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诤臣与佞臣

ampano

2024/11/21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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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他来了。”仆人的低语将奈费勒从沉思之中唤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缓缓站起了身：“我去迎接他，你们都去休息吧，谁也不要来打扰。”“您确定么？”仆人担忧地说着，奈费勒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我必须要这么做。”

达拉伊看起来并不比他好多少，奈费勒一打开门时他甚至差点拿不稳自己手中的书了。两个以口才闻名的廷臣在夜色之中面面相觑，一时间竟谁也开不了口。“咳……那个……我记得你之前说今年年景不好定会歉收，我收粮是为了囤积居奇，但我也说了，从星象上看今年明明应该是个丰收之年，这书里写得很清楚，你看，我把书带来了。你要是有胆量就跟我把这件事说明白了，看你到底是忧心国事还是单纯跟我过不去要泼我脏水！”奈费勒听着他故作气愤的言语，差点绷不住要笑出来。还行，虽然借口牵强了些，但至少还算是找了个足够应付疑心的借口。奈费勒板着脸接过了他手中的书，冷冷地说道：“我说的话自然有我的道理，既然你找上门来了，那我们就好好讨论讨论，我自会让你明白自己的错误。”说完他便侧过身让开了门。达拉伊脸上恼怒的神情不似作假，他轻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门。

“我们需要一个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门一关上，奈费勒便低声说着。达拉伊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毫不设防的背影，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如果他想，此时他能轻而易举地从怀中抽出匕首切开他的喉咙，并且由于那该死的游戏，他这么做甚至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上次两人被关在那古怪的房间时奈费勒尚且对他分外提防，为何如今他对自己这般信任了，总不至于睡了一次之后对自己起了什么心思吧？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达拉伊不解地摇了摇头，决定一会儿捉弄他一下。

出乎达拉伊的意料之外，奈费勒并未将他引入房中，而是将他带到了庭院的树下。“这里不会有人听得见我们说话，是个很好的谈话场所，抱歉今天不能用茶水招待你了。”奈费勒转过身看着他，语气甚至可以说得上彬彬有礼。达拉伊不自在地吸了口气，终究还是没管得住自己的嘴：“你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从那天起我就觉得你怪怪的，先是那样看着我，然后又这么把我领进家门，还敢大大咧咧地背对着我……我现在能合法地杀了你你知道么？”“我知道，所以你的杀戮卡呢？怎么还没掏出来？”奈费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得达拉伊泄了气：“我怎么感觉好像被你算计了……所以你这些天的确是在等我，对么？你有话对我说？”

“你的命运已经不可避免地被这个游戏改变了，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会怎么样？”奈费勒压低了声音，缓缓地说着：“且不说这游戏十分凶险，你的财富，朋友，性命，灵魂，都可以作为赌注。纵使你侥幸赢了，苏丹真的会因此善待你么？他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玩物……更像是看一个有趣的敌人。我有种预感，等游戏结束之后他就会找个借口杀了你。”

“有趣的敌人……”达拉伊喃喃说着，开始有些佩服起奈费勒毒辣的洞察力，他总算是明白为何苏丹总是用那种目光看着他，那种戏谑、恶意甚至带着恐惧的目光。“我有什么可被他当成是敌人的地方，我与其他任何人一样，不过是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杀掉的蝼蚁罢了。”达拉伊不解地看着奈费勒，却见他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既然被他莫名当成了敌人，那为何不顺了他的心意，成为他真正的敌人？你可以彻底结束这场荒唐的游戏，只要你除掉这游戏的源头！”“除掉游戏的源头？你是说……”“弑君！”

达拉伊愕然睁大了双眼，过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着：“弑君？我么？”奈费勒笃定地点了点头：“如今只有你能做到，或许你还没意识到，在这场游戏之中，你的权力甚至可以比肩苏丹，若是恰当利用，很快你便会如日中天权倾朝野，颠覆他的残酷统治将不再是天方夜谭！”“不……你先等等……我得好好想想……”达拉伊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抬起手阻止了奈费勒继续说下去，心乱如麻地走来走去。就在奈费勒快要丧失信心的时候，达拉伊忽然冲向了他，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肩膀：“所以你肯定有一个详细的计划对不对？你这种人，不可能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胡乱说话。”“没错。”奈费勒坚定地说着，眼中燃着激烈的情绪：“我有个十分详细的计划，并且只要操作得当，我有信心能实现它。”“多久了？”达拉伊连声音都带着颤抖：“你计划了多久了？”“很久……”奈费勒注视着他，轻声说道：“远在我开始对苏丹保持沉默之前。”

达拉伊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带着奈费勒读不懂的情绪。“我居然以为……你会愚蠢地一直对他保持忠诚，原来你只是擅长蛰伏，就像那些把自己关进蛹里的昆虫一样……”达拉伊盯着他低声说着：“所以你为什么最终要把你的计划对我和盘托出，到底是急于摆脱他，还是你选择了我？要是真的能够弑君成功，必然会有一个新的苏丹，你确定要把这一切交给我么？”

奈费勒坦然地与他对视，缓缓开口说道：“你是命运的选择，亦是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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