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 【花黑邪】赢家

【花黑邪】赢家

80

落花斋

2025/03/09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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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非常混乱，一会儿是少年时期，他和吴邪在课堂读书，读完了，台上的老师宣布高考开始，他茫然地看着卷子，一道题也想不起来。一会儿又是磅礴的大雨，他没打伞，很快就被雨浇透了，他手里捧着个相框，里面的黑白照很模糊，一张张面孔走马灯似的变化着，他仔细去看，却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他似乎被魇住了，在梦里拼命挣扎。一只只苍白的手臂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想要抓住他，他不敢稍作停留，只能一直往前跑，而前方则是望不见尽头的黑暗，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也许是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对于他而言已经变得很模糊。他开始听到喁喁声，还有一些熟悉的有规律的电子音。这种声音一经捕捉，他便好似迅速从恍惚中被拖了出来，对身体的控制力和感官逐渐回笼，他动一动手指，费力地睁眼，努力了很久，终于是有一点光线透进来，他最后用力一挣，看到了雪白刺目的天花板。

他发了一会儿呆，记忆一下子丰富起来，他很慢地眨一眨眼睛，眼珠往旁边有响动的地方转过去，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王胖子，正在咔吧咔吧啃一个硕大的苹果。他与对方的视线对上了，下意识的，他又闭上眼睛。

胖子却跳了起来，跑到房门口大声喊医生和小护士。解雨臣懒得提醒他床边有呼叫器。他心里是有一点失落的，所以医生进来后，他一动不动地装睡，耳朵里听着医生对王胖子发出质疑。胖子指天发誓，还企图伸手去扣他的眼皮，他不得已，又不情不愿地睁开，由着医生从头到脚给他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等到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后，解雨臣故技重施，一动不动，装睡。胖子一件大事儿落了地，心也不躁了，食欲也起来了，又拿了个鸭梨啃。他歪坐在椅子上，口齿不清地似是自言自语，说，“你也别怪小吴，下病危单的时候他吓坏了，守了你一天一夜，等你从危重病房转出来后，家都没回就亲自带人去挑陈家的场子，我刚看坎肩发来的照片，他们抓到了陈金水，正给他松筋骨呢。”

解雨臣悄然睁眼去看他，胖子却两眼望天，脸上难得有一些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他最后叹道，“还好你没事，不然小吴另一半的头发也非得变白不可。”

解雨臣心尖一颤，默不作声地闭眼假寐，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监控仪器的电子音。

吴邪是几个小时后到的，进来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解雨臣闻到了他身上萦绕的血腥气。胖子自觉性很高地往外走，吴邪顺道跟他交代些扫尾的琐碎工作，而后，坐在了胖子曾坐过的椅子上，凑上前仔细打量已经可以坐起来的解雨臣。

解雨臣挂着吊瓶，扎针的手抬起一点，指了指吴邪吊在脖子上右手臂，哑声问，“你这什么造型？”

吴邪随口道，“神雕大侠限定款，干架时没留意，太激动给整断了，回头我让人炖点猪棒骨，我得好好补补钙。”说着，他觑见解雨臣的嘴唇，上面起了一层干皮，不禁问道，“医生说你可以喝水了吗？”

解雨臣摇摇头，说，估计还得等等。

吴邪偷偷往房门口瞄了一眼，把桌子上的保温杯拿过来，拧开盖倒了一盖底，往解雨臣唇边送，“我们偷偷抿一点，不告诉他。”

解雨臣于是把那口水含在嘴里，冲吴邪眨眨眼睛。吴邪索性坐在了他床边，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很亲密地靠着。

安静下来后，倦意上涌，吴邪是真累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控制不住地往解雨臣肩上倒。他小心翼翼地挨上一点，不敢用力，想着就这样小小的眯一会。解雨臣则是去握他搭在腿边的左手，指尖碰到了温润的木珠，他一颗颗摩挲过去，摸到了一点不平滑的痕迹，像是沾到什么已经干掉的液体。吴邪看着他手指的动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跟他说，这玩意儿应该戴你腕子上，我看你不仅招人喜欢，还特爱招子弹，听哥一句劝，子弹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在解雨臣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又听到他呓语般喃喃道，别乱吃止疼药，有什么事跟我说，小花，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解雨臣手掌向前，握住了他的，指尖顺着缝隙，轻柔地和他十指相扣，也跟着闭上眼睛，轻声说，“……嗯。”

吴邪并没能休息太久，他太忙了。解雨臣在病房里躺着不能出门，而霍家如今少了当家人，只有秀秀一个女孩子镇不住场。那边陈家连着没了两个管事的，底下的马仔们都想当第二个陈金水，特别不安套路出牌，再加一个姓齐的浑水摸鱼，吴邪总算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焦头烂额腹背受敌。他刚从医院出来，就被等在外面的人请到警察局喝茶，说是要仔细问问那天发生的事情。吴邪嘴上说着全力配合，心里把这些家伙上数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妈的，出事的时候最晚到，现在事情平了开始翻旧账了，真是人民的好公仆。

在如此一团乱麻的情况下，吴邪不得不运用一些法家的手段，乱世用重典。他撕下吴小三爷温和的处事原则，把自己打造成一副血腥冷酷的模样，手段是带了点残忍的凌厉。在这种冰冷的震慑下，道上开始传，说他受了刺激性格变得变态恐怖，吴家血脉苏醒变成了恶魔，还说他疯了不能惹，如此这般的流言满天飞。吴邪顾不上这些伤不到人的流言蜚语，拼尽全力，总算是把静城的局势勉强压了下来。

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那种疲惫不只是来自于身体，更是精神层面上的，无法言说的厌倦。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这种厌倦感更加明显。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地把脸埋进去。他在这一时刻，终于明白了家中长辈们，包括解雨臣身上背负着的东西是什么。他从小就被好好地藏进了象牙塔里，人生轨迹清晰而干净，即使是陷入泥潭后，也有解雨臣的帮助，和潘子胖子的全力支持，甚至于他身上还残留着很大一部分单纯美好的特质。

他想，他一直都是幸运的。但是现在，他不能再由着自己天真下去，身后还有很多人需要他，所以他得往前走。

一步也不能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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