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诤臣与佞臣

ampano

2024/11/16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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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继续跟我保持这么远的距离么？”达拉伊躺在床上，将手枕在脑后，愉悦地看着已经快要退到屋子另一头的奈费勒：“你说说，要是在朝堂上你也能这么尊敬我该多好。”“这与尊敬无关，像你这样毫无廉耻和底线的人，我必须要小心提防。”奈费勒皱着眉，浑身都紧绷着，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战斗或躲避，而达拉伊只是撇了撇嘴，轻哼一声。“随便你怎么说，把自己搞得四处受排挤的可不是我，‘扫兴鬼奈费勒’。”他说着奈费勒的外号，冲他吐了吐舌头：“你想离这张床有多远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我是困了，你最好安静点，我可是有起床气的。”奈费勒看着他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摊在床上睡着了，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就近找了把软椅坐下，靠在椅背上，在纷乱的思绪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奈费勒猛地睁开眼，心脏正疯狂地跳着，像是下一秒就要从他的心口蹦出来了一般。他很确信自己刚刚做了个梦，却一点也想不起梦的具体内容，只是莫名有种十分强烈，急切的渴望——他想去看看达拉伊。

尽管与死对头共处一室，达拉伊依旧睡得十分安心，手臂随意地搭在身上，一条腿耷拉在床边，睡姿说不上优雅，但他的相貌使得这一切看起来颇具美感。没错，即使对他十分看不惯的奈费勒也不得不承认，他作为一个男人的确美得有些过头了，不少人都觉得他是靠着一副好皮囊才从一个卑贱的孤儿一跃成为显赫的贵族与苏丹的宠臣，然而奈费勒对这些流言不置可否，他对达拉伊的敌意来源于别处。往日里他与达拉伊的相处往往充斥着争吵与怒视，如今他们被困在这奇怪的房间，竟是第一次这么和平地相处。

奈费勒轻叹一声，刚刚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烈不安在看到他的睡颜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想转过身继续坐在软椅上眯一会儿，一声细碎的呜咽阻止了他，奈费勒吃惊地望过去，正好看见一道泪痕从他的眼角划过。“达拉伊？”奈费勒眼看着他的呜咽变成了啜泣，原本舒展的身体开始蜷缩起来，终于看不下去，试探一样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快醒醒！”然而达拉伊像是深陷在噩梦之中，双肩在哭泣之中不停颤抖，看起来伤心欲绝。奈费勒一急，抓住他的手臂试图晃醒他，他却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奈费勒抱住。

达拉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奈费勒近在咫尺带着恼怒与羞耻的面庞。他再这么爱皱眉，他好看的额头迟早得被皱纹毁掉，达拉伊不合时宜地想着，不出所料地听见了死对头那令人讨厌的斥责声：“这就是你的计谋么？恕我直言，这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为了要糖吃故意摔一跤来得高明，你什么时候拙劣至此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天不骂我你能憋死么？”达拉伊恼火地说着，想坐起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地抱着奈费勒。他像触电了一样急忙收回了手，有些踉跄地从床上爬起身，后退了几步，又羞又恼地说着：“这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你是做了个噩梦。”奈费勒冷冷地说着，也站起了身，将衣袍整了整：“你哭得简直就像是丈夫身亡的寡妇一样。”“你这是什么形容！”达拉伊恼火地擦了擦脸，果然自己的脸颊上全是泪水。他悻悻地用手将眼泪抹掉，小声嘟囔着：“我不记得我梦到什么了……这地方有点邪门，咱们被关在这里至少大半天了，我一点都不觉得饿，你呢？”奈费勒这才意识到，这么长时间里两人可以说是滴水未进，但自己甚至连渴都感觉不到。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找到了惊恐。

“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们得赶紧出去了。”达拉伊拒绝考虑两人是不是已经身亡了的可能性，径直走向透着月光的窗户，谁知道不光窗框丝毫无法撼动，就连窗口也像是被什么完全透明的东西堵着一般，任凭达拉伊又锤又打，依旧坚不可摧。奈费勒也不抱希望地又试了试门，结果依旧是一样的，他绝望地走回了床边坐下，看着床柱上的那行小字心乱如麻。他不怕死，也并不惧怕与达拉伊被永远关在这里，他只害怕自己最终没能挽救这场已显端倪的浩劫……是的，他至今还活着，只因为他相信自己能挽救这一切，在为时未晚的时候，为此他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那么……即使是做这种事，又有何不可呢？

“我们照着这行字做吧。”奈费勒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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