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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温】绚烂·第一卷
【魈温】绚烂·第一卷（12）
佛鱼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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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寻出去之后，罗姆又敲了敲桌子，从周围的黑里面显出一个人影。欧希里生得长手长脚，身子瘦板板的，肩背还有些驼。他走到罗姆身边，声音嘶哑：“……罗姆。” 罗姆掀起眼皮瞥他一眼：“还是改不过来？” 一股辛辣的信息素从他身上沁出来，强迫地压在欧希里身上。欧希里的背更驼了，低着头一句话不讲。 罗姆：“下次再这么叫就割了你的舌头。” 欧希里：“是。” 压在他肩膀上的力气松了下来，欧希里听见罗姆问他：“那个小子怎么样？” 他跟了罗姆许久，自然清楚罗姆这个时候真正想听的是什么。 “见他之后我去拳场问过，确实能查出他的出处，”欧希里说，“生育他的Omega是围剿时掳回来的中央那边的虫子，后来病死了。记录上显示他怀过两次孕，两个孩子都已去世。” 罗姆笑了一声。 “作假了？” “是。我已经‘问’过负责记录的人，阿寻的死亡记录的确是有人杜撰的。” “杜撰的原因呢？” “审不出来。” “那就让记录的人进拳场，叫人好好看着，说实话之前不许死了。”罗姆冷笑道，“倒是怪不得那小子懂些事理，原来身上流着中央的脏血。” “中央的虫子们懂些知识，他自然聪明些，下层的人又很趋炎附势，想靠着捧他上去自个儿吃好处罢了。” 罗姆：“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但我不爽那些拳场里的有这种心思。” 欧希里的目光微微显出阴鹜：“那我便杀了和他有关的……” 话音未落，沉沉的压力蓦然出现，甚至比之前更甚。 罗姆把翘起的腿放下来，捏着十字星的手指一用力，欧希里闷哼一声，差点膝盖一软跪下去。 “我不需要你替我来做决定。留着他，我倒要看看贱骨头里出来的都有什么能耐。” 欧希里沉默不语。 这时，罗姆桌子上的通讯器响了：“老大，这里是领航室。已经很接近您给出的坐标了！需要派多少人下去？” “一支小队……不，两支，叫李谦至领着，”罗姆说，“若是南十字的，格杀勿论；要再是中央那边的虫子，就抓回来，扔进拳场。” “呃，是！” 怎么是李谦至？领航室的人心下有些发憷。他咽了下口水，按下通讯器：“李，李谦至……” 他咬牙，一闭眼睛，把命令说出去了，心跳如打鼓。通讯器那边没有沉默很久，只传来一个悦耳的“嗯”声，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领航室的：“……？” 算了，不管怎么样，上头的人扯头花，别牵扯到他这个小人物就行。 巨舰仿佛一只巨兽，张了一个小口，从中吐出零零散散的十几支小型飞船，朝着实验室残骸包围过去。李谦至坐在当中的一艘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摘了眼镜细细擦一遍，吩咐道：“叫两艘跟着我们去，剩下的都在外围待命。” 李谦至身旁的副手瞟了自个儿的主子一眼，心知李谦至不高兴了。 “老大……” 李谦至温声说：“与其在这里说些废话，不如去干活。” “我只是心里不爽，罗姆不该这么……” “哦，所以呢？”李谦至说，“你抱怨几句，除了落下把柄，有什么用处？” “……是我逾矩了。” 李谦至看了他两眼，没有多说什么，把视线转向了宇宙。肉眼已经能看到他们的目的地，十艘舰船悄无声息地散开，只留三艘直入。实验室的残骸里布置的监控都老化得过头，不近到一定程度都接收不到信号，李谦至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三回，屏幕上才“刺啦刺啦”地显出了点东西。 李谦至的手指一停。 画面上，一个戴着面罩、穿着贴身黑色连身衣的青年晃着脚，坐在一架仪器上，似乎是在等人，等无聊了还玩自己的手指。 李谦至：“……” 副手在旁问道：“他这是在等谁？” 李谦至：“等我。” 副手：“……啊？” “他在等我，”李谦至笑了笑，“走，我们去会会他。 温迪盘着腿，坐在勉强支起来的仪器上，已经无聊到把零件到处扔了，才终于——终于等到着人。 虽然等到的人有些多，足足十多人哗啦啦地往里进，刚一见面就冲他举了一圈的枪口。从里面簇拥着，出来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眼镜男，朝温迪笑。 温迪：“▽2ψ（x，y，z）+（8π2m/h2）[E-U（x，y，z）]ψ（x，y，z）等于多少？” 李谦至：“？” “哦，没事，我胡言乱语呢，”温迪果断道，“你就忘了吧。” 李谦至：“……” 饶是很会社交的他，开头被温迪这么一噎，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温迪试探了他的底，他也初步知道了温迪的底。李谦至笑道：“不知这位是否来自北十字船队？” 温迪眼睛眨也不眨：“实不相瞒，我其实是出来找我失踪的爸爸的。” 这个坑温迪没踩。李谦至放弃了拐弯抹角，直白地说：“我问的是你的来处，不是你的来意。” “我倒是奇怪，为什么你非得知道我的来处，”温迪一笑，“难不成，是怕我来自你们的仇家？” 话音一落，温迪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人眼神都凌厉起来，仿佛要从自己身上割下一片片的肉来，心下猜测稳住了十之八九。 “不论阁下是不是来自我们的仇家，都必须要和我们走一遭了。” 温迪转了转眼珠：“这是要请我去做客？” 李谦至面不改色：“是的。” “哦，要是我说不同意呢？” “阁下这是需要我们请了。” 咔！那些枪口又抬高了一些，不少人的手指连扳机都扣上了。温迪扫过他们的手肘，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哎呀，这是来者不善了。” “这可不敢当，我们由罗姆老大领着的，做的自然都是老大吩咐的事情，哪有好坏之说呢，”李谦至笑道，“若阁下不配合，免不得要受皮肉之苦了。” 温迪：“哦……但是你们的枪不能随便开吧？这儿空间这么小，要是不小心走火，爆炸了那就不好玩了。” 他抛起手里的小零件，猛地抓住离自己最近一人的手臂，一扭，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唤醒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些枪口顿时迸发出火星，那些子弹却乒乒乓乓地互相妨碍了弹道，打在了周围裸露内核的仪器上，火花飞溅。 李谦至：“把枪都放下！” 温迪：“哇哦，好聪明呀。” 趁其余人愣神的那一秒，他拉着断了胳膊惨叫不止的矮个子，手臂用力抡了一个圆，撞出去两三个人。耳后有破风声袭来，温迪灵巧地蹲下格挡，一手拉着砸下的沉重钝器，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改了它下落的方向，另一只手趁机夺去一把枪，单手上了膛，瞄准一个呲呲冒电火花的仪器。温迪朝李谦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手指就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子弹落在冒火机器的不远处。 “下一枪可就没有这么偏了哦。” 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李谦至很上道，对众人抬了下手，作出了让步：“都别动。” 只是，虽然主动和被动之势逆转，李谦至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甚至有心思玩味地打量温迪，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圈。 罗姆手下不养闲人，这些人的近距离射击不可能这么差，只能是眼前这个人动的手脚。 只是……什么时候动的？ “我是李谦至，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史密斯就行。”温迪张口胡诌。 “哦……史密斯先生。你是Omega，还是Beta？” “那不关阁下的事，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李谦至则答非所问：“你最好是这两者之一。” 温迪：“……” “Alpha也可以，比起性别，我更喜欢聪明的脑子，”李谦至彬彬有礼地说，“放下那把枪，我可以把你引荐老大。” 温迪：“哦。” 他忽然调转了枪口，指向了李谦至。 “拿你的人头去见你们的老大，是不是筹码会更大？” 身后的人顿时骇然，但李谦至漠然地看了他们一眼，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是啊，史密斯先生，”他说，“您开枪吧。” 他赌温迪不会开枪。 杀死他，只会让多疑的罗姆忌惮这位突如其来的外人。更何况温迪现在搞不清楚他的身份，自然是不敢莽撞地—— 然而，在他震惊的目光下，温迪麻溜地扣动了扳机，还是三次。 “砰砰砰！！” 第一枪擦着李谦至的耳朵，打碎了实验室的窗户，第二枪和第三枪则先后从缺口飞了出去。没有受到失重的影响，子弹们顿时消失在了远处。 果然，这儿的武器和他们的一样，都做过这种基本的处理。也就是说，他们的科技水平还不差？ 在温迪脑筋飞转的时候，他身后的两个人就扑了上来，把温迪的手臂扭到背后，狠狠将其按到地上。温迪并没有对意料之中的事情惊讶，只“嘶”了一声，皱着眉埋怨：“喔，好痛。” “李将，这个人要怎么处理？” 李谦至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看了眼乖乖趴在地上的温迪，又想了想那蹊跷的三枪，蓦然反应过来了：“——不对。” “…… 不对？”手下懵了。 李谦至猛地看向温迪：“你有同——” “伙”这个字还没来得及说，李谦至就似有所感地看向外边。透过被炸碎的玻璃，他看见十朵小小的烟花从远处炸开，十艘用来包围的飞船，统统被炸得透心凉。 而被按在地上的温迪笑眯眯的。 “怎么样，李先生，这个筹码够不够？” 时间倒回到一小时之前。 “发信器？” “是，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安装一个发信器……为了检测实验室有没有外人进来？不，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采用更直接的保护的措施……”温迪的拇指抵着下巴，和魈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答案—— “这是陷阱/诱饵。” “实验室本身是隐形的，只有特定的人知道它的存在。所以，他们就是以此为诱饵，来暗中观察是谁能‘进入实验室’，”温迪说，“如此，便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那些科学家们想要寻找同伴。另一种，便是和他们有仇，想以此为饵抓住与他们有关的人，一网打尽。” 他们自然可以逃跑。但若是逃，就错过了和“静谧带”中的活人交涉的机会，然后漂死在宇宙里。比起这个结局，倒不如放手一搏。 怎么搏？ 温迪提出要和魈一明一暗，一个和他们正面交锋见机行事，一个在暗处蛰伏留作后手。 “我来做明面的那个。”魈想都不想。 温迪也很干脆利落：“不行。” “那样会很危险。” “我知道，但是魈少校，”温迪伸手，趁魈不备捏了一把魈的脸，“你看看你这凶样，不用说话，就够对方警惕两回了。” 魈拍开温迪的手，还是不同意：“你有病症，万一被下了阴手……” “我会戴着面罩的，”温迪说，“而且，我天天被拖着去参加各种研讨会，早知道怎么和他们推来推去、讲场面话了。少校行吗？” 魈：“……”少校不行。 “好，”他松口了，“但是必须要保证，千万不能用自身的安全赌博。” 温迪撒谎，眼睛都不带眨：“那是当然。” 于是，温迪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实验室的残骸，等君到来。而魈开着飞船，埋伏着等温迪的信号。至于是什么信号，温迪只含糊地说“魈看了就知道了。” 一切准备就绪。温迪和对方打了照面，以一个公式就探出了对面身份，对面也不装客气，直接就要把温迪绑回去。 这就有第二个问题了——如何保住性命？如何进一步证明自己的价值，还要让对方忌惮、不敢对他们肆意妄为？ 温迪选择给出自己的筹码。 作为抓人小队的小队长，李谦至不能杀。温迪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万一把对面老大的儿子抹了脖子，那这事儿就算是彻底黄了。要温迪以一敌多，把围着自己的都杀了，温迪还真不敢说自己有打过的把握。 这时，李谦至给了一个台阶——他可以引荐。 但是温迪还没有傻到真的屁颠屁颠就去。 其一，李谦至狡诈得很，要是卖了李谦至这个人情，日后肯定要落了把柄；其二，李谦至还有说谎的可能性；其三，李谦至看起来就心怀不轨，远不如少校大人正气凛然，温迪看他不爽。 综上所述，温迪当机立断，决定给魈一个信号，让他去获得这个“筹码”。 ……而他也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若是李谦至没有阻止那群人开第二轮枪，温迪就真的要以实验室的残骸爆炸为信号，给魈来个大的。幸好李谦至够聪明，要是真炸了，温迪虽然可以保自己还有口气喘，但魈的脸会黑成什么样，这就不好说了。 反正，魈也的确赢得了筹码——十艘飞船。 只在外圈包围，说明那只是一些小兵小卒，全都抹杀掉，说明魈和温迪有出众的实力；而温迪不对李谦至和他带在身边的人痛下杀手——虽然还是下了一点手，则是说明了他们的诚意。 这是一则带有威胁意义的投名状。 李谦至定定看了他一眼：“你从一开始就料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温迪：“李先生是聪明人。” “我可不敢在史密斯先生面前说自己聪明。”李谦至微笑着摇摇头，“史密斯先生的布局着实精妙，如果我是老大，一定会为史密斯先生和您的伙伴的投诚笑开了嘴。” “只是，史密斯先生漏算了一点。” “以你们的身份，即便是递上十份、百份满分的答卷，也是无用的，”他柔声细语地摘下眼镜，掰开镜腿，露出里面一根银针，“我给过史密斯先生一个机会……可是，您不相信我。” ——甚至还算计了他。李谦至这辈子最讨厌、最受不了别人给他亏吃。 温迪立觉不对。他一翻手腕，一片薄刀把按着他的人被划了一个不防，下意识松了手。身后钳制一松，温迪立刻挣扎起了半个身子，却被一个重拳打在头上，眼前立刻冒了金星，连带着耳朵也嗡嗡乱响。一只手铁钳一般制住他的下巴，他头晕目眩地侧着自己的脖颈，感觉有凉东西扎了进去。 随后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困意。温迪咬着牙，在昏过去之前，听见李谦至低声在他耳边说： “——睡一觉吧，来自中央的虫子。” 李谦至满意地看着这个耍自己一通的人不省人事，手指则顺着温迪的耳根，摸到了后颈的腺体。 Omega啊……他心不在焉地想着，那自己倒还有法子保这个人一命。这么聪明的人折损在罗姆手下太过可惜，到时候得想办法杀了周围这群人灭口，把温迪要到自己麾下。而且温迪的脸长得确实好看，若以床伴为由，罗姆定不会起疑。至于这群人的命，一概推到史密斯先生的同伴身上去吧。 他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只是，待他撩起温迪的头发，整个人就停滞了。 温迪的后颈上，赫然有两个还没有褪去痕迹的牙印。其中一个还红肿着，似是刚刚咬过。 魈：怎么，两个都是我咬的，你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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