略耳边几乎没有停过的学术交流享用晚餐。
“……因此对于训练有素但缺乏先天抗性的属性，精神感知时间为1.5个小，实际是1分半。组合属性为暗影系时各波动一到十秒不等，判定为攻击对象个体差异。”
盖亚喝清口汽水时发现他俩还在空中对谈，顿时有些精神衰弱。
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他攻击盖亚诶！战神端着愤懑不平的心思打算跟雷伊离间这俩人：而且那魔域姑娘一直瞪着我。
姑娘名叫凯兮，是实验中提及的超能系案例。那场牛排店幻觉就是她精心制作的。盖亚很想佩服这位实力强劲的对手，然而她的眼神暗流涌动，仿佛下一秒要把盖亚碎尸万段。
没事。你看不出，还不相信布莱克？人刚跟我说了，她的精神攻击没有摧毁或损坏意图，纯粹是迷惑你而已。雷伊安慰他，况且人家也道过歉了，还向我们全盘托出实验过程。
“你要是还耿耿于怀，要不我去让她亲自给你道歉？”
雷伊刻意加重“道歉”，盖亚登时听出一层弦外之音。
晚餐结束后气氛显然缓和不少，冬季干冷的风都要暖了很多。一切都表明传说中的诺伊尔并非布莱克那样沉稳内敛的闷骚学者，反而是少有的开朗又有礼貌的……熊孩子。
“差点忘了，你们财务处在哪栋哪层？”
告别时诺伊尔突然叫住他们。
“草系E栋3层。怎么，你要去抢钱？”
回他话的是布莱克。
“……好主意。”诺伊尔掏出脑中的算盘，当着各位教授的面啪啪打起来。“罗杰先生说可以帮我们报销杂费。你们这最好的宾馆怎么走？”
卡修斯险些将他误认为是财大气粗的阔佬。例如方才他们说要请四个人吃饭，然后真的付了六个人的钱：他开支票的手都不带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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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呗。”布莱克潇洒地转身。“抢得又不是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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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了雪。传闻中年轻有为的魔域学者终于闪亮登场——物理层面的，他今天过门口那条马路差点被一辆开远光灯的打滑轿车创飞，不知道是不是盖亚的诅咒显灵。
然而诺伊尔依旧准时且衣着得体地出现在了阶梯教室。面对第一排校董会第二排属性学教授后无数排学生，咬字清晰表达流畅地念完了开场词。
坐在第二排边缘的盖亚向来对长篇大论没什么兴趣，拉着一旁早在昨晚就预支了全部内容的布莱克说闲话。这个比他们小几级的臭小子怎么这么能说，看他那张滔滔不绝的嘴……你在哪见的他，这小子什么来头？
布莱克显得游刃有余。他一边欣赏异乡学者的正式演说一边搭同事的话。几年前布莱克跟着谱尼到魔域游学，索伦森没上任前那边同帕诺的关系还算和谐。年青版布莱克跟着学长去到藏书馆，看到年青版的魔君正同谱尼交谈。那时候的诺伊尔就是索伦森身边的小蒙塔，拿着个小本子慢慢写着什么，眼睛一直盯着索伦森没有移开过。
看上去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书记员罢了。旁人也许都以为他在记录大人物的谈话，但布莱克两眼一眯，留意了导游的去向后暂离队伍，溜到他身后一看。
“好家伙。”“怎么？人小书记员那时候就得罪你了，能耐啊。”
现代版布莱克摇摇头：“他在玩填字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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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学者们聚餐的故事。即便布莱克没有因区区填字游戏而对其多加注意，也不得不承认未成年人出现在学校酒吧里确能称得上百闻不如一见。
魔域的学校有酒吧？是的。布莱克见怪不怪，而盖亚产生了怂恿罗杰给他们学校也给整个酒窖的危险想法。
魔域再没人性也懂得关照未成年人。但谁料到大学里混迹了这么个小屁孩，更没料到小屁孩在一众醉汉里鹤立鸡群。
身边的学生都七扭八歪地倒在沙发上躺椅上，索伦森的蒙塔站在木凳上用酒杯堆金字塔，边堆边喝大肚杯里颜色奇异的饮品。
布莱克端起自己的酒杯走过去。
“我知道你。”那时的诺伊尔从凳子上跳下来，朝布莱克行了魔域的问好礼。“我想问如果精神与物理为互补，精神与精神为何不能是兼容？”
他在问属性融合。布莱克点水蜻蜓般笑了一笑，知道这个人了解自己……的某一场讲座。
他们容貌相似而只有配色不同，做同样的事甚至小时候都喜欢恶搞，一个刚发表完“属性融合”一个未来要发表“属性组合”，于是一见如故。
盖亚的两条眉毛高高抬起：这大概就是臭味相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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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很成功，并且没有人因为诺伊尔行魔域礼节就窃窃私语，教室里掌声雷动。
看着第一排中央坐着的谱尼频频点头，盖亚顿感一股子不详从后脑升腾而起，仿佛能听见谱尼的内心活动：这小子我挖定了。
必须得做些什么。对，现在就要做，去跟谱尼说这小子前几天在校门口袭击他。就算是为了实验，这也太乱来了。按照这种狂妄的性格，恐怕到时候要加好几条新校规。
盖亚在去谱尼办公室的路上。蒙塔迎面朝他跑过来，对他说师父叫您去他办公室喝茶。
盖亚虎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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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战斗系老教授犯了多年以前打仗的毛病，听见谱尼慈祥和蔼的邀请还是不敢动弹，身板绷直两脚并拢，仿佛这里是炮火纷飞的指挥总部而非和平年代的校长办公室。
“别那么紧张，小伙子。”谱尼嘬了口茶。
本意舒缓情绪的话起了反作用。盖亚开始头脑风暴最近是不是把球踢到了文献部的玻璃窗上，不对啊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还是他犯了什么他自己不知道的事，那群老不死要开除他，先让谱尼来打个招呼？！
“那个，谱老葱啊呸谱老师，我这人是有点大条，但咱们有话好说？”鉴于现在还不能失业，盖亚决定低一回头。“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您说，我一定改。”
谱尼对这形似负荆请罪的场面感到十分疑惑。过会他认为必然是小伙子误会了，豁然开朗。
但校长眉毛一挑，严肃道：“盖亚，我们有时候啊，要学会自我反省。”
小伙子瞬间脸绿。“我……上次您托我交给老布的教案我弄丢了……”
谱尼的脸随即惨遭传染：“……还有呢？”
还有？盖亚大喊完蛋。他心知言多必失，干脆咬牙狠心深呼吸道：“不管什么错我都会弥补！教案我肯定想法子找回来，求您别开除我。”
盖亚的视野里铺满办公室瓷砖，没看见谱尼把一个大笑憋了回去。最后还是校长起身把他摁到对面的椅子上，“这些事之后再说。我听雷伊说你好像……”
“不太喜欢刚来的客座教授？”
盖亚抱着恐惧的心理回味这句话。然后突然明白过来，不经意间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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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伊，雷伊！”
走廊里回荡着盖亚的吼声。
从校长办公室喝茶归来的盖亚提着长矛要去讨伐暗中作弊的雷伊。他掀开办公室的门发现新来的两个魔域人在玩花绳，看见战斗系强者一副大杀四方的架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两脸懵逼。
“雷伊呢？”
盖亚在心里吐槽老大不小了还玩这种幼稚游戏，一边打算挽留一下异乡人眼里赫尔卡战神的光辉形象。
诺伊尔有些警惕。他把脑袋往后缩了很小的幅度，用下巴指了指他背后。
战神的光辉形象在盖亚一回头发现雷伊就在自己身后时彻底崩塌。雷伊就笑着看他一个没站稳碰翻了窗边的绿植，幸而花盆是不易碎材质，但是土壤和绿植洋洋洒洒铺了一地。

“你作弊！你去找谱尼说要留他们！”
盖亚的声音刻意压小且撕心裂肺。“你还跟谱尼说我讨厌他们，让大葱来做我的心理工作？！”
“这不算作弊。盖亚，也没规定你不能去找谱尼说他们坏话，只要你有能说服他的理由。”相较之下雷伊冷静得出奇。
“而且，身为学校的一份子，我有必要为赫尔卡留下更多人才，这是为阵线和未来考虑。”
“嗬。刚见面就阴人，确实是‘人才’。”盖亚冷笑，“如果是为实验，他应该先跟我打招呼，或者至少跟你们打招呼！”
“正是因为他们袭击你，所以更应该留下他们！”
意料之内地，盖亚傻了眼。雷伊继续说：“那女孩的精神建筑绝对是一流，你见过了那么多的招式，大概也没料到会有被困住的一天，对吗？”
“……”
“这几天同他们接触，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行为。何况他们……”
“等等，等等等等……”盖亚从沉默中跳出来打断他，“他们毕业了吗？”
雷伊片刻无言。随即答：“没有。”
“那你谈什么……”
“他们辍学了。”
“……”
事情越来越离谱了。
“但是资格审查都满足。论文都发了，招他们来我们学校有什么不妥？”
“不是，你们招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人来当教授，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小屁孩甚至在办公室里玩花绳！
“谁说来这边一定得是教书。”雷伊悠然道，“实在不行给你当几年小弟再工作也不是不可以。”
盖亚强压下大脑里产生的所谓“小弟和大哥”的画面，大义凛然：“我不会带心术不正的徒弟。”
雷伊视线歪过一边。
“是不愿承认人家让你吃了一回瘪吧……”
“滚！”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说真的，”

“要真是不轨之人，”雷伊望着远方。“也至少要保证，他们在赫尔卡的掌控之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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