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侍从的新手小课堂

［从介if］不可预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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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事项请看合集第一章

9月某日 上午某时

被告休息室内

侍从的视线正在房间中疯狂地飘忽着，他像遭了魔一般死死地盯着大英帝国的司法变迁在房间中刻画下的一道道痕迹，如同在试图已经驶离湖心的木舟的刻痕之下寻找重要之物，然而所有的探寻注定是徒劳无功。

原意不过是提前带侍从来熟悉场地和流程的班吉克斯一开始只是站在旁边等侍从向他主动提出问题之后他再进行解答，然而看到侍从越来越动摇的反应他也开始察觉到了不对。班吉克斯将手搭在侍从的肩膀上——不得不说他现在干这种事是越来越熟练了，随后轻微但又坚定地摇了两下。直到刚才为止还随着自己的思虑一同流离于现实开外的侍从被此举又拖回了休息室内，面对班吉克斯出于关心的询问，他熟练地掏出笔和本子，但随之而来的是包含困惑的沉默。

“没什么……只是，我总觉得我仿佛曾来过这里，或者，去过相似的某地……”

最终，本子上只留下了困惑仿佛都要通过文字溢出纸面的答复。

这和侍从失去的记忆有什么联系吗？班吉克斯不知道，他亦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侍从记忆的恢复。倘若要讲道理，一个陌生人的记忆恢复与否也与他无干。可他的心里又暗暗呼喊着，此人的记忆乃至身份本身说不定都会动摇法庭的微妙现状。

“那么你的身体状况是否无恙？还能参加下午的庭审吗？”

最后，他只是这么询问到。

侍从这次倒是给出了很快的反应，他快速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原本就无大碍。眼中的困惑散去的他又回归了和以往一样平静而沉默的模样，安静地站在班吉克斯的旁边。

“好吧……那让我们进去看看下午将要面对什么吧。”

班吉克斯将钥匙旋入锁孔，为侍从推开了法庭的大门。

“这里是辩护席，”班吉克斯指了指左手边，随后，他又将手指的方向移向右手边，“那边就是检控席，下午的时候我就要作为检察官站在那里，而你是作为我的助手站在旁边。”班吉克斯把手收回来的同时收回了视线，看见旁边侍从又一次开始游离的视线，他又叹了一口气。“你若是想的话就随意去看看吧，我就在检控席等你。”

听见许可的侍从忙不慌地鞠躬行了一礼，随后立刻就匆匆向辩护席的方向走去。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桌面，他的眼睛迷茫地游离着。他好像站在这里过，可是，是何时的此地呢？那时他的身边，又是谁呢？

说到底，他为什么会站在此地呢？此刻的此地，又真的是记忆中的场景吗？

他又抬起头来。被告席，裁判席……为什么他能叫出名字？在裁判席前方的六个位置又是什么？他见过的到底是什么？没有见过的此情此景，又是在何处先预演过一次呢？

残缺的记忆如同一个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慎遗忘的童年好友，认出你的对方满心欢喜，而你虽然困惑但也不自觉被带着欢喜起来。这份感情并不伤人，它只让你暗暗疑惑，逗弄着你又好像是把真心掩盖在了玩笑话下面。侍从时而拂过木桌上的年轮痕迹，随后又下意识地拨动着后脑勺的小辫，眼神迷茫地漂浮在空中。然而，就像不过是一时偶遇的朋友终究是要回归各自的道路，这突然浮现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就只留下侍从确认自己还是一无所获，掌心依然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摇了摇头，走回了班吉克斯身边。

看到这样的反应，班吉克斯立刻就知道了就算问了答案必然也是否定的。

既然如此，不如用长久的祝福替代一时的疑惑。

“……希望终有一天你能寻找到被你不慎遗忘的。”

一瞬的怔愣，虽然班吉克斯的视野里依然只有侍从被披风遮着的后脑勺，虽然谢意无法以文字表达，但此刻的行礼也许能代替尚无法出口的言语吧。

随后，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侍从和班吉克斯一同离开了法庭。

同日 下午三点二十三分

侍从看见了不同的世界。

原本只在书中见过的知识化为存于言语之间的刀光剑影，连带着旁听席上的人们也时而义愤填膺时而困惑不安，整个法庭的气氛如同不断切换剧目的舞台般多变而无法预测下一幕又将转向何方。

“看来我们的律师朋友仍然没有看清局势啊。”优雅摇晃着的酒杯怦然破碎。随后，食指被向前指出，冰冷而不容置疑的氛围从他身上散发而出。“听好了，如果被告真的如同你说的那般无辜，那他就应该在案发时间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不是就坐在被害者的斜后方，看着被害者因为被指示的侍者在咖啡杯中提前下的毒当场毒发身亡。要是你以为苏格兰场的法医会跟你那肤浅的妄想一般无能，那可真是太可悲了。”

……当然，最令他惊讶的还是班吉克斯检察官。

原来作为检察官行动是这样的风格吗……以及，他转头看向法庭对面的律师，尽管被告的罪行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中间还揭发了一次伪证），律师却还在试着把脏水泼给侍者，真是卑劣的姿态啊，侍从暗暗叹了口气，对律师这一职业表现出来的道德在心里打了个负数。

在他低头思考的这个时候，班吉克斯也仿佛终于无法忍受对面的胡言乱语了一般，忍不住打断了对面的滔滔不绝，当然，是用行动立刻表达自己的不满。

衣服被扬起的声音。某样物体撞击桌面的声音。被动静吸引着抬起头来的侍从，映入眼帘的却是检察官的……靴子？

啊？这可能是侍从第一次站上法庭以来最震撼的时刻，被吓到微微后仰的他环顾一圈法庭，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惊讶不已，其他人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甚至还有几个陪审员一脸激动的样子，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们之间似乎还在窃窃私语着“原来这就是‘钢铁脚后跟’啊！”

对……对吗？自从一个月前被从码头捡走，侍从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对大英帝国的法庭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再感到意外了，却没想到之前的自己还是太过肤浅了。

在他混乱的这段时间里，班吉克斯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僵硬，仍然在有条不屡地说着自己的反驳。“请原谅我在法庭上擅自钢铁脚后跟的无礼。但我认为放任对方律师继续这样滔滔不绝更是对日理万机的法庭和陪审员们的无礼……”好吧，这就是全部传达到他耳朵里的内容。因为剩下的反驳，陪审员投票和做出有罪判决的时间里他全在“难道所有检察官都会这么做”和“我也要学这个吗”的震撼里迷迷糊糊地进行着类似思考的活动——因为实际上他的大脑已经停摆了。

等到审判长宣布散庭，班吉克斯已经抬脚向门口走去，侍从才开始慌忙收拾散乱的资料，匆匆忙忙地跟上前面那人的步伐。

好不容易跟上班吉克斯健步如飞的步伐的侍从又放任自己的思绪疯狂散发，就这样一直低着头的他一不小心咚的一下撞上前面的人，揉着额头抬起头来的他正好对上了班吉克斯满是疑惑的视线，背后的门也提示着他为何班吉克斯突然停下脚步——他们已经回到办公室门口了。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你好像就心不在焉的？刚刚在法庭上没机会说，是跟你的记忆有关吗？”

眼前人的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温和而平静，这一点还是和平时一模一样啊……侍从的胡思乱想中奇异地闪过相当正常的这一条。

听到问题先是低着头捻了半天的衣角后，侍从终于开始在本子上飞速誊写了。“请问……刚才那个……我也要学吗？”

“……？”一向有问必答的班吉克斯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一般路人看见这个场景肯定会认为“死神”绝对是发怒了，但侍从知道他就只是单纯地感到迷惑（之前他对有的条律提出疑问时班吉克斯也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但是要他自己说出来具体是什么事还是太羞耻了……就这样又扭捏了半天而班吉克斯又等了他半天侍从终于在本子上一笔一画地戳下：“就是刚才法庭上那个……您抬脚的动作……”

此时班吉克斯终于恍然大悟，他带着一脸顿悟的表情打量了一下侍从，最后回答到：“……这个就不必学了。”

听到这句话的侍从满怀感激之情地松了一口气，忙着拍胸口安抚自己心脏的他没有注意到转身开门的检察官阁下脸上略带的遗憾之情，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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