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罗生门

整点薯条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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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就像没有实感一般。

尼尔森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他每天处理整个集团的大小事务，和每个部门的负责人，还有原本隶属于CEO管辖的总设计师等等见面。他看着这些曾经的上司同事如坐针毡，会面完毕以后洛莉还会仔细点评每一个人的性格和特长，手把手地教他怎么观察一个人。他在短短的一周之内学习了太多东西——而那些东西，有些本应该是数年甚至十余年才能学会的。

洛莉不会出现在其他人面前，以至于他有时候怀疑这个严谨克制又姿态万方的女助理只是他加班加出来的幻觉。然而那些准备好的咖啡和日程又反复提醒他，他没在做梦。

他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星期，并严格按照日程表，坐在了会客室里。而他面前，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尼尔森对着这张以往只在电视和杂志封面见过的脸忍不住地紧张。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又强自镇定地按在膝头。洛莉站在他身后——神意秘会的成员都知道“使者”的存在，她无需避讳。有这个神通广大的使者在，尼尔森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斯考特先生，放松点。”雷克斯•拉尔森看着他这副模样，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来见见我们的新朋友的。”

这个年逾七十仍然精神矍铄的老人微笑道：“每个年轻人都要历练。你和那些家族里的小孩子不一样，深呼吸，放松一下你的表情——对，皮尔斯先生是我的老朋友了。不用见外。”

尼尔森长呼出一口气，稍微镇定了一些。他只是个普通人——他的父辈母辈哪怕上溯五代都没有能和皮尔斯、雷克斯比肩的人物。对于那些成长在风云人物家中的孩子而言耳熟能详的“叔姨”，对他来说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拉尔森先生。合同……”

他的话被老人打断了：“合同的事不用着急。上一次我们签署的是五年的合同。还有一年的时间才到期，可以后面再谈。更重要的是来看看你——看到你有在好好地工作我就放心了。王朝国际交给你，比交给一些家族后辈合适得多——至少你知道准备。”

“准备？”

老人的声音严肃起来：“为面对敌人准备。”

“敌人。”尼尔森皱起了眉头，阴影又一次浮现在心头，“您是说……”

“是的。那些……阴影里的恐怖分子。”雷克斯叹了一口气，“如果是那些家族里的孩子，他们活在祖辈的荫蔽之中，很难理解那些人有多么野蛮和可怕。他们不相信有人能威胁到他们，对毁灭毫无防备——而对于一个成员而言，轻视比恐惧更加致命。”

尼尔森咽了一口唾沫：“您知道那些恐怖分子……都是为什么……？”

“他们是文明和秩序的敌人。”老人说，“他们有些是海盗，有些是狂热的某种理想的信徒，还有一些甚至只是单纯的图谋钱财的刽子手。杀死皮尔斯先生的，就只是想要钱的绑匪而已。”

“可是，这些人听起来都……很散乱。”

“因为他们团结在了一个首领周围，所以才能对我们造成打击。”雷克斯沉重地说，“这个首领是个幽灵，身居幕后，遥控他的手下行动……我们并不了解他。斯考特先生，他才是最危险的敌人，而海盗和刽子手只是他的某种延伸。”

“组织都……没办法查到他的身份？”尼尔森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连神意秘会都查不到的人，如果真的要他死，那他可能连前兆都无法发现。他有点害怕，甚至生出了要不要咬牙雇佣安保顾问武装他的那间平层公寓的念头。然而一想到要龟缩在保护之中度过后半辈子，这个念头就又冷却下去了。

“神意秘会比你想的还要强大，只是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该知道的。”雷克斯摆了摆手，“领导者会负责这些。我们只是组织的基础，如果有什么问题，使者会告诉我们的……好吧，说点轻松的事情——我来还有另一件事，五天后有一个我们几个老家伙之间的聚会，都是成员。他们都很想见见你这个新任副总裁——毕竟王朝国际是组织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退避的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尼尔森掐灭了。他沉默了片刻：“我当然愿意。和其他成员见面也是我应该做的。”

雷克斯大笑起来：“好，斯考特先生——你果然是候选人里接管王朝国际的最佳人选。那么，使者小姐——”他看向尼尔森身后的洛莉，“需要的物品就希望您帮他准备一下了。”

尼尔森打开放在办公桌上的包裹，从其中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首饰盒。

距离和雷克斯的会面结束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他每天白天正常上班，晚上回到家就冥思苦想参加聚会应该怎么打扮、要不要带点什么礼物。毕竟他一周以前只是一个中层，根本没接触过上流聚会，更不知道相应的礼仪。

洛莉对此倒是很平静：“注意事项会在聚会前提醒您，您不必过多担忧，也不需要在网络上查找相关内容——媒体总是筛选过的。”

真正重要的东西是她在准备。于是三天后的现在，尼尔森在自己办公室里从洛莉手中拿到了这个甚至没有署名的包裹。他对着这个小小的首饰盒疑惑了一会，轻轻掰开它的盒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和洛莉当日出现在办公室里时所佩的一模一样的胸针。金属质地的抽象鸟形简洁而生动，这是组织的标志——他明白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了。想必成员间的聚会非常隐秘，如果没有这个标识，他可能根本进不了门。

但他还是有些好奇：“这种胸针，到底是从哪里出产的？组织有专门的首饰厂？”

“并没有。”洛莉站在他身旁，仔细观察着佩戴上的胸针的位置，“每一年加入组织的成员数量很有限，这些胸针都是专人手工制作的。为您准备的这一枚是从今年的额度中支出来的。”

“每一年都吸收成员？都是像我这样在公司里工作的人？”

“并不是。”洛莉摇了摇头，“每年年底会有一次外围组织的大型聚会，那也是筛选成员的时机。与会的都是年轻的富豪和企业家，他们才是组织的成员的主要来源。您作为正式成员，到时也需要出席。”

尼尔森挑了挑眉：“听起来……还不赖。”

“在那里您可以切实体会到组织在做什么——”洛莉平静地说，语气平淡得就像提起家常，“一些重要的议题会在同期召开的小型会议上表决。您不一定能参与，但是您可以听到结果。”

“通过每年一次的会议决定世界的存亡？哇哦。”尼尔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而洛莉却一本正经：“是的。年度会议……的确会决定世界的走向。”

决定世界的走向，听起来真是高级。尼尔森不禁幻想起会是什么样的人参与会议了。他是否有幸能在会场碰到洛克菲勒家的家主？又或者碰到一些报社集团的董事长什么的……他到时候该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毕竟世界最大零售集团的新任副总裁（甚至CEO），这个名头说出去可不比报业集团董事长小。

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和拉尔森先生的几个朋友见面——见过面以后，他就真正在组织中有自己的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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