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 3731年12月

群星的安魂曲

MaRiMo

2024/11/28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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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用豪华形容也不失为过的宽敞房间，以红色为主基调进行了布置，不论是家具的摆放还是装饰物的选择都足以看出房间主人的身份，只可惜这精心准备的一切只有在白天才能被看清。于蜡烛昏暗的光线之下，再怎么精致的花纹都不会被人注意到，让人不免觉得惋惜。就是这样的房间里坐着两个人，一个在窗边，一个在床上，她们没有交流，背对着背，谁也不看谁。
“就是明天了吗……”
喃喃自语着的是靠在窗台旁的那位。她穿着样式朴素的白色睡袍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脸，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褐色长发遮住的是她脸上所透露出的不安，那双蓝色的眼睛就算朝窗外望去，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也是，因为这里是圣城。”
这份黑暗让她的心情变得更一蹶不振，仅靠天空中那闪闪繁星还不足以驱散。人类的圣城丝莉亚不允许在夜晚点灯，因为那会让神的话语变得模糊不堪。只有圣-希尔塔大教堂和她所在的房间在神使的允许下可以点上一些小小的蜡烛，那点光只能照亮房间，不会漏到外面太多。
“继承人啊……”
提到圣城丝莉亚，人们的第一印象一定是人类特有的关于青杄王的继任仪式。青杄的王位继承人是根据血缘选择的，但继承人在即位前需要接受神明的祝福：继承人将独自一人前往圣-希尔塔大教堂的最顶层，在那里完成三分钟的祷告，神会在祷告结束后告知祝福的内容。接着，继承者回到教堂的底部，告诉在那里等待的众人祝福的内容。
没有得到祝福的继承人便是伪王，不被神允许的伪王就是异端……就必须杀掉——这就是继任仪式的全部内容。没有人知道神是以什么标准来给予祝福的，但她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她根本不适合这个——就算老师和先王都称赞她有这方面的才能。
先王……她的父亲留下的只有两个女儿，不论怎么看继承人都只会选择直系亲属且身为长女的她。可让她的表亲甚至是叔叔成为继承人，事实上也没什么大问题。而父亲还是选择了她，不由分说硬是要把她推上历史的舞台。
“真麻烦啊，为什么是我呢？”
沈秀闭上双眼。
“不要这么说。”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轻声地说，“我一直都觉得姐姐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没有人知道神的判断标准啊……你看，曾经被否定过的继承人也有相当优秀的王族吧？”沈秀喃喃自语着，“唉……好吧，可能只有我会担心这种事情吧。其他人又是怎么想的呢？毕竟真的会死啊，可以那么淡然地就接受吗？”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察觉到异样，沈秀睁开眼睛，少女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有些太近了，金色的发丝垂在她的脸上，弄得她有些痒。那双显眼的异瞳直直地盯着她，不肯挪开：“在变成那样之前，我会带着姐姐离开的。”
这是她的唯一的妹妹，沈徽。
和她不同，少女和母亲长得更像一些，过长的头发被扎成两个双马尾垂下。她穿着粉色的长裙，正跪在床上看着她。沈秀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她刚才坐着的椅子，而注意到这点的沈徽用翅膀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的目光重新放在自己身上。
“我的能力就算是那个人也没法阻止，所以姐姐不需要想那么多，好吗？”少女握住她的手，那双手有些粗糙，不再是以前那样，“就算被神否定……不，对我来说应该是就算被神认同吧……就算是那样，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蓝色随着蜡烛火焰的摇晃不规则地显在翅膀之上——多么美丽啊。如果顺着她的后背摸去，就能找到那连接着这对翅膀与少女身体的印记，从温暖的躯干转到冰冷的硬片，只需要挪动一下手指。那是不存在的东西，就像少女一样，在官方的记录上她已经死了，可她现在就在这里。正常的体温，正常的呼吸，她始终还是她。那对不应该存在的翅膀从她的身体里长出来，把她固定在了这里。
沈秀闭上眼睛。她回握住少女的手，向后一倒。在沈徽的惊呼声中，两人一同倒在了柔软的床垫之上。
“像这样两个人一起躺着聊天，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沈徽含糊地做出了回答：“嗯……嗯。”过了三秒左右，她才从意外中回过神来，侧过头去看沈秀的侧脸，“嗯，是啊……所以，我很高兴今天能陪在姐姐身边，只论这点还是得谢谢那个人呢……”她停顿一下，“但一个人见她总感觉怪怪的。”
“嗯嗯，这个我懂。”沈秀也转过去看她，两个人的视线交会，但谁也没有挪开，“我们的神使虽然看起来很温柔，但果然还是有点可怕吧？要一个人去见她总感觉和考试不及格了去见父王似的……惨了，这里可是圣城……她不会能听见吧？”
“我想应该不会……呵呵。”
“啊，你刚才是不是笑了——”沈秀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看着妹妹，“你也知道的吧，父王唯独对这个很严格，超可怕的！”
少女却不为所动，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她：“那是因为姐姐总是在图书馆看小说，父王还以为你在认真学习所以擅自有了期待嘛……”少女露出一副很怀念的表情，“而且父王一直都把姐姐当作继承人，对姐姐严格也很正常。”
“继承人——”沈秀躲开了少女的视线。像是又被拉回现实了一样，她的语气有些阴沉：“如果我真的成为女王了……我们像这样见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她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但那也是只是另一片漆黑罢了，“你会害怕吗？”
“不……”沈徽似乎是在看着她，但她不确定，“不论过去过久，不论变成什么样子，不论发生什么，我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少女的声音就和她的存在一样，让沈秀感到很安心，“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我也不会觉得寂寞，毕竟那样可比现在更容易知道姐姐在做什么。”
沈秀看向她，停顿了几秒，随后笑了出来：“哈哈，你这说得好像跟踪狂啊。”
“哎、哎？没有，那个……我只是！”
沈徽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似乎是想极力撇清自己和这个词的关系。
“——什么的，开玩笑的。”
“姐姐……我明明是在安慰你啊。”
说着埋怨的话，沈徽同时摆出了大松一口气的样子。
少女与外界的联系可能只剩自己了，沈秀偶尔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这一点。所有融合种都是这样的——他们只能接受自己的存在，像沈徽这样至少还愿意和他人分享温度的融合种可以被称为极稀有生物了，即便这个他人只有沈秀一个人。成为融合种的时候到底从他们的神那里看见了什么呢？这是沈秀永远无法得知的答案，即便去问，沈徽也说不出什么。
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少女曾经这么说，好像是一场噩梦，一场只有绝望和死亡的噩梦，我从梦里醒来，却发现梦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你说，是不是干脆被神否决会更简单呢？如果是你的能力，一定没问题的。”沈秀盯着那只绿色的左眼，上面印出自己的倒影，她看着自己在说话，“然后我们就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那不是很好吗？就像书里写的那样，‘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沈徽思考了一下：“是啊，那样确实不错……离开王宫那么久，我到过最远的地方其实还是那颗苹果树……但和姐姐在一起的话，就算要翻过世界崖壁也感觉不错。”那颗苹果树被种在沈徽住所后方不远处的小山上，还是沈秀那次说想去看看她们才走过去的，她们在树边铺上了一层野餐毯，在树荫下度过了两人可以见面的极其短暂的时光。少女眨了一下眼睛，沈秀看见自己短暂消失了一下，接着重新映入少女的双瞳，她停顿了一下，握紧沈秀的手：“如果你希望，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多么温暖，沈秀想着，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握住那双手时的模样，那是多么让人怀念的岁月，而现在只剩下她们了：“谢谢你，小徽，但是还太早了。”她闭上眼睛，“虽然是被推上前的，但那也是我的职责，不论如何我都得做到最后一步才行。如果我真的被神否定了，接下来的时间就让我们一起度过吧。”
沈徽沉默了片刻：“嗯，我明白了。”少女说罢，松开了沈秀的手。她用肘关节支撑着上半身，从床上坐起，“我早就猜到姐姐会这么说了。”
“真的吗？”沈秀依旧躺在床上，看着妹妹的背影，“我可是纠结了很久才拒绝了这个充满诱惑性的提案啊。”
“如果是姐姐肯定会这么说……因为一直都是这样，你总是会向前看。所以我说……你很合适成为继承人，父王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沈徽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出后半句，“这或许也是为什么那个人会允许我来到这里吧。”
“什么？”
“不，什么都没有。”
沈徽转过头来，对沈秀微笑。她站起来，拍拍自己的长裙：“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看明天很早就要起来做准备了吧？”
“啊……呃，是呢，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沈秀痛苦地闭上眼睛，“日出的时候必须在最顶层……”她猛地坐起来，看向一旁的时钟，时针转动一下，离八点只差十一分钟，“好吧，你说得对……确实应该休息了。”
沈徽轻轻地笑了一下。她走向方才沈秀坐着的地方，将那扇窗关上，再把窗帘拉起，挡住有些烦人的月光：“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什么事情就喊我吧，我会过来的。”她弯下腰，吹灭面前的蜡烛，房间的一半和少女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只剩下床边那支蜡烛还在努力提供光源。沈秀听见脚步声逐渐离她远去，伴随着房门被打开的声响，沈徽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晚安，姐姐。”
“嗯，晚安……我最亲爱的妹妹。”
门被关上了。

第一抹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睁开双眼，抬头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这是整个青杄王国最高的地方，也是离神最近的地方：站在圣-希尔塔大教堂的最顶层，她甚至可以看到离圣城还有着不少距离的人鱼密林的样貌。那片生机勃勃的森林将直至世界崖壁的大地全部染为绿色，孕育着生命。
但是她没有欣赏这片美景的心情。厚重的仪式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冰冷的风蹭上她的脸颊，又从她的褐发中穿过。而更重要的是，她什么也没听见。无论再怎么祈祷，再怎么摆出虔诚的样子，神始终没有给予她回答。
果然被神否定了吧。终究是被推上台前的继承人，她的父亲唯独在这件事上做出了很烂的选择。她承认自己感到一点恐惧，要为在教堂下等着她的几十双期待的眼睛带来这种糟糕的结果，可不是什么让人轻松的事情。如果能让小徽直接带着她离开就好了，但是离那么远，就算是小徽也不会知道她的想法。
即便如此，她还是盯着外面的风景，把这仅能看见一次的风景牢牢的刻入记忆。
“神——”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而大家都看着她。
“神说……”
她知道自己体能太差的事实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但她不知道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有没有被隐藏起来。太痛苦了——简直是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所幸她这辈子也只需要爬这一次，否则她保不准会昏过去。她胡思乱想着，急于从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终于，她发现金发少女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少女够得着她，在刚得到这个能力的时候她们测试过距离，如果是她的话，不论相距多远，少女似乎都能够得着。
她长呼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我什么都没听见。”
说出来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蹦蹦地跳动。这或许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即便她相信自己的妹妹，恐惧的想法还是会冒上前来。
其他人会是什么反应呢？可能是意外，然后便是厌恶了吧，她揣摩的同时又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实在太安静了。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而且她也没有丝毫沈徽有使用能力的感觉。
她有些恐慌地睁开双眼，发现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他。和想象中的不同，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大敌当前的样子，反而以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看着她。她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神使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那个人穿着紫色的长裙——那似乎是转为这种严肃场合准备的礼服，她只见过一次，那还是在父亲的葬礼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朝她行礼。
“是的，这就是祝福的内容。”神使将手中的东西递过来，“您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仪式，女王陛下。”
沈秀接过那个东西，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把剑，和她父亲随身携带的那把有点像，但不完全一样。新任青杄王会在朝阳中拔出神使交付于其的剑，这似乎也是一种寻求吉利的小仪式，在这之后，这把剑就会成为王的随身物，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盯着华丽的剑鞘看了几秒，沈秀才回过神来，她努力咀嚼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的祝福就是什么都没有？她毫不掩盖自己的惊讶：“这就是……祝福？”
“是的，陛下。”神使的态度毕恭毕敬，还把那么重要的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她，要骗她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她感到更困惑了，神使继续说：“我很高兴您能接受神的祝福。”
沈徽在此时来到了她的身边，没有人阻止这名少女，在这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即便只是在此地，在这点人面前，不是人类的她也足够有资格站在这里。沈秀这时发现自己的妹妹似乎也不惊讶于这件事，她眨眨眼睛：“小徽……你……”
“是的……”金发少女面露难色，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她捏着裙子，别过头，“抱歉，姐姐……”
“也请您不要太苛责令妹，是我告诉她，并要求她保密的——作为她能在此的代价。”神使抬起头来看着她，“历代王都是如此，您之后也得向其他人隐瞒这件事……不过，就算您真的说出实情，大概也会被当作是个玩笑吧。”
“哈哈……是啊。”
“不用担心……”神使悄悄地凑过来，用只有她们才能听见的声音继续说，“您的父亲站在这里的时候可是紧张地把《神典》的序言背了一遍，接着宣称那就是神的祝福……事实上，大部分继承人都是这样的。而您在知道会死的情况下还说出了事实，实属了不起。”
沈秀不自觉地把目光看向一旁的沈徽。
“所以，从我的标准来看，您已经是一位合格的王了。”
神使看着她，就像是母亲在看孩子似的，明明就外貌而言，神使甚至还比她年轻一些。
“是吗……合格吗？”
其实她现在都还没完全相信这就是神的祝福。这违背了她的认知，就好像告诉她，她的存在其实只是别人创造出来的赝品一样。完全不能理解，就算理解了也没法接受。如果什么也听不到就是神的祝福，那伪王到底是……
“对啊……”沈秀突然抬起头，“对啊。如果什么也听不到就是神的祝福，那‘伪王’呢？”她盯着神使，“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们……难道听到了？”
神使闭上眼睛，语气很平静：“是的，陛下。”
沈秀稍微向后退了一小步，目光没有离开神使：“神……说了什么？”
“我认为您不会想知道的……但既然您问了，我就有义务告诉您。”神使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她说，“神在倒计时。”
“倒计时？”
“祂在宣判青杄王国离毁灭还有多久。”神使看着她，那双绿瞳依然很温柔，却让她不寒而栗，“您如果没有听见，那就证明您的纯粹。选择您成为新王不会使毁灭到来，这也是祝福的实际意义。”
沈秀不由得紧张起来：“但祂既然在倒计时……那就意味着毁灭的瞬间总会到来吧？”
“是的，就像人终有一死，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这是谁也无法反抗的事实。”神使的语气和神情都相当平静，就好像在说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我的生命也是如此。即便已经活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但当青杄毁灭之时，我也会迎来我的死亡。”
死亡和毁灭，不管哪个都不像是可以在继任仪式上讨论的阴暗话题。沈秀一方面感到安心，一方面又感到紧张，她安心在自己不会成为那个提前带来毁灭的君主，紧张在她曾……或者说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她一直相信着王国的永恒。神使没有理由撒这种谎，如果毁灭无法避免，那遵循神的指导就能得到永恒的和平……岂不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好像大部分人都误会了这件事，神所看着的是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东西——并不只有人。植物、动物……空气……水……祂看着这一切，给予这一切祝福。”神使就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如果青杄的毁灭最终成为了现实，那也一定是因为人类的傲慢。因此，我们才站在这里。您作为王，我作为引导者，我们应当一同避免这种事发生。”
一瞬间没有人接话。
“在死亡和毁灭过后，新的东西也会诞生……”
一直沉默着的沈徽轻声接上这段对话。
是这样吗？“或许是这样吧……不，必须是这样。”沈秀垂下头，“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也没法改变。”这也是命运吧，她长叹一口气，从她出生的时候就注定的命运，“你依旧能听清神的话语吗？”
“嗯，当然。”神使闭上眼睛，“这就是我的存在的意义。”
“是啊……而这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沈秀抬起头。神使所讲的话中透露出来的事实或许是很重要的东西，但那对她而言不是最重要的。现在，她站在这里，站在圣-希尔塔大教堂前，她是青杄的王——这就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
“既然现在的我是青杄的王，我就必须承担责任……我有不让青杄沦为毁灭之国的责任。”她说着，顶着厚重的礼服朝神使的方向迈了一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绘架。”
神使露出了微笑：“这种时候您应该说得更坚决一些，陛下……我明白了。”她朝沈秀行上一个标准的礼，“我会协助您的，以神使的身份，也以绘架的身份。”
沈徽始终没有说话，她站在后面，沈秀不知道她露出了什么表情。
“那一天总会到来，但不会是现在……您看，陛下。”神使侧过头，金色的朝阳照在她的脸上，“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现在……请您拔出这把剑吧。”
沈秀也侧过头。如神使所说的一样，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圣-希尔塔大教堂本就建在高出，可以完美的看见日出的景色。那金色的太阳离开地平线，以肉眼无法注意到的速度缓步挪动，最终也一定会在落下。在说不上漫长也谈不上短暂的黑夜结束时，它会再度回到这里，再一次照亮这片大地。
沈徽在她的身旁，她现在能看清少女的表情了，就像小时候一样，那双总是充满好奇的眼睛不论过了多久都是如此。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恒也没有关系，她只需要这一瞬间就好了——
她伸出手，从剑鞘里拔出那把剑，指着太阳。
“*愿群星的光辉与您同在……我的女王啊。*”
神使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念出祝福的话语，唯一的亲人站在她的身边。
多美丽的日出啊，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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