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一百零一个瞬间

妙知前线战地记者为您报告

duduladudi

2025/02/12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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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卡×社畜海
已交往前提
1.
本月见面：九十三次；
累计时长：三百一十小时；
共同花费：七百五十二元；
吵架：二十八次；
冷战：二十一次；
看电影：两次；
熬夜：十五次；
谈话：三千零一十六句，其中三千零一十四句无效；
预计下次吵架：十分钟后。
艾尔海森坐在位置上看这份统计表，打印纸张用的是公司统一购买的复印纸，可以确定的是这张纸就是他那隔了半个科室的恋人放在他桌上的，从他这里到卡维办公室需要走七分钟，也就是说，卡维认为他们会在见面三分钟之后开始吵架。
平心而论，艾尔海森并不是很想和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也应该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两个月前卡维在工作间隙抽出时间约他在外面吃了一顿饭，他们确定了情侣关系，卡维在上个月初搬进他家开始同居生活，如果非要说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和平时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走在一起的时候更光明正大也更小心翼翼，吵架的频率直线上升。
艾尔海森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响，这双噪音很大的皮鞋也是卡维在搬进他家之后和他一起去选的——这双鞋和你那几套西装很搭，卡维这么说着，示意艾尔海森付款。他现在正在用这双噪音不小的鞋折磨着卡维在稿件与奇葩要求的双重轰炸下脆弱无比的神经，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正好七分钟。
卡维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目不转睛盯着电脑上不知道已经是第多少版的稿件，见他来了也只是略瞟了一眼，艾尔海森直接把他做的那张报告单一样的东西放在他的桌子上，转而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等卡维抽出精力来回答他的问题。
如他所料，卡维很快被他盯得受不了，于是干脆把鼠标放在一边和艾尔海森对上视线。艾尔海森也没有含糊，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为什么一千零一十四句无效？”
卡维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确保自己不会忍不住在十分钟到来之前和艾尔海森吵起来：“因为这个月你只说了一句我爱你。”
艾尔海森看起来对于这样的判断方式并不太赞同，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向下一个问题：“为什么熬夜十五次？”
和艾尔海森住在一起之前卡维就知道这个人不喜欢熬夜，但此时的他并不想在这方面和他深究，因为他指的完全是另一种东西：
“非要我把佐艾这两个字写在上面给你看吗艾尔海森。”他隐隐按捺着自己的怒气，但艾尔海森看起来似乎不以为意，他将那张表从上到下再粗略看了一眼，全程没有再看卡维一眼。
“所以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我得出了什么结论？”卡维看起来是真的开始生气了，他直接站起来，鲜红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恋人，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觉得你不够爱我，艾尔海森！”
天啊，艾尔海森心想，他积累的所有气势在他这句话出口之后什么也不剩了，他看起来很像一只被伴侣冷落了的天堂鸟一样在大喊大叫，事实证明他就是。
2.
但事实证明卡维的大喊大叫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具体体现在第二天早上在他看见清晨五点太阳时的崩溃。
“艾尔海森……”
卡维在后面一副快要断气了的样子，艾尔海森充耳不闻，继续在前面保持速度，既然卡维觉得他陪他的时间太少，以及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太容易吵起来，艾尔海森就想出了一个能确保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吵不起来的方式——拉着卡维晨跑。
早晨的公园还没什么人，鸽子还聚集在广场中央睡觉，两个人远远绕开人家睡觉的地方跑，城市里的春天已经快要步入尾声，石榴树上长出了细小的花苞，女贞和石龙藤也已经慢慢开在公园的角落里，艾尔海森慢慢停下来，在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瓶水，快要点确认的手指在面包碎那一栏前顿了下，也一起选了。
卡维在看见面包碎的时候愣了一下，艾尔海森转过头去喝水，而某个人站在原地喜笑颜开，艾尔海森用余光瞟见他兴奋地扯开包装袋，鸽子估计也没想到睡个觉都能被早餐砸脑袋，当即噗噗簌簌飞过来开饭，卡维被鸽子拥了个满怀，抬手就是空中翻飞的雪白羽毛，艾尔海森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被金发青年敏锐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视线，于是卡维转过头来，朝他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
很漂亮，像小王子。
艾尔海森一时没防住，手里被卡维塞进来一大把饲料，他下意识要握紧拳头，鸽子全部扑在他身上要争食，始作俑者难得看见艾尔海森不知所措的样子，站在原地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鸽子依旧挤在他手心里，艾尔海森慢慢放松，让鸽子从指缝里叼出漏下来的面包碎，反手一巴掌拍在卡维肩上。
“（不可名状的极乐鸟尖叫）艾尔海森你干什么？！”
出手的人满脸平静：“你肩膀上有虫子。”
艾尔海森当然不能一句话让卡维放弃喂鸽子的计划，但他的话明显起了奏效，卡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直，然后这人后知后觉艾尔海森不过是在还他那把饲料的份，于是广场上空传来一句更加大声的喊叫：
“艾尔海森你这个混蛋！”
3.
“艾尔海森你最好了。”
“如果某个设计师能用他那颗金贵的脑袋仔细想想，就不会做出在晚上十点半出门吃烧烤这种对你那个岌岌可危的胃极度不友好的举措，你好像忘了上周肚子疼得睡不着的人是谁。”
卡维展示自己的大失落，艾尔海森把他在冬天穿的那几件大衣用衣架撑起来收进衣柜最里面，春装全部摆在靠外面的位置，他那件灰色的呢子大衣和卡维的厚牛仔外套挂在一起，卡维还是不甘心，转过头来硬要艾尔海森看着他，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那好吧。
还没等这三个字说完，卡维已经拽着艾尔海森到了楼底烧烤摊，看来作案动机十分成熟，艾尔海森坐上卡维扒拉过来的塑料凳，下来的时候某个人硬要和他十指相扣，现在坐下来才觉着这姿势有点别扭，换成了捏着艾尔海森的手指慢慢搓，他们身后是马路，行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眼前是喜欢的人，卡维笑着指身后的马路，说艾尔海森你看，要是咱俩都吃撑了，咱就去散步消食，和其他小情侣一样轧马路。
他又指着头顶他们家的阳台，说要是你吃撑了，我就把你背回咱家去……嘶艾尔海森你怎么揪我手背啊？
酒还没上，艾尔海森冷着脸不想理他，你倒是先醉了。
说着他低下头，仿佛那桌上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东西，卡维转过头去不想和这个不懂风情的人说话，殊不知艾尔海森的注意力全放在他那个“家”字上面。
先前卡维和他说的那些话，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艾尔海森花了一个小时思考自己和卡维的相处是否真的出了问题，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没有过要和某个人结为长期稳定的伴侣关系的想法，但是卡维不一样，他几乎算得上是强硬地进入了艾尔海森的生活，这个人似乎有用不完的社交能力，总是能在艾尔海森想不到的时间出现在他身边，艾尔海森并不是热衷于社交的人，卡维问他点什么他顶多掀下眼皮子说这两种方案没有区别，换来卡维一句“一个是七分袖一个是九分袖你和我说没区别？”
卡维用这种方式慢慢入侵他的生活，等到艾尔海森迟钝地想起要防备的时候已经晚了，卡维向他递来一大束娇艳的玫瑰，说艾尔海森，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而现在，卡维在描述他和艾尔海森同居的那套房子时使用的词汇是“家”字，金发青年在把他和他的一切慢慢融入艾尔海森原有的生活。
他把他当做家人了。
“好。”
卡维听着觉得奇怪，不知道艾尔海森现在回答的是他哪一个问题，老板端着一大把烤串过来，卡维放开艾尔海森的手指，起身去接过盘子。艾尔海森看着他的手指被高温的盘沿烫得泛红，还兴冲冲地冲他指最上面的几根签子——
“艾尔海森，看这个！这个特别香！”
艾尔海森看了一眼也不免愣住了，那烤串上的五花肉竟然能有枣粒儿那么大，他开始怀疑这一顿烧烤对卡维的钱包会造成多大的伤害，然后他想起金发青年拉他出门的时候，他还瞥见卡维放在玄关上的钱包。
他应该是故意不带钱包的。
“还有这个，”卡维说着又端过来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两瓶啤酒，“这个！咱俩今晚不醉不归！”
春天喝啤酒，艾尔海森忍不住太阳穴突突直跳，反正卡维不带钱包的次数多了，月底一起讨回来就行。
算了，既然这家伙想喝，那就喝吧。
烤肉离开了火都还能“滋滋”作响，油光在肉上发亮，能照亮食客的眼睛。孜然和胡椒粉更是给红润的肉色裹上了一层淡灰绿与蟹壳灰。卡维找老板拿了两个小碗，把烤肉从签子上一块儿一块儿剃出来，他手上也没闲着，戴着一次性手套给艾尔海森剥虾。
艾尔海森不怎么喜欢吃海鲜，挑起食来跟猫似的什么都不喜欢吃，但是卡维很喜欢在他挑食的时候逗他，尤其是看见艾尔海森勉强能够纡尊降贵尝一点时别扭的表情。明明觉得好吃却硬是不肯表现出来，脸上功夫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卡维也很给力，艾尔海森觉得什么好吃就把什么一扫而光，半分情面都不留。
蒜蓉在虾上垒了厚厚的一层，蒜的清香与虾的鲜香一起被炸了出来，给小小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温润的热闹。卡维把装满了的碗往艾尔海森那边推过去，伸手把另一个空碗拿过来继续剥，挑食的猫估计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好心，想了下，还是放了块蟹肉进卡维嘴里。
“咳咳咳！”
艾尔海森更加坚定了卡维要折腾他的猜测，他用叉子把碗里的肉全部拨到一边，下面满满当当一层全是卡维提前埋伏好了的辣椒粉，艾尔海森心说果然如此。
故事的最后，只有一只卡维平等地受到了伤害，被呛了个死去活来，半个小时之后艾尔海森拉着他往外转转的时候还能听见他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这个傻子。
4.
他们继续拯救不知道有什么问题的恋爱，卡维说艾尔海森我带你去看星空吧，艾尔海森瞥了他一眼，拒绝和这个人说任何话。
这项提议到最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变成只有艾尔海森一个人记得这件事，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卡维记得，但他会在约定的出门时间前瘫倒在床上，说艾尔海森我觉得好累啊要不我们改天吧。
他总是这样，艾尔海森只会在他需要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对卡维这种行为进行批判，其他时候他干脆当卡维没说，所以在艾尔海森回家看见满地行李箱里塞上了帐篷和被子的时候，他少有的一点惊讶被很好地隐藏在眼底，他只是和平时一样将手提包放下，面无表情地看向正从厨房走出来的卡维。
他说艾尔海森，今晚是晴天，咱们今天晚上就去看星空吧！
他说艾尔海森，今天是周六，明天我们都不用上班，可以熬夜！
他说艾尔海森，我什么都准备好啦！你只需要在我两点的闹钟响之后帮我把小面包烤好、带几件衣服、把要喝的水准备好、把家里的窗户全部关上、把门口的垃圾袋提出去……
他倒还使唤起人来了。
于是艾尔海森打算直接转身回房间，反正卡维估计也起不来这么早，他们连晚餐都还没吃的事实让他生生在厨房前刹住脚，于是他决定要把这句话说出来。
果不其然，卡维在听见艾尔海森的质疑后第一反应是反驳，艾尔海森用事实证明自己的质疑是有原因的——曾经卡维说要在艾尔海森生日当天零点起床为他贺生，最后是艾尔海森被他那二十个每隔一分钟响一次的闹钟烦得不行，鉴于这个人在睡前将闹钟取消方式设置成了刷自己的脸，而他自己在闹钟响起的时候睡得和死了没什么区别，艾尔海森不得不忍受从十一点五十到十二点一十从未停下的闹铃，撑着的眼皮在第二十一分钟安心闭合，他平静地躺下，缓缓伸手砸在身边人的背上。
“啊——艾尔海森你干什么？！”
“你闹钟响了。”
艾尔海森伸手把枕边上叫个不停的“看聪明的人把房子建起来”声摁掉，天知道他在曾经听了一晚上这首儿歌的时候出现了多强烈的PTSD。卡维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艾尔海森见他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心说果然如此，卡维不会记得要出门看星空……
“我们出发吧！”
上一秒还被艾尔海森确定不会出门的人猛地掀开被子，艾尔海森看见他竟然把衬衫当做睡衣掩盖在被子里，准备着闹钟一响就能出发。
艾尔海森发现，他是认真的。
然后卡维开始从家里各个角落搜寻出他需要的东西，艾尔海森收拾好的时候他正在给烤箱里已经烤好了的小面包涂上蜂蜜，要喝的水已经放在行李箱里了，衣服好好地叠在箱子底层，窗户已经在准备烧开水的时候关上，艾尔海森需要做的只有打开房门，抓起玄关的钥匙，然后锁门。
卡维一路踩着超速的限度踩油门，于是他们在凌晨四点抵达目的地，艾尔海森被卡维用被子裹成一个球，他自己也钻进球里，说艾尔海森抬头，看星星。
你身体里的每一粒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形成你左手的原子和形成你右手的也许来自不同的恒星。
艾尔海森说。
这是我所学的物理学里最富诗意的事情：你的一切都是星尘。
卡维说。
现在你还这么觉得吗。
艾尔海森说。
不。
卡维说。
我爱你。
卡维说。
风慢慢吹起来，坐在一起的他们没有对视，没有接吻，艾尔海森依旧裹着厚重的被子，眼睛还是盯着头上的星星。
有的事在他们之间，不言而喻就行了。
5.
新的报告在第二个月月初放在了艾尔海森桌上，他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向走廊尽头卡维的办公室。设计师门口新插了枝女贞，扑鼻的香气能一路飘到艾尔海森这里。
本月见面：一百零二次；
累计时长：三百四十八小时；
共同花费：九百五十二元；
辩论：十八次；
接吻：五十八次；
逛超市：三次；
熬夜：二十五次；
预计相爱：一生一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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