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兽岫花

梁幸禺

2025/02/16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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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了黑曜石树之森前。一颗颗水晶树木歪七扭八很像荆棘。看着扎眼。

在走进去之前，君海尧抽出紫手帕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

梅剑时盯着这紫手帕。君海尧注意到他眼里的疑惑，担心触发到什么让他记忆恢复，赶紧把紫手帕收起来，改成牵紧他的手。

梅剑时更不理解，抬头询问他怎么回事。

君海尧只是笑笑敷衍过去。

穿过密林，来到深处。那里有着一棵巨大的水晶树。树上挂着琉璃珠，空气有所变化就会摇响。

树心透明，看到里面藏着一个青年。他双眼闭合，在树中沉睡。

“这个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树里？”

“这是我们的孩子，君岳升。”

“哈？！”

梅剑时震惊极了。再仔细打量树中人的容貌，好像……确实有几分君海尧的影子。

“真是我们的孩子？你生的还是我生的？”

君海尧被他的话给逗乐了：“当然是你生的。你说～虽然花期长，可能会生出不幸的仙子，但还是想为我生一个孩子陪我。”

“……”

君海尧静静观察小花的表情。虽然不指望他能记起以前的事。可若真能有些许印象，或许对于目前情况会更有说服力。

梅剑时边嘀咕边琢磨。

“怎么了吗？”

梅剑时看他一眼，坦白说：“我不认为我会为你生孩子。”

君海尧脸一僵：“那是因为现在的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君海尧的话一下子被梅剑时打断。他很肯定地说：“我始终不认为我会为了谁去做那种痛苦的事。三角梅花期长，近大半年。若春季受孕，冬季生下的一定是仙子。仙子存于世上之艰难，我还是本能懂得的。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为了别人去故意诞下不幸的孩子？”

“那你……以为当初是我强迫你？……”

“不是，我只是觉得若是让我做出那种决定的不可能是为了你。或许只是为了我自己……”

梅剑时见君海尧表情冷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本想补救什么却听他说：

“……你这么说，似乎说得通。或许错的一直是我吧……”

“不是的，君海尧！我不是……”

梅剑时想要辩解什么，君海尧抬头笑笑，打断他：“回去吧。你待在这里太久，对你身体也不好。回人间吧。”

“……”

这次他的手握的力度变轻了，像是随时会松手。

见此，梅剑时心里慌了起来。

要是君海尧不要我了，我被丢弃在路边，该何去何从？我该怎么办？

“君海尧，你听我解释，我刚才的话并不是说你在骗我。我只是单纯认为我并不是个轻易把心交出去的人，为了别人干出那种事情，我认为风险太大，对我对孩子都很不负责任。”

“此时此刻我身边只有你，可我内心很迷茫也很无措。若果你我真那般恩爱，为什么我满心不安呢？或许我对你的情感没有你以为的深。我不想骗你才与你坦白。”

“君海尧，你生气了吗？能回复我一声吗？说个哦也行啊。你说句话，不要……不要丢下我……”

嘴上喊着“不要丢下我”，最先松手的人却是梅剑时。

梅剑时不习惯哀求别人。与前面的人说了那么多都换不了一个声或一个回头。

或许——两人真的成为了陌生人。记忆遗忘了，感情也消失了。只有一方记着，果然很辛苦吧？……

“宝儿？”

手刚松开，他就回头了。

这一幕让梅剑时心头涌出一丝恐惧，快步上去扑进他的怀里。

君海尧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慌张，抱着他。“怎么了？是看到什么幻觉吗？”

梅剑时如拨浪鼓一般拼命摇头，抬头看君海尧：“……带我走。不要……丢弃我……”

“我怎么丢弃你呢。”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听我说话呢？”

梅剑时委屈巴巴地瞪他，控诉着。君海尧先是一愣，解释：“这个空间就是那么回事，若不面对面就……”

“我不是说这个！！”

“？”

被君海尧盯着，梅剑时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晕染到脖子。他委屈得咬紧嘴唇：“我说我不会为了你生孩子，那是因为我现在对你还是一片空白，对你没有情感！所以才那般说！可是现在的我身边只有你一个，而且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

“你想表达什么？”

“我是想说……若我真的产生为了你而去冒那个险的念头，那我应该是非常，非常爱你吧？可我现在做不到，你给点时间我。我会努力重新爱上你的。你……”梅剑时用手心贴着君海尧的手心，抓住，仅仅是这样，梅剑时羞涩地闭上眼睛，“你可要抓紧我（的手），别放开。”

君海尧脸上惊讶转为喜悦，喜上眉梢。把小花搂入怀，亲吻他的额头。

“自从遇见你以后，我就没打算放你走。”

“真的？”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我对你的心意始终不变。”

君海尧的话始终无法填满梅剑时的心，迷茫和不安仍旧狠狠缠绕着。可是至少得到些许慰藉。梅剑时用力抱着君海尧，通过身体探着君海尧身上那微弱的心脏律动。

原本之前君海尧还心里郁闷。想不到过去那么多年才发现真相。或许当初宝荆提出给君海尧生孩子，只是为了脱身。等头部白骨化便会离开。头没了，记忆也就没了。既能忘掉过去，又能把身份一换，轻松以新面貌流连人间。

那几年的家庭美梦，只是宝荆用来报答君海尧把他从拍卖行手上买下他的自由身。

全是虚情假意的谎言。

可是现在宝儿失忆了。他还说会努力喜欢上我。多可爱啊。我本来心里琢磨着要不把他关起来算了。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要是把他关起来……恐怕会被讨厌吧。算了。那重头再来有何不可？不正合我意嘛。这次我要让你身心都离不开我。

忽然冷风迎面吹过，气温骤降。空间忽然凝固。

梅剑时正想说什么时，嘴巴却被君海尧轻柔地捂住，只见他把食指放于唇前，作出禁语的暗示。

“别出声。”

面对突如其来的不明状况，君海尧警惕起来。毕竟这里是冥界，阳人本不该来的。要是被不知名的妖魔发现那就不好了。

老婆乖乖听话，躲在君海尧身后。

妖风四起，吹得人身影摇摆。梅剑时只觉得内心无端生出恐惧感，身体不自觉向君海尧身边靠近。这是一种宁静生出的恐惧如同冷空气穿过衣服，渗透皮肤，钻入体内。

手不自觉用力。

“有鬼来了。”

君海尧感受到身后人的不安分，很用力握紧他的手，十指紧扣，把他身影藏在身后。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像雨声，像跳舞脚步声，一滴一达，哒哒哒……唢呐悠长高调，将人魂吊起，由远至近，胸口被狠狠压迫，乐曲高昂激动，却听着诡谲阴森——雾中红光虚中成实，一辆马车停在眼前。乍一看像是婚车，红色布置浪漫绚丽，可仔细看上面装饰挂满奇形怪状的妖魔塑像以及爬满丑陋的小鬼怪，它们正对车前的两人张牙舞爪，像是在挑衅，也像在勾引。牵引着车绳的是个身影如烟、长得跟百年树一般壮实的披发老者，它整张脸都被头发遮盖，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而牵引着车的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一团黑烟，似马也似牛，看不清。

风吹起窗帘，通过窗口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男人。他是与这片天地互相排斥的存在。明明一身黑却隐约闪着青冥。本该挂在天上的星辰都被他穿在身上。

君海尧见到来者，脸上的表情阴沉起来。紧皱眉头，敷衍地鞠个躬：“拜见阎王。”

梅剑时听君海尧如此呼喊来者，偷看一眼，车上的人长相成熟，面带和善的微笑，跟君海尧有几分相似。

又是让人不爽的笑脸皮。啊，更正，君海尧那张脸笑起来比车上的那位阎王要迷人多了。

梅剑时偷偷揪了一下君海尧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语：“你比较好看。”

君海尧听懵之余还有些惊讶。居然难得地得到了老婆的夸奖。心里感觉美滋滋的。可是当讨厌的人的声音响起，君海尧感觉自己被泼了一盆冷水。

池瑶见了君海尧就趴在窗沿，探头故作惊喜道：“原来是君副手啊。我还讶异哪里来的花香这么浓郁呢。看来是君副手身后那位小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啊。真香~”他抬头张望，看到他们身后的水晶树林，笑吟吟，“君副手好有情趣呢，居然会选那么浪漫隐蔽的地方幽会呢。可惜老夫来晚一步，不然可能还能看到精彩好戏。堕入情网的君副手，太罕见了！”用折扇遮住下半脸发出呵呵的笑声。

君海尧很烦池瑶这老不死没有边界感。但这老不死是上司，君海尧不好翻脸。“老王爷真有闲情呢，散步散到镜子湖附近。”（此处老王爷非一般词义，老指上位者/年长者，王指统治称谓，爷是尊称，与大人同义）

“你知道的，冥界的花草都是死的，哪来的花香呢。一时好奇就逛街到这了。”池瑶将折扇啪地一声甩折起来，向车门扬扬，“你们要去哪里？让我载你们一程。”

君海尧以前从来不觉得仙人的花香是麻烦事，可如今越来越觉得，仙人的花香不是好东西。上次被江夙离发现，这次也被池瑶发现。真麻烦。

君海尧摆手拒绝。“不用……”

“要的要的！我好心载你们，你们怎么会辜负老人的一片热诚呢？赶紧上来！”他敲敲窗框，以此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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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回忆篇

番外篇·暨祈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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