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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疏一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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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暖暖的一天

2024/11/21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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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回来的时候猫腰贴着墙移动，试图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偷回去自己的卧室。然而就在他即将大功告成之际，二楼走廊灯光骤亮，他被突然出现，不知道等了他多久的但拓给堵在了卧室门口。　　
“对不起嘛，哥哥……我和兰波他们，玩的晚了一点。”　　
沈星道歉的同时辩解，他在知道自己犯错后就会习惯性的用上撒娇口吻，似乎是下意识地知道什么模样最能讨好但拓，求的原谅。　　
而但拓看着他撇开脸视线游移的心虚模样，也并没有第一时间拆穿他的谎言，只是眼底凝聚着晦涩情绪，沉默且压抑。　　　　
沈星是他手把手亲自养大的。　　　　
从被放在公司门口嗷嗷待哺的襁褓幼崽，到如今精神十足，偶尔会不安分露出小狐狸般狡黠神情的少年，但拓见证了沈星成长的每一个关键瞬间。

比如今天。

坐在车里后排的但拓看见他在街头和另一个青年有说有笑地站在一起，并且任由对方占有性十足地抓住他的手腕。　　
第一次，向来对沈星宠溺到近乎过度的男人，只觉得少年仿若阳光的笑脸如此刺眼，因为它出现的完全不合时宜。　　
车子在绿灯亮起后疾驰过街头，那只攥着沈星手腕的手连同他的身影一起迅速从后视镜消失，然而车内令人感到压迫的气息却没有随之消散，直到司机战战兢兢地询问出声，但拓才逐渐收敛了气势，只是手中文件早已皱得不成型。　　
感受着胸腔里翻涌不停的复杂情绪，他最终做出了个决定。　　　　
“阿星，可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噶？”　　
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向下捏住沈星的下巴，强迫他正面迎上自己刻意施加的威压，然后弯腰凑近少年柔软的耳廓。　　
“你说过噻，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对于沈星，向来性格耿直的达班二把手有着复杂的情感。最初单纯的父爱到底是从哪一刻起具体开始变质，但拓已无从追究，但却依然能清晰记忆起第一眼看见沈星时的各种细节。　　
裹在襁褓中哭声响亮的小崽子被遗弃在人声鼎沸的公司门口，刚刚接手公司核心业务的青年在弟兄们的起哄声中，被挤到最前排蹲下低头凑近。　　
本来也只是好奇心和好胜心作祟，却不想那让所有人无辙的哭声竟真的戛然而止，柔软包被里突然伸出一只白嫩的小爪子，精准攥住了但拓于耳侧垂落的黑色长发。　　
“哈哈哈，拓子哥，这小崽子很喜欢你嘞。”　　
细狗向来是弟兄几人里最活跃的那个，立刻话不落地的给足氛围。　　
贴在脸侧的小爪子软乎乎的，但拓微微怔愣，周围都是喧闹大笑的声音，被扯住头发的人却置若罔闻，他看着幼崽肉嘟嘟的小脸和玻璃珠般黑亮的圆圆眼睛，只觉得仿佛落进了一汪明澈透亮的清泉里，心里莫名滋生出一点点柔软的甜意。

后来这只小爪子在幼儿园门口攥住但拓的裤腿，目光里揉杂着期待和依依不舍两种矛盾纠结的情绪，奶声奶气地叮嘱他不要忘记来接自己回家。　　
“当然，我可是你的爸爸啊。”　　
但拓揉乱沈星的头发。　　
他的笑容温暖又爽朗，即使沈星从来都没喊过他一声“爸爸”，他也依然如父如兄地尽职尽责护着这个幼崽，从拽他头发，一路成长到如今可以微微踮脚搭住他的肩膀。　　
而但拓也从一个连冲奶粉都需要向家政阿姨请教的毛头小子，逐渐成长为一名别人眼中值得打满分的父亲。

“拓子哥根本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沈星的家长会或者学校组织的家庭日噻，哪怕当天有啷个会议安排，他也只会抱怨是甲方不懂人情世故甚至不理睬他们的商谈请求噶。”　　
作为但拓关系最好的兄弟兼同事之一，细狗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兼姐夫，也就是达班目前的领导人猜叔，委屈巴巴地吐槽。　　
他还记得有一次拓子哥带沈星来公司，就因为他吃了沈星一块饼干，结果惹哭了沈星不说，还被拓子哥揍了一顿。　　
“我和沈星绝对合不来，绝对！”　　
细狗愤懑不已，然后果然被猜叔赶出了办公室。

3.　　　　
自打办妥了收养手续之后，但拓一直是把自己定位在“父亲”这个身份上的。后来因为沈星坚持不喊他“爸爸”，但拓退而求其次，将自己的底线维持在了“长兄”的层面，而他对沈星也堪称恪尽职守。　　
比如在办收养手续的时候保留了沈星襁褓胸牌上的原有的姓名；又比如因为他周围包括他自己在内，普通话都很次，所以专门请了语言老师来教沈星学说话。　　
其中还有一件大事，沈星在幼儿园被一个坏小子当女娃娃骚扰了好几天，还差点被绑回去，但拓知道后就直接给那坏小子揍了。　　
事关沈星，在他这里就没有“大人不能打小孩”这一说。　　
哪怕后来知道这个坏小子是象龙商会的小少爷，但拓虽然愧疚于给猜叔添了乱，也按猜叔的要求登门道了歉，但事后复盘时觉得，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得揍那个叫毛攀的小子。　　
后来担心沈星被毛攀报复，但拓还给沈星转到了其他幼儿园。谁知道小学报道的第一天，又在人群里看见了那个坏小子和他那个嚣张的妈。　　
好在后来毛攀没再欺负过沈星。只不过那家伙一路跟着沈星从小学升到初中，又到高中，最后因为成绩差异，被他妈给弄国外去了。　　
这十二年，但拓的心可算是踏实了。

是的，在这十二年期间，但拓一直都不是很放心毛攀跟在沈星身边。　　
一开始纯粹是担心自家软糯糯的仔仔被人欺负，随着沈星年龄大了一些，开始可以理解更为复杂和私密的情感之后，那种担忧就换成了别的什么。　　
而也是在有了这种担忧的同一天，但拓发现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来自他灵魂深处的渴望和秘密。　　
然后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被陡然激活，气势毁天灭地，一发不可收拾。

但拓向来是不会缺席沈星哪怕一场家长会的，毕业典礼就更不可能。　　
沈星小学毕业典礼的那天，学校安排孩子们合照。　　
沈星穿着西式制服的短袖短裤，白白嫩嫩又偏矮小，蓄着乖巧的妹妹头，站在一群男孩子中间像个留着短发的小姑娘。　　
老师让他往前站，毛攀却揽在他腰侧说什么都不撒手。两个人身高完全不匹配，但老师也不敢惹这位二世祖，只能勉强给两人塞到队列边上站着。　　
但拓有些不高兴，因为他的阿星那么可爱，就应该站在最中间。但沈星自己倒是没啥意见，乖乖的听着老师安排，被毛攀拉到一旁站好，快门落下的时候又配合地露出笑脸。　　
但拓看着毛攀自始至终没有从沈星腰侧放开的手，心里隐隐有种说不清楚的，又令他无法忽视的抑塞感觉。　　
这种感觉极大的影响了他的情绪。

毕业典礼结束，回到家里，沈星扔下书包就立刻爬到他腿上，软乎乎的胳膊搂上他的脖子，稚气未退的小脸凑到他跟前，认真地问：“哥哥，你在生气吗？”　　
他向来对旁人情绪变化的感知尤为敏锐，特别是这个手把手将他扶养至今的人。　　
但拓跟在猜叔身边多年，一路是靠着拼命才有了今天的辉煌，因此身边的弟兄们也都是性格豪放之人。他们不会意识到语言会给一个真稚生命带来怎样的影响或者伤害，因此说话从不避着沈星。

除了猜叔。

所以沈星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出生，也就害怕再次被抛弃。　　
“哥哥？”　　
小孩稚嫩的声音软软地飘进耳朵里，沈星爱吃糖，所以吐出来的气息也带着丝丝缕缕的香甜味道，它们触碰到但拓紧绷的面部肌肉，又转而迂回至鼻腔，被但拓尽数吸入体内，奇妙的安抚住了男人全身的躁郁，身体也因此放松下来。　　他安抚性地搂住沈星，让小家伙枕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温柔地顺着他毛茸茸的头发抚摸。　　
“我莫得生气，我只是不喜欢啷个毛攀噶。”　　
沈星这才安心下来，弯了眉眼翘着唇角，在他怀里点点头，发梢蹭过但拓的侧脸，痒痒的。　　
“放心吧，哥哥，我都毕业了。”　　
但拓的心情这才好了些。　　　　
谁知道初中入学的那天，一辆骚包跑车嚣张地停在学校门口，后座上蹦下来个同样嚣张的身影。　　
但拓领着沈星的手本能收紧，面沉如水。　　
直到耳边响起沈星轻声的痛呼，他才惊醒一般松开那只小手仔细检查，顺便低下头不让沈星看见自己眼底的情绪。　　
没人知道那短短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多少念头，连但拓自己都没能抓住它们。　　
　　
5.

如果说沈星的小学毕业典礼让但拓在心里种下一粒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那初中毕业典礼就是这颗种子最好的催化剂。　　
它将但拓盖在其上名为虚伪的土壤松动刨开，让种子破土而出，绽放成一朵名为“欲望”的罪恶之花。　　
沈星初中毕业的那天他特意穿了新的西装，正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被猜叔叫去了办公室。　　
“听说你仔是今天毕业哦，喏，毕业礼物，男孩子应该都喜欢的。”　　
猜叔用下巴示意但拓拿走桌子上的东西，是一台时下新款的游戏机。　　
但拓跟着猜叔的时间很长，知道他一向对手下之人很大方，甚至会细心照顾到每个人的家庭情况，适当表达关怀。　　
而且这并不是猜叔第一次给阿星送小礼物，即使他和阿星几乎并无来往。这使得但拓一直在心里对猜叔很感激，觉得自己果然没跟错人。　　
“开我的车去吧。”　　
猜叔说。　　
但拓没有拒绝，接过猜叔抛过来的车钥匙。　　
在如今这个物质社会，多的是看人下菜碟之人，反正沈星平时都乖乖的，他当然乐意在这种特殊日子里开辆好点的车，给自家孩子涨涨威风。　　
然而，当他像个傻爸爸一样兴冲冲地把车开到学校门口，正要找个地方停车时，却在路边看到毛攀紧紧拽着沈星的胳膊。两个人似乎是在吵架，毛攀一把把沈星拉到胸前，扣住他的肩膀将少年给箍在怀里。　　
而沈星好像也在此时发现了车里的但拓，他露出一个惊慌的表情，然后用尽全力将毛攀一把推开。　　
但拓眼眶被烫红，猛地踩下刹车，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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