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平安」霜序

椰香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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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之家的孩子】
“你，你们一家，都被诅咒了哦。”
“嗯……真可怜，这么小的孩子能理解我说的话吗？”
“简单一点好了。”
“你还想活下去吗？”
“……”
“好。”
“你就努力活下去吧。”

【02】
事到如今，我也回想不起那天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和我之前度过的每天没有任何区别。
天气很好，至少是毫无特点的天气，让我对它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和往常一样，收拾书包准备去图书馆度过周末。
我们的教室位于二层。
在从二楼到一楼这短暂的能一眼看到楼梯尽头的路途上，在上上下下移动的学生之中，在平凡的日常之中，我，遭遇了突然袭击。
事情基本上发生在一瞬间，黑色的不明物体从楼梯的间隙之中砸下，正好砸在了我扶着楼梯把手的手上。我发誓自己听到了骨头折断的效果音，咔嚓一下的那种，但实际上物体掉落的声响比我骨折的声音大太多，完全覆盖住了我那脆弱骨头的抗议声。附近好像有女生发出了尖叫声，嗯，不知道是不是疼懵了，亦或者是习惯了，总之我非常有男子气概的没有发出惨叫声，给自己点赞。
我站直了身体，保持右手不动的姿势，努力在疼痛中维持着头脑的清醒，去看砸中我的不明物体。被高空坠物砸中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这已经形成了习惯性的善后动作，毕竟如果是玻璃什么的还要考虑处理的时候让医生先把玻璃渣清干净，铁器之类的要考虑打破伤风疫苗，一回生二回熟嘛。
结果我看见了一只手。
眨巴了两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真的是一只手，从手腕的部分截肢，像干尸一样蜷缩着，似乎被烧灼过，外面的皮肤完全是焦黑色的——等等，这不就是那个什么，都市传说里很有名的“猿之手”？
太俗套了吧！就算加上从天而降这个要素也太俗套了！知名度广泛到毫无新意了啊！
“方子默！？你的手……”
蔚蓝大概是刚收拾好准备回家，背着书包站在二楼楼梯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把我这个目瞪口呆看着空中坠物的人唤回了神，看来从那个角度就可以注意到我被砸破的手了。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场面有点血腥。
“应该是骨折了。”学校不管怎么说都只有五层嘛，就算是从最高楼层砸下，伤势也不会特别重，至少重不过那次二十层以上的，如果可以我真想朝他挥两下手打招呼，可惜条件不允许。
“你别动，我去找老师。”
蔚蓝掉头想往楼上走，我赶紧出声阻止他：“你直接去帮我叫医务室的老师吧。”
医务室在一楼，班主任办公室在二楼，一看蔚同学就没有经验，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找医生而不是汇报工作嘛，好孩子要养成先打120后打110的习惯。
蔚蓝三步并作两步从我面前掠过，直接奔着医务室去了，看到事件全过程的其他围观学生也反应过来，有几个同班同学上楼应该是找班主任去了，有两个不认识女生过来帮我托着书包，毕竟现在的情况也没法把它从背上放下，确实有点辛苦。另外一个看校服是高一的女生大概从班里拿来了垃圾袋，把砸中我的，姑且称作是“手”的物体装了起来。
我向几位同学表达了我的感谢，蔚蓝也正好带着校医过来了，班主任也在前后脚抵达现场。
“蔚蓝，帮我把那个垃圾袋拿着。”我侧过身给校医让开位置固定右手，正好看到蔚蓝还站在旁边，“收好，那是物证。”
蔚蓝从那个女生手里接过垃圾袋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把口扎紧了。
看来他也意识到那是个什么恶趣味的东西了。
校医是跟我熟悉了，没问什么，直接帮我打了固定，转身跟罗老师说：“紧急处理先这样，急救车在校门口了，赶紧去医院检查，手部骨折情况很复杂，校医务室的处理肯定不够。”
“蔚蓝你陪他去吧，你妈妈是医生对吧，周末的作业你们两个都免了吧。”罗大哥大手一挥拍板，于是围观群众四散而去，我被蔚蓝抬着右手带上急救车。
“阿姨好。”蔚蓝上车就率先向随车的护士打招呼。
“你是……？”
“我妈妈是石晔，之前在医院见过阿姨。”
“我说呢，是石医生的儿子啊，这是你同学？”
“是我同桌，麻烦阿姨了。”
我在旁边听着蔚蓝和护士阿姨一来一往的交谈，虽然只是稍微客套一下，有熟人的感觉真是不一样。
这么想班主任让蔚蓝陪我有点道理。
“罗老师还是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爽快取消作业的老师。”急救车属于我的熟悉空间之一，我调整到舒服的姿势靠好，随意找了个话题。
不是我没事找事，实在是蔚蓝的视线自找完老师回来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你有话快说啊！我都觉得憋得慌。
蔚蓝点点头算是回应，熟练的从药品柜里拿出一瓶药，犹豫一下又放回去，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
“你不疼吗？”
“疼啊，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见医生前，能忍住的话，最好不要吃止疼药。”
“嗯，好。”
我笑着左手比划了一个敬礼。
不知道这个姿势触到蔚蓝的哪根神经了，他叹口气，转身把那瓶药又拿出来倒了两颗，还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水杯拧开了递给我。
“当我刚才没说，疼就别忍着了。”
“……好。”
这搞得我莫名有点不适应，赶紧把药吞下去，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不去看蔚蓝。
失去视觉会令其他感官更敏锐是事实。
手很疼，疼到大脑有点迟钝，以前砸到脑袋的时候直接砸懵了反而没这么疼。这种干疼作为新的经验……不好意思，还是不要再来第二次了。明明蔚蓝询问之前还觉得可以忍受，这会儿却觉得更疼了，这什么诡异效应？惩罚嘴硬的人吗？
胡思乱想着，药效开始起作用了，疼痛感明显在变小，我放松一点睁开眼睛，迎面就撞上我那亲亲好同桌的视线。
“咳，不怎么疼了。”我尴尬地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那就好。”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今天的城市街道也一如既往。
好在救护车很给力，我跟蔚蓝面面相觑没多久就又被接下了车。
闹了半天，我们学校附近最近的大医院就是蔚蓝母亲就职的医院，不但蔚蓝的母亲是医生，而且还是烧伤科医生，骨科和烧伤科住院部在同一层楼，基本上骨科烧伤科两科室的医生蔚蓝全都认识。
看着蔚蓝熟练的跟在自己家一样跑上跑下挂号缴费，我都有点傻眼了。
我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拥有蔚蓝这么个同桌的，不是我夸张，这么多年我还从没有这么走运过。
高一好像一开始的同桌很快因为我常年请假调开了，我一个人坐，初中好像被同桌讨厌了很久，具体是怎么来着？是不是因为有一次窗玻璃碎了划伤她了？
我还没来得及沉溺到回忆里，蔚蓝就拿着一大打纸单子从走廊那头小跑步回来。
“走吧，去拍x光。”
手续都办好了，蔚蓝很自然地平稳抬起了我右手的固定板，捞过我的书包和垃圾袋，不愧是医生的儿子，照顾起病人确实周到可靠。
等一下，好像少了点什么。
“蔚蓝，你的书包呢？”我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背。
蔚蓝一愣，估计这才意识到自己少了什么，抬着我右手的动作倒是很稳定，完全不像他瞬息万变的表情：“大概……忘在缴费的地方了，我回头再去找吧，先带你去拍片子。”
“你先去找呗，反正它现在也不疼了，我一个人去就是，又没伤到脚。”
这么点小伤还要他陪我去，万一把书包给弄丢了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震惊！某校高中生竟在医院干出这种事。配图是蔚蓝拿包的手。
远了远了。
蔚蓝诧异地看向我：“骨折可是大伤，何况你还是右手骨折，万一有个什么处理不当怕是要落下病根。”
“落下病根也没关系啦。”我随口答道。
“瞎说什么呢，病人优先。”
“蔚蓝好像老妈哦——”我刻意拖长了音调说道。
“打你哦？”蔚蓝边笑边抬起拿塑料袋的手作势打过来。
我抬着僵硬的右手，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真好。
只是暂时，暂时的。
这么短暂的任性，神明大人会允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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