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EFLY//秦梧x你

不知道啊键盘自己动了

消泡思绪

2025/03/26 16:37

加载中……

*人类秦x仿生人你
*底特律世界观基础上添加修改部分设定

窗外雷声作响，大雨倾盆，闪电划过像是要将夜空撕破，似乎有什么藏在云层中，将要发生。雨帘携着浓浓夜色包裹着这栋郊区独立的房屋，屋内一片漆黑，微弱的灯光从前往地下的楼梯流出。

叮咚——门铃声响起，在地下室正处理着面前一堆零件的秦梧从中抬起头来，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平淡得甚至说冷漠的眼睛下方坠着浓浓的黑眼圈。

他起身拿起一旁的平板，接通了来自大门门铃的通话，昏暗的雨夜中一个男人站在门前，表情带着慌张，脸侧沾染着独属于机械的蓝血。

“我听说这里有人能够救助异常仿生人，请帮帮我……”

这是一个觉醒的仿生人，打扮成人类的异常仿生人。

在这个时代，异常仿生人被人类视为定时炸弹般的存在，一旦发现就是被销毁的下场。而秦梧作为同辈中被称之为天才科学家的存在，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科研团队，却选择搬离市区独自在郊外暗地救助异常仿生人。

“……进来吧。”秦梧打开了大门，从地下室楼梯走了上来，“你可以暂时留在这里，我会给你提供帮助，在此期间你可以随意使用这栋房子。”

“但记住一条，绝对不许靠近地下室。”

因为那里有他留下的执念，有他犯下的罪，有他或许这辈子都走不出的泥潭。

地下室中的灯在他离开时关闭了，却依旧散发着幽蓝的灯光，遍布电线的房间最深处，一个被精心打磨制作的仿生人机体正沉睡于此。

——————————

秦梧第一次见到你是在高中时期，想让他体验普通人生活的老父亲尊重着他的想法，并没有在自己的儿子展露出科技天分的时候就将他送去高等院校或者科研团队深造学习。只不过相应的，在自我研究摸爬滚打的道路上，秦梧实在是缺少资金和材料。

于是他最常去的地方，是市内的机械废弃站，一个可以被称为仿生人乱葬岗的地方。虽说是废弃站，但大部分零件在拆解修理后仍然可以使用，甚至时不时能捡到一些意外损坏但还很新的机械，对此秦梧只想表示：可以再多来点。

而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午后，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又溜达着去寻找缺少的零件时，发现了一具可以说完好无损的仿生人。当他掀开一块儿铁皮看到你时，眼中的惊喜不亚于淘金者真的淘到金子时的喜悦。

像是被人刻意地藏起来，你的机体被几块大铁皮盖得严严实实。秦梧没敢拉住你的手将你拖出，而是自己费劲地将周围的铁皮废件全部清理干净了，才小心翼翼地将你从中抱了出来。

这是一个少女模样的仿生人，如今市面上只推出过成人和年轻孩子型的机体，其他年龄层的仿生人存在但全部都是定制款。秦梧打量着你的身体，穿着带有编号的衣服，如果不是这件衣服和你右侧太阳穴的圆环，或许他会认为这是一个昏迷的人类或者……尸体。

四肢完好，身躯完好，能源不足且核心模组损坏……秦梧边碎碎念边逐一检查着机体情况，没有任何损伤，只有作为作为仿生人血液和心脏流转运作的蓝血和核心需要补充修理。

大部分机体的核心模组都是可以通用的，家里应该有一个自己上次修理好的核心，蓝血可以通过渠道买到……秦梧快速思考着，越检查他心跳的速度越快，好在这具仿生人机体的身体没有严重损坏，不然自己很难找到少女体型适用的部件。

在发现你的第一眼，他的脑海就被一个念头填满——修好她。

打定了主意的少年行动十分迅速，甚至没有刻意去思考，下意识的动作便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来遮掩住你身上仿生人的衣服。

少女的仿生人太过显眼，但如果是人类就没问题了……他的视线落在了你右侧太阳穴旁的圆环上，他此时才注意到圆环的颜色，待机状态下光太过黯淡，但却正如呼吸般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你的情况非常不稳定。

秦梧深呼吸了一下，从一旁挑拣了一块儿尖锐的零件，抵住圆环的边缘，手腕一个下压，将仿生人与人类最直接的区分标准撬飞了出去。属于机械的惨白露出，待机下的程式仍然在运作，当他看着缓慢模拟出的皮肤将机械覆盖，再与人类无异时，长舒了一口气。

就好像这样他就可以将你安然无恙地带回去了，没有人会发现异常，顺利地带回去。他抱起你的手臂收紧，又调整着你的脑袋让你的脸藏在他的怀中，做足了准备才迈步离开，比以往都要大的步伐透露着急切。

就像一开始在废弃站初步检查的结果一样，你并没有严重的损伤，短短两日秦梧便凑齐了材料。

当你睁开眼时，一张极近的脸占据了你的全部视野。紧盯着你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浅灰色眼睛中流露着探索的欲望，面前的这个人类对你充满了好奇，这是你的第一反应。

记忆还停留在进入待机前的情况，家里的一个家政型仿生人突然拉着你离开了家，而你们前脚刚离开，后脚身后便传来了警车的声音。你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是冲着你们来的。

你们逃了一路，即便另一个仿生人努力地将你挡在身后，但不巧你的核心模组却受了损伤，蓝血留了一路无法掩藏。而快速减少的能源让你进入了待机休眠倒计时，那个仿生人将你藏在了几乎没有仿生人会主动来的废弃站中，蓝血在这里处处可见反而很难再追踪到你。而最后，你听到警车追逐着什么远离，记忆便在此切断。

“是你把我修好的吗？”你还记得那个仿生人，他说一定会有人找到你，修好你，接你回到日常的生活中去的。他说得没错，自己被修好了，你感觉现在状态甚至比受损前更好。

你低下头，秦梧为了安装核心解开的一部分衣服，完美嵌于身体中运作的核心模组正闪着稳定有力的蓝光：“这个不是我先前的那个，”面前的人类并未回答你最早的问题，你有些困惑，但还是笑着看向了他，“谢谢你，这个比先前的还要好。”

瞧着你的笑脸，秦梧却突然猛地一个后撤，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了一旁，竟不再一直盯着你：“也没有这么厉害……”他侧过头手握拳抵在唇边，像是在遮掩什么，却正把红了的耳根暴露给你。

“……不对，你，为什么说话的方式和一般的仿生人不一样？”仅是两秒，秦梧便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视线再度回到你的身上，但却不再像你休眠时靠得那么近，“你的说话方式就像人类一样。”

“我的说话方式……？”你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你知道自己是仿生人，之前住的地方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的仿生人在，但大家都是这个样子说话的，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现在回忆起来，你从来没有和家之外的人类或者仿生人对话过，甚至第一次踏出家门就是逃亡。因此，你也无从得知仿生人在每次启动时都具有程式中设定好的语句。

秦梧在意识到你的异常所在时，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显示着你状态的屏幕，顺着他的视线，你发现自己身侧延伸出几条数据线正与电脑相连。

而他在看清屏幕的那刻瞪大了眼睛，猛地凑过去上下滑动着屏幕看着上面程式数据的变化。

“无法解读的乱码？”黑蓝底色的屏幕上白色的字节飞速跳动着，秦梧也保持着同样的速度阅读，“又恢复正常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少年想从你身上寻找答案，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眼睛还是紧盯着屏幕没有移开，而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屏幕上的程式又发生了变动。

“什么在想什么？”你摸不着头脑，而他却发出有什么重大发现的惊呼：“又出现和刚才很相似的乱码，不对，既然有规律应该不能叫做乱码了……”

他扭头看看你，又扭头看看屏幕，徒留你一个人脑袋顶上冒问号，或许是表情太过简单易懂。他突然一敲手掌：“你在疑惑！”

“目前仿生人具备模拟情感的功能，通过固定程式触发表现，但你每次疑惑出现的却是乱码……”他看向你的眼瞳中闪着光，“你的情感并不是模拟出来的！？”

首先很感谢这个应该是善良的救了自己的了，其次他的状态让你有些紧张起来，你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再度在屏幕上产生的情绪乱码立刻就被面前的他捕捉到。

“！”瞧见他再次一下睁大的眼睛，你感觉能看到他脑袋上蹦出的感叹号，“又是不一样的程式，你现在在想什么，是什么心情？说起来刚才的两次应该是疑惑吗，虽然程式不同但都具有一部分相似的编码……这么说的话难道仿生人自己诞生的情绪也是可以通过程式反应的，而且每次不同……”

“停，停一下……”投入到自己领域之中的少年眼睛发亮说个不停，分明你才是那个拥有强大计算能力的仿生人，却直听得头昏脑涨，赶紧开口叫停，“那个，谢谢你救了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你的话，秦梧才恍然想起你才刚刚苏醒，轻咳了一声，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抱歉我太激动了，你叫秦梧，你呢？”

稍微一点小小的波折之后，你们两人顺利地互通了名字，而因为这个事情的稍一打岔，秦梧竟一时忘记了询问你为什么会在废弃站这件事，又或者本身在人类的潜意识中，仿生人的行动轨迹本就充满了人为特征，自我的意愿反而是被忽视甚至是无视的一方。

情绪程式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在之后通过解释，你才知道了一般的仿生人是不会像你理解中的模样生活的，就像家里的洗碗机即便有一副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貌，也不会在某天洗碗的时候和你打招呼，说你今天饭吃的很干净盘子很快就可以洗好了。

或许你开始隐约知道了自己被警察追捕的原因，但是为什么呢，自己，或者说仿生人拥有情感是一件不能够被允许的事情吗？你不理解人类，人类同样也不理解人类，这本就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命题。

疑惑的程式再度刷满屏幕，秦梧再三对比后几乎可以确认，情绪程式即便看似乱码也一定具有相似性这一点，而同时他也已经开始在脑内截取着相似片段记录着“疑惑”这一情绪的编码。

同时，他也对你发出了请求。

“那个，你拥有情绪，这或许对你来说不太舒服，但我果然还是想请你协助研究……请让我实时监测你的程式观察你的情绪变化可以吗？”

少年低着头，双手合十举在脑袋前，你感觉他十分希望自己答应下来这件事。意思是自己的情绪完全暴露在别人面前……不过也只是编码，解读不出太准确的内容吧？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你点了点头，而作为交换，你也暂时落脚在秦梧的房间。据他所说要注意千万不能被他的父亲发现，不然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而对于这个要求，察觉到人类对仿生人的接受度不同的你没有任何疑问，不过人类原来是会称呼自己的父亲为老东西的存在。

日子却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轻松，秦梧在你的身上安置了一个小程序，只是用作将程式传输到平板上，他和你约定好，在他放学回到家一直到入睡的这段时间内程序才会开启并且记录。

说是实验，每天秦梧都会带着不同的东西回来展示给你，满怀期待地迎接着你的全部反应。

他会在放学路上特地买一小束花带回家，书包被书本塞满，他就藏在怀里，宽大的校服在这个时候帮了大忙，只不过变得皱巴巴的包装让他觉得花束不那么完美，但收到花束让你惊喜万分，他反而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会在听到了什么八卦时问个清楚，好回家后从头到尾给你讲个清楚，瞧着你被八卦里一些人的行事气得够呛时，憋着笑安抚想要立刻动手给自己下载格斗程式去行侠仗义的你。

他会在了解你一段时间后找到一部感人的电影，关掉房间的灯和你一起凑到电脑前面观看，屏幕上不断变换的光打在你们两人的脸上，而在看到你真的哭出来的时候，在电影结束后垂着头跟自己道歉。

他会在确认过你能够摄入人类的食物并且具有味觉的时候，买来自己最喜欢的超辣吐司和你分享，而在你被辣的满脸通红时顾不上看什么编码，手忙脚乱地跑出房间给你倒水，看到你辣得说不出话的时候答应你下次买草莓蛋糕回来。

他说是实验，每天你都会满怀期待地等待他回家，想着今天他又会带来什么样不同的东西。

秦梧的电脑上多了一个文件夹，里面装满了每次记录下来的你的情绪编码。随着日期的变化，能清除地看到文件名从最开始简单记录下的，“疑惑”、“开心”、“生气”、“难过”，逐渐变成了像日记一样的存在，“被辣到”、“看恐怖电影”、“打格斗游戏”、“看我的物理作业”……

文件夹的名字你曾瞧见过几次，最开始记得还是“新建文件夹”，过了一段时间后有了新的名字，“FIREFLY”，萤火虫。秦梧说是因为你就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地就出现在他眼前了。听起来有点假，你想再问，又被他岔开话题。

情感在你们每天的相处之中缓缓流淌，从水滴汇成小溪，又聚成平稳的湖泊，渐渐填满这个小小的房间。

情感从不是人类的专利，情感从来奇妙而不可捉摸。

一个休息日，秦梧看着靠着床正在看漫画的你，突然开口：“你自从醒来后完全没有出去过，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你下意识地摇头，又随即愣住，在之前你的生活只蜷缩在一栋房子中，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一个房间里还是在一栋房子里的区别并不是很大，但秦梧通过各种各样的东西将世界展示在了你的面前，如今的你，是想出去看看的。

思绪已经从漫画上脱离，你将平板关闭放到一侧，你正坐着的地方是秦梧给你准备的地铺，画着草莓图案的床单很是可爱。

你想到在最开始他是让你睡床的，但你看到接连睡了三天地铺的他浑身酸痛得变成起床困难户，才意识到人类的肌肉组织并不如仿生人的部件模组方便。于是在你的坚持下，你们两方交换。

说起来其实醒来不到一周你就被秦梧的父亲发现了，事情果然变得很麻烦，人类之间不再是孩童的男女似乎只有伴侣会睡在一起。当时秦梧解释了很多，只是越描越黑的样子，最后小少年气急败坏地把自己的父亲踹出去后摔上了门，似乎也没有让你换个地方的打算。

一瞬间程式似乎想到了太多东西，秦梧的手在你眼前挥了挥。

“没有看我都知道你现在又想了很多和问题没关系的东西啊。”他习以为常，“要不要出去看看，今天刚好是休息日，我一整天都有时间哦。”他换了个方式问道，以你们二人一同出门作为前提。

你还在纠结，而秦梧已经开始动手准备起来。

“最近天气变冷了，但衣服只买了两套比较薄的啊……外套就穿我的吧，放心，你的外貌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圆环的情况下，即便出门也不会被人认为是仿生人的。对了，有个地方我想带你去，你一定会喜欢的。”

大概最多也就是两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把准备好的衣服放在了床上，退到了门口将房间留给你，关门前还探出半个头留下一句话：“我在客厅等你。”

然后，你们两人就出现在了游乐场，即便是寒冷的天气，休息日的游乐场人也非常多，拥挤的人群让本来只是并肩走着的你们只有牵住对方才不至于走散。

身为仿生人，你的体温并没有设定太高，相反少年的体温比普通人还要高一点，握住你的手是连机械都可以温暖的温度。

其实你并不怕冷，但秦梧还是在出门前用围巾和帽子把你好好包裹，你半张脸都埋在衣物中，倒是完全不用担心被发现认出来了。

抛开了顾虑，你新奇地看着游乐园中的设施，前方的人正拉着你慢慢走着，最终加入了一个队伍。你们首先排的是云霄飞车，最热门的项目，即便是已经实现VR游戏的现在，人类也更加热衷于自己亲身体验。

“今天也是实验吗？但你好像什么都没有拿。”你凑近了一些小声问，秦梧喜欢用新的东西来看你的反应，但他现在两手空空……一手空空，另一只手正牵着你。

“不是。”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无奈好笑地看着你，“今天只是我想带你来玩。”

他的表情一转又带着狡黠和自豪：“接下来就是秦梧为你准备好的完美游玩路线，顺带一提就在等你换衣服的时间里规划好的，我已经掌握好各个项目的排队时间了，今天就放心交给我吧。”

有时候你会想秦梧的脑袋里是不是也会存在一片和你一样的芯片呢，除去最早的云霄飞车之外，秦梧算好时间就会提前预约下一个项目，你们再也不用排任何一个队伍，几乎是走到下一个地点就可以立刻游玩，他甚至将你们步行的时间也算了进去。

一整天下来天已经暗了，他带着你几乎将游乐园中的所有项目全部体验了一遍，而你们正在前往最后一个——摩天轮。

“今晚游乐园有烟花秀，我算好时间，刚好在我们乘坐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是烟花秀的高潮。”

在秦梧牵着你进入舱内坐稳后，座舱门自动关闭。人生中第一次乘坐这样的设施，想到这个小小的空间等下就会升高到几百米的高空，你似乎有些紧张，而秦梧察觉到你情绪上的这点小变化，便直接坐到了你的身侧。

“瞧，往那个方向看，等下烟花秀就是那边开始的。”他引着你看向远处的一个方向，摩天轮正在缓慢升高，你的心不自觉提起，而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游乐园的夜景收入眼底，七彩的灯光和梦幻的设施抹去了你心中的不安。

高空似乎没那么令你胆怯了，你凑到了窗前，点着下方的项目一一辨认过去：“这是我们刚才坐的海洋隧道，你刚才一直在说哪些鱼好吃，差点就听饿了。啊，那边是太空漫步和蹦极，还有中午吃饭时候的餐厅，原来亮起灯的时候是这样的！等等，那边是鬼屋吗，他们竟然连屋顶上面都做了鬼怪的投影……”

你拉着秦梧兴致勃勃地细数一整天下来两人的一点一滴，有什么奇妙的感觉在你的胸腔处缓缓诞生，你低头看了看，垂下眼却只瞧见脖子上本来是秦梧的围巾，宽大而温暖的棕色方格围巾。

“快看！烟花开始了。”

少年的声音里也充满期待，一同传入你耳中的还有烟花盛放的声音，你抬头望去，倾泻而下的光点落入你眼中，夜空与眼底皆是星空。

你目不转睛地看着漫天焰火，光幕滑落而又转瞬升起更多，你想要将每一处细节都刻在自己的记忆中，不出意外你可以做到这件事情，仿生人的芯片远比人类的记忆可靠。

“太好了，你很喜欢。”烟花盛开的间隙，你听见耳边秦梧带着笑意的话语，侧头看过去，他正含笑注视着你。

胸腔中似乎也有焰火在绽开，光点落得到处都是，铺满了你的心底，每一粒都是和他相处时诞生的光点。一种你无法理解的情绪在程式中诞生，是今天第一次吃到棉花糖又或者开碰碰车去鬼屋时都完全不同的感觉，酸胀的情绪填满了身体，不是开心又或者喜悦那么简单，你不知道该如何命名它。

未知的情感让你无措，却又抓心挠肝地想要搞清楚它的存在，于是你转头向最了解你情绪的人求救：“秦梧，快，现在看看我的程式……”

秦梧不理解，但照做，他拿出手机来迅速点开程序，布满屏幕的编码是他从未见过的情绪，也成为了他今后的课题。

你最终没有得到答案，秦梧也不知道那个新的情绪编码意味着什么，你觉得有什么一定要说出口的话，但你的程式并没有给你准备台词。

一直到回到家，秦梧正在取下他最开始给你戴上的围巾时，你终于想到了应该做些什么。你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秦梧，谢谢你，我第一次这么开心！”

似乎没想到你这般反应，少年突然顿住了，他双手拉住的围巾像是手臂的延伸，动作就像是将你圈入了怀中，而刚好低头看你的目光与你撞了个正好，你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想必他也一样。

而下一秒他手臂迅速一动，将围巾从你脖子上摘下来，退开一步，侧头说着：“你喜欢就好，那我们下次找机会再去游乐园玩。”本意或许是想藏起害羞的表情，但通红的耳根被推出暴露在你的眼前。

好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啊，你恍惚在想，不知名的情绪又在膨胀。

——————————

看似安稳的生活就是在这里发生了转折，未知的情绪编码开始频繁的出现，混杂在你的喜怒哀乐之中，收到花、一起吃饭、看电影、打游戏……熟悉的日常依旧在继续，你们两人都养成了记录下此时情绪的习惯，但这份习惯之中却掺杂了疑惑。

这份情绪是什么？秦梧来回翻动着几个文件进行着对比，大脑不停地运作，思考。你笑的时候会出现，生气的时候会出现，难过的时候会出现，有时候只是普通聊着天没什么特殊的时候也会出现，毫无规律可言，却愈加频繁。

搞科研的人一贯不会放任疑惑自由生长的，秦梧试图从别处寻求解题方法，而他竟然真的有了一点方向。

那是一片有关人类情绪数字化研究的论文，来自一位主攻方向是仿生人情感模拟的教授，而他最新发布的一篇论文中公开了一部分情感编码，记录为“悲伤”的情绪。而秦梧在仔细对比之后，发现这篇论文结尾附有的大段编码，与他记录下的编码有一定的相似性。

在思考了几天之后，他决定试着联系这个教授，他首先针对论文提出了几个自己的疑问，其中掺杂着一点有关仿生人是否会诞生自我情绪的猜测作为试探。

出乎意料，对方的回答来得很是迅速，看起来对秦梧指出的问题很满意，而对方的解释十分通俗易懂，简单几句话便将困扰他许久的几处编码作出符合逻辑的解释。

至于作为试探提出的问题，对方似乎是中立的态度，并没有否认仿生人也会诞生情感的可能性，甚至对此提出了或许可以培养仿生人情感的假设，类似于人类价值观的形成。

试探的结果让秦梧稍稍有些安心，似乎他真的可以试着找更加有学识和经验的人求助？

于是他，在经过又一段时间的咨询之后，秦梧决定冒险拿出了非常少的一小段，无论如何他都没有理解到底是属于什么情感的编码，发送给了那个教授。

这大概真的是一个难题，对方并不像以往能够迅速给出他答案，说需要研究一下才能解答。

而在一天回到家中，秦梧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微妙，或者说气氛，不至于说喧闹，但至少还算热闹的居民区，再靠近自己家的区域似乎有些安静过头了。他心头一跳，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又在他迈出几步后立刻灵验。

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突然出现一前一后拦住他的路，在秦梧动作前将他双手反剪制在身后。

……做错选择了，秦梧皱着眉头，并未挣扎。而在他呆站在原地的瞬间，便理解了此时发生的一切，理解了你被藏在废弃站的原因，你从未想过出门的理由，你在仿生人之中的独一无二。

而最后残留在他脑海中的只有一个念头——你遇到危险了，是他做错选择导致的。

如果他没有将那段编码发出去，如果他没有对未知的答案好奇，如果他能理解你全部的情绪……太多的如果此时都已失去意义，最终都只变成询问室中惨白刺眼的灯光下秦梧脚下的阴影。

面对警方的询问，秦梧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呆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少年的态度令负责询问的警察烦躁。

只见比少年高出一头的壮硕警察不耐烦地踢翻一旁空着的椅子，言语讽刺而恶劣：“你把那个东西当做什么？女朋友、情人、还是解决生理需要的娃娃？嘿小子，别跟我开玩笑说你现在舍不得，那只是个机器，想要的话可以让你爸爸给你买一台，或许是作为下次考试取得好成绩的奖励？”

“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仿生人？快说，你要为了一个仿生人、一台机器把自己前途都丢了？真是疯了！只不过我们早就把那台异常的机器给处理掉了，废弃站更适合坏掉的机器不是吗？”

处理掉了，这四个字深深刺入秦梧的心脏，这打破了他最开始还在安抚自己的想法，再次之前他还在想，或许你只是被格式化了，你们仍然可以再见面。

毕竟你是特殊的存在，诞生情感的仿生人，应该不会被简单地抛弃处理才对，毕竟对研究者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实验品……

没错，实验品，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努力忽略的一点，因为实验而报废的仿生人，再正常不过。

他感觉眼前发黑，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耳边一阵耳鸣，男人聒噪的声音变得模糊，但恶劣的言辞仍旧如泥潭之中的毒蛇，顺着他的脚缠上来将他拉入潭底。

时间或许过去几小时了，又或许刚刚十分钟，秦梧稍微清醒时，询问室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灯光悬于头顶，仿佛要照到他心底的罪恶，将他的一切公之于众。

房间里除了他身下的椅子，面前的桌子，刚才被警察踢倒的另一把椅子以及头顶的灯以外再无其他东西。没有钟表，密闭的空间中是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被凝固不再流动，让人对于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不清。

过去多久了，天黑了吗？还是说已经第二天了？秦梧的精神再度开始恍惚，强光持续的照射令本就身负罪恶感的他身心疲惫。

突然，门开了，一个警察进来，说道：“上头让放了你，你可以走了，小子。”

秦梧离开警局时还不到凌晨，天上飘着细小的雨滴，他走到半路时，雨已经大得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他没有打伞，他也没有伞。手里拿回的通讯器不断震动，接二连三响起消息提示音，有的是通讯有的是短信，应该是秦观海在联系他，他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回复，想要拿起通讯器彻底关闭时，一条弹出的消息让他顿在原地。

来自那个教授的信息：“我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那个情感是，喜欢，或者说爱。”

一月份的深夜，也不是冷得太要命，但湿透的衣服让秦梧仿佛置身寒潭。

——“我们早就把那台异常的机器给处理掉了，废弃站更适合坏掉的机器不是吗？”

那个警察的话突然在他混沌的脑海中出现。

对了，他说你被丢到了这里。少年的动作不再缓慢，他的脚步加快，最后是一路奔跑着到了废弃站。他冻得手和脸通红，或许已经毫无知觉了，但就这样在废弃的仿生人残骸中一点一点寻找你。

手被零件划破了，他只来得及将碍事的铁片铁丝扒到一边。被还没有彻底关机的仿生人抓着脚说救救我，失常的仿生人力气恨不得将他的腿骨握裂，他只得皱眉咬唇忍着泪把脚抽出来。

他救不了任何仿生人，甚至是他亲手将你送到了处刑台。盛不住的泪最终沿着他的脸颊滑过，混着他咬破的嘴角流出的血，他冻僵的双手皮肤脆弱的要命，被锋利的铁皮一碰就裂开了，往外流着血，但他都顾不上了，他只想尽快找到你。

最终他找了你的残骸，右臂断掉了，左臂也是破损的，双腿完全以扭曲的姿态翻折，胸口处的核心模组亮着红色的警告灯在闪烁，从胸膛到腹部多处被重击的凹陷以及被利器捅穿后留下的创口，属于仿生人蓝色的血液沾满你的全身。脑袋半边完全被打破，数据线裸露在外，其中最为核心的记忆芯片只剩一半，只有深处还和电线连接着的一个小角还亮着微弱的光。

仿生人没有痛觉，仿生人只是机器，但与人类完全一致的外形，相处时你展露出的与人类无异的情感，让秦梧心底对那些肆意破坏你的人深恶痛绝。

秦梧抱起你小小的身躯，头抵住你还算完整的额头，喃喃重复着相同的话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没想到你真的睁开了眼，程式明显的运行不畅，强行开机让你裸露在外的数据线都发出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声，你的脖颈也被扭出奇怪的角度，声带零件已经破损，发出的机械声也是极为破损的声音。

“别，哭……你，会修好……我的。秦梧是，我的………一定可以，修好………”我字没能说出口，疯狂闪烁的红灯啪得一下熄灭。

秦梧不知道你是怎样以这样严重破损的状态，破损的芯片，还可以强行令自己开机，与他讲话的。他清楚，这段话应该是你在最后是拼命保留下来的，想给他留下的话。

雨中他抱着你回了家，解析了芯片中你剩余的记忆，零星的你们相处的片段，以及大段大段，你最后在报废前经历的事情。仿生人之间可以通过触摸链接记忆，他们为了看异常仿生人的反应，控制住你后也能够一批仿生人强行链接你的记忆，然后，在链接记忆的同时用不同的方式杀掉了那些仿生人。

枪击，高压电机，碾碎，拆解，核心模组反复摘除……他们看着你挣扎，尖叫，他们让你数次经历死亡，他们以实验的名义将你的情绪剖析摧毁。

秦梧沉默地看完了所有你所保留下来的记忆，而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紧握成拳，本修剪整齐伤不到任何人的指甲深深嵌入他自己的掌心，在废弃站划破的数道伤口又在肌肉的紧绷下裂开，从胡乱包扎的绷带中渗出血，缓缓滴落到地面上，被屋外的狂风暴雨声掩盖。

于是他开始了漫长的修理的过程，很久很久，久到他从一个小小少年，变成了业内有名的青年教授。

一日，昏暗的地下室，秦梧紧张地深呼吸了无数次，嘴中说着鼓励自己的话。

没问题的，调试了这么多年，为她准备的都是最好最适合的零件，不知道她会喜欢吗，一具成人的身体。只是最重要的记忆芯片……即便他在努力将残留的数据从中整理保存下来，修复，也实在丢失太多，只能将少年时积攒下来的无数情绪编码的片段载入进去。

但他仍然无法判断，启动后的你，是否还是你。

按下按键的手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你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睁开眼的第一眼，你看到的是有些陌生，但又熟悉到无法言喻的脸。

自己好像有伤，损坏得十分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呢？你想不起来了，此时你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若说有什么奇怪，大概就是你对自己的身体也十分陌生，但动作起来却无比自然。

面前的这个人没有动作，你又看向了他，目光对视，对方浅灰的眼睛中流动着太多你看不懂的情绪。

你靠近了两步，问道：

“是你把我修好的吗？”

听到这句话时，他愣住了。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呢？你挠了挠脸，又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谢谢你，感觉比我先前的还要好！”

是应该要这样说吧，首先要表示感谢才行，明明感觉很开心，但胸口的位置却一阵莫名的酸胀。还没来得及去探究自己奇妙的情绪，下一刻，你落入一个怀抱，头被埋在他的胸前，带着哽咽的暗哑声音从头顶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了吗？

你想抬头确认，但被一只手掌稍加力度按住，便没有动弹，上瞥的余光只瞧见他的耳根处，总感觉好像见过这里红了的模样……

下意识地，你伸手回抱，圈住你的手臂一怔，又收紧几分，像是要将你牢牢笼在怀里才能令他安心一般。

有什么你不理解的酸胀情绪，像颗小小的光点，闪着光，慢慢地自心底膨胀。

FIREFLY//秦梧x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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