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怀之】论到底谁才是前太子遗孤

yu的乌托邦

2025/06/16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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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清风楼不比京城的差啊。”
　　
　　商易之掀开竹帘，稍稍将头探出窗棂，仰望青州难得超过三层的建筑。
　　
　　好像每个城镇都会有一两个格外高耸的楼阁，借以彰显圈地之人的权势或财力，极尽朱漆鎏瓦之能事。

但青州常起战事，惜命者绕道，能安居此地之人经营安稳已属不易，又如何分出精力来粉饰面子功夫？于是城内多低檐矮舍，清风楼这般招摇倒显得不合时宜。

“开了没几年，听说幕后的东家，穆白左右检视一圈，俯身附在商易之耳畔轻声，“是孙智。”

商易之眉峰一挑：“怪不得一股子劳民伤财味儿……诶~他们到了！”

商易之突然缩回头来，转而鬼鬼祟祟捏着竹帘一角张望，穆白从影绰绰缝隙间看过去，孙智正将缰绳扔进迎出来的小二手里。

他们一行三人端一派气势汹汹，横挎腰间的配刀晃晃闪着寒光。街上行人本就寥寥，教他们纵马一骇，散去半街，只剩下零星胆大的流连在摊贩前窥探。

“果真来者不善啊……”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好事儿？”商易之放下竹帘彻底遮蔽了街上光景，似乎连马嘶声都因此弱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被小二牵到后院去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吧?”

穆白咧嘴一笑：“包完美的，小侯爷你就放心去吧。”

“呸呸呸，这话可说的晦气。”商易之丢掉花生壳，拍手掸去格外粘人的红衣，起身向外走去，“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穆白也觉方才那话不怎么吉利，呸呸两声过后拧着眉头颔首，怕多说不妥，又觉什么都不说显得冷淡，左思右想憋出来一句：“小侯爷一路走好。”

商易之脚腕一软差点滚下楼去，赶忙攥紧栏杆稳住身形，扭头瞪一眼那出口无状的，食指点了点他：“不会说客套话就赶紧干活儿去！”

这回穆白彻底不说话了，只顾捂着嘴点头，手足无措间给予商易之来自大拇指的赞许和过分坚毅的眼神。

放心吧！

放心不了一点！

商易之掀开茅房窗子与空荡荡的小巷面面相觑时，是无奈的，没有约定好的接应者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那歌女燃香比预计早了许多，所以面对眼前的局面，他心里早做过最坏的打算。

但命运是什么？是让人穷极想象也无法预料的。

所以商易之在巷子口遇到叼着草茎百无聊赖的宋怀恩时，两眼一黑。

别误会，不是他想两眼一黑……当然，他也想，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在宋怀恩手下连两招都没挺过去，直接被人捏后颈给捏到两眼一黑。

晕过去前他用余光瞥见宋怀恩唇角那抹戏谑的笑，最后一个念头是，难道自己真的是个乌鸦嘴？

商易之不傻，他只是单纯，真泛起坏来，能让吃亏的人打落牙齿和血吞都不知道怎么吱声。

孙智的请帖写出花来也不过“阴谋”二字，任谁也不能嬉皮笑脸地往坑里头跳。商易之既然决定跳了，就不可能没有准备。

当夜，再访徐静，还是带着穆白去的。

徐静亦未寝。

这是真未寝，毕竟刚送走了另外一个祖宗，正宽衣呢，就又有人从残破的窗户爬进来鬼鬼祟祟地用气声“先生先生”地唤。

徐静一边想着明天就让人把窗户补了去，一边重新系上了腰封，皮笑肉不笑地转入堂前去迎这对主仆：“小侯爷，寅夜造访，又有何事啊？”

幸而后夜风起云行，削去部分月光，才没叫商易之看见眼前之人诡异的微笑。

三人围桌而坐，商易之一个人七嘴八舌地说明了来意。

徐静听完困意散去许多，二指捻着须髯沉思片刻：“将计就计也是好的，只是，小侯爷可能要受点委屈。”

商易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里面盛满了好奇：“多大的委屈啊？如果不是很大的话，完全没问题啊！”

徐静微微一乐：“不大，一点小委屈罢了。”

商易之是被疼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面朝地面急速飞驰，应是被人横担在了马上。

方才虽是做戏，但也确实动了箸，又少饮几杯，现在叫马鞍凸起的前护一硌，又疼又晕，还直犯恶心，他涨红着脸险些连隔夜饭一起吐出去。

许是发现他醒了，催马之人一勒缰绳，放缓了速度，一道清朗之声从上方传来：“哟，醒啦，我还以为你能睡到晚上。”

商易之此时又是脖子疼又是脑袋疼的，老这么倒挂着血冲地他耳朵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宋怀恩在说些什么，双腿本能地小幅度挣扎着，试图跳下马去。

偏偏宋怀恩单手按住他后腰镇压他挠痒痒般地反抗：“别乱动，一会儿掉下去你就老实了，怎么样，见到本将军意不意外？”

他得意洋洋地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纳闷拍了拍他按着的地方：“怎么不说话？不像你的性格啊，这回不跳起来一句话骂我两天了？”

又过了一会儿，身前人还是一反常态的安静，宋怀恩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彻底勒停了马，弯腰凑近手指戳了戳他红透的耳尖，嘀咕：“难道转性了不成？”

“放我下去……想……想……”

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听了一会儿听不见想后面的内容，忍不住蹙眉：“想干啥你倒是说啊。”

“哕——”

好的，这回宋怀恩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商易之其实没吃太多东西，所以这一吐更似干呕，以胃液居多，宋怀恩看着袍角那一块明显黏糊糊的脏污，逐渐成为了一块永恒的石雕。

当然，这只是对他心情的一种描述。

宋怀恩额角青筋跳了两跳，翻身下马拎着商易之后领子就给人提下马来。

吐过一阵的商易之感觉自己舒服了一些，又两脚落到地上，心里安定了不少，轻抚心口刚顺口气，扭脸就看到面容略显扭曲的宋怀恩，他好悬没认出来。

如果说人最可怕的表情能吓人成什么样子，那大抵是宋怀恩现在的样子。

商易之还是窘迫了一下的，毕竟吐了人家一身，但他转念一想，是宋怀恩把他绑架，还把他横着放在马上的，这是某人作为罪魁祸首应得的。

想通这一关窍，商易之本来有些瑟缩的脊背顿时挺了起来，换上满脸的兴师问罪。

“宋将军，你该知道绑架朝廷命官是杀头的死罪吧，而且你绑的还是个侯爷，真是好大的胆子！”

宋怀恩尝试着提了提唇角，完全就是失败的，他现在提不起任何陪他演戏的兴趣，由着性子翻了个白眼，上手去扯商易之的衣服，嘴上不停：“是是是死罪但谁能证明是我绑了你到时候直接说是孙智干的他也找不到人证我知道他被你迷晕了那个叫穆白的侍卫估计已经和他对上了所以无所谓了……”

商易之被他嘴里的话和手上的动作搞得云里雾里，一时不知是应该先和他抢夺衣服的所有权还是去分辨他话中的气口在哪里，一时左支右绌，忍无可忍下他大喊一声：“停！”

这一声可谓惊天地泣鬼神，甚至吓得两三飞鸟凄厉嚎叫着腾起。

宋怀恩还真让他这一嗓子吼住了，一只手攥着完全掉下来的腰封，另一只手揪着被脱了一半的外衫抬起头，满眼无辜地看向红着脸喘粗气的某人。

“你先别动，一个一个事儿来。”商易之试图把外衫从宋怀恩手里抢回来，努力两番无果后憋出一句，“首先，我不好男风，就算你长得好看我也是不会妥协的！”

宋怀恩以为他有什么正事儿呢，无语撇嘴后一用力跟剥鸡蛋壳似得就把商易之的外衫剥了下来，没分给因力道转了两圈的人半点视线，转而自顾自开始除衣。

商易之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因宋怀恩的动作起了什么不太好的联想，悄悄抱紧实在不算很瘦弱的自己搓了搓双臂：“其、其次！就算你说是孙智干的，没凭没据，查下去一定会查到你的！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

为了掩人耳目，今日宋怀恩穿的并不是商易之经常见到的那套甲胄，而是一身靛蓝色劲装，月白缎带束于腰畔更显劲瘦，商易之的视线难以自抑地落在那将将巴掌宽地窄腰上，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反是一声响亮地吞咽声代替了未出口的话语。

宋怀恩闻声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瞥了眼窘迫到红成一只灯笼的某人，轻声：“小侯爷口未免也太壮了，才用过饭，这就又饿了？荒郊野岭的，我可没地方给你弄吃的去。”

商易之刚张嘴打算狡……解释，宋怀恩亦穿戴妥当，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捉住他面颊，虎口正卡在他半启的唇缝里。商易之瞬间瞪大了眼睛，张嘴不是闭嘴也不是，双手下意识圈握人纤瘦的腕子，拇指还本能地在掌心下凸起的腕骨处摩挲。

“栽赃……不，指认孙智一事，便不劳侯爷费心了，毕竟您应该早就让穆白安排好‘目击证人’了吧，左右目标一致，就请侯爷屈尊到末将小坐几日，待尘埃落定后，自会放您自由。至于小侯爷说自己不好男风……”宋怀恩看向自己腕间不怎么老实的手指上，眼见着它蓦然僵直不动，轻笑一声，“依末将看，还有待商榷。”

商易之感觉自己浑身都热地要烧起来了，不争气的东西，丢人！幸好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宋怀恩一个手刀就给了他如婴儿般的睡眠。

在失去意识前，商易之最后的想法是：宋怀恩怎么知道我将计就计栽赃孙智的计划的？这小子不会跟踪我吧。

此时，正在店门口晒画的徐静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向清风楼的方向眺望：“也不知道宋小子成功了没，我可是特意告诉歌女要早半个时辰燃香的啊……”

昨夜更深人静，但也是徐静的铺子近十年来最繁忙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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