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 【花黑邪】赢家

【花黑邪】赢家

07

落花斋

2025/03/09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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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从西郊一路向北开，在城郊的小道上，两旁的路灯变得稀稀拉拉，车窗外的路灯光明暗交替，车载电台里的钢琴曲也到了尾声，接替播放的是首圆舞曲，小提琴的声音活泼轻快。吴邪却觉得心烦意乱，他没有留意到，一直合着音乐的节奏敲打玻璃的声音消失了。
在圆舞曲放到一半时，吴邪听到了黑瞎子带笑的声音。
“您这是往哪儿去？”
吴邪有些疑惑，他睁开眼抬头去看后视镜，镜子里司机的半张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有些模糊。
司机没有回话，汽车却在这一刻猛然提速。
吴邪一时没坐稳，额头因强大的惯性向前撞在了椅背上，他反应很快，立刻伸手去抓车窗上方的把手，努力让自己保持平衡。
前座的黑瞎子此刻已经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司机的太阳穴。
黑瞎子说：“给你一次机会。”
沉默的中年男人此刻抬起头，双眼与吴邪的在后视镜中对视，吴邪看到他发红的双眼，只觉对方像是某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心里顿时一凉，镜子里的男人扯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
“小三爷，我是来送您上路的。”
汽车的转速表过了半，在加速的轰鸣声中车身变得极不稳定，吴邪握紧了把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的转着，短短几秒钟内将近日的行程和周围亲近的人都想了一遍。
下一秒，一声枪响打断了吴邪所有的胡思乱想，司机的头像是被砸碎的烂西瓜，浓稠的赤红色溅在后视镜上，有几滴甚至飞溅到了吴邪的身上。他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见过这种场景，血腥味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封闭狭小的轿车里。过快的车速和浓烈的腥臭让吴邪胃里一阵翻腾，他一个没忍住干呕出来。
一旁副驾的黑瞎子一枪干掉了司机，整个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跨过操作台，后背紧贴着司机的尸体，手握方向盘脚下连续轻踏，轿车逐渐平稳减速，最终停到了荒无人烟的小路上。
吴邪缓过了劲，一手拉着车门想要开车下去透透风，车厢里的味道十分难闻，他害怕自己再一次吐出来。
车里暂时没人说话，广播中的小提琴音正巧结束，一时间出奇的安静。吴邪此刻头晕脑胀，耳膜处鼓胀疼痛，他开口想说话，却见黑瞎子转过了头，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黑瞎子的神情是难得的严肃，他抿紧嘴唇侧耳细听，车里似乎有什么声音。他听了几秒，脸色一变，猛地拉开车门往下跳，“快下车，有炸弹！”
吴邪连滚带爬的刚下车就被黑瞎子抓住了手臂往前跑，在寂静的山野小路上，吴邪只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混乱的心跳。
急速奔跑了几十米后，吴邪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汽车安静的停留在那里，黑色的车身几乎融进了黑夜里。他心底疑惑更胜，想着是不是黑瞎子在耍他。
心有所想，脚下的动作便慢了一分，就在此时，吴邪听到身后传来的巨大爆炸声。黑瞎子反应极快，他将吴邪扯到怀里一同扑倒在地上。
热浪和夹带着汽车碎片的冲击力瞬间扑在黑瞎子的后背，烧灼捶压的剧痛让他闷哼了一声。吴邪被他猛地一压，只觉胸口像被锤了一拳，骨骼和内脏似乎都被挤压冲撞，呼吸因此停滞了几秒。这阵冲击力太强，吴邪感到大脑也被狠狠震了一下，他双眼发花头晕脑胀，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轰鸣声。一时间，好像心魂都被震出天外，身体的剧痛仿佛变得模糊起来。
他躺在地上好一阵子没有缓过劲，最后猛地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勉强清醒过来。吴邪此时才发现黑瞎子还趴在他身上，对方的头靠在他的颈窝处，手掌垫着他的后颈，将他牢牢的圈在怀里，一动不动。由于耳鸣的缘故，吴邪没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吴邪费力的抬起手去拍黑瞎子的肩膀，这一拍，只感觉手掌处黏黏糊糊的，就着远处模糊的火光，吴邪勉强分辨出掌心处粘上了血液。
他心里一惊，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吃力的将自己从黑瞎子身下挪了出来，摸索着找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灯光去看他的后背。黑瞎子后背的衣服破烂不堪，碎裂的衣服黑乎乎的一团，看不出究竟流了多少血。
吴邪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伸出手指去探黑瞎子的鼻息，手刚放到对方侧脸的时候，猛地被人抓住了手腕。
黑瞎子抬了头，墨镜有点歪，但眼睛却严严实实的藏在深色的镜片后面。他握着吴邪的手，咧嘴笑了，声音有几分沙哑，“小三爷，我这还有气呢。”
吴邪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手抽了回来，低头去翻手机通讯录，“有气就成，我叫人过来接应。”
黑瞎子依旧趴着，他伸长手臂将吴邪的手机拿到手上，用力向后一甩，银色的手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里落在了燃烧着的汽车残骸上。
吴邪一愣，就听黑瞎子解释道，“您的手机很可能有追踪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联系任何人，现在情况不明，您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吴邪低头去看他，只见黑瞎子略显吃力的抬着头，失血过多的嘴唇苍白干燥，他依旧在笑，“小三爷，除了自己，您谁都不要相信。”
吴邪看着他，低声问，“包括你吗？”
黑瞎子顿了一下，笑着说当然。
不远处的火光弱了一点，汽车燃烧散发焦臭味道令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浑浊。吴邪坐在地上，胸口依旧疼痛不已，他深色的眼瞳倒映着那团燃烧的火焰，心里却在想自己过世的父亲和二叔。
污浊的浓烟飘散到面前，吴邪抬手抹了一下双眼，他俯下身艰难的将地上的黑瞎子扛在背上。黑瞎子的个头比他高一点，身体非常沉重，他站起身的时候足下不稳左右晃了晃，咬着牙又很快的稳定下来。
黑瞎子趴在吴邪的背上，他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麻木僵硬，没什么知觉，他的前胸紧紧贴着吴邪的后背，对方肌肉的颤抖也传到了他身上。
黑瞎子低声说，“您带着我可走不远。”
吴邪气喘吁吁的向前走，他气息不稳的说，“你在静城这么多年，一定有些能够藏身的地方，有说废话的功夫，不如好好给我们指条活路。”
黑瞎子将吴邪的话琢磨了一下，觉得有些新奇，自道上混到现在，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还没有人说要和他一起找活路的。他想了想，低声说了一个地址。
吴邪辨明了方向，按照黑瞎子给的地址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走。路程很远，背上的人很重，胸口处的疼痛加剧，夏季的夜风带着荒芜的凉意，耳边是另一个人轻缓的呼吸声。
吴邪在心底对自己说，一定行，必须行，以前所有的不可能，而今都必须变成可能。

向前走，也是向生而行。

黑瞎子半闭着眼，他没有真的昏过去，他对这个年轻人非常感兴趣，想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吴邪沉重而均匀的喘息声像是一首极富韵律的乐曲，混着节奏感分明的颠簸，竟有点催眠的意味。
黑瞎子在这样的节奏中慢慢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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