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2025/01/17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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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儒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门口的地垫上，风逍遥以为他要伸手敲门，不由得紧张了一下，结果修儒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你有钥匙？”风逍遥脱口问了出来。修儒拿着岳飞溟住处的备用钥匙，他理应也有杏花君家的钥匙才对，为什么上次去杏花君家还需要去找主人取？
修儒听懂了风逍遥的疑问：“我没有师父家的钥匙是因为他说他把自己的、默先生的和大哥的三把钥匙都弄丢了，把我的那把要了回去。”
“杏医生不像那么马虎的人啊。”风逍遥接话。
修儒拧开门锁，露出了一个苦笑：“是啊。都在他抽屉里好好收着呢。”
打开的门后面是一段玄关，正面靠墙立着一个鞋架，上方的墙上钉着一排挂衣钩。修儒朝鞋架上看了一眼，说：“今天是姐姐。”
风逍遥猜想他是通过门口的拖鞋来判断岳飞溟当前的人格是谁的，例如剩下一双平底拖鞋说明是女鬼，剩下一双高跟拖鞋说明是岳飞溟，于是他也跟着往鞋架上看了一眼，看到鞋架顶层上摆着一双平底拖鞋，其余几层上都是外出穿的鞋子，全是平跟的。
“门口没有拖鞋表示今天是姐姐，”修儒拿下鞋架顶层的拖鞋自己换上，对风逍遥解释道，“大哥不穿拖鞋。”
风逍遥帮他把两个塑料袋提进玄关，便不方便再继续朝里走。修儒提着袋子进去，叫了一声“姐姐”，人在玄关的风逍遥就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叫着“修儒”，嗓音怪了几道弯，和昨天晚上对自己说话的语气简直判若两人。
“你好久都不来看我们，姐姐想你了。”
“等等！姐姐，先让我放下……”
听着两个人的声音越走越远，应该是去了后面的厨房，风逍遥大着胆子从玄关向外探头，观察起岳飞溟的住处来。
“这段时间事有点多……师父的遗产……需要大哥清醒的时候再……”
“姐姐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我给你们带了……”
玄关左手边的阳面是两间卧室，其中靠外的一间虚掩着门，只能看到门缝处的地面上露着一条崭新的蕾丝花边，靠里的一间门开着，但从玄关的角度只能看见衣柜的侧面和一角床头柜。从卧室到客厅的地上都铺着一层薄薄的地毯，在玄关探出头即可尽收眼底的客厅里乱糟糟地铺满了东西，沙发上是岳飞溟昨晚穿过的衣服，打开的琴盒里躺着一把吉他一样的四弦琴，再远一点的地方立着一架只有脖子到大腿的女性人体模型，上面画了横横竖竖的许多线，还贴着几片布料，电视柜上一盆眼熟的多肉盆栽旁边摆了一只相框，里面是杏花君和默苍离的那张合照，从沙发到茶几再到地上处处都散落着纸张，有些上面是乐谱，也有些上面画着画——全是女人，但没有脸，只有身体的轮廓和画得纤毫毕现的衣服，纸张空白处一个特意放大了重绘的图案也看着无比熟悉，风逍遥花了几秒钟，想起来那是风驷云轩的商标。
风驷云轩是欲星移喜欢的服装牌子，据说是几个年轻设计师自己办的，风逍遥不太懂时尚，但跟着欲星移去过几次商场，多少也对这个商标有几分眼熟。一般的商场里除运动品牌以外男装和女装都不在同一层，这个风驷云轩却很有个性地在每家商场里都是一间男装店和一间女装店紧挨在一起开，现在想起来，风逍遥曾有过数次机会在等待欲星移的途中看到隔壁的女装店，注意到那些衣服上的符号——散落在地面的每一幅女装设计图上都点缀着某种类型的“月”或“风”的元素，可他却像几乎所有陪爱人逛街的无聊男人一样一进商场就眼晕腿酸无所适从，选择了在男装店里坐下玩手机。换句话说，这些年来他并不是没有机会自己找到岳飞溟，可那些机会都被他亲手放弃了。
如果自己能更敏锐一些，对周围的环境多关注一些，如果能早一些找到弟弟，是不是他就不会被鬼魂夺舍？明明已经与指向他下落的线索那么接近，而且还不止一次……风逍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听到两双拖鞋的踏步声朝着客厅走过来，他下意识地转身逃出了门外。
“大哥的截稿日快到了，姐姐你别忘了提醒他，”在门后听见的修儒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夹杂着整理纸张的哗啦声与衣架搭到挂钩上的金属摩擦声，“多放他出来一会儿，但别让他总熬夜。”
“我知道。”是岳飞溟低沉的男声。
“那我先走了，下周再来看你们。”
修儒推开门，风逍遥往旁边挪了两步让自己隐在门扇之后，在大门再次关上后与修儒面面相觑。
下了楼，修儒才开口：“我和姐姐说过了，她没有答应原谅你，但也没有反对。我想如果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应该会知道风大哥你不是坏人的。”
风逍遥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个坏人了。但他还是打起精神与修儒告了别。回家的路上，他一点点回想此前看到与听到的信息，明白了修儒为什么会认为岳飞溟的情况不是多重人格而是鬼魂夺舍——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患者身上的人格大多都不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更不可能自己控制人格切换，如果确实如修儒所说，岳飞溟的两个人格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女性人格还能自主决定是否放另一个人格出来活动，那就不可能是所谓的人格分裂，而是真正的灵异现象。
号称“灵异侦探”的风逍遥平时十分谨慎，只接受灵异事件的调查委托，从不保证解决灵异现象，也没有解决的能力，但这次他的亲人也被卷了进来，他无法像往常一样仅仅把调查当做自己的目标，如果真的是夺舍，他必须要把岳飞溟救回来，既是为了找回唯一的亲人，也是为了弥补自己二十年来对弟弟的诸多亏欠。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哪怕修儒没有提出请自己插手，这件事他也非管不可了。
不过虽说是要管，至于怎么管，风逍遥却没有太多头绪。修儒判断月被夺舍的逻辑本身没有问题，但前提是他观察到的现象都是真的。那个所谓的女鬼真的可以自由切换人格吗？要怎么才能证实？又怎样才能判断“她”宣称的某个人格是真实存在而不是伪装？一路思索着这些问题，风逍遥在路上买了菜回到家中，刚择好青菜就听见欲星移进了门。欲星移没有问为什么到了下班时间还没有熟饭，而是换好衣服也进了厨房。一起做饭到吃饭的过程中，风逍遥把自己从昨晚开始这几乎一整天时间里的经历都向欲星移讲了一遍。
“我也倾向于认为这个情况不是多重人格，”欲星移肯定了风逍遥的想法，“但我对灵异事件不太了解，眼下也没有掌握足够的信息，所以很难下定论说到底是不是夺舍。”
他拿起手机敲了一会儿屏幕，大概是在搜索什么信息。“现状是……你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月，但只在昨晚匆忙打过一次照面，当时你没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你怀疑他被鬼魂夺舍，但你没有机会接近他做进一步的调查，而且他身上的生魂会影响你的判断，让你看不出是否附着着鬼魂。如果能确定是鬼魂夺舍，你想帮他摆脱鬼魂的控制，但受制于能力有限，做不到除灵，”他总结道，“听你的说法，不管是不是真的，月本人都已经接受了所谓的与鬼魂共存，如果要我给你一个理智的建议……”
风逍遥用力攥住他的指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只剩这一个弟弟。”
“如果只能说出来你不想听的那个建议，我做人不就太失败了，”欲星移用没被攥住的那只手拍了拍风逍遥的手背，“现在不是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
“求人。”
欲星移解锁了自己的手机，从饭桌上推过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论坛中灵异板块的帖子：金雷信息咨询服务有限公司，承接各类亡灵超度、祭祀典仪、小儿收惊等委托，帖子下面的工作人员介绍里排在最顶上的一条就是“巫女常欣”。他接着又打开另一个页面，是一个企业信息查询平台，上面显示着金雷信息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的注册地就在本地，只不过经营范围写的是活动策划。
“这能信吗？”风逍遥疑惑地看向欲星移。小七确实提了一句飞渊的朋友叫常欣，飞渊也确实说过她朋友在家里的公司做兼职，但她可没说过兼职的工作是巫女。而且“常欣”这个名字算不上生僻，哪怕只在这一个城市的范围内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人重名。那个常欣和这个常欣会是同一个人吗？再说这种在论坛做广告的公司可信度看起来并不比小说里的“灵异侦探风逍遥”高，这种广告真的能信吗？
欲星移浅笑了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也是，还有人从文学网站找到自己这里来呢，网上的消息也不一定全都那么不可靠。风逍遥这么安慰着自己，给飞渊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的发现。飞渊似乎对岳飞溟可能不是跨性别者这件事十分震惊，说到风逍遥不知道怎么确定和解决夺舍的问题时，飞渊罕见地没有马上回话，一分钟后风逍遥的聊天列表里出现了一个新群，成员除他和飞渊以外还有一个蓝天下薰衣草田的头像，名字叫常欣。
X大首席女侠：@常欣 这里
X大首席女侠：@风 这是我朋友常欣，算是你同行？
X大首席女侠：总之事情就是我刚才说的这样了，常欣你有什么办法吗？
常欣：从你们的聊天记录来看确实很像，不过我也得亲眼看过才能确定。
X大首席女侠：明天我们去飞溟哥哥那里给你打视频？
常欣：通过视频看不出来，我这边工作结束之后就回去看看。
常欣：很紧急吗？我大概下周三回去。
风：他状态算是平稳，不必为我们赶行程
风：不过如果能派其他同事尽早看一下可能会更好
常欣：这边是一场大型仪式，我们基本都出来了……
常欣：而且能看见的只有我一个。
X大首席女侠：我这边有点急！
X大首席女侠：我买了后天的票，周日就开始上课了
X大首席女侠：实在不行我就翘掉
风：你还是回去上学
X大首席女侠：我也关心飞溟哥哥
风：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X大首席女侠：我们要不要明天去看看他？
X大首席女侠：这个群就留着，随时沟通情报
X大首席女侠：我回学校之后大家定期在群里汇报进度
常欣：好
风：好
在风逍遥发消息的同时去厨房洗了碗的欲星移擦干双手，低头看了一眼放在台面上的手机，目光越过水槽上方投过来：“真是？”
风逍遥点头：“还真是。”
“巫女怎么说？”
“她说下周三回来之后去看看。飞渊约我明天再去找一次月。”
欲星移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下。
“一定要去吗？”
“怎么了？”风逍遥不解。
欲星移抓起手机：“我叫上个熟识的大夫一起，多个照应。”
风逍遥认真考虑了一下欲星移的提议。虽然修儒说附身的女鬼从未伤害过岳飞溟，但眼下也无法确定到底是女鬼根本不存在，还是她不能伤害他，又或者仅仅是她暂时不想伤害他。那个“女鬼”似乎对风逍遥印象不佳，如果就这么贸然带着医生上门，不知道会不会触怒了她，导致她私底下拿岳飞溟撒气。
风逍遥这么想着，拒绝了欲星移的建议：“第一次上门还是别叫外人比较好。”
“那我和你一起去。”
平心而论，欲星移确实算不得“外人”，风逍遥犹豫了一下三个人一起登门会不会显得有点兴师动众，但也提不出充分的理由再次拒绝。不管怎么说，欲星移提出同行是出于好心，他便答应了下来。
虽然还没到能放松的时候，但岳飞溟的事多少有了点眉目，风逍遥稍微松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酒：“山重水复疑无路——敬柳暗花明。”
欲星移平时很少插手风逍遥的私事，两个人也都不会主动踏入对方的社交圈，今晚欲星移一反常态的表现让风逍遥疑心他会不会因为月的出现感到了不安。他在怀疑月的事情有诈吗？可那绝对就是月，自己不会认错，而且谁会刻意针对一个实际上没有半点通灵能力的“灵异侦探”呢？又或者，难道鱼仔是在吃醋？可月是自己的弟弟，有什么好嫉妒的？自己也没嫉妒过他的堂弟啊，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忧虑什么。
夜间欲星移双臂环抱着风逍遥，与他贴得很近。虽然是难得的假日，风逍遥却没有做爱的心思，轻轻吻了吻欲星移的眼角，就拥着他陷入了沉眠。梦里他又回到了逃难的那一天，自己拉扯着三个比自己更小的孩子，口鼻间吞吐着呛人的尘土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耳朵里塞满了尖叫和哭声。正午的阳光照着烟尘，晃得他睁不开眼，双腿陷进流沙一样的地面里，不管怎样拼命迈步也前进不了半分。他一手拉着月，一手拉着雪，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旱鸭子游泳似地带着他们逃。二弟掉队了，被灰色和白色的土吞没，三妹停下来救他，也被吞进了那团光晕里。风逍遥拼命地跑，抻长了手脚以大人的身量拉着被吓傻了的十岁男孩向前跑，身体却不断地沉下去，直到背上被人推了一把，才踉跄着挣脱了脚下的流沙，可被他攥着胳膊的那个孩子却从他手中飞了出去，撞在倾颓的墙壁上，化作一颗腐烂的番茄，鲜红粘稠的汁水沿着墙面慢慢流淌。风逍遥在黑暗中惊醒，发现自己在攥着欲星移背后的睡衣。
还好刚刚只是个梦。无论如何，花和雪的逝去已经无法挽回，而自己和月活了下来，就必须承载着那两人的希望继续活下去。这一次，自己这个做大哥的不能再松开弟弟的手。
怀里的鲛人像是被抓疼了似地哼了一声，风逍遥被唤得回过神来，睡意重新漫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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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欲]灵异侦探风逍遥6

[杏默]缺舟医生心理诊疗事件簿3

[风欲+]灵异侦探风逍遥7

[风欲+豪药+酒琴]灵异侦探风逍遥8

[酒琴+豪药+风欲]缺舟医生心理诊疗事件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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