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 【黄笠】Last Piece

【黄笠】Last Piece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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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比赛日，要不是因为被连续的敲门声吵醒，我差一点就要睡过头了。已经顾不上黄濑趴在我身上睡得有多死，情急之下我只好一脚把他踹下床去，然后手忙脚乱地找衣服穿上。
　　我边换衣服边低声呵斥坐在地上一脸迷茫的黄濑让他赶紧找地方藏好，就急匆匆地跑去开门。
　　“诶……监督刚刚起床吗？”白川看着站在门口慌张地扣着衬衫扣子的我，有些脸红地问。
　　“啊……嗯。是要出发了吗？”
　　“没、没有……我是想着快到早饭的时间了，所以想来叫监督一起去吃……”
　　“啊，这样……你们先下去吧，我等会就来。”
　　“好。”
　　可算把这孩子送走了，关上门后我长舒一口气。转身走回房间，就看见黄濑正躲在角落那边紧张地用被单遮住身体，然后用口型问我“走了？”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头。
　　“前辈再怎么着急也不能用踹的吧……”
　　他一屁股坐回床上去，边穿衣服边向我抱怨。
　　“你这家伙当时睡得死沉好吗？推都推不动，不用踹的用什么？”
　　“啊，前辈……”他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嗯？”
　　“这条内裤……”
　　“怎么了？”
　　“……是前辈的诶。”
　　他转头望向我，一脸傻笑。
　　我拉开裤链一看，原来我穿的这条是他的。应该是当时起床的时候太着急，所以在混乱之中不小心捡到他的来穿了吧。
　　“哦，等下，我这就换过来。”
　　我走到床边，刚坐下来准备脱掉西裤，手却被黄濑按住了。
　　“不用换了，前辈。”
　　“啊？”
　　“直接脱掉吧？”
　　“什……”
　　……这家伙怎么一大早就开始发情啊？！
　　“混蛋，等下我还要出去呢……不想被我踹断下面那根的话就快点给我住手！”
　　“唔，好吧……”他一脸委屈地坐了起来。
　　重新换过内裤后，我叹了口气说：“在这等着我，等下我给你打包点早饭带上来。”
　　他笑眯眯地点点头，那笑容看得我心里痒痒的，于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真乖”两个字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
　　早饭吃完，我偷偷摸摸地拦住一个服务生让他再帮我打包一份，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看到，但还是在最后一刻露了馅。我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打包盒的那一幕刚好被白川撞见，他叫住我的时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就说这孩子眼神再好也不要用在这种地方啊，真是的……
　　“监督没吃饱吗？”白川指了指我手中的饭盒。
　　“啊……嗯，对我没吃饱，所以想打包一点回去吃……”我说。
　　“监督没吃饱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嘛，我可以把我那份给监督的，其实我也不怎么饿……”
　　“你在说什么傻话，怎么可以不吃早饭就去比赛呢？不饿也要好好吃饭才行啊。”
　　“是……”他委屈地回答道。
　　“距离入场还有一段时间，先回房间去吧，等到出发的时候我再来接你们。”
　　“好。”
　　虽然嘴上答应了，但他人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你还不走吗？”我有些尴尬地问。
　　“我在想监督手里拿着东西应该不太方便，所以我陪监督一起上楼吧。”
　　……我说你这孩子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变得这么热心啊！
　　“啊？哦……好啊。”
　　我只好硬着头皮和他走进电梯里，他抢着按下电梯按钮，我很小声地道了句谢了。
　　“我都不知道监督的食量原来这么大的么？真看不出来，明明小小一只……”他笑着凑近我说。
　　我踹了他一脚：“臭小子，想死吗？”
　　“啊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监督很可爱……”
　　“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吧？！”
　　“监督我错了……”
　　到了球队入住的楼层，下电梯之后白川还想继续送我到门口，但最后还是在我的瞪视下回到房间去了。
　　我在自己的房间门前站定，环视了一圈走廊，确定没有人后，才抬起手敲了敲门。
　　“前……”
　　黄濑刚要喊出声，就被我一脚踹了进去。
　　“闭嘴不许叫！”
　　我小声地呵斥了一句，然后关上了房门。
　　“给你带个早饭都要躲躲藏藏的，累都要累死了，你这家伙真会给我找麻烦……”
　　一看到他那张傻笑的脸我就来气。
　　“嘿嘿，前辈谢啦。”
　　他亲了亲我的脸颊，然后接过饭盒，拿到茶几上吃去了。
　　“要打开电视吗？”
　　“不用，有前辈陪着我就好。”
　　他吃饭的样子很乖很安静，当然，也是因为之前我叮嘱过他吃饭的时候不许讲话，在被我骂过很多次也揍过很多次后养成了习惯。有时候他吃到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就会先递到我嘴边让我尝尝，再问我要不要吃，我都摇摇头把他的手推开，告诉他我早就吃饱了你自己吃就好。偶尔我也会帮他递杯水或擦擦嘴角什么的，他就趁机拉拉我的手，对我笑一下，我就会把他的脸掰回去然后叫他快点吃。
　　这段时间他稍微有长胖一些，再加上每天都帮我做家务，没事的时候就出去健身，身上的肌肉也瓷实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顺眼多了。而且，总感觉性格也变可爱了一点……但愿这只是我的错觉吧。
　　吃完后，他就主动和我一起整理桌子。等到一切收拾妥当，我想要起身，却被他拉住手揽过去轻轻地搂住了。我笑着说我要走了啊，但是没有推开他，他就说我知道，前辈让我抱一抱嘛。我拍拍他的后背说我刚才已经让森山他们提前去观众席占位置去了，到时候你直接和他们会合就好，知道了吧？他就乖乖点头说知道了，却依然抱着我不放。
　　“呐，前辈……”
　　“嗯？”
　　“比赛……一定会赢的哦！我们海常真的很强！”
　　“那当然了。”
　　“再说……还有前辈在呢。前辈真的很厉害啊。”
　　“哪有……”
　　“真的！前辈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全世界最好的队长，现在更是超级厉害的教练哦。”
　　“你这家伙，又在开玩笑……”
　　“才没有开玩笑呢，前辈要相信我啊！当初我告白的时候，前辈不是也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难道现在前辈还是这样想的吗？”
　　“那倒没有……”
　　“能让我喜欢了这么久的人，一定是特别特别特别好的，全世界最好的人……”
　　他将我抱得更紧了。发梢不时蹭到我的脖颈和下颌上来，温热的鼻息透过衬衫洒在我肩上，很痒。而我想说的话就像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到底要怎么说前辈才会信我呢？”
　　“你可是天才啊……”我有些无奈地说，“对我这种普通人说这种话，不相信是理所当然的啊……”
　　“前辈别这样说！”他忽然扳着我的肩膀同我分开，眉头紧蹙看上去很不高兴，“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头衔，尤其是从前辈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就更讨厌了！前辈这样说是在和我划清界限吗？天才和普通人什么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我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才不是什么天才，我也是人，我会犯错的，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他低下头，扣住我肩膀的双手微微颤抖，“被喜欢的人拒绝就会很痛苦……单独面对他的时候，会慌乱得手足无措还必须假装镇定……会担心他讨厌自己，会害怕到无法呼吸……想给他全世界最好的，却怕他根本不接受……”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泪早已淌了一脸，但他还是尽力睁着双眼，对我笑起来。
　　“真是的，我知道了啊……别哭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丢下你去比赛呢。”
　　我叹了口气，伸手去给他擦眼泪，眼泪多到擦不干净的时候就直接用上衬衫的袖子，和着鼻涕一起擦掉了。
　　“我相信你啊。”
　　我说。
　　“还有，谢谢你……”
　　“……诶？”
　　他愣了愣。
　　“谢谢你认为我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我理了理他的头发，抚平他衣领上的皱褶，然后对他笑了一下。
　　“很抱歉，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有十年前，那些怀疑你是在开玩笑的话……我现在都要收回。”
　　“前辈……”
　　刚刚止住眼泪没多久，他就又哭了。
　　“我应该一直相信你的……是我没做到。你会原谅我的吧？”
　　“说什么原谅……该说抱歉的是我啊，前辈……”他边流泪边笑，“因为我的一时任性，完全没有在意前辈的感受，就擅自打扰前辈那么久……前辈也会原谅我的吧？”
　　“打扰了吗？没觉得啊。”
　　“那我可要一直打扰下去咯……可以吗？”
　　他抱住我说。
　　“嗯……”
　　我笑了笑，然后回抱了他。
　　“我这回真的要走了，孩子们还在等我呢……把脸擦干净，等下来看比赛吧。”
　　“知道了。”
　　他擦着眼泪说。
　　在这之后，我带着队员们来到比赛会场。大家很快就换好队服开始在场地内热身，轮流做着投篮练习。距离比赛的时间越近，观众们的情绪就越是高涨，大家也都被这种气氛调动起来，热身得愈发起劲。
　　过了一会儿，森山他们也在后方的观众席落座了，而黄濑正在旁边用力地挥舞着胳膊对我招手，生怕我看不见一样。我向着他们的方向抬手示意了一下，又朝黄濑笑了笑，点了个头，就转回去继续盯着队员热身。
　　比赛的上半场，对方球员比我们先进入状态，在气势上压了我们一头，但尽管如此，大家还是紧紧咬着比分不放，在上半场结束的时候并没有落后很多。
　　“下半场的主导权会在我们手里，知道吧？”中场休息时，我在休息室里告诉队员们，“就当是在学校的体育馆里打练习赛一样，只想着怎么拿下眼前这一球，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是！”
　　“还有，对手的犯规次数比我们多，所以大胆地抢攻，对他们施压，别怕失误——当然，最好还是不要失误，你们每个人的基本功都很扎实，只要能拿出平时练习的水准就没问题了。”
　　“是！”
　　“你们过来一下，听我说，下半场的策略，变成这样……”
　　下半场开始后，大家的状态明显提升了很多，尤其是白川，打得越来越顺。很快我们就追平比分，而对手接连失误完全乱了阵脚，更兼数次犯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很快就将比赛的主导权拱手相让。最终，海常以大比分领先的优势获得了胜利。
　　其实从明天开始的十六强赛往后才是关键，但这场胜利对队员们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尤其是对我们那位第一次参加全国比赛的一年级王牌来说更是如此。我想如果他能够借此增强一点信心的话，那么之后的比赛应该会顺利许多。
　　所以当比赛结束白川张开手臂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接住了他，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夸他做得好。他看起来很是兴奋，一边笑一边抱起我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把我放下来之后仍然许久都不松手。
　　“监督，谢谢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了，王牌。明天的比赛要加油啊。”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说。
　　“嗯……”
　　“……还不快点松手？你这个臭小子浑身都是汗，是打算全都蹭到我身上去吗？”
　　“知道了啦……”
　　他这才放开我，然后跑过去整队了，我也走去场地那边与主裁判和对方教练握了握手。
　　就在大家都陆续离场的时候，我这才想起来黄濑还在我身后的看台上。等我转身回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我问森山和小堀那家伙人呢，森山就只是笑着一句话也不说，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我实在摸不着头脑，小堀在旁边说他刚才跑出去了，你去外面找找他吧。我说好，就转头和队员们说我有事先走了，等下你们就自己回酒店去。
　　在走廊外面转了一圈，没看见人。想了想会场的另一侧好像有一个露台，就试着找了过去，果然发现目标。当年我们在这里打完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他就带我来过这个露台，说是在比赛开始之前找洗手间时意外发现的好地方，从这里望出去风景很不错，而且没人打扰。
　　“你这里在干什么？”我问。
　　他把手撑在栏杆上，听见我的声音之后不回头也不说话，好像在闹什么别扭似的。
　　“喂……”
　　我的手刚一碰到他，他就拉住我把我拽了过去，然后用手臂将我整个人箍在他和露台的栏杆之间。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喊出来，耳边就响起一句低沉的质问：“前辈真的太过分了，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抱别的男人？”
　　“啊？”
　　我抬头，看到他正低垂了眉眼望着我，像是要哭了，又像是在生气。
　　“我说过了，他只是我学生而已……”
　　“前辈只把他当学生，那么他有把前辈你当监督看吗？”
　　“我怎么会知道……”
　　“前辈对每一个王牌都是这样的？摸头和拥抱什么的，原来不是我的专属啊……”他委屈地嘟囔着。
　　“真幼稚……你是几岁小孩吗？这么在意这些事。”
　　“我当然在意，因为我想做前辈的唯一……”他顿了顿，又说，“……我还想做前辈的男朋友，不行吗？”
　　还没等我回答，他就轻轻地吻了上来，意料之外地很温柔，而且浅尝辄止。
　　“……不行吗？前辈。”
　　他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又问了我一遍，我没有回答。
　　“前辈，你到现在还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吗？明明我们什么都做过了……”
　　“你这个混蛋说什么……”
　　“不过我也说了，即使前辈不喜欢我，我也——”
　　“一点点……”
　　我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我承认，我承认还不行吗……但是，就只有一点点而已……”
　　我紧紧咬着嘴唇，还是没好意思把那两个字说出口。但我想他会明白吧……
　　“前前前前辈你的意思是……？！”
　　他睁大眼睛问我，连说话都结巴了。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笨蛋！”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问了。”他抱住我笑了。
　　“……什么？原来就是你们俩偷偷背着我幽会的那天——？！”森山大喊一声，举着啤酒杯“咣当”一声拍在桌子上。
　　“幽会是什么鬼啊？！还有我说你动静小一点行不行，酒品也太差了吧……”我无奈地对着那边的居酒屋老板低了低头，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真是的，要不是因为我们是这家店的常客，老板早就把这家伙当做闹事的客人赶走了。
　　“我就说怎么当时怎么两个人都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人！”森山抱怨道。
　　“哈哈，抱歉。”
　　“所以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你绝对喜欢他……不然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住进家里哪有不被轰的？要是换成我，绝对会在入住的当天晚上就被你暗杀了啊……”
　　“……都说了只有一点点而已，不要把前置省略啊喂！”我使劲锤他了一下。
　　“你个死傲娇还狡辩……”
　　“滚！”
　　“其实不光是住进家里了哦……对吧前辈？”
　　这时，黄濑忽然冷不丁地插了句嘴。
　　“啊？！难道说……我靠，不会吧？！”森山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不是不是绝对没有，你别听他瞎说！”我赶紧捂住黄濑的嘴用杀人的眼神警告他要是还不闭嘴的话绝对小命不保，他惊恐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唉，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这个家伙也在这里啊？明明我只叫了你一个人而已……”说着，森山就把半个身子都瘫在桌子上，盯着啤酒杯里所剩无几的啤酒有气无力地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今天要被你们这么虐……”
　　“这不是小堀今天有事来不了嘛，这家伙听说我要和你见面就死活非要跟过来，简直是无理取闹……”我托着下颌叹气。
　　“不管怎么说，前辈单独出来和人见面我当然会担心啊！哪怕对象是森山前辈也一样！”黄濑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叫哪怕是我？你这个不长眼的臭小子是不是瞧不起我啊？！”森山腾地一下直起身来，指着黄濑大喊，“你睁大眼睛看看，明明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魅力好吗！你不仅要担心，还必须非常担心懂不懂！”
　　“哈？！难道森山前辈真的有图谋不轨？！”这下黄濑也急了。
　　“我说你们两个啊……”
　　说真的，这一刻我真的好想丢下这两个人直接回家……实在是丢死人了。
　　吵闹了一阵过后，森山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转头看向我说：“啊对了，话说你们球队还好吧？毕竟……”
　　“嗯……应该……没问题吧？”我想了想，“其他人倒还好，主要是白川那孩子……”
　　“前辈你绝对不可以为了安慰他而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哦！”黄濑抓着我的手说。
　　“哈？！你这个疯子在想什么啊……”我一脸嫌弃地甩开他的手。
　　“把个高一的孩子当成情敌也就只有你小子才干得出来了吧？不过根据我的判断，那孩子确实对笠松……”森山边点头边摸下巴。
　　“是吧是吧，我早就觉得了，那孩子绝对——啊！”
　　我实在忍无可忍，给了这两个人头上一人一个爆栗。
　　后来的比赛，我们拿了亚军。其实这样的成绩已经算相当不错了，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不仅保住了种子队的资格，而且还较去年的名次提升了两名。我倒是很高兴，但是没能拿到第一名终究还是让大家有些沮丧的。
　　海常上一次拿到全国冠军，还是在黄濑高三那年的冬天，在那之后，高中篮球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能像奇迹世代那样掀起波澜的风云人物了。不过我想，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位新星成长起来了吧，他的光芒一定会令世人瞩目，他也一定能够带领海常再一次站到顶峰之上……
　　当然，他后来确实做到了，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冠军赛输了的那天晚上，我和白川坐在酒店下面的花园里聊天。还没聊上两句他就哭了起来，他说明明答应过一定会把冠军奖杯交到监督手上的，最后却没有做到。我抱着他说你知道吗你的表现真的非常出色，但是比赛就是这样，就是会出现种种问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更何况，你还有下次，还有下下次，还有很多次机会呢，你可要努力啊。白川说，我会努力的，不仅是为了监督，也是为了自己。我无奈地说都说了不要为了我，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他说因为监督你就是我比赛的动力啊。我说，那要是我不再是你的监督了呢？难道换一个人你就不好好比赛了吗？他低着头嘟嘟囔囔地说那倒也不是，只是……我问只是什么？他说没什么。我说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一起回家吧。他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
　　那天的黄濑也很意外地没有和我闹别扭，大概是因为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吧。不过，我还是不能理解他把白川当成情敌这件事，这样和一个孩子计较，这家伙还真是没个大人样。
　　“……后来呢？你最后还是没和那孩子说上话吗？”森山拍着黄濑的肩膀说。
　　“其实就在出发回神奈川的那天早上，我就去和大家打了个招呼……”黄濑说，“因为都退房了，我也不好继续住，所以就打算和前辈他们一起回去了。”
　　“啧啧啧，情敌终于相见了吗……会发生什么呢？”森山期待地搓了搓手，脸上的坏笑看得我来气，但他硬生生挨了一我脚之后却好像没事发生一样，依旧专注地听黄濑说话。这个八卦男，听八卦的时候难道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吗？！
　　“其他人还好，大家看到我都挺高兴的，就只有那个孩子并不是很想看到我的样子诶……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黄濑回忆道。
　　“那肯定嘛，你们可是情敌啊！”
　　“不过我想我和前辈的关系应该还没有暴露啊？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有敌意呢……”
　　“一定是直觉啦直觉！”森山晃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会被同一种人吸引，就说明你们大概也是同类人。正所谓，同性相斥嘛……”
　　黄濑点点头：“我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就有那种感觉，这孩子确实很像当年的我……虽然他确实很优秀，也确实是个帅哥，不过还是差我那么一点点啦……但关键是他胜在年轻啊！万一前辈更喜欢年轻一点的怎——啊前辈我错了别打了啊啊啊啊——！”
　　“呵呵，今晚就等着睡沙发吧你小子。”森山幸灾乐祸地笑着。
　　“不，不用睡沙发……”我揉着手腕说。
　　“真的吗前辈？！”
　　“……直接给我睡楼下草坪。”
　　“哇啊前辈不可以——”
　　“你再贫嘴？信不信我把你打晕了拴上砖头放进后备箱然后开车运到海边直接把你丢进海里？！”
　　“我信……”
　　“哎呀，你这么凶这小子都不敢说了。”
　　“……”
　　“你家前辈让你继续说呢。”森山拿胳膊肘杵了杵他。
　　“嗯……其实当时我们并没有说很多，可能因为很多事早已心领神会了吧……”黄濑继续回忆道。
　　“你们都聊什么了？”
　　“没什么，我就和他说加油。”
　　“没了？”
　　“他就说知道了。”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前辈当时叫大家集合准备出发了。”
　　“啊？就没了？真没意思……”森山唉声叹气地趴回桌子上。
　　“我说你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啊？”我无奈地扶着额头说。
　　“啊，对了！”
　　黄濑又临时想起了什么，森山闻言立马坐了起来。
　　“临走时那孩子突然转头对我说，你也要加油啊黄濑前辈，我就问他这个加油指的是什么，他说当然是加油找工作咯……”
　　“……”
　　“……”
　　“……”
　　“……噗哈哈哈哈哈哈！！所以就连高中生都看得出来你是个无业游民了吗？！真是笑死人了！”森山大笑着狂拍黄濑的后背，黄濑委屈地说森山前辈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一定会找到工作的啦。
　　“你确定吗？”森山挑着眉毛说，“再说找到工作之后你也就没理由继续住在笠松家里了吧？”
　　“怎么没有？因为我是前辈的男朋友了哦。”
　　“你这家伙想死吗？！谁同意了？这种事不要给我擅自决定啊！”
　　我真的要发飙了，抬手就给他一拳，却被他拦了下来，还被他顺势握住了手。
　　“前辈不同意的话，那我同意前辈当我男朋友哦！”
　　“哈？！”
　　“嘿嘿，前辈我们等下就直接去约会吧！”他一边摸着我的手，一边说，“唔……去哪里好呢？前辈我开车载你去海边走走怎么样？”
　　森山大怒，拍着桌子站起来：“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了行不行？！哥真的要受不了了！”
　　“秀什么恩爱啊我看你是又喝多了吧……”我也站起来，拍了拍森山的后背说，“时间也挺晚的了，一起回去吧？我开车送你。”
　　“嗯……麻烦了。”
　　说完我就去结了账，然后丢下黄濑直接搀着森山走出了店门。
　　“前辈等等我！”黄濑急忙追上来，然后替我打开了后排的车门，“我们的约会怎么办啊？”
　　“别想了，先把森山这家伙送回家再说。”我把森山扶到后座上，两个人合力将他在座位上安顿好，黄濑就小跑着去帮我拉开主驾驶那边的门，等我坐进去后，他才跑到另一边自己开门上了车。
　　“那之后呢？”他有些气喘吁吁地问。
　　“之后当然是回家了。”我边说边扣安全带。
　　“可是……”
　　“反正每天都会见面啊，约不约会的有那么重要吗？回家吧，光顾着陪森山喝酒我一点东西没吃，饿死了。”
　　“那等回家我给前辈做好吃的！”
　　“嗯。”
　　“……然后约会就改在卧室的床上吧？”他笑嘻嘻地凑到我耳边说。
　　“别胡闹了……”我推了他一下。
　　“我……说……啊……”森山虚弱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我只是喝多了，又不是聋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吐你车里？！”
　　“抱歉抱歉，你别吐啊……”我赶紧安抚森山，之后不论黄濑怎么和我搭话我都不理他了，毕竟以森山现在的醉酒程度，他是真的有可能吐在车里的。
　　总算把森山送回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黄濑就冷不防地凑上来亲我。我被按在座椅上动不了，只好任由他亲吻，可能是因为车内空间太小氧气不足，所以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疯了吗，突然亲上来……”
　　“谁让前辈刚才不理我的……”黄濑撅着嘴抱怨。
　　看着这家伙气鼓鼓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点可爱，就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捏住之后他的腮帮子一下子变得更鼓了。
　　“哈哈，你是河豚吗？”
　　“前辈！”
　　因为被我捏着鼻子，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搞笑。
　　我笑了几声后就收回了手，对他说：“回家吧？”
　　“在那之前，前辈……”
　　“嗯？”
　　“我再认真地问你一次哦……”
　　“你问。”
　　“前辈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你别做梦了。”
　　我伸手想去发动车子，却被他挡了下来。
　　“做我男朋友，或者直接和我结婚，前辈你选一个吧。”他握着我的手一脸认真地说。
　　“……啊？”
　　“前辈必须选一个，不然不许走。”
　　“……”
　　“前辈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我默认什么了？！”
　　“默认和我结婚！”
　　“……等、等一下！”
　　“嗯？”
　　“……那我还是选前一个吧。”
　　“前一个是什么啊？前辈说清楚啊。”
　　……可恶，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男朋友……”我低着头，用非常细微的声音说。
　　“什么？前辈说什么我听不清诶——”
　　“都说了是男朋友啊！你这个……”
　　“混蛋”两个字还没骂出来，我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很快，我的肩上一凉，是这家伙的眼泪又把我的衣服弄湿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前辈这是真的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他把脸埋在我肩上，声音有些颤抖地问我。
　　“不是做梦啊……我这不是正在被你切切实实地抱着吗？”
　　我摸着他的头发说。
　　“啊，是啊，前辈现在真的是我男朋友了诶……”他边笑边哭，然后把手臂圈紧了一些，“太好了……”
　　“难道我还有别的可选吗？你这个咄咄逼人的家伙……”
　　“可是前辈如果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话，完全可以两个都拒绝吧？所以前辈还是……”
　　……原来还可以两个都拒绝的吗？！我又上这家伙的当了！
　　于是我非常不爽地给他肚子来了一拳，他“啊”地一声松开手。
　　“你给我闭嘴吧！到底还回不回家了？”
　　“回家回家……”他捂着肚子问，“前辈等下想吃什么？”
　　“唔……”我想了想，“果然还得是土豆炖肉啊……”
　　“前辈最爱吃的当然得有咯，这可是我每天必做的嘛……还有吗？”
　　“嗯……剩下的就做点你爱吃的吧。”
　　“没问题。”
　　“啊，对了……”
　　“怎么了前辈？”
　　“今天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告诉森山。”
　　“为什么啊？”
　　“你想想啊，我们现在还在他家楼下诶……你忘了刚才咱们俩扛着他上楼的时候他的样子吗？要是被他知道我们现在已经……”我把手横过来放在脖子前面，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嗯，前辈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告诉森山前辈的……”
　　“那，我们回家吧？”我说。
　　他点点头，然后笑着将身子探过来，亲我的脸颊。
　　“嗯，回家……回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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