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Christmas

Denill

2024/11/27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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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Christmas, I give you my heart.”

每当这时候，我总是会摸一摸自己的胸膛，还好它还在。

我和这首歌本没什么缘分，与它的相识则是来自于她的......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馈赠，赠与，还是遗留。

我的家旁边是电车站，再旁边，是她的家。

小站建在地上。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个电车站的样子，铁轨将它分成两半，这边向左走，那边向右走。

然而我很少有机会坐电车，平常的时候，它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我从它身旁走过，走在上学的路上。

从小区到旁边中学的那段路，在每天上学和放学的时间里总是略显拥堵，人行道上是步行的学生，人行道下是接送的汽车。人群中总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我的同班同学。幸而我的存在感不高，只是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不曾打扰戴着耳机的她的快乐回家路。

缘分来得太巧，但我当时不知道的是，越巧的缘分越是散得无影无踪。

初中最后一次调整座位，她变成了我的同桌。

我姑且将她称为一个又好又坏的学生，好是因为成绩优秀，坏，则是因为她有一个违反校规的mp4。

一个自习课上，她又拿出她的mp4。

“你要听吗。”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

半推半就，我戴上了一边的耳机，而她戴上了另一边。

歌声在耳机中响起，我听到了那首歌。

“Last Christmas, I give you my heart.”

那时我只听出了Christmas这个单词，不过看画面也大概明白了歌词的大意。

我指着画面中那个金发美男说道。

“这个是唱歌的人吗。”

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指向那个有些存在感但不多的黑发路人甲。

“他们两个是一个组合哦。Wham！乐队。”

“但是为什么我感觉只有一个人在唱歌。”

“因为他是主唱啦。”

“后来呢。”

“组合解散了”

“为什么？”

“不知道。”

“那他们两个之间没有闹出什么矛盾吗。”

“没有哦。”

“真是奇怪呢。那他们两个还有唱歌吗。”

“嗯，这个人。”

她用手指着画面里的金发美男。

“他还出了好几张专辑，还挺成功的。”

“那他呢。”

我指着黑发路人甲问道。

“不知道。”

“可能他没什么天赋吧。”

听到这句话，我觉得有些悲伤。在天才的光芒中，普通人总是这样消散了。

初中的最后阶段，她用mp4给我放了很多歌。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那首Last Christmas。

时针和分针绕了一圈回到12，结束这一天。冬去夏来，我的初中生涯也结束了。过了一个暑假，到了该上高中的时候，我和她也再次相遇了。

高中离我的家很远，高中离她家也很远，所以，我们都需要坐电车上学。

我和她一起走向电车站，只不过在我准备进站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指了指那边。

“我要去那边。”

她笑了笑，从那边上了楼梯。

我这才意识到，啊，我们两个不再是同一所学校了。

我走上楼梯，看着铁轨那边的她，挥了挥手。

“再见。”

我记得电车左边的路，过了这站电车就钻入地下，再也看不见阳光，玻璃窗外是一片漆黑。我也记得向右的路，电车一直在高架桥上飞驰，玻璃窗下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汽车。

我要向左走，要踏进那黑暗的地下。

那天剩下的事我有些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晕晕乎乎地过完了高中的第一天。郊区的高中周围杳无人烟，即使是在上下班的高峰期，我依旧轻而易举地坐上了电车。当我从黑暗中钻出，踏出电车车厢的时候，远方的太阳还用一根手指紧紧地抓住地平线，始终不肯落下。

我这边的电车刚从郊区回来，没有几个人在这下车。而那边，从市区里回来的电车上载满了人，到了电车站，仿佛倒垃圾一般将人们倒下。倾泻的垃圾污染了整个站台，喧闹占据了那个半边。我站在这边，看着那边的人们，试图寻找她的身影。

但这只是徒劳，我后来知道，管理严格的重点高中晚自习放学的时间要晚一个小时。

微小的缘分很快散去，天才和普通人的临时组合最终也要散场。

我并无什么怨言，能够拥有那些幸福的时光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幸运

我后来再也没见过她，一次也没有。高中毕业后，我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我回家小住，在前往工作的城市开启新的生活之前，向这个曾经给予我美好回忆的城市告别。

今天是圣诞节，我再一次走上了那电车站，走上了电车，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想像她一样，坐上开往我人生相反方向的电车。

耳机中放着的依旧是Last Christmas。我太过于沉浸在歌声中，直到感觉到有人在拍我。

我转过头。发觉是她。

“你...”

“抱歉，我上错电车了。”

在关门的滴滴声中，我跑出了车厢，站在原地，看着电车驶离车站，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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