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组】阿尔弗雷德的霸凌计划-CHAP 9

chrisbl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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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9

等过神来，工作人员把茶水都收完了，只有美国人手边的咖啡杯还留着。会议室里空荡荡的，英国人斜靠着刷手机，脸被屏幕光照的红红绿绿的。阿尔弗雷德扭头去瞧对方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伦敦交易所的成交信息，战争后外逃的寡头可是块大肥肉，又给日不落先生续了几天命。亚瑟慢吞吞划着屏幕，发现美国人在看他，回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引起阿尔弗雷德一阵恶寒。

阿尔弗雷德眯起眼睛，盯着杯底的咖啡油脂看了会儿，有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意识体有可能死亡吗……或者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人？”

什么白痴的问题，亚瑟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不然你以为之前的那些意识体都去了哪里？”

啧，又是这种讨人厌的说法方式。

阿尔弗雷德起身倒掉咖啡杯里的残渣，亚瑟身后的墙面挂满了近期议程，他隐约觉得少了点什么：“我不知道……基尔伯特如今不是还住在路德维希家里？”

自柯尼斯堡划归伊万后，普鲁士人三天两头猝死，不得不装起心脏支架，但终归……还活着。

“他那才是特殊情况。”英国人淡淡地说，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不知路德维希用了什么方法，但恐怕也到极限了，这几年情况恶化的很快，基尔伯特进ICU跟喝水似的，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不会比那再久了。

意识体自然是会死亡的。如果人类有史以来所有的意识体至今还活着，联合国的会场不知要扩建多少倍呢。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意识体死亡事件发生在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仅仅4个月后，在地中海附近的安条克，罗马帝国本人被城镇里的居民看到，那是最后一次有记载的目击。

至于性格大变？如果阿尔弗雷德认识莱茵公国，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意识体是国民的集合体，只不过拥有延续的记忆，每个王朝，每个时代，他们都不完全一样，使用相同的名字也不过是为了彼此之间方便称呼。

“关于冬妮娅……你适可而止。”亚瑟可不想过分刺激布拉金斯基的神经，他掸掸烟灰，教训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今天开会有点过了。”

一想到今天开会对方的拉胯表现，阿尔弗雷德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好了大家一起搞事，怎么着，搞了一半突然良心发现想当和事佬了？他不无讽刺地说：“您可真是个真人君子。”

亚瑟无视了对方的嘲讽，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我在考虑停止下一次援助。”

阿尔弗雷德的死穴被戳中了。他不能跨过亚瑟对欧洲问题指手画脚，英国必须作为跳板，好让离岸干预显得顺理成章。他歪头看了英国人一会儿：“你到底有什么可抱怨的？我不明白。”

这个从没吃过苦头的小混蛋，肆意放纵性子而不自知，心安理得享受着世界的馈赠。他是鹰巢里叫的最响亮的雏鸟，其余兄弟都瘦弱不堪，只有他获得最多的食物，长成最强壮的一只，迫不及待将当初喂养过他的成鸟驱赶出巢穴。他一手拆解了自己苦心经营上百年的殖民体系，几度把英国的内部矛盾激化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如今，他坐在会议室里质问他，还有什么可抱怨。

英国人的沉默并没有化解阿尔弗雷德的怒气，他陡然站起来，摁住男人的肩膀，迫使男人抬起头看他：“罗马亡于蛮族的刀斧，君士坦丁堡陷落于苏丹的铁骑，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的旗舰圣马丁号被你亲手沉进了英吉利海峡。是我，让你从日不落帝国的宝座上体面地退下来。你依然是英联邦名义上的宗主国，尽可享有英属百慕大、直布罗陀。”

“你还有什么不满？嗯？”

隔着烟幕，男人仔细端详着阿尔弗雷德金棕色的眉眼，西方两千年文明诞生出的黄金之子，在美洲新大陆茁壮成长，印地安人的血肉是他的肥料。他曾经非常喜欢阿尔弗雷德，喜欢他天真的残忍，喜欢他那一肚子聪明劲，他倾囊相授，希望他智慧又强大，又严格规训他，好让他服从而听话。只可惜，聪明的孩子向来不大听话。

这是我亲自教出的，一头欲望的怪物啊，亚瑟蓦地笑起来，英国人斜靠着，一只胳膊随意架着椅背，指尖夹着香烟，墨绿色的眼睛在烟雾中晦暗不清。

“你笑什么？”阿尔弗雷德叫对方一口烟呛的脑子发晕，他松开手，立刻和英国人拉开安全距离。

“笑你真像我。”亚瑟懒洋洋地靠着，伸手拍散烟雾。

阿尔弗雷德像他，却又不那么像他，身上总飘着股显而易见的商人气，说好听点叫精打细算，他过去总不大瞧得上。然而，那个看起来总是沉不住气的年轻人，却是个天才赌徒，他从不在牌桌上押上自己，将真正的自己藏在一个人畜无害的大男孩身后，成为了电视媒体时代的宠儿。

在外界看来，美利坚的意识体是个刚刚成年的大男孩，时常毛毛躁躁不怎么着调。亚瑟一直认为这或多或少有包装的成分，毕竟没有哪个刚成年的孩子能瞟一眼合同就算出精确的利润，在某些方面锱铢必较的令人咋舌。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阿尔弗雷德一口血闷在喉咙里，叫拐弯抹角的英国人噎得够呛。接他的车半路抛了锚，他还得继续和这个阴阳怪气的英国老古董呆上半小时，只好无所事事地围着会场瞎转。他晃了两圈又回到议程板前，仔细瞧了会儿，叫来秘书：“挂的那幅合照去哪了？”

“什么合照？”秘书茫然地问。

“……那幅易北河的合照……”几十年来，会议室改装数次，眼前的秘书不过上任几年，想来也不知道，过去装修时那些东西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了，阿尔弗雷德撇撇嘴，只得放弃追问，“……算了。”

最初，会场还不是如今这样圆形的桌子，参考了英国人的议会，中间搭设了一个加高的方形演讲台，一左一右置两条长椅。阿尔弗雷德惯于坐在那幅合照下，方便记者拍到他的正脸，伊万倒没有固定座位，有时会坐自己旁边。那时他沉迷玛雅·克里斯塔林斯卡娅的歌，可作为美利坚的意识体，又不好大明大放出门买，怕那些麦卡锡份子说闲话，伊万便拷进黑胶唱片里，开会时偷偷把唱片塞进他的公文包……

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或者说，他们成为过朋友吗？

千禧年间的那段日子里，斯拉夫人简直同他那头淡色卷发一样柔顺，让阿尔弗雷德几乎产生了熊也是可以被豢养的错觉。他总担心伊万想起从前的事，想起那些明争暗斗，觉得日子稀里糊涂一直过下去也很不错。

有时会议结束，阿尔弗雷德还有闲情逸致，一起约着伊万到街头闲逛。他想起弗朗西斯，法国人与周围的许多意识体都保持着超越友谊的微妙关系，有段时间还让路德维希堂而皇之地住进家里。他和伊万呢，他和伊万有可能吗？

下一次，下一次吧，一定要当面向毛熊提出来。

可惜，好景不长，南联盟大使馆事发后仅仅几天，阿尔弗雷德便在布鲁塞尔的巷子里叫人敲了闷棍，他原以为是王耀找人干的，一抬头却对上斯拉夫人满含怨恨的眼睛。

“……”，阿尔弗雷德被敲的两眼发黑，扶墙呸出一口血沫，里面还有颗碎了一半的牙，他茫然地看了伊万几秒，挤出个满不在乎的笑来，“怎么？替王耀出气？”

“谎话连篇，全都是谎言。你这个满嘴谎言的诽谤者。”

终于，布拉金斯基想起来了。

他从来不曾说谎，不过是，选择性地报道真实罢了，斯拉夫人该好好学学宣传的魅力了。阿尔弗雷德歪头瞧了伊万一会儿：“Hero家的报道有一句假话么？既然你认为谎话连篇，那敢不敢自己把话说清楚呢？”

“现在你满意了！你让苏联人不再为守护祖国感到自豪。”伊万一水管敲在阿尔弗雷德头边，力量大到几乎带出火星，那些羞于提及的事，那些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隐瞒的事，耗尽了他的信用。

“纠正一下～现在可没有苏联人。”阿尔弗雷德躲都没躲，任凭砖墙的碎屑滑过脸颊，“至于缺乏自豪感？不好意思，那只能说，他们打了败仗。”

输掉的不一定是眼前的战争，但总之，是输了。

一同输掉的还有阿尔弗雷德的太空梦，曾经天马行空的计划，人类有史以来最天才的幻想，再也不会，也没有必要实现了。

真可惜，美国人正这么想着，英国人的车到了，会议室里竟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耸耸肩，晃着脑袋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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