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 不愈 - 【沈星回×你】过敏原

【沈星回×你】过敏原

03 | 不愈

池砚

2025/01/02 08:48

加载中……

时隔半个月，再次见到沈星回，你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他站在两三步外，笑着对你说好久不见。
旁边还有其他同事，你不想让彼此太过尴尬，因此尽管很勉强，也挤出一个笑脸，准备同样回说一句好久不见。
然而，嘴巴刚一张开，“好”字还没有说出口，瘙痒感便如烈火一般灼烧着喉咙，让你十分想要咳嗽。
当然，不会只是咳嗽。
所以你连忙捂住嘴巴，凭借仅存不多的气力，转身冲向卫生间。
众人愣在原地，随后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着这是发生了什么，女生们犹豫着是否要去看一看。
待女同事们决定还是去看看你的情况时，发现沈星回已经站在了卫生间的门旁。
你吐出了几朵心形花瓣的花朵。
紫色的小花，你查过了，是报春花。
起初只是一两片的花瓣，紧接着是半朵花，最近两日吐出来的便是完整的花朵了。
花越完整，你越虚弱。
在失恋成为你的人生养料之前，你感觉自己即将变为思念之花的养料。
它们开得越灿烂，你的心情越沮丧。
必须要说点什么了。离开临空市的这段时间里，求生欲战胜了患得患失的忧虑，让你决定回到临空后就向沈星回表明心意。反正大不了就像陶桃说的一样，收获人生第一次的失恋，获得一份成长的养料。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一具骸骨。
见到沈星回的一刹那，你之前做好的所有心理建设全都白搭了。
你什么也说不出口。
能脱口而出的，只有不能让他看到的名为思念的花朵。
或许就这样死掉也挺好，至少可以让记忆停留在他看起来是喜欢你的阶段。
就这样吧。只要不表白，就永远不会失恋。
你抹去嘴边的水渍，开门走出卫生间。
“你怎么了？”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你打了个激灵。
其实不用转头去确认，你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可是，身体下意识地作出反应，让你面朝发出声音的方向。
是沈星回。是你想见又不敢见的沈星回。
委屈，不甘，愤懑，酸楚，各种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让你想要喊出所有的想法，宣泄压抑已久的情感。
它们来得太猛，你的身体又太虚，在喊出所有想法之前，先被这些想法冲昏了头，双腿一软，脚下一踉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你以为你会撞上坚硬的墙壁，或是倒于冰冷的地板，结果，承受你无力身躯的，却是一份柔软和温暖。
熟悉的香气飘入鼻腔，让你感到很幸福，但又莫名有些想哭。
“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你便知晓了自己想哭的原由。
因为沈星回竟然离你如此地近，近到你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听出他声音颤抖的频率，这一切都在告诉你：他看起来十分在意你。
可是，你不敢相信，没有勇气去相信。
因为你的眼前蒙着一层迷雾，始终无法将他看清。
“我没事……”你推开他，努力用双脚感知着地面。
他放开了你的身体，但是没有放开你的手臂，用着不大不小的力量，继续半托半扶地握着。
“别……”你轻轻晃动手臂，示意他放手。
——别这样关心你，会让你误会，会让你想要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松开手掌，但是没有收回手臂，保持着托扶的状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沈星回是什么表情？你有些好奇，但是没有力气和勇气抬头去看。
“你还好吧？”
女同事们走上前，拉着你的手，搭着你的背，关心地问。
“我没事。”
你在女同事们的搀扶下，朝着远离沈星回的方向，慢慢走远。
“别哭了。”有人递给你一张纸巾，“身体不舒服就别强撑着了。请个假，回家吧。”
你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这时才知道方才视线模糊是因为淌出了太多的泪水。

你请了假，以想一个人静一静为由婉拒了同事们送你回家的好意。
同事们起初还不同意，说你这个样子她们实在无法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家，直到有个人用胳膊肘顶了顶态度最强势的人，扭脸比了比后方；看了一眼后方后，大家才放弃至少要安排一个人送你回家的坚持。
不用转头去看，你也知道她们改变想法的原因。
沈星回就站在不远处，从你去找蒋楠请假，准备回家休息开始。
你辞别众人，独自走出协会。
沈星回就跟在你的身后，仿佛他只是跟你顺路。
你没有乘坐地铁，而是选择了乘车时间更长的公交。
你很疲惫，但是并不想立刻就回到家中。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喧闹的时间，去掩盖内心的嘈杂。
况且，只要走在回家的路上，就有沈星回的陪伴。虽然他和你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一抬眼你就能够看到他。可是回家后，你就只能用眼泪去灌溉那些因为看不见他而盛开的花朵了。
公交开得很慢，也可能是因为你的内心太过焦躁，才会感觉时间的流速有所减缓。
沈星回就站在斜前方，和你相距两个座位。他注视着车窗外，并没有将目光投向你。
他在看什么？
你好奇地转过头，只看见了慢慢倒退的光景。
再次转头去看沈星回，你发现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目光无处安放的时候，你便会将它落在沈星回的身上，这是你不知不觉间养成的习惯。
他看着窗外，你看着他。直至车到了站，沈星回转身走向车门，你才猛然回神，意识到了该下车了。

沈星回站在站牌旁，仿佛是个等车的乘客。你没有和他搭话，朝着回家的方向，缓步走出站台。
不用回过头去确认你也明确知道，沈星回跟在你的身后，和你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从车站到你家，要走一条不算短的路。以往你和沈星回一起走这条路的时候都是并肩而行，谈天说地，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显得路程非常短。
今天你才意识到，这条路……真的好漫长。
或许不单单是无聊的缘故，和你体虚乏力也脱不了干系。
好累啊……你停下来，站在原地，抗拒着回家，也抗拒着继续走下去。
已经能够看到你所住的小区了。换做往日，走到这里的时候，你的心情便会有些失落，因为很快就要和他分别，可是失落过后又会很快因为期待而变得兴奋——你会期待明天的到来，因为明天便可以再次与他见面。
然而今天的你，只会感觉失落，无法因为期待而兴奋。
你不确定明天是否还能见到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明天。
太累了，实在走不下去了。你转身坐在路旁的花坛上。
大理石板的台面，很硬，也很凉，坐着并不舒服，冷得你打了个寒战。
就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你低着头，抱着手臂，默默地给自己做好安排。
有熟悉的脚步声正在向你靠近，最终停在你的余光范围内。
是沈星回，穿着和你同款的旅游鞋。鞋是他自己买的，说什么看你穿着还挺好看的，两个人穿一样的能够提高默契度。陶桃曾经开过你的玩笑，问你怎么会和沈星回穿情侣鞋。你心中窃喜，脸上却故作平静，说你还和她还穿同款的制服，用同款的手机挂坠呢，难不成你和她也是情侣？陶桃嘟囔了一句这能一样吗，随后眯缝着眼睛，笑着拍了拍你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但是你知道：她早已看穿了一切。
你没有戳破沈星回的谎言，只为享受这份并不算隐秘的暧昧。
以前的贪心，如今成为逼迫你跳崖的推手。
去面对吧。结束这一切，才能开启新的旅程。
是啊，去面对吧，大不了就失恋。
你慢慢抬起头，对上沈星回的视线。
如晴空一般湛蓝的眼睛，正在忧心忡忡地望着你。
“你还好吗？”他在不远处问。
你哂笑道：“你觉得呢？”
沈星回抿紧双唇，沉默不语。
你静静地盯着他，是在等待，也是在催促。
沈星回轻轻叹了口气。你会知道，是因为隐约看到了他呼出的哈气。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他问。
距离，该死的距离，让你很难听清他的声音。
“你能为我靠近一些吗？”你提出要求。
他按照你的要求，向前迈了一步——很小的一步，不及他平常步伐的一半。
“你腿瘸了吗？”你说，“再靠近一点。”
沈星回听话照做，迈出的还是小小的一步。
“再往前。”
他迈出第三步。
“往前。”
沈星回迈出第四步，停在距你鞋尖约有一拃长的地方。

你抬起头，看着他被冷风吹红的脸颊，还有不知因何而略显湿润的眼眶。
“你的腿是真的有毛病吧。”你揶揄他道，“它们是不会打弯吗？”
沈星回再次叹了口气，屈膝半跪在你面前，扬着头，仰望着你：“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他就近在眼前，还不用你仰着脖子才能看见。
“不耐烦了？”这次你打趣他不是因为不满，而是因为高兴。
沈星回摇头说没有。
“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了’吗。”你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映着你的身影。
“是。”他说，“你说你没事。”
你笑道：“那是骗你的谎话，你不会相信了吧？”
沈星回一言不发，因为意识到了怎么回答都不对。
“你想听真话吗？”你问他。
他不答反问道：“你会告诉我吗？”
反客为主，是他惯用的伎俩。心情好的时候你会和他过两招，心情不是特别好的时候，比如现在，你就不想按照他的节奏来进行交流。
“我想……”你垂下眼眸，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多少让你感觉有些羞臊，“我是对你过敏了。”
沈星回没有搭话，但是你能感受得到，他的视线从未从你身上移走。
“要怎么做，”他说得很轻，你要用力去听，才能在风中捕捉到他的声音，“才能让你脱敏。”
“脱敏？”你抬起眼眸，看向沈星回，“不，我并不想脱敏。”
他的眼波在闪动，盈着不解和期待的光。
“如果过敏原是你的话，我宁愿永远都不要脱敏。”你对他说，“我想经常和你一起吃火锅，想一直和你用一样的洗衣液和柔顺剂，想要在我想见你的时候就能见到你。
“我想因你高兴，为你难过。我想看清你，靠近你，我想……我喜欢你。”
你以为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会因即将面对失恋而悲痛欲绝，没想到第一也是最大的感受，竟然是如释重负。
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枯萎，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你不再想咳嗽，身体也不再疲惫，双腿充满了力量，马上就能跑起来，躲开接下来不得不面对的窘境。
你想要站起来，沈星回却在你起身之前，用力按住你的腿。
“你干嘛？”你不知所措地问。
“你不想知道我的想法吗？”沈星回目光灼灼地望着你。
听到他的话，你先是点头——你想知道他的想法， 一直都在想；随后，又摇了摇头，说不，好像不知道也没关系了。
“可是，”他说，“我希望你知道。”
你的心跳骤然变快，因为你在他的眼中看出了答案。
他用力按着你的腿，笑着说：“我的想法和你的一样。”
“嘭——！”的一声，似烟花在眼前绽放，如流浪体在耳边咆哮，你头晕眼花，耳鸣不止。
“现在，”你隐约听见他说，“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你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因为还陷在震惊的状态中，也来不及作出反应。
或是料到了你无法立刻给出答复，或是本就没想得到你的答复，沈星回直接站起来，轻轻拥住了你。
在他的身上，你闻到了早已闻腻的香气，可是你并不觉得厌弃，只想嗅闻更多。
你抬起手，环住沈星回的背，埋在他的胸膛，闷声地问：“所以，你这是在帮我‘脱敏’吗？”
“不是。”你听到他的声音，在你的耳畔，随风轻颤，“这是在表达喜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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