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 【花邪】溯洄

【花邪】溯洄

03

落花斋

2025/03/09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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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万很紧张，手脚都开始不自然。他被通知加入到调查组的行动中，没想到跟着的领队会是解雨臣。他结结巴巴叫了声解处好，解雨臣对他伸出右手，很客气地笑，“苏万是吗，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苏万连忙把手递过去，连声道不麻烦不麻烦。
两人的手一触既离，对情绪感知相当敏锐的向导，还是在这短暂的接触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仿佛触碰到了一层由冰冷钢筋铸成的屏障，只一下触碰便让他通体生寒。

解雨臣走在苏万稍前一点的位置，跟他讲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和将要去的地方。他有点心不在焉，心里想着不久前与塔区负责人的单独谈话。
负责人要求这次行动里增加一名向导，解雨臣毫不犹豫的拒绝。
“我们不需要向导。”
与之前不同的是，负责人很坚持，他说如果这次真的有可能是黑暗向导，全部是哨兵的行动处会非常被动和危险。
“这是命令，如果你不同意，这次行动会换新的负责人。”
不想放过任何一次特别行动的解雨臣只能妥协。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边的小向导，这名初出茅庐的A级向导，柔和的精神力如春风化雨，可以浸润任何一个拥有钢铁般意志的哨兵，而这种温和又强大的精神力，也曾经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解雨臣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他很快调整好自己，带着苏万走进了城区内最著名的古董一条街。

古董街上游人如织，摆小摊骗钱和想要淘金一夜暴富的人把狭窄的街道占得满满当当。苏万第一次来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他没什么经验，走了没多久，就被周围乱七八糟的情绪冲击。向导对其他人情绪的感知力太强，平日里接触的哨兵们或多或少会降下精神屏障，将自己的情绪波动隐藏起来，但普通人可不会有精神屏障。
苏万没能第一时间打开屏障，整个人已经被各种情绪覆盖，搅得他大脑眩晕，几欲作呕。正在他即将摔倒之际，有人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也许是这个人的声音太过温和，像一阵微风，将所有混乱嘈杂的意念都吹散了。苏万深思清明，立刻展开精神屏障，并抬头感恩地道谢。然而他却没见到帮助他的人，他四下看了一圈，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苏万？”是解雨臣在叫他。
意识到小向导没跟上来，解雨臣停下脚步，转过身精准的看到了陷入人群中的苏万。
苏万应了一声，连忙跟上去。他心里有几分茫然，以至于他的表情也显露出了一点无措，有点像他尚未成年的精神体，一只小梅花鹿。
“怎么了？”解雨臣问。
苏万摇摇头，他沉默地跟着解雨臣往前走。而后，S级哨兵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怕，跟紧我。”
苏万大为感动，据他的观察，这位面容秀美性格亲和的解处长，处处与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他骨子里并不像表现出的那样温和，也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能有这般安抚性的动作，已经是他所能表现出的最大温柔和善意了。
苏万紧紧跟着解雨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乌压压的人群中，并没有值得注意的。他回想着自己方才的情绪，敏锐的向导察觉出这并非来自于本身，而是受到了其他人的影响。那个人身上传递过来的感觉，只有一片虚无。
苏万心想，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么。他摇摇头，把这些归结于屏障降下来后的副作用，很快这个小插曲便被他遗忘在了脑后。

解雨臣要去的地方，藏在街道偏僻的拐角处，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小门面。破旧的房门半遮半掩，在门角挂着一个奇怪的挂饰，看上去也十分的古旧。
解雨臣推门而入，苏万紧随其后。
这是一间很小的古董铺子，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小老头坐在桌台后面打瞌睡，他身后有一个摆满了各色古玩的博古架，看上去年代久远，上面落的灰都有好几厘米厚了。
解雨臣上前，敲了敲桌面。那老头打着哈欠睁开眼，一见到来人，原本萎靡的神情立刻消失了，小眼睛里透着精光，脸上的褶子里都带着谄媚的笑。他一咧嘴，齿间一颗灿金的门牙熠熠生辉。
“花儿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解雨臣有些嫌弃的看着周围灰扑扑的桌椅板凳，摇了摇头，“客套寒暄就免了，我来是想要买个消息。”
大金牙哎哟哟了半天，左右看了一眼，探过身压低声音道，“是关于城内死掉的四个哨兵吧？”
解雨臣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大金牙接着说道，“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道上现在的传言海了去了，光是这几天来我这里交易情报的都比平时多了好几倍。”他贼兮兮地笑，“您是有什么内幕想出手吗？”
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上，解雨臣用食指压住了，“我要买消息，这里的十万块是预付金。”
大金牙的眼睛紧紧黏上去，“您说您说。”
“我想要一个秘密组织的信息。”
解雨臣不需要说得太透，大金牙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要求。他嘬着牙花子，好半天才道，“不瞒您说，这段时间也有很多人跟我打听那几个哨兵的信息，这事说起来古怪得很，他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没人知道这些人的来历，甚至他们的死因也成迷。一个组织神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前所未见。”他说了半天为难之处，突然话锋一转，又神秘兮兮地笑起来，“不过您来得太是时候了，我这儿正巧有条关于这个组织的消息，您看？”
解雨臣点了点银行卡，“消息准确，还会有十万。”
大金牙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习惯性地压低声音道，“有这么一个组织，跟老九门一样，是以家族为中心聚集起来的，这个家族的人都姓汪。”
他说着，伸手在桌面上写了个“汪”字。
“这个汪家非常神秘，有传言他们是靠吸纳一些天赋异禀的人来提高家族实力，但因为塔的存在，这些拥有异能的人很难被挖掘，所以他们另辟蹊径，着手研究能让普通人转变的方法。”
解雨臣听得仔细，他盯着大金牙的脸，问，“消息来源可靠吗？”
大金牙眼神闪躲了一下，掩饰般嘿嘿直笑，“当然。”
在哨兵远超于常人的五感下，解雨臣听到了对方突然加速的心跳声，他在心里冷冷一笑。旁边一直装透明的苏万也在此刻出了声，“他在说谎。”
大金牙的表情一下子全变了，他这才注意到被解雨臣挡住大半个身体的苏万，少年人很年轻的脸上，有一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心里喊了声糟糕，没想到花儿爷这回带来的，竟然是名向导。
大金牙这个那个了半天，实在顶不住解雨臣冰冷的探寻的目光，老老实实交代道，“我这也是想赚点糊口钱，而且我觉得这个消息听起来很真，不像有假。”
“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
大金牙伸出一根手指，不好意思道，“十分钟前。”他很快又解释，“这是个年轻人卖给我的，我给了他两万块的定金呢。您知道的，道上有很多牛鬼蛇神，他们都有自己特殊的消息渠道。”
解雨臣问，“这个年轻人长什么样子？”
大金牙开始回忆，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这个年轻人的相貌。他模糊的记得，那是个男人。其他的诸如高矮胖瘦的面容细节一概都忘了。
苏万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解雨臣，见对方冲他点点头，把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大金牙送他们离开，亲自推开门，而后想起了什么，又对解雨臣道，“花儿爷，您想要找的人现在还是没有消息，这都快十年了吧，您……”他看着解雨臣欲言又止，表情看上去都有些可怜了。
“钱我已经付过了，人还要继续找。”解雨臣看了他一眼，大金牙讪笑着点头哈腰，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苏万才对解雨臣道，“解处，店老板描述的情况，很像是被精神力影响了记忆，能做到这点的，极大可能是个向导。”
解雨臣对他说道，“嗯，我们先回去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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