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雨打浮萍

《崩裂》（重置）

Warmth

2025/03/14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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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斯星，悬崖底下。
将将入侵这颗美丽星球，企图剿灭光明守护者一族的邪灵组织，在头领的命令下绕到这座悬崖底部，进行地毯式搜索，黑压压的一片，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他们翻遍了树丛、山洞，连灌木从里都不放过，势必要找到那个失足坠落的男孩，以解大当家大人的后顾之忧。
不仅是悬崖底下。就连附近高耸的岩石洞穴，邪灵士兵们也没放过。黄袍邪灵与绿袍邪灵率众寻找，甚至连紫袍的统领也亲自下场，用锐利的目光巡视着四周。不知觉间，他来到一座高处的石洞门口，幽深的洞穴内部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邪灵统领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洞口，片刻后便抬起脚，弯下腰，就要朝里面看去——
“大当家大人！”
忽然，一个熟悉的稚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大当家——威斯克停住了动作，然后扭过头，平静地望着那只天青色的小龙。小龙化作了人形，身材娇小地单膝跪在他面前，低着头，深蓝的龙眼毕恭毕敬地垂着。
“兰特。”威斯克淡淡地开口了，“可真是让我好等，怎么现在才回来，之前都到哪儿去了？”
“回大当家大人。”兰特低眉顺眼地说，“属下……属下力不从心，差一点就能掠走暗影卷轴，可惜遭到了光明守护者的袭击，没能成功，反而受伤，这才耽误了时间。”
“哦……原来如此。”威斯克眯起眼睛，看着兰特腿上血淋淋的伤口，那伤口像是被什么抓了似地。与此同时，兰特更深地埋下头，更恭敬地说：
“属下在责难逃，想来想去只能立功赎罪，便利用会飞的优势，搜查了这部分区域，并没能找到那个孩子的踪影。大当家大人千金之体，不必事事亲为，这种事让属下们做就好。”
“……”威斯克若有所思地看着兰特，沉默的气氛维持了很久，片刻后，他才终于开了口，“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暗影卷轴的事你也不必太过内疚，本来也只是叫你去试探一下，就算没能得手也无所谓。光明种子已经到手，光明守护者也死得七七八八，我看格雷斯星上再没人能与我为敌，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高傲地说出这番话，威斯克扬起嘴角，露出冷酷且得势的微笑，旋即一拂袍子，转过身，那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空气中，兰特不敢久留，也跟着飞了下去，只留下那口石洞寂静地矗立在那里，无声无息。
过了很久，久到夜幕降临时，兰特才又拍着小翅膀回来了。邪灵组织的人已经在威斯克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里，危险褪去，兰特这才敢回来，他收起翅膀，钻进洞，却又很快迟疑地停了下来，片刻后，才轻轻地呼唤道：
“……伯恩。”
石洞的深处，一双湖蓝的眼睛忽明忽暗，隐约间可以看到一个孩子蜷缩着坐在角落里的轮廓。那就是伯恩，被邪灵组织通缉，翻遍悬崖底下也想找到的最后的小光明守护者。在伯恩逃亡时，是兰特躲在悬崖下，用尾巴缠住他的手，把他拖了下来，藏进这个石洞里，又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这才让伯恩逃过一劫。但是，此刻对伯恩有救命之恩的兰特，却踌躇地站在洞口，不敢去接近他。
伯恩也没有说话。他只是蜷缩在黑暗里，静静地盯着他，那双原本盛满热情活泼的蓝眼睛里，此刻充斥着令人不安的冷静。像这样忐忑的沉默和对视持续了很久，终于，伯恩出声了。
“……你是邪灵组织的人，对吧？”
“……”兰特没有出声，他知道自己终究会面对这个质问，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果然是你奉那个人的命令要偷走暗影卷轴，对吧？”
兰特没说话，他说不出一句话了。面对伯恩指责般的质问，他什么也说不出口，甚至连点头的力量都失去了。很快，伯恩也沉默了，两个孩子无言以对，半晌，兰特才艰涩地开了口：
“……对，我就是邪灵组织的人，对不起，伯恩，我没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对不起。我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也是他们的一份子，这样的我不配留在你身边，但是我救你，是我自己想做的事，不是任何人的命令。能救下你，我很开心，但是我们……就、就这样吧，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对不起——”
说着，兰特就要转身离去，可紧接着，伯恩的声音却从身后响了起来：
“等一下。”
听到这，兰特顿住了，而伯恩则从洞穴深处走出来，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按住了他细弱的肩膀。
于是，兰特下意识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双眼，然而此刻，那双眼再没了初见时的滚滚热情，取而代之的是仇恨的冷意。
“告诉我，邪灵组织的事。”伯恩稚嫩的嗓音又冰又凉，兰特心里好难受，“越多越好。”
于是，兰特毫无保留地将他所知道的邪灵组织的事情，对伯恩全盘托出。那个晚上，他们聊了很久，等到事情说完后，两个孩子又陷入了沉默，直到良久后，伯恩才轻轻地开了口：
“兰特，你能帮我吗？”
听到这，兰特愣了一下，没有马上作答，伯恩便又补了一句：
“不帮也没什么的。毕竟，你属于邪灵组织，选择帮我，就是和他们作对……”
“——可以！”突然，兰特提高声音，坚定地叫了起来。见状，伯恩又愣了一下，而兰特则颤抖着肩膀，望着伯恩的眼睛，激动地说道，“我……我当然可以帮你，伯恩！对，我是邪灵组织的人，你大概也不信任我，但我想告诉你，我……我从来不喜欢他们，我一直都很想摆脱他们！”
“从小到大，我都在邪灵组织的监视下成长。据说我是他们还居无定所时，从生活着龙系精灵的星球上偷来的一颗精元，从此我就成了他们的奴隶。因为龙族精灵的巨大潜能，一开始，威斯克他们还算重视我，尽管这种重视让我失去了童年的快乐，我一直在压迫下成长，从未感受过任何关爱……后来，因为瓶颈，我始终无法进化成高级精灵，威斯克他们渐渐不再重视我，视我于无物，如果可以，他们甚至能让我去死，去实现他们的残忍目的……我从来没感受过爱，直到我遇见了你，你是这世上第一个对我笑的精灵，会和我一起玩，直到这时我才感受到了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爱。所以，伯恩，请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会一直陪着你，你不是孤独一人！”
听着兰特如泣如诉的讲述，伯恩失神了。他望着兰特激动的小脸——这还是相遇以来他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小脸都红了。此时的伯恩毕竟还是孩子，从前被家人宠爱着长大，没什么心眼，很快被兰特真挚的话感动；而也幸好此时的兰特也还是个孩子，说的全是他的真心话。此时此刻，两个单纯真挚的孩子聚在了一起，他们不由自主地牵住彼此的手，在这个至暗时刻，许下了影响彼此一生的诺言——
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不管前方有多大的苦难在等待着。
就这样，兰特留在了伯恩身边，暗地保护着他，在威斯克面前隐瞒着他的存在，并将邪灵组织的消息事无巨细都传达给他。伯恩一改童年时的娇宠任性，他几乎不再笑，不再调皮，而是冷着一张小脸，将全身心都投入刻苦的修炼和对邪灵组织的观察中。不久，木木大祭司找到了流落在外的伯恩，并将这最后的光明守护者带到了后来自己隐居度日的地方——格雷斯大裂谷深处，一边照顾着他，一边教导着他。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伯恩那头短短的黑发渐渐齐腰，脸上的稚嫩渐渐褪去，眼中尚存的天真也渐渐消失，只留下了由岁月和命运铸成的冰冷。每一天，他都在为自己的终极目标——复仇而努力，而隐忍；而那个坐在宝座上的，坐在邪灵组织最高点的男人，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敌人……
“……唔”
头好痛。
隐约间，似乎有疼痛感刺破了混乱的梦境，硬生生拖着他往外走。疼痛感越来越明显，遥远的过去也离自己越来越远，布莱克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强行拖向令自己感到刺痛的现实，他挣扎了很久，终于才从这种天人交战般的混乱里脱身，艰难地、迷茫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天花板有些陌生，不过仍泛着熟悉的幽暗颜色。熟悉的幽暗气息钻入鼻孔，没过多久，布莱克就意识到自己，还在邪灵圣殿里——尽管他头痛欲裂，几乎不想思考。但是，既然还在邪灵圣殿里，他就不能放松警惕，更不能任由自己在危险的地方躺着，随时有任人鱼肉的风险。
于是，布莱克强撑着坐了起来。他捂着头，难受地皱着眉头，并环顾着四周。喔，这里是邪灵圣殿的休息室，虽然邪灵组织一向残暴，但对自己的下属，尤其是地位高的下属还是稍微有点人性的。看到这里，布莱克抿着唇，催促自己思考起来，他在努力回忆昏迷之前的事，嗯，自己好像是忍无可忍，终于到邪灵密室去乞求威斯克那混蛋，再然后……
再然后？
“嘎吱……”
这时，忽然，门开了。布莱克下意识地抬起头，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人影，顿时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威斯克。彼时的威斯克站在门口，高大的身体投下一片极淡的影子，血红的眸子遮掩在紫色的兜帽和几缕银白的发丝下，隐隐约约的，刚刚苏醒的布莱克还看不清楚。但即便如此，布莱克仍觉得全身一寒——因为一看到威斯克，昏迷之前的事情，他就全部想起来了。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本来是想忍着恶心，卑微一点去乞求和讨好威斯克，好赶紧给自己解药，让自己舒服起来的，可是……可是却因为自己长时间的忍耐和那混蛋的故意拖延，导致自己竟然彻底遭到了黑暗力量的反噬，失去了理智，大脑被暴怒和仇恨控制，开始对四周一切生物发起攻击。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勉强能够接受，但最令他如坠冰窟的是，尽管暴走了，他却还记得，自己没能控制住忍耐已久的恨意，竟然向威斯克疯狂发起了进攻。
布莱克并非不想攻击威斯克，或者说，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取下他的项上人头以慰家人在天之灵；可不是现在。完全不是现在。现在的自己，根本还没有能力去杀了他，连向他发起攻击这件事都是极其错误的。万一因为这件事，威斯克失去了对自己努力五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任怎么办？万一因为这件事，威斯克对自己降下惩罚，再也不会亲近自己、重用自己，让自己失去一切接近他、暗杀他的机会怎么办？最重要的是，万一因为这件事……让威斯克看出了自己对他的仇恨，甚至……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怎么办？！
布莱克并不怕死，他早已觉得活着索然无味；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为了惨死的家人，为了苦难的格雷斯的子民，为了陷入黑暗的母星，他必须活着。一想到这，布莱克就开始后悔——他后悔自己意气用事，强忍着邪灵系能量的侵蚀不肯去找威斯克，导致自己失去了控制，才做出了这样错误的行为。只可惜，布莱克还是太年轻，而就算当时他已成熟到能够压抑自己全部的情感，毕恭毕敬地讨好威斯克，请求他施舍自己解药，也只会被毒蛇噬咬般的痛苦折磨着内心。不管怎样选择，痛苦都不会消散，或许从他遭遇了这样悲惨的命运，从他背负上复仇的使命时起，心灵的痛苦就将永远如影随形了吧。
于是，在紧张和慌乱出现在眼里的一瞬间，布莱克立刻低下了头，企图以此遮住自己不妙的表情。他的大脑急速旋转着，最后在这一刻，做出了彼时年轻的他能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迅速地从床上爬下来，不顾揉皱的衣衫和睡乱的头发，毕恭毕敬地双膝跪地，用最谦卑的姿态，在威斯克——他的仇人面前低下了头。
“喔？”还不等布莱克开口，威斯克率先挑了挑眉毛，仿佛一早就预想到他会这么做似地，“这是怎么了，我的二当家？”
“回大当家大人，属下知错，先行引咎请罪了！”布莱克将头垂得低低的，在威斯克面前做出他能做出的最卑微的姿态，“独自忍受黑暗力量，直到忍无可忍才来拜托大人，以至于走火入魔，竟然对大当家大人发起攻击……实在是属下过于自傲导致的过错，实在是无礼至极！”
听到这，威斯克什么也没说，只是背着手，眯着眼，看着布莱克漆黑的发心，好像是等着他接下来的说辞。
“此为属下受黑暗之水影响所致，并非属下真实内心所想，属下对大人一片忠心可鉴，一想到竟对大人做出如此不敬之事，只觉得内心难安，实在是罪大恶极！无论大人接下来如何惩处属下，属下都甘心受罚！”
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获得威斯克的信任，布莱克在展露出极强能力的同时，也一直对他百依百顺，在他面前说话也总是密不透风，跟对其他同僚简直是两个样。威斯克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他甚至知道布莱克这么做是故意想体现出自己的区别对待，这样的布莱克是有野心的，但曾经的威斯克也很受用这种讨好，具有强烈掌控欲的他喜欢看到自己呼风唤雨的样子，享受被用心趋附奉迎的感觉，甚至不会困扰于看到自己的手下不合，他一直有在故意引导卡洛斯艾文和布莱克敌对，这不仅有利于剪灭布莱克的野心和威风，也有利于三人在互相竞争下快速成长，成为更值得信任的自己的三把手。
是的，威斯克一直都很重视布莱克。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野心勃勃的人，他根本不惧与这种人打交道，他甚至享受与这种人对抗的过程，因此每次他都会赢，每次对方都会彻底拜倒在自己麾下，半崇敬半畏惧地彻底忠诚于自己，他相信布莱克也会这样，在自己手下磨去所有棱角，最后成为自己最看好最得意的精英……
……但前提是，布莱克真的得是这种人。
于是乎，威斯克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了布莱克很久很久，才终于启了唇。
“二当家言重了。”威斯克用一种貌似轻快的语调说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大当家吗？”
“属下不敢。”
“擅自对我发动攻击，确实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不过看在你平日里勤勤恳恳，此次过错也并非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免了。”威斯克状似宽容地说，“这次你也算是领教过黑暗之水的厉害了，下次还敢这么逞强了么，我的二当家？”
“谢大人开恩，属下以后再不会了。”布莱克抬起双臂，举于头顶，深深地抱拳，做出了极诚恳真挚的样子。于是，威斯克扬起嘴角，露出了貌似满意的微笑，并点了点头，朝他伸出手：
“起来吧，我的二当家。”威斯克笑了，每当他笑起来时，那双血红的眼睛都会眯起来，眼角堆起令人感到不适的褶皱，使得整张脸透出说不出的阴鸷，“我已为你服下解药，可以维持很长时间了。顺便一提，你的能量进步很大，速度提升很快，对暗影之力的操控也更加细致入微了，当然，你还很年轻，以后还得多加努力啊。”
“多谢大人指导，属下必不负大人所托。”
“好了，你可以走了，鉴于情况特殊，我准你一天假，回去休息吧。”威斯克看似宽宏大量地挥了挥手，布莱克这才放下手，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在谢过之后，从威斯克身边微弯着腰离开了，直到出门，他都低着头，没有和威斯克对视一眼。
是的，在威斯克亲口说放过自己的时候，布莱克确实有松一口气：自己似乎勉强闯过了这一关。说是勉强，是因为聪明如布莱克，其实并没有因为威斯克一句“免了”就放松警惕，他虽然一直重视自己，但也一直没有对自己放心，谁知道他看似大方的一句“免了”背后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不过，无论如何，布莱克也已经尽力了，从今往后他只能更加注意、更加谨慎，对自己体内的邪灵系能量更加小心，每时每刻都如履薄冰，不再犯任何一丝错。
然而，在度过这一关后，在背对着威斯克终于走出这个气氛凝重的房间后，顷刻间，无法抑制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在威斯克看不到的地方，布莱克脸色铁青，浓浓恨意在眼中燃烧，几乎要喷出火舌来。
他跪下了。在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面前，双膝跪下，卑躬屈膝地讨好，只求他的一句“原谅”……布莱克恶心极了，他恶心这个奴颜媚骨的自己，他好想杀了他，可是控制不住提前攻击了对方的代价就是变成刚刚那个恶心的自己！
威斯克的气息就在身后，只有几步之遥，刚刚那可恨的记忆仿佛还触手可及。布莱克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恶心得吐出来了，他狠狠地深吸一口气，旋即迈开腿，尽量保持冷静地离开了休息室，向着邪灵圣殿出口走去。
“——布莱克！”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天青色的身影倏地窜了过来，一把扑进他怀里，左看看右看看，仿佛是要检查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你没事吧，布莱克，我听说你昏倒了，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兰特。”看到小龙如此担忧的表情，布莱克稍微吐出一口气，那种恶心的感觉终于稍微下去了。他挤出一个微笑，摸摸小龙的脑袋，小龙撇着眉毛，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盘上他的脖子，一双大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我听说，是你控制不住黑暗之水的力量，暴走攻击了大当家大人，然后才……”小龙低声在他耳边说着，布莱克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努力地把又涌上来的恶心感咽下去。
“没事，兰特，已经没事了。”布莱克尽全力安抚着兰特，似乎也在安抚着自己。兰特也察觉到了布莱克的不适，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盘在他脖子上，用温暖的身体紧贴着他，深蓝的龙眼里满是忐忑不安。
伯恩……
而在另一边，大当家威斯克仍站在休息室里。他望着那张洁白的床，床上被蹬出了睡过的痕迹，几缕黑发遗落在上面。于是，他走过去，伸出手拾起那几缕黑发，血红的眼里倒映着黑发的影子，而他的脑海里，则反复回响着刚才布莱克的那几句话。
良久后，他才突然冷冷地笑了。
“‘忠心可鉴’‘必不负我所托’……哼。”
紧接着，黑色的火焰从指缝溢出，顷刻间将那几缕黑发烧得一干二净。扭过头，威斯克望着门的方向，血红的眼睛里渗出冰冷的杀意，如同刀做的烈焰，要将猎物残忍地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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