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小梅玩！！！

selenophobia

2025/03/18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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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子，耶底底亚是个特殊的孩子。
他是我和我现任的妻子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在他之前还有一个男孩儿，生下来时心跳就是停止的，所以当拔示巴生下这个一声不吭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平静地打量着四周的孩子后，那些医学专家都无比都担心。但是还好，他确实是在呼吸着，蚕豆一样的腹部平稳地上下浮动。
一个不用哭泣便能使用自己肺部呼吸的新生儿虽然罕见，但是也并非绝无仅有。
他从没有哭过，但是倒是经常笑——某种礼仪性的，略显疏离的笑容。这种笑容几乎不会出现在婴幼儿身上，而且他对婴儿玩具以及一切旋转的、会发出叮当声的东西都毫无兴趣。
我们很担心他，我们的医生劝导我们至少得等到他两周岁左右再确定他是否真的需要治疗——发育、亦或者神经上的，这种奇怪的平稳情绪在他身上持续了相当多年，即便我的财富可以确保他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但是我并非是第一次当父亲，这个孩子依旧显得冷静得过了头。

他似乎总是在等待着什么：他不怎么喜欢动，直到他满32周的那天，他就突然就平稳地站了起来，开始行走。他先是慢悠悠地挪动了几步，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随即便平稳地穿过了房间，拿起了放在另一端的一只羊形玩偶，用两只手搂抱住。
他走路时的重心非常稳定，你很难想象他那与其他婴儿一样的、圆滚滚胖嘟嘟的小脚能不带磕绊地走出如此稳定的步伐来。当时房间里的人——我、我的妻子，与负责照顾他的几位女士，几乎喜极而泣：耶底底亚会走路了，他还开始玩玩具了！
之前的忧愁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单纯的狂喜，不过，那时的喜悦无疑冲淡了我们的理智，这使得我们遗忘了一些重要的细节。比如，在与医生商讨之后，我们一致认为慢一点会更好，便没有安排人去教导这个孩子应该如何行走。
以及，耶底底亚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地在“玩”那只粉色的玩具羊，他只是“抱住”了它，就像是对待某份不怎么喜欢但是无法拒绝的圣诞礼物。
就算在此之后，他经常会带着那只小羊出现，就好像那是他最喜欢的玩具。

当然，这一切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在他第一次行走之后，耶底底亚成长得飞快，就好像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远离那张淡蓝色的婴儿床与他的幼年时代一样。
他11个月的时候第一次开口，说出的却并非单独的词汇，而是短句。“你好，母亲。”他简短地说道，“早上好，父亲。”
他似乎生来便会说很多复杂的词汇，只是等到某一个不会惊吓到我们的时间将它们倾吐而出。不然我们没法解释为何一个600天大的男孩儿可以和成年人进行平起平坐水平的对话。鉴于他那位没有活着离开产房的哥哥，我和我的妻子从未对他有着太多的期待：他仅仅、仅仅只需要活下来便好，可是他却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拔示巴高兴坏了，“我早就和你说过，耶底底亚并不古怪，他只是有点儿特别。”
这种特别在不久之后便有了定论。他在三岁时第一次去了幼儿园，只呆了两周，最后又被送了回来，最后我们决定在家中教导他，现在他七岁，每周我的国家最好的数学教授与历史学家会来两次，检查他的学习进度。“可以这么说，大部分人穷其一生也不过是在知识的海洋里盥洗自己的双足，而您的儿子则是漂浮起来，自上而下地鸟瞰这颗星球。”那两位先生如此评价道。

但是，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他仍旧缺乏相应的娱乐，以及友谊。送他进入那间幼儿园是我的一个尝试，他的兄长们对他来说太大了一点儿，而在此之前，他从没有过和自己同龄的孩子成为朋友的经验：那些和他同龄的孩子并不讨厌他，他们只是为耶底底亚说的每一个字而迷惑。在我们展开针对他的特殊教育之后，这种茫然感扩散到更大一些的孩子身上，甚至变成了某种恐惧：所罗门王子所说的话，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时常在想，当我的儿子漂浮在“那片海”之上的时候，究竟在思考着什么？比起与其他人玩耍，他似乎更喜欢独处。如果收走他的书本，他就会平稳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冥想一般地凝视着虚空，口中轻声默念着什么，与那些我们似乎看不见的伟大灵魂对话，并在最后露出礼貌而平静的笑容。他也没有明显的喜好，他似乎什么都吃，怎么样都可以，你给他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片落叶他也会礼貌地说出“谢谢”来，礼仪完美得就像宴会中的成年人，他生来就是不需要教导的。
但是，最近，他变得不一样了——在他七岁生日的那天，我送给他了一台电视，就放在他的卧室里，并在两米外放置了一张软沙发，好让他有个合适的地方可以坐下来。我本以为他对这种新兴媒体也依旧兴趣缺缺，亦或者像他对自己的小羊一样只是安抚性地表达喜好，但是出人意料地，他真的有在看，并且似乎寻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电视节目。

“我最近每天都在看《魔法☆梅莉的下午茶时间》。”耶底底亚说道。

他喜欢的节目，是一档来自南威尔士的地方电视台的儿童节目，名字叫《魔法☆梅莉的下午茶时间》，而且“魔法”与“梅莉”之间一定要加上五角星，他是如此强调的。
我从未听说过这一档节目，。我买那台电视的时候，那位奇怪的供货商的介绍是它有着“极为强大的接收能力、所以偶尔接收到一些比较小众、私人的有趣节目”。
但是这并不要紧，我并未深究这一件事。哪怕他只是看着别的频道在自己内心虚构出如此一档节目也好，至少现在的他，表现得更像一个真正的七岁小男孩。
每周四晚上我和他会在书房里见面，他会坐在我的腿上向我汇报这一周的见闻，之前他会讲讲自己的阅读和学习进度，但是现在，他更多地提起的则是那款电视节目的内容。

按耶底底亚的说法，《魔法☆梅莉的下午茶时间》仅仅只在下午茶的时间播放，从下午三点半后开始，一直到四点十五分，周四时则会休息，“因为梅林大人要为世界最可爱的梅莉亲做维护啦~”。
等一等，既然节目的名字叫“魔法☆梅莉的下午茶时间”，那梅林大人又是怎么来的呢？我想你们一定会好奇这一点，毕竟当时我也问了这个问题。而我的儿子只是简单地解释道，魔法☆梅莉是一位以个人搭建的博客网站为主要活动场所的虚拟偶像，而梅林是她的IP主管与网络运营。
“换而言之，魔法☆梅莉不过是主持人梅林的白手套——我这样说，您能够理解吗，爸爸？”

后面那个解释我倒是听懂了。不过不必担心，那个节目的主持人梅林只是个和我儿子同龄的小男孩儿。就算已经见过耶底底亚这个例外，但是那个电视节目小主持人的能干与成熟也依旧让人惊叹。
按耶底底亚的描述，他的节目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编导是他，主持人是他，摄影还是他。所以我猜测他大概是用无人机直播。有时候，他会故意将一些亮闪闪的东西提前藏进狭小的树洞里，随后在森林里一通乱转，并最后钻进树洞拿走“妖精的宝藏”再一边大笑着在怪物的追击中成功逃走。

“是什么样的生物呢？”我问道。
“龙，狼人，或者是奇美拉。”耶底底亚解释道。

还有些时候，他会去满是奇装异服的大人的酒吧里（那些人的外貌差异极大，有的周身覆盖着毛发，有的背后生着双翼，但是他们的耳朵都是尖尖的。我的儿子如此描述道）一边不断地从老板那里讨要着免费的牛奶，一边坚持着到处惹是生非，并挑战在三十分钟不被赶出去。

他有时候还会教导大家如何出老千。
“出老千？”我听完就笑了，“你是说用扑克牌变魔术吗？”
哪知道耶底底亚很认真地摇头，“不，就是出千。虽然他介绍时说的是用‘简单易懂的幻术骗过对手，并保证自己不会被赌场里四处巡视的会出眼睛里射出激光炮的梅杰德大人们抓到再被赶出去’。” 
好吧，考虑到他对其他节目的描述，我更倾向于那不过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这个世界上是不会存在龙、奇美拉或者狼人的，况且更多的时候，梅林小朋友只是在很普通地分享着自己阅读过的绘本或是故事书。一旦兴致上来，他还会搭配上自己缝制的手偶来亲自演一场。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耶底底亚似乎和他保持着信件上的来往，除了主持人与观众这一层关系，他们还是真正的好友，那位小主持人梅林给他寄过不少次东西，耶底底亚都拿给我看过，最近寄来的是一些样式古怪的兔子玩偶，他们管这种有着松鼠一样尾巴的兔子叫做“芙芙”。

有时候我会要求耶底底亚复述梅林在节目里讲的故事。他最近在讲的故事，名字是《小美人鱼2》。这个故事讲的是在数百年后，日本的人鱼公主八百比丘尼因为向往自由与爱情化身成为人类登上了岸边。但是拜如今的消费主义文化所赐，陆地的世界上已经不再存在童话故事中那般理想化的王子了，于是她缠上了某位外出取材的作家，不依不饶地输出自己的爱情理念，并要求他以写作的方式创作出最符合自己观念的王子来。

“所以最后故事的结尾，那位人鱼公主一定和作家先生在一起了对吧？”我如此询问道。
我的儿子耶底底亚只是轻轻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个故事其实目前还在连载当中。可是后来的情节却逐渐变得奇怪起来了：在一次看起来气氛非常好的聚会后，作家突然对那位人鱼公主横加指责，并告诉读者这位女士（是的，对于给小孩子看的故事来说她确实年龄有点儿大了，所以我之前时常怀疑梅林是拿到了什么成年人的浪漫爱情故事在念）其实是某个恶性教派的年轻教宗，在被前往讨伐她的狂信徒斩击杀死后，坠入深海中，最后靠着吃光海里所有的人鱼活了下来，在故事的结尾作家开始向所有的读者求助，要求他们永远不要相信叫琪娅拉（Kiara）的女人。
我愣住了，但是我的儿子的那轻飘飘的声音依旧在继续：“顺带一提，‘人鱼也不过是有着人的形状但是没有自己的思维，永生并在海中飘荡的生物哦，就算被吃掉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书中的女主角是这么说的，人鱼，是这种东西吗？”
“……你和梅林说说，以后不要再看这种儿童邪典故事了。”我儿子非常乖巧地点点头。
“但是，创作这个故事的作家如今也陷入了瓶颈之中，他只是如实地把他和某个对他来说很重要也很麻烦的女人之间发生的事忠实地记录下来。”他天真无邪地说道。
“就目前的展开来看，他也应该很难再继续更新了吧，真想看到结局呢，唉。”最后，他叹了一口气。

之前的小插曲暂且不提，最近，梅林似乎迷上了烹饪。
与之前的余裕满满不一样，那位年轻的小主持人总算遇上了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本烹饪书，每一天的节目里都在按照书上的做法制作着“好吃的甜点心”。
在第一次的节目里，他将黄油用线切成小块，和面粉与牛奶搅拌均匀形成面团，放在冰箱里冷藏后，再在第二天时，将面团用模具切割成星星与小兔子（是芙芙。耶底底亚强调）的形状，放在硅胶垫上，然后带着兔子隔热手套（是芙芙。耶底底亚再次强调）将装得满满当当的烤盘送进烤箱里——最后端出一盘歪歪扭扭、底部完全焦黑、紧紧黏在硅胶垫上的饼干。
据说在反复检查、反思之后，梅林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在于“错误地将华氏温度看做了摄氏温度”，可是到底哪里来的烤箱能够将温度加热到350摄氏度，焚尸炉吗？
耶底底亚只是轻松地摇了摇头：“‘魔法烤箱可以做到。’梅林是这么说的。”
在后来的两天时间，梅林都是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眼中含泪地一边吃着那些不好吃的饼干一边和观众聊天度过的。至于剩下的卖相稍微正常一点儿的饼干，他将它们寄给了自己的观众。
耶底底亚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密封起来的小饼干，应该规规整整的星星在经过烤制之后变成了像是被砍掉了三条腿、正在痛苦挣扎的章鱼一样的形状，而那些兔子图形的饼干，脸又尖又窄，显得干巴巴的，就像木乃伊。
我陪着耶底底亚吃了一块，那些东西尝起来像是有一点甜味的石膏，那种微妙的、泛着灰白色的粉末状口感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联想起了之前的那个猜测，饼干变得更加让人难以下咽。

在此之前，我从未对我的儿子与他的电视主持人朋友之间的友情做出过多干涉。毕竟耶底底亚的年龄与心智已经足够支撑他自主做出决定了。我也曾经询问过他，是否想要和梅林见上一面，毕竟只要他想要，我可以为他买下整颗月亮——但是耶底底亚拒绝的方式非常奇怪。他说的话是：
“谢谢你，爸爸，但是——梅林现在还不能见我。”我的儿子果断地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只有对着那些学者的争论发表决定性意见时才能看见的表情：接下来他说的每一个字即是真理，不容置疑。
在我表示疑问后，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稍微摇了摇头。“他现在还不能见我，首先，因为他是电视妖精——”

电视妖精——

我笑出了声。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说法，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传说故事。什么叫电视妖精？在电视台里表演节目的人小鬼大的小明星吗？但是会认真地将这个说法当真的耶底底亚真的非常新奇——他只有七岁，但是却总是表现得像是能够看穿人类历史、洞察宇宙真理一样（那位很棒的物理学教授确实对我这么说过，他浑浊的双眼中泛出欣喜的泪花）我为什么不能允许这可贵的童真更好、更久地存在呢？
“所以你的朋友是一位电视妖精。”我笑够了，咳了两声，试图更严肃地对待这件事：“那么他住在哪里呢，也是在电视机里吗？”
耶底底亚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他住在电视机里，但是他也有别的住处。”我的儿子说道，“我能够感受到他，但是并不能观测到他，电视机是一个窗口，现的在他还没有发现有什么方法能稳定地进行双向对话，所以只能通过电视机来找到我们，虽然其他的观众并不喜欢他的这些节目，他更喜欢和自己的好朋友打架。”
耶底底亚后面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我也权当做他是在童言无忌。
“好，很棒，你有一位住在电视机里的好朋友，没有孩子会像你一样了。”我宠溺地说道。

我后悔了，我为自己之前的漫不经心而忏悔。不对劲的事其实一直在发生，我却一直熟视无睹。
耶底底亚八岁那年的情人节是在周五，就在情人节的前一天的周四，我们惯例地见面，在我的书房里，耶底底亚给了我一块爱心形状的巧克力。
“这是送给爸爸的。”他小声地说道
我尝了一口，巧克力那独有的，带一点苦涩，醇厚而又芬芳的香气在舌尖绽放开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拿第二块。不得不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巧克力之一，而更让我惊讶的是随后耶底底亚的话：原来那些都是他自己做的。

“这是也是你从梅林的小厨房里学来的吗？”我问。
我说这些话，并非代表那位小童星的厨艺有所长进，按耶底底亚的说法，他在把小杯糕烤糊了之后才意识到小麦澄粉与小麦粉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那似乎可以解释之前的饼干那可怕的粉末状口感）即便接受了我儿子的意见放弃了烘焙，他也似乎是个能够把吉列丁在热水里泡化的神奇人物，之前说好的奶冻最后被他当甜牛奶给喝光了。至于为什么他还能够一直坚持在厨房里鼓捣东西，大概只是因为观众很喜欢看漂亮小男孩儿以认真的态度做出很可怕的食物来（对此我持怀疑态度）。
“不，这些是送给电视妖精的贡品。”我的儿子说道，“‘如果情人节时没有收到来自超可爱的观众们送来的饱含爱意的巧克力，哪怕是超可爱的电视妖精也会伤心难过的’——梅林是这么说的。”
“那你准备怎么送给他呢？”
“就把巧克力放在电视机前面。”他说道。
“那样电视妖精就会把东西拿走了吗？”我轻松地询问道，耶底底亚点点头。

而第二天周五，我难得有些闲暇时间，于是我早早回了家。在晚膳时间，我决定给耶底底亚一个惊喜，于是我前往了他的卧室。我悄悄地推开了门，耶底底亚正坐在自己的沙发上，他的房间里灯都开着，非常明亮，电视机是关着的——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六点，他平时会看的节目也就只有《魔法☆梅莉的下午茶时间》。于是我敲了敲门板，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向我这儿走来。
“你刚刚又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东西吗，我的小天才？”我揉了揉耶底底亚的头发，说道。
“不，爸爸，我在看《魔法☆梅莉的下午茶时间》。”他认真地回答道。
“今天是一直持续到六点的特别节目，不过你来的时候刚刚好，梅林正用手偶表演完了圣瓦伦丁从被捕入狱到与典狱长的女儿相爱的故事。但是他讲的故事和那些商人编纂的故事并不一样，在他的故事里瓦伦丁是个被邪恶但是非常有钱的国王抓起来的妖精，但是国王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其实早就和瓦伦丁认识了，于是他们——爸爸，您还在听吗？”
见我猛地停了下来，我的儿子有些担心地说道。
我尽力掩饰自己肩膀的颤抖，“你先去吃饭把。”我有些敷衍地说道，这自然瞒不过耶底底亚，但是无妨。他一直很听话，纵使有些疑惑，他依旧点点头，自己走向了大厅。而我则是带着两位管家回到了他的卧室。
我的儿子卧室里的景象甚至比我想的还要糟糕，一张空空荡荡、沾着巧克力屑的盘子放在电视前面，那台电器摸起来丝毫没有热度，而最可怕的事情则是，它的插头正拖曳在地毯上，并没有插上电源。

我仍旧不清楚摆在电视机前的一张空荡荡的盘子会象征着什么——究竟是谁教导了我的儿子那些东西，那台电视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被打开调试过。最后我处理掉了那台电视。让保姆带他去了夏季度假的别墅——那里没有电视，并加强了他身边的安保，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一个人单独行动过。
我挤出所有我能挤出来的时间，亲自陪同他做了所有能够做的检查。结果很正常，他没有问题，就像他八个月行走穿过房间、一岁说出短句、两岁时背诵下一首完整的诗歌那样正常。
即便他依旧坚定地认为电视妖精是存在的。
而当你向他确认这一事实时，他也不会与你争论，只是会轻轻地叹气，随后摇头：“‘如果你不相信电视妖精的存在，那你就不会看到他’，这就是梅林说他出现还为时过早的原因。”耶底底亚说道。
两个月后他回了家，他的卧室焕然一新，他应该早就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费神去寻找那些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像他这样的孩子房间里的物件：一只塞满了小卡片的饼干盒、一些干花书签、手写的《海的女儿2》小说本，奇形怪状、有着巨大尾巴的兔子玩偶与手偶，还有一张在巨大的牛皮纸上的手绘儿童画，画上是两个小男孩儿并排坐在一起.
我给他换了一张沙发，但是他没有坐在上面，转而坐在了床上，有些失落地看向了窗外，那璀璨如黄金的双眸里，突然显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而这一切，已经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事情了。我的儿子耶底底亚成功地长大，之前发生的事情也被我们淡忘，权当做某种幼年期的癔症。
但是更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耶底底亚恋爱了。他带回来的孩子来自南威尔士某个相当显赫的家族，在我拼尽全力接受“我的孩子喜欢男人”这一事实后，他才将自己的恋人介绍给了我。
“您好，大卫先生，我是梅林·安布罗修斯，所罗门的恋人。”那位白色长发、紫色眼睛的年轻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初次见面’——我也很想这么说，但是您之前其实应该见过我的。”
我张了张嘴。
“——我就是所罗门住在电视机里的恋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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