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纺夏]寄出未遂回信一封

hoshika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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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鸡窝头眼镜：
我读了你写的第一句，就险些把那几张纸给丢了——谁要求过你写情书啦？自作多情、不知廉耻。这擅自猜测别人心思的怪习惯差不多要改了吧，还是说，你其实很想念拳头招呼到肚子上的感觉？
稍微解释一下怎么找到这封信的：我在下次的演出里添加了从场地上空洒下心愿纸的安排，并拒绝了师父出借鸽子与热气球的好心，转而翻出了我们在学生时代用过的无人机，你或许记得，它当时被用来送信*，如今就搁在我们家的杂物间里。正是在寻找它的过程中，我在旧物堆里找到了这个纸盒。想是搬家时不慎沾湿，因此盒子看起来破破烂烂，我实在看不下去才擅自拆开了想换个容器，不曾想发现了秘密。

虽然恼你，我还是放下打扫工具，耐着性子从头至尾浏览了一遍皱巴巴的信。这一看就是你常用的那种用一枚一百円硬币就可以买一整沓的单行纸，对着光便能看到算式的印子，仔细闻还有黑咖啡的味道——喂，在长夜里寂寞得无法入睡的，明明是你吧？
书信早被时代淘汰多年，我想象着你在卧室台灯下写作的模样，像是昭和年代写信给丈夫的妻子：窗外车水马龙，彩灯彻夜不息，你只是坐在屋里写一封给未归人的信。总觉得，还不错。这么一看你平时读的诗集还蛮有用嘛。

你向我分享了少年情思，那么我也从那时候的回溯开始回复你好了。
说来抱歉，初遇对于我来说，可能不像对你那样意义重大，它像海滩上的一个贝壳，虽然独一无二，但也并不突出。若不是恰巧同样入读梦之咲学院，或许再过十年我就会把你抛于脑后，说不定发型也会改变。
你知道的，在此之前，世上的大多数人在我看来都趋同——每一个都急于讨好我，希求从我或我的家庭这里得到什么。更何况，他们在从小作为占卜师而学习的我看来浅薄易懂，更听不出我话里的真真假假。由此，我与任何人交好都不是难事。获取过于容易，失去也就变得轻巧，以至于前十多年的生命里我竟不曾有过长久且亲密的好友。
当然你也差不离，毕竟你只是个萍水相逢，格外喜欢照顾人，还擅自许下约定，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突出点的笨蛋哥哥。如果说你还能有什么不同……大概是自诩为兄长的你并不想得到什么，而只想给予我，拉着我的手一起前进这件事。

改观大抵是在重逢后。你——明明和我不一样，活在忙碌又平庸世界里的你，频繁闯进我的秘密房间那一段时间。
你不厌其烦，我却不胜其烦，应对你一点也不像和哥哥们相处那般轻松快乐，我说的话你有四成听不懂，五成歪曲原意，剩下的一成多半是歪打正着对上的废话话茬，尤其你一意孤行地要跟随那个皇帝的期间更是连呼吸都惹我生厌。那时候的你（一些笔迹很用力的点和折线）
……不再赘述了。总之，就是那时，我对你的印象在“童年有过一面之缘的滥好人”之上又增加了许多标签，如果把它们挨个儿排列，这封信就会变成一场批斗大会。

说起来尽是对你的数落，但我们那时也确是能说上不少话的关系。太奇怪了，我既烦你，却能耐你，在你走进门时，就感觉这秘密房间不再是我的独属，好像你一开始就在这里，天生跟我一起。
我如今想起才意识到，那是非常危险的讯息，我在不知不觉中准许了你在我私人领域里自由出入，肆意地伸懒腰和小憩。你总在四点四十放学后花十分钟从课室过来，除非有不定时的训练；除此以外你每周有三次图书馆值日，工作结束后也会直接下楼。
需要强调，我从没有刻意去记过这些时间，然而每当注意到你将要来时，我就开始坐立不安。你会打乱我的安排，搅混我的思维，让原本平稳有序的孤独裂口，好像有小狐狸*正焦急抓挠我的心肝。时日一长，我就记全了你可能的到访点，被迫着提前做好物理与心理准备。
是埋怨哦，不要自顾自地认为这是什么爱情表现，只不过你不需要为此道歉就是了，也并不是不想你过来。……我的意思是，定时到访总比突击打扰好。
说起来，你不会到现在都以为，你来地下时总是刚好在楼梯口遇到我全都是偶然吧？笨蛋。

后来也是顺承发展，发生了那些事情后我不知为何始终生不出赶你的决心，虽然答应结成组合，但也成天心情很差，因为环顾周遭，只有你不用悲悯的眼神看我。
我既痛于看见你，却又不敢放你离开视线，你走下那个舞台后看上去对什么都不留恋，好似个幽灵，一不留神就要消失。我对此的心情大致可以称为恐慌。如果不能一道，那么幼时约定就将要成为无法实现的梦，注定了只能远观的结局。
但梦想更不能成为牵绊人的理由，否则它将失去所有意义。
我置身于焦躁与忧怖中，有时就会不自觉以暴力发泄，你全部承受住了。可你虽然害怕疼痛，内心却依然不生涟漪。我毫无办法，像一直以来那样。
好在新生组合与宙的教导事务繁多，我得以在忙碌中暂时遗忘这不切实际的担忧，不去思虑还能留住你多久。
那时候我很介意你把“我们fine”挂在嘴边，一半由于伤口仍痛，一半由于它会引我想，仿佛你会随着那名字终结*一般，你映在火中的影子成为我恐惧的根源。到现在你还是会这样提起，不过我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听了，因为你敢于剖析过去的教训，将其作为如今的经验，这一点比我做得要好，过分澎湃的情感总是会影响我做出判断。
嗯，我就是如此固执地想把你留住，好像第一次得到珍宝的孩子不愿撒手。

我认为承认对某人的念想是件让人难为情的事（这点实在无法理解你），但诉诸笔尖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能让习惯了把真话和谎言参半的我和盘托出，甚至坦白太过。也许是因为没有和你面对面，又也许是因为已经过去许久，所以隐痛都可以轻描淡写揭过，成为了漫长电影里已放映的片段。
开始写信时，我还想拿上刚发现的不伦不类情书嘲笑你，现在倒是明白了你写完却不给我看的心情，也再次明白无法对你游刃有余。大概这信完成后我也会像你一样把它藏起来，既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看到，又暗暗期待哪一天被发现时你的反应。

那么，继续我的回忆吧。
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你在梦之咲的最后一年里我都在尝试辨清对你是爱是憎，抑或是雏鸟情节的影响。你是特殊的，你我的关系是独一份的，因此没有对照，没有教科书。我重复着，在你的陪伴下冷静后，又再次没来由地怕你远走，如此这般的死循环。直到宙也来到我身边，直到也算是结交了安子、昴君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我仍然会下意识用视线确认你的存在。
这也是我在星灵祭前挣扎那么久的理由之一。做占卜师是我从小的理想与铺好的道路；成为偶像以及和你相遇是最大的意外，却有和前者同等的分量。我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做偶像，放弃switch。这个诞生不久的组合是一个容身之地，能够给宙这样不融入人群的孩子一个庇护所，也是个让你虚影化实的法阵。我眼见着你一点点落到地上，有时觉得你慢慢好转了，确实是要和我一起把switch经营下去的样子；有时又觉得你一点也没变，仍旧是随时要消失的幽灵。因此你对迷茫中的我的理解，被我误以为是你漠不关心的表现，那真是吵得很厉害的一阵子，明明是冷静下来就能想明白的事情。
所谓的爱生忧怖？也许吧。从孤独者对打破外壳那个人产生的依赖心出发，走出仅有二人的房间后仍然想要和你一道走这路，这在那时候像是缥缈的幻想。

好不容易解除了误会，我也确定了想要守护switch的心情，之后半年又匆匆过去了。有一天我去职工办公室交什么报告，经过几个凑在一起聊天的三年级教师，听见他们提起“毕业”。我走出门口好几步远，思维迟钝地转了一圈，才恍然惊梦般想起：纺前辈也是要毕业了。
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把你留住，忘乎所以，放松警惕，竟然忘记还存在这份不可抗力，直到它近前了才发现。
离别，离别，这个词语总是萦绕在我周围。我不在意的东西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我想抓住的人事却还没等我伸手就远离了，谁都是这样，包括你。我在这么想的同时，就已经把你划进“我的哥哥们”范畴里了。别急着得意忘形，你和宗哥哥们的差别可大了，譬如他们毕业后的前程我从来不担心，你毕业后如果不和我组队的话，得要多少年才能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混出个人样？更别说你是这样好欺负的软性子。
以前害怕你停留在过去，如今对你走向我所不可及的未来感到慌乱。坑蒙拐骗来的毕业去向表打消了最后一丝侥幸，我不敢再过问本人。现在想来，我就像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以为遮住眼睛就能躲避天敌。
只是总忍不住想，你要真是飞鸟，那么，我能是你暂栖玩乐的枝杈，还是安身的巢？

人长一张嘴，大半时间用在扭曲事实与加深误会上，譬如我从来不主动坦诚心情，你直到那次吵架前也不曾告知我对未来的打算……你总是这么迟钝于表达。就这点看来我们天造地设。
甚至最后还是那个皇帝阴差阳错地开解了我。好吧，也可能是有备而来，他拿“了解你”来支使我这事能让我反感十年；但姑且是作为你的朋友而做了件好事，那么，勉强可以抵罪。
就从结果来看，不久以后，我们就会和那所新兴事务所绑定，以三人一个都不少的形式，而你也会在就职副所长的同时继续进行偶像活动，当然不会轻易离开，除非你付得起违约金。我在重逢的秘密房间里，用争吵后的冷静与终于被告知的信息思考，再三确认逻辑与现况的可行性，最终得出“青叶纺不会走”的结论。
一粒压缩的狂喜掉进我的心脏，随着血液一下下泵入而浸湿膨胀，最终撑满胸腔。就在这令人耳鸣的欢喜中我得知，我若与你分离就会发疯。

经此一役，有颗榆木脑袋总算是也开了窍，虽然现在说未免太晚，但你慌里慌张冲进房间的模样真的很好笑。
装了这么久人未老心先衰的假老头，你在毕业典礼那天晚上难得像个普通的十八岁高中生，非要把我和宙喊到学校天台观星，可能是受什么奇怪书籍的唆使，也可能是午觉睡坏了脑袋。
后来每次我接到天文馆委托时都会想起那个晚上，你忘性大得要等器材都收拾好、把宙抱回秘密房间后才想起来要重提约定，这码事我可忘不掉也不原谅。

唠唠叨叨，写出和你似近又忽远的两年居然花费了这么多笔墨，一多半都是抱怨，看来你那要命的迟钝和自爱意识淡漠实在让我头疼得印象深刻。与你一起的许多事情都历历在目，好像看见无数溪泉汇聚成深的湖，最后摔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瀑布，暗流在坠落过程里分崩离析，纠缠的水草化为飞灰。你终于肯在我面前哀叹，把灰色的自己一部分交到我手上。
（一些墨点）
我说你啊。

关于那些令人忧郁的前尘就到此为止吧。疾书至此，我手已经有些酸，虽然还想写一写现在的事，一想，又搁笔了。如果说纠缠的两年值得我偶尔反思是否对过去执念太重，那么确定关系往后的时日意义并不如之前大，或者说直到如今我们也活在这段时间里。它还在延长，或许更适合老后翻相册时提起。
哎，还是到时候再说吧。要是我真的到成了老头子还和你在一起，大概是因为心胸太宽广了。

思考了一下这封信该放到哪里，最终决定和你的信一起用袋子装了放回原来的纸盒，最危险的地方恰是最安全的。直到哪一天，你想要寄出、或者想要销毁这封信而重新打开盒子时，才能发现我曾经给你写了一封回信。如果你认为没有需要，让两封信都从此不见天日也好。我俩都是行动大于空话的人，既然直到现在也在一起，它们的存在也就不是必要了。

前日，园艺圈子的翠君告诉过我在时代大道开了一家以绿植为主题的咖啡厅，是适合放松的去处，作为占卜的工作地点似乎也不错。如果你出差回来还有空，就陪我一起去踩个点好了。

逆先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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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的无人机：详见es1卡池绮罗星/满天星飞行员。本条为面向es2新人的解释
*小狐狸：怕没人看出来化用《小王子》，隐晦地表示自己被驯服
*终结：fine在意大利语中意为终结，是天祥院英智取这个名字的原意（并非英语中的含义）。本条为面向es2新人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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