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甚哀哉1

景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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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10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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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渊宫中，青色的飘带悬于梁上迎风飘荡， 宫中无一人耳语。
一人端坐于殿前，抬眼看了一下旁边候着的太监，一道尖而细的声音打破群臣的死寂：“吉时到——仪式开——”
乐师瞬时而动，编钟发出肃穆庄严的回响，铜色的铃铛附和着，古琴悠扬，大鼓沉重，清脆的笛声穿插其中。

“国师饮月，承不秘之传，推天下之局，算世事之变。”
“身居以高位，得见陛下三公而不拜，经纶满腹，可窥玄机一缕，以保万疆。”
“其徒丹枫，性淡然，内无喜悲，得真传于己身，以天相水镜为卜，星尘游鱼成卦，可演无数。”
“先国师以身殉道，所知尽传丹枫，圆其所托与此吉时授天命加之丹枫，承袭国师位，仍冠饮月名，享不跪之权，远朝堂，谋天时地利为天下升平。”

台下，丹枫墨发如瀑，一身青衣不染凡尘，眼底两道红痕并未带着柔情，反而锋利无比拒人千里之外，神色淡然唯独在听到那句“仍冠饮月名”之后，身形微滞面上流露出一些不易察觉的厌恶。
国师远朝堂，自然没有人敢当着圣上的面去和丹枫交谈，倒便宜了丹枫乐得清闲，一个人转转悠悠的去波月古海边散步。
遥遥的见到一人盯着水面，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拿着折扇，身着淡黄色礼服腰间挂着一成色极好的玉佩，银白色的长发被头冠高高束起在月光下倒显得熠熠生辉。
还未等丹枫走进，就听那人疑惑是声音响起：“这水占地也不大，撑死了叫湖，怎么敢起名叫海，多大的脸呢，难不成这起名的人是想显摆自己有文化？”
丹枫被这亳无厘头的说法逗笑出声，反倒惊得那人急忙回头，丹枫看着对方那双鎏金眸以示礼貌地微微欠身说道：“四殿下的说法颇为有趣。”
景元看清来人后笑容一僵，心说自己刚才那大逆不道的话一定是让这位新晋国师听到了，面上不免有些隐隐发烫，尬笑一声：“国师谬赞了，都是些不成熟的话，莫要笑话臣了。”
看着景元一副站立难安的样子，丹枫想起别人对这位殿下的评价，生得一副好相貌，丰神俊朗，一颗泪痣点缀其上，深受贵人小姐们的偏爱，有些小聪明，但无心朝堂，喜欢到处交友，但从不谈及利益相关，没有任何争权的意向，看样子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毫无前途。
丹枫久违地提起了点捉弄人的心思，板起脸严肃道：“初代饮月国师不朽，僻地引流一改王都风水布局，此术忤逆天道，先皇为纪念不朽特批此水称为海。”
一不小心亲切问候了自己祖宗的景元罕见的，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一直在暗处看戏的应星终于开口打断了景元的社死现场：“好了丹枫，你别再逗他了。”
景元不敢置信的看着应星一副受伤了的表现：“你认识国师，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应星理所当然的摆摆手，回他说：“你又没问啊，而且我俩相识的方式太过丢国师大人的脸，你想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一听是熟人的景元也不端着了，目光灼灼的看向丹枫，好奇的问道：“国师远朝堂，虽说今晚才真正就任国师，但是之前听说上任国师对弟子管教颇严，国师大人又是怎么认识我们家工部侍郎应星的？”
当日情况太过丢人，丹枫并不是很想回忆，只得岔开话题答非所问：“四殿下可真是自来熟，应星老说你像只养尊处优的大白猫，臣看明明是只金丝猴。”
背后调侃的话可不兴拿到明面上说，景元嘴角一撇，幽怨的看向应星，应星眼神飘忽，在心底怒骂丹枫，冷笑一声：“我们光风霁月的新晋国师在两个月前逃课翻墙，被上一任国师暗算，脚底一滑直接从宫墙上摔了下来，有一个倒霉蛋很荣幸的当了我们国师大人的肉垫，也就是鄙人，呵呵。”
那天应星熬了一个大夜，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往自己家里阴暗爬行，刚走出宫门没多久，就被不知道什么玩意给砸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床边的还站着一个满脸歉意的丹枫。
这次之后就是丹枫的几次探望，两个人便渐渐熟起来了。
“噗，真是丢脸啊”景元没有绷住，“欸欸欸，别打别打。”
应星收回手，勾住景元的肩，对丹枫：“那国师要和我们出去聚一场吗？”
丹枫刚想答应，眼睛往下一瞟，看到了景元的手暗搓搓的放到了应星的腰上，话到嘴边转了个圈说道：“国师远朝堂，本国师刚刚接受传承，不方便被人看到和朝臣亲近，更何况是皇子。”
应星顺着丹枫的视线看下去，见怪不怪地把景元不安分的小手打了下去，同时整个人扭捏起来，用一种极为甜腻恶心的语气说：“国师大人莫要吃醋，臣还是喜欢你的。”一边说一边将手搭在丹枫上臂，整个人往前扑借机离开了景元的身边。
丹枫看出了应星的意图无奈只能配合着他演戏，强忍着膈应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眼神，一把搂过应星，压低声线故作性感出声：“本国师相信你。”
两个人像是丝毫没有发现景元好像吃了苍蝇的脸，旁若无人的对视眼神都快要拉出丝了，景元勉强维持住仪态，冷冷开口：“本皇子还真没想到应侍郎和国师大人关系如此亲密，那就本皇子就不做打扰了。”
此时夜色稍浓，但仔细看就能看出应星丹枫两个人嘴角微微抽搐，一副要呕出来的感觉，可是景元此时有些上头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走了吗？”应星闷闷出声。
丹枫待到眯着眼睛看了好大一会：“走了。”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松开手飞速的向后撤了几步，两个人面如菜色，一时都不是很想看对方的脸。
“我想跳进波月古海冷静一下。”丹枫酝酿了一下，觉得这样做太过丢人，遂作罢。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丹枫认真的询问应星，“如果再让我演一次，我真的会吐出来。”
应星没有办法回答，他自己也没想好如何处理，起初他没当回事的，只是景元最近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今天这一出也是临时起意。
应星思考片刻说：“先这样吧，今天之后他能安分一段时间了，之后就再说吧。”
丹枫在心里鄙夷应星就是自己也不坚定，当然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再和应星道别后便离开了。
应星和景元的相识，之前觉得是意外，现在应星想起来就好像像有那么一些过于的顺理成章了。
当时他奉旨为镇平将军镜流铸剑，鉴于边疆大捷盛帝破例打开国库，让应星在里面挑选适合铸剑的材料，而负责引路的就是这四皇子景元，后来得知镜流和景元是相识已久的旧友，甚至还是景元口头玩笑上的师父，两个人一来二往便也熟了，再后来巧合的是他的好友白珩说和景元亦是朋友，两个人就这样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至交。
现在细想起来好像愈发的不对劲，看似处处是巧合，但是这些巧合好像有点莫名其妙的太过精准了。
最开始应星以为景元是图他的兵器，支离剑，反曲弓，这两件举世闻名的神兵利器，他也开过玩笑说给景元也做一件，景元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应星想了想。
景元当时笑了一下说：“我不擅武艺，只有脑子比较好使，这兵器给我反倒发挥不出它的作用，只能当个摆件。”
可应星记得镜流明明说过，景元确实不擅习武，但从小就刻苦认真，说不上天资卓绝但称得上一句出类拔萃，那天白珩也在旁边说，感觉阵刀这一类会更适合景元的性格。
他之后又明里暗里的提过几回，都被景元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只得作罢，全当景元是真心来和他交朋友的。
应星回忆着最近景元的所作所为，感觉好像有点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但是每当他表现出稍微一点的不舒服或者不耐烦，景元就能合理的退到正常的社交距离之内，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正常的和他相处，十分的善解人意。
一想到想到自己的感受，应星又觉得景元做的好像也没有那么过分，称不得上一句越界，但是自己对景元的包容度好像越来越大，底线越来越低。
发乎情，止乎礼。
应星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一句话，吓得赶忙摇了摇头，生怕自己又想出一些其他的不切实际的猜测。
“算了，最近都先冷静一下吧，应该是我想多了。”应星一直在嘴里念叨着一个慢慢的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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