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诤臣与佞臣

ampano

2024/12/10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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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了，达拉伊在那女人时常出没的地方只等了半天便看见了她，只见她将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在这个炎热的国度里可不常见。然而吸引达拉伊注意的还是她衣袍上那个明目张胆的图案，这扭曲而令人不适的纹饰他前不久才在那闹鬼的房子里见过，用于描绘它的材料并非墨水，而是大量的鲜血与成堆的少女残肢。

在收到达拉伊的求助后赶来的伊曼断定这与邪恶的异端有关。“感谢您将这件事告知我。”伊曼缓缓说道：“看起来异端在此犯下了不少残忍的罪行，然而他们是狡猾的，而我又太过显眼。如果您能襄助神殿逮捕罪魁祸首，神殿将恰如其分地报答您的恩情。”“恰如其分，嗯……怎么个恰如其分法？祭司大人不如说得明白些。”达拉伊笑着歪了歪脑袋。“您可以放心，我的回报，自然能令您满意。”伊曼面不改色地说着。达拉伊耸了耸肩：“行吧，反正我也应该把这事搞清楚……我刚刚认出来了，这些可怜的女孩里，有几个是黑街的。”

达拉伊十分确信那女人是在引诱自己，毕竟她如此明目张胆地在黑街闲逛了至少两天，在达拉伊开始注意到她并跟踪她时又走得如此缓慢，演技简直可以用拙劣来形容。达拉伊啧了一声，倒也没再费心掩饰身形，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跟着她走入一栋小屋内。

达拉伊一进去，门便嘎吱一声自动关上，那女人转过身来解开了裹在身上的长袍，达拉伊这才看清她真正的模样。无论她美艳得不似凡人的长相还是身上诡谲的纹身都昭示着她的特殊，而更诡异的是她的皮肤下涌动的黑暗，似流水又似烟雾，使得这女人不像个活生生的人，倒像是个容器。“陛下已经下令抓捕异端邪教，你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屡次三番出现在黑街，到底想干什么？”达拉伊貌似随意地在桌边坐下，一边审视着她一边问着。

“世俗的帝王并不能阻挡我侍奉您的决心，神选之人，我来到此处，正是为了达成您的心愿。”那女人微笑着，缓缓地走到他身侧，轻抚着他的肩膀，达拉伊的皮肤被她冰冷的指尖触碰，嘶了一下，却也没有躲开，任由她的手像蛇一样绕上他的肩膀。“没错……据我所知，你与阿穆尔法官曾经走得很近。他为了永葆青春献祭了至少十六位少女，而你协助了他，对么？”达拉伊忍受着她的触碰，硬着头皮说道。

“没错，要有所得，必然有所失，想对抗时间，必然要付出代价。但我并没有将他真正需要的不传之秘告知他，总是献祭了再多生灵，也只能延缓他的衰老。但若是您愿意领导我们，我愿将禁术全部奉上，甚至会助您飞升成神。”女人在他耳边低语着，言语之中充满了诱惑。“为何是我？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劳你如此费心，你这种骗术还比不上黑街里六七十的老太太。”达拉伊板着脸推开了她。那女人低声笑了起来：“您怎么会是普通人呢？难道您的身体里没有流淌着王室的血脉么？”

达拉伊顿时睁大了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还知道什么？”女人嘴角翘起，轻声说着：“儿子渴望父亲的权势与力量，父亲贪求儿子的灵魂与肉体……啊，多么污秽，又多么美妙……”“你给我说明白点！”达拉伊咬牙切齿地说着。女人眨了眨眼，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你的父亲，尊贵的苏丹陛下，也曾向我们祈求过可以永生的禁术，而我们给予的答复是……”

“八年前，在现任苏丹刚刚即位时，有个术士曾自请入宫侍奉。”伊曼带着奈费勒在神殿的长廊里一边漫步一边讲述着：“当时他的几个子嗣已经陆续夭折，王位后继无人，那个术士打的名头是为苏丹解决这一问题。然而在那之后王宫里也依旧没有传出妃嫔有孕的消息，反倒是他曾以寻找流落在外的子嗣的名义派出过一队禁卫军。”“那队禁卫军并没有回来，因为没能将王嗣带回来，所以他们只能被迫流亡成了沙盗，对么？”奈费勒有些疑惑地说着：“但以他对待达拉伊的态度，我并不相信他当初下这个命令只是为了寻回继承人。”

“这其中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真相，就是这个真相导致了我的老师惨死。”伊曼停下了脚步，一贯平静的声音竟显得有些低沉：“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发现那术士有蹊跷的，总之在有一天苏丹外出狩猎时，他闯入了王宫，杀了那个术士。苏丹得知之后理所当然地震怒不已，下令处死了他。在他死前的一个夜晚，我设法逃过了守卫的眼睛，偷偷溜进监狱去看望他。他将一切都告诉了我。”伊曼抬眼看着奈费勒，一字一句地说着：“苏丹从不想要继承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供他夺舍的容器。”

达拉伊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缓缓开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按照你的说法，你们在八年前协助他做如此可怕的事，为何到了现在反而选择投靠我？”“哦，这很简单。”女人笑了起来：“八年前他的灵魂尚且鲜活，八年后他那光鲜亮丽的躯壳之中只剩下冰冷腐朽的灰烬，而你，你是如此的热烈，如此的美……”她的双手虔诚地捧住了达拉伊的脸：“你才是我主的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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