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 【刃恒】因果结

【刃恒】因果结

07

雨肆

2025/02/23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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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黄金的时刻，帝奥购物中心。
“云瑜，陪我去看看那边！”三月七揽着他的肩膀就要把人拐到路边一家服装店里，云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一颤，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朝丹恒投去一个眼神。不过丹恒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所以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抬脚缓缓跟在两人身后。丹恒手上已经有几袋三月七买下的东西了。
说来话长，但是现在云瑜还是有点缓不过劲。
虽然登上列车之后，跟过去完全不同的生活让他长期都处于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他是第一次踏出仙舟，见到仙舟之外的世界。虽然各方面原因，列车到匹诺康尼的时候他没能下车，但是能够跟丹恒待在一起，云瑜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丹恒倒是挺想云瑜跟着大部队一起下车的，但是云瑜作为新到来的乘客，确实没有收到家族的邀请函。星也是用的他的名额去参加。丹恒轻拍云瑜的发顶，云瑜反过来对他说没关系，原本他也更想呆在列车上。”
不过善良美丽的少女三月七在临走之前拍着胸脯说，会给他们带回来礼物，还会拍很多漂亮的照片。
一旁路过的星从手机屏幕中抬头：“三月，你确定你看见购物中心之后还能控制住自己吗？”
粉发少女登时叉起腰：“……成天跑去翻垃圾箱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但实际情况是，他跟丹恒留在车上，一开始一切都十分祥和，他每天帮帕姆做做清洁工作，又到智库看看书，与丹恒待在一起，还收到了星从匹诺康尼买了送来的零食，后来的事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一个不速之客，与黑漆漆的枪口。
丹恒将帕姆与云瑜都护在身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比刚上车的云瑜平静多了，看样子面对这种情况也是见怪不怪。
之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不过在了解完情况之后，丹恒也十分迅速地下了决定——为了一辈子只能有一次的伙伴，使用结盟玉兆吧！
再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毕竟这个世界上，丹恒的隐藏实力加上罗浮将军的助力还打不过的情况，应该是极少数的。
    所以现在就算是一个标准的皆大欢喜的结局，三月七也是直接拉上他一起，在这黄金的时刻放开了买买买。可以说是先把小吃街扫荡了一遍，再到购物中心里的服装区大开杀戒。其中一小半的开销，刷的还是丹恒的信用卡。虽然本人并不介意。
云瑜看看四周：“星姐姐呢？”
三月七想了想：“不知道她又跑到哪里去了。可能是去找流萤小姐了？”
三月七边说边拿着衣服在云瑜身上比划，安慰他：“不用担心啦，你星姐姐不是一般人，不会走丢的。”
丹恒接过话茬：“确实。她一向是我们之中方向感最好的那个。”
三月七干笑两声，没接下文。
这家店的衣服挑来挑去都感觉差点意思，三月七很快就又领着他们走了出去。大概是终于逛累了，他们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三月七跟云瑜坐满一张椅子，丹恒跟一堆购物袋坐满一张椅子。
明明是很放松的时刻，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丹恒没坐多久，忽然站起身，说是要去买杯喝的，也没有让云瑜或三月七跟着，转身离开了。三月七跟他咬耳朵：“丹恒他不是去买饮料吧。”云瑜也看出来丹恒在撒谎，于是点点头，并起身也想要跟上去：“三月姐姐你先回去吧，我偷偷跟上去看看。”
云瑜跟随丹恒走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角落，不出所料见到了刃的身影。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躲得更隐蔽一点，就听到丹恒的叹气声：“云瑜，跟过来了就出来吧。”
好吧，看来他跟踪的本事跟丹恒撒谎的本事是一样的。云瑜在墙角探出头，丹恒朝他招了招手，他这才挪到了丹恒身边，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刃。
刃并没有如同想象之中那样冷哼一声，同样垂下眼睛注视着他，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系着的平安扣，停留了一阵才移开视线。
还是丹恒先开了口：“你这次来找我，是想说什么？”
刃依旧没有急着回话：“来这里之前，卡芙卡给我下了禁制。”
丹恒愣了愣，意识到他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云瑜感觉那道目光再一次落到了自己身上，他将头低得更低，却被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揪住侧脸，抬起头，直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很平静。
刃笑了一声，松开了少年的脸，转头对丹恒说：“他长得倒十足的像你。”
丹恒回他：“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云瑜对现在这种和谐到有些诡异的氛围感到极度的不自在。虽然他确实很想跟面前的两人在一起，就像是寻常的一家人那样。而现在，眼前的情况就像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梦一样，只是站着的两人样貌不再与以前一样。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还是他们吗？云瑜这么想，却还是有些恐惧地握住了丹恒的手。一丝凉意攀上脊背，如同伺机而动的蛇。
他们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不过云瑜没留意听，等他回过神，便已经身处沉梦商街，他们漫步在莹蓝色的隧道之中，与几个行人擦肩而过。就好像每一个到这里度假的游客。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云瑜皱起眉，脊背上的凉意再度攀升，就连身边的丹恒都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
“云瑜，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看到云瑜有些惨白的脸色，丹恒伸出手要探他的额头，刃也停下脚步，神情是明晃晃的担忧。云瑜身形一颤，尽力露出一个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丹恒明显不信，不过伸出的手被云瑜躲了一下，尴尬地愣在原地。
他看了看面前的丹恒， 又看了看身边的刃，忽然就明白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抱歉，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眼前是被水流冲刷的指尖，一点冰凉的触感稍稍将云瑜的神志拉回来。洗手台边还站着一个人，似乎也是在洗手，云瑜余光瞥过，却没有看见那人的面孔。是智械？还是别的？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身边的人，但是依旧能够感觉到那人的视线，如果那个人有眼睛的话。
“假如我没有猜错，您应当也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只是个梦境。”
水声戛然而止，然后是一阵沉寂。
云瑜笑了，接着说道：“我曾经也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境。在经历无数次梦醒时分之后，我就更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所期望的美好场景，这辈子怕是难以得见。只要时间还在向前，人就永远都走不了回头路。”
眼前似乎又是一张模糊的面孔飘过，云瑜切身体会到了梦境崩溃的感觉。无数混乱的记忆与破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身处的空间就像是被打破的玻璃，他甚至能听见清脆的碎裂声，然后就是下坠感。
再然后，就是清醒的现实。
顾不上胸口传来的阵阵悸动，云瑜飞快地冲出房门外，见到了丹恒同样神色凝重的面孔，心中一块巨石才终于落地。
“人对美好幻觉的向往近乎偏执，这种心理会令人下意识地抗拒…残酷的真相。…想让如此规模的人群产生相同的意志，恐怕难如登天。”
“正是如此。这一计划的难度恐怕和复活一位星神差不了太多……”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坐视不理。”
……
惊梦酒吧内。
刚刚经历过一场变故之后的酒吧明显冷清许多，舒翁面前的吧台上摆了几杯饮品，闻味道，应该是带有苦味的。
瓦尔特与丹恒还在交谈，直到三月七带着星推开门，现场的气氛才稍稍有所缓和。
“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有打扰。”丹恒说道。
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插入了刚刚的话题。
简单地了解了情况，众人准备动身前往与姬子汇合，不过酒吧的老板舒翁叫住了他们，用几杯调饮当做是告别的礼物，同时也献给那些不在这里的人，纪念那些英雄。
星之前在惊梦酒吧里当过调饮师，当然也要去帮忙，不过在这之前，舒翁建议她去同伙伴们聊聊，饮料究竟是苦口还是甜口，还是得看此刻各位的心情。所以她好奇地问了问其他人：“你们在太一之梦里梦见了什么？”
瓦尔特说他梦见自己回到了故乡。丹恒说他梦见列车里的大家永远在一起。一直躲在角落里尽力降低存在感的云瑜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不过他的愿望在列车里的其他人那里也不是秘密，星也就没有戳穿他。
“哎，难道只有我在梦里都不忘勤勤恳恳地干正事吗？”星叹了口气，叉着腰故作老成地摇头。
最终还是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刻，不过究竟是甜还是苦，不仅仅在倒进去的饮品，更在于喝下它的人是何心情。在经过这场庄严肃穆的道别之后，离开的脚步才没有带着之前的沉重。
不过晖长石号上的布置的确称得上金碧辉煌，云瑜在心里小小地赞叹了一声。丹恒也注意到了，提出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先带着他在这里四处转转。云瑜没有理由拒绝。星已经摩拳擦掌，嘴里嘟囔着什么“宝箱”“折纸小鸟”就要往里冲，三月七用手捂住眼睛，完全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星说，没有人可以拒绝一堆气球，尤其是像这样摆在一块的一堆气球。
“一二三四五……丹恒打虚卒。”星用手指点着面前的气球，嘴里念念有词。
“……别擅自改词。”丹恒感受到四周传来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见丹恒不能领悟真谛，星把主意打到了云瑜身上。她闪着星星眼，双手握住云瑜的手，目光可以说是含情脉脉：“芋圆啊，你知道这世上最不能辜负的是什么吗？”少年懵懂地摇摇头，她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并不满意，所以她回答道：“是对新地点的探索。带着开拓的意志，对眼前的气球使用球棒吧！”
云瑜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戳破了面前的一个气球，气球炸开的时候只有一些细小的彩带与碎片留下，其他什么也没有。然后他再也下不去手了，他感觉丹恒的视线也落在了他的背上，他敢肯定那一定不是什么好的消息。为了挽回形象，他只能将剩下的气球全都还给星来解决。
丹恒默默拉过云瑜，打算先把星交给三月，自己再带着云瑜到别的地方转转。他想到之前云瑜好像很喜欢星带回来的匹诺康尼零食，打算看看在这船上能不能找到。
乘坐电梯来到一层，他们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家零食店。
说是零食店，不过店里似乎更喜欢售卖船长的周边。听店长的介绍，这种周边也算是一种“谷子”？丹恒有些疑惑，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这里没能找到之前星送回来的什锦糖，看来是独属于某一家品牌的特产，回头再去问问星吧。他这么想着，看向云瑜，问他有没有哪样想要的。
买完零食，店长热情地将一个玩偶送给了他们，不过那玩偶并不是船长的模样，而是扎着双马尾，身穿江户星风格服饰的女孩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模样精致的玩偶，面上的表情却好像带着一丝狡猾玩味。
不过两人并没有过多在意这点，带着东西打算去与伙伴汇合。
三月七在群聊里发了一张照片，云瑜点开来看，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看照片，她们大概是在驾驶舱后头的一块甲板上，不过星蹲在那展翅飞翔的鸟儿雕塑背上。这种行为看上去十分危险。丹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过星很快发来了消息，解释自己看到了折纸小鸟，自己只是在跟折纸小鸟讲话。
丹恒深深叹了口气。余光瞥见了不该存在在这里的身影。不过并没有给他追上去的机会，那道身影又很快消失了。
周围的人流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流动，丹恒猜想应该是谐乐大典应该快要开始了。
云瑜在这时拉了拉丹恒的衣角，低声呼唤他：“丹恒先生，那边……”
丹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得呼吸一滞。
“刃？他怎么会在这。”丹恒低声喃喃道。那个男人的身影的确在那不起眼的角落之中，他的目光穿透过人流，丝毫不差地与丹恒的视线对上，然后，他嘴角扬起一个挑衅的笑。
就在丹恒带着云瑜抬脚往那处去的时候，那道身影又消失不见，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人间蒸发了。丹恒眉间更紧，心里不祥的预感升起，在原地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先自己调查看看。
“云瑜，你先去跟三月她们汇合吧。我稍后就到。”
星核猎手也在这里，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刃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剧本吗？
丹恒一边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一边逆着人流的方向往刃刚刚消失的地方走，刃就好像存心要捉弄他似的，不断的在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现身，引起丹恒的注意，又很快消失，绝不正面对上丹恒。三番两次如此之后丹恒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刃向来是直截了当的行事风格，像现在这样迂回地戏弄他，以前从未有过，倒不如说他俩到现在还没有兵戎相见，反而还在玩捉迷藏一样的追赶，非常不正常。
有人在假冒刃，但是目的不得而知。
思考到这里，丹恒也停下了脚步，摇摇头把纷乱的思绪撇开，打算先去和三月她们汇合。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不停。
“出事了朋友们，船上有虚数中子弹。”
……
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形容当前的心情。丹恒脸上的表情就像他打出的省略号一样一言难尽，该说出现这种事情也并不意外吗？那个假面愚者声称自己在游轮上埋下了999个炸弹，并且每个炸弹都藏在了娃娃体内。
等等，娃娃？！丹恒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我们刚刚就得到了一个娃娃。”丹恒在群里示意云瑜将那个娃娃拍照发出，“如果各位有所发现，请及时在群里同步。”
他不忘私信云瑜及时处理掉手上的那只娃娃。
而另一边的云瑜，现在正看着自己怀里摇头晃脑喋喋不休的娃娃不知所措。
“你好你好~我是花火大人的999个化身之一，同时，也是一颗炸弹~”
云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向丹恒描述现在的情况。娃娃开口说话了，并且还十分有礼貌地在自我介绍？云瑜试探性地捏了捏娃娃的四肢，没想到那娃娃顿时就像是活了一样开始尖叫起来。
“呀——你怎么能在人家说话的时候随便捏我，你难道是一个连娃娃都不放过的变态吗！”娃娃继续哭喊道，“我要惩罚你！我现在就要引爆我体内的炸弹，狠狠冲刷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罪恶——倒数三个数——”
    云瑜赶紧将娃娃丢到地上，退开好几步，然而娃娃却飞快地数了十个数，随后留下一句哀叹“哦我忘了，我不是一颗炸弹，我只是一个柔弱无骨的娃娃”便没了声。云瑜紧盯着它又默数了十个数，确认娃娃没有下一句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娃娃捡起来，拆开它。只在一大团棉花里发现一个遥控小音响，并没有炸弹的影子。
云瑜将这只娃娃拍了照发在群里。
丹恒看到群内的消息，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至少目前来看，我们的进展还算不错。”丹恒回复道。
他看向自己这一边的几十只娃娃，越发觉得这一切只是那假面愚者想要拿他们寻欢作乐的恶作剧。现在三月七要带着它们去处理，而丹恒选择继续寻找剩下的炸弹。
踏入游轮上的酒吧，这里的人群已经被疏散，彩色的灯光下，吧台边坐着一个人。感受到丹恒的到来，他缓缓转过身，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你来了。丹恒。”
丹恒握紧拳：“刃？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也可能你不是刃，你是谁？”
男人挑起一边眉毛，笑容玩味：“怎么？之前还说要奉陪到底，如今在幻梦之中，就想要翻脸不认人了？丹恒，你依旧和我想的一样无情。”话音渐落，刃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愤怒。
丹恒现在没心情跟他吵更没力气跟他打，听完这番话立刻抬手止住他接着往下发表怨言：“我现在相信你不是被人假扮的了。”
刃又发出一声冷哼，转过身去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等了一阵还是没有等到丹恒过来，这才出声：“傻站着做什么？走过来也无妨。”
丹恒再三犹豫，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坐下之后先问刃：“你还有问题没回答我。”
刃握着酒杯啜饮一口，再把酒杯放回吧台，才慢悠悠回答：“银狼要我过来。”
丹恒皱眉：“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是很清楚么？”刃这么回他，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顺手将另一杯推到了丹恒的面前，顺带补充道：“没毒。”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丹恒只能拿起那杯调饮喝一口，感受那股苦味在唇齿间过了一遍，又滑进咽喉，好像滑到了心里，让他忍不住去打量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的男人。
“言语总是苍白的，如果要为一段往事作结，在这间酒吧里，没有比调饮更好的方式。将所有的回忆和感情倒在一起，搅拌均匀，透过时间的滤网，留在杯中的便是值得回味的东西。”
惊梦酒吧的老板舒翁小姐说过这句话，现在在丹恒脑子里打转。
他能感受到刃身上的落寞，也许和他擦拭击云时是一样的心情。在见过镜流之前，丹恒绝对不会想象自己有一天能够跟刃相安无事地坐到一块，甚至是一起喝一杯，这个疯狂又执着地追杀他的男人，丹恒很难将他与梦里温和又安心的身影结合在一起。不过现在安静下来的刃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丹恒，他们之间的过往，依旧没有了结。
丹恒回过神，发现刃也在打量自己。与其说是打量，不如说刃只是在盯着他的脸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丹恒继续问他：“你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刃还是回答他：“这一切都在艾利欧的剧本当中，银狼负责安排。”意思是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他也不知道具体。
丹恒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一点。
刃睨了他一眼：“你的列车朋友不会有事。”
“这也是你所说的剧本？”
“不，它一片空白。”刃将杯中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酒杯在吧台碰出响亮的一声。
嘴里的苦涩越发浓烈，但是他不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也不讨厌这一处梦境，在这里，嘈杂的声音短暂地停歇，混沌的思绪也短暂地清醒，他难得地感受到平静，就像是之前每一次短暂如梦的死亡。银狼要把他拉来，卡芙卡也笑得意味深长劝了他，他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他原本不想做这些会招来麻烦的事。
愚者的倒计时还在继续，然而这一处酒吧好像变成了另一片天地，被其他人刻意地忽略，给里头的人留下了交谈的时间。
丹恒也意识到了，所以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他跟刃之间还有什么能说的呢？谈过去显得假惺惺，谈未来显得天真。
两人干坐着过了一会，气氛好像冷到了极点。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又或者是将近半个系统时，刃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时间到了。”
丹恒一愣，正要问他什么意思，却听见外头“砰”的一声，白光笼罩了这艘游轮，等丹恒再睁眼时，外头又已经亮起彩色的光。他走到甲板上，发现漫天都是炫彩的花朵，愚者的笑脸也在各个花朵之中绽开，宣告晖长石号之上开了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
刃悄无声息地跟在丹恒的身后，不过他对烟花并没有多大兴趣。
丹恒转过身面对他，眼里似乎还带着怀疑。
刃没打算回答他更多的问题，只是遵循自己的想法伸手抚上丹恒的侧脸，就像是几百年前所做的那样，在丹恒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起初只是嘴唇相贴，丹恒被他的行为震惊到大脑空白一片，就连推开他的动作都没有，于是刃开始更进一步，撬开那张嘴舔舐他的舌尖，尝到了与自己刚刚喝下的调饮一样的苦味，冰块留下的温度很快就再一次被融化。感受到另一条温热的舌头在自己嘴里，丹恒彻底慌了，伸手去推刃的胸膛，却怎么也推不动，直到舌尖被吮麻了，唇边被咬出一点血腥味，丹恒才终于被刃放开。
“你…！”丹恒根本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跟刃分开的第一件事是捂住自己的嘴，瞪了他一眼。不过刃似乎没有一点自觉，好像他做的事十分理所应当。
“感觉如何？”刃的语气带着笑意，看向丹恒时还意味深长地舔了舔唇。
丹恒再一次感受到了刃身上的某种恶劣性子，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推测他。丹恒一边擦去自己嘴边的唾液一边回他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
“我们还会再见面。”刃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没有给丹恒任何追问的机会。
这场盛大的烟火大会足以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
“满意了？”少女头也不抬，还在跟手里的游戏机较劲，“差不多该回去了。”
“嗯。”刃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过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气氛凝结了一会儿，直到银狼终于结束了一场游戏，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道：“哦对了，那个小孩我看过了，能跑能跳能说能笑，挺好的。这下你放心了？”
刃这才抬脚准备离开，不过依旧只是“嗯”了一声回应银狼。
银狼对他如此内敛含蓄的风格已经习惯了，收起游戏机伸了个懒腰，同刃的身影一起逐渐消散。
流萤回到基地的时候，给他们带了不少的礼物。
坐在客厅等待着她的卡芙卡就是第一个收到礼物的人，看到她对那件黑色大衣感到十分满意，流萤跟她又聊了聊大衣的版型与做工，这才给凑上来的银狼拿出《折纸小鸟对对碰》的游戏卡带。银狼将卡带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兴致勃勃地就要带回去开始玩了。
当地最新的游戏果然不会出错的。对游戏方面不太擅长的流萤看到银狼的背影，这才放下心来。
“刃，这是带给你的。”
流萤递来一张纸，还有一份包装精美的蛋糕。刃道了一声谢之后接过，发现那是一份调饮配方。名字叫做“遗失的风”，与他在游轮上的酒吧喝的调饮不一样。流萤说他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
“我会试试。”刃回她。随后带着东西走回自己的房间。
刃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衣柜，桌椅，和一张床。他将两样东西放到桌子上，对着那块蛋糕陷入沉思。看上去像是一截橡木，按照流萤的口味，大概是不会太过于甜腻。
他还是拆开了包装，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整份蛋糕。
向窗户外望去，宇宙之中的景色依旧，远处的星球缩小成一个又一个光点，被时间缓缓冲散，又聚合。
从匹诺康尼回到列车时总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尤其是列车长得知米哈伊尔、铁尔南、拉扎莉娜一行人的结局之后，头顶就聚起一朵乌云，眼泪变成雨水落下，伴随着帕姆的“呜呜”哭声时大时小。
三月七还在柔声安慰帕姆，虽然丹恒评价她安慰人的方式还是过于古朴。列车长一把擦过自己的脸，忍着呜咽说自己才没有在哭。
“…只是在生气帕！对，生气！”
最后还是善解人意的姬子提出其他人先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一下，她会留下陪着帕姆。众人这才勉强放下心来散开了。三月七却始终放不下心来，语气也比平时要低落好几倍。瓦尔特安慰她几句，粉发少女才收回了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星也抓紧时机转移了话题。
“帕姆说【燃料】就快耗光了。”
话题成功转移到了列车的能源问题，按照瓦尔特的说法，因为列车上有新乘客加入的原因，帕姆不得不一再推迟跃迁时刻表，再加上此前的遭遇，燃料的消耗比预想中更加迅速，再进行两次跃迁就已经是极限。
“噫，我可不想又变回在太空中漂泊的冰块啊！”三月七表示拒绝。
“没事，那也是【美少女冰块】。”星安慰人的方式明显超前很多。场面也不再显得那么凄凉了。
“也就是说，在选择下一次目的地的时候，必须考虑这一点。”
瓦尔特给出了几个地点，打算经过投票决定，却在这时传来一位不速之客的声音。
“…或者，各位也可以听听我的建议。”从三月七的房间里走出那位优雅的紫衣忆者，“又见面啦，各位。”
三月七眼睛都瞪大了：“是、是你？！你怎么会从我的房间里……”
黑天鹅露出一个笑容。
丹恒神情严肃，紧盯着她：“有话直说吧。取决于内容，我们也可能会请你下车。”
那双迷离的眼睛转向他，又轻轻扫过他身后的云瑜：“【不朽】的后人吗…还真是一条有魅力的小龙呢，尤其是你那浑浊不堪的记忆，以及你身后的那位……”
丹恒神色一沉，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将云瑜护在身后。黑天鹅掩嘴一笑，又施施然转过身：“不说题外话了。”
“一个宇宙中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其存在的世界，一个难以从外部被观测到，只能被忆庭之镜照映出来的世界，一个被三重命途缠裹绑缚，命运未卜的世界……【永恒之地，翁法罗斯】。”
……
云瑜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先前一直紧绷的神经现在松懈下来才觉得疲惫，他坐在床上晃晃脑袋，还是没能把困意晃出去，最后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这一次他没有做梦，安稳地睡到了丹恒敲他房门的时候。
“云瑜？还在睡吗？”
云瑜听见是丹恒的声音，一边应声一边急忙下床去开门。
丹恒见他开门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关切地问他是不是没睡好。云瑜摇了摇头，眼神这才变得清明一些。
“走吧，列车长叫我们去吃晚饭了。”
吃过饭之后按照惯例，大家该聚在观景车厢一起讨论下一站的行程。不过就在这时，列车上传来通讯信号，帕姆接收了之后，老朋友的投影便站在了众人面前。
投影中的景元先是友好地朝他们挥了挥手打个招呼。
“许久不见了，星穹列车的朋友们，不知各位的开拓之旅是否顺利？近日罗浮仙舟即将举行庆礼【星天演武】仪典。诸位曾帮助罗浮弭平灾厄，是仙舟联盟的好朋友。在此景元代表神策府诚邀诸位莅临观礼，请诸位务必拨冗赏光。”
还真是热闹啊。姬子评价道。
星跟三月七都表示自己已经对“盛会”有心理创伤了。
“列车的正事该是恢复星图和航路数据，顺带做些严肃的科考工作吧？”三月七难得说出这种台词，却被丹恒反问道：“那就让三月留下维护列车？”
云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三月七这就不服气了，叉着腰反驳道：“…我只是希望下一个凑热闹的地方不要再冒出个什么星期五、星期六来跟我们作对。”
云瑜出来解释道：“演武仪典只是为了纪念帝弓与云骑对抗丰饶孽物，拯救仙舟的壮举而设立的节日而已。按理来说是不会出现像【谐乐大典】那样的情况的。”
丹恒接过他的话头：“典礼前后除去星槎巡航的演出外，不过是些比武斗剑的竞赛。和我们去看过的泰科铵机动球没什么区别。”
瓦尔特转头问姬子：“姬子，你觉得如何？按照列车目前的情况，我们接受了黑天鹅女士的提议，应该安排去一次翁法罗斯的【开拓之旅】，补充燃料。”
姬子回他：“时间倒也不算紧迫。这次【开拓之旅】情况特殊，在去往下一站前，列车也应做好补给、支援方面的准备。正巧有黑塔女士牵线，我本打算在启程前为天才俱乐部#81阮·梅女士从【金伦加深域】带回一具古兽遗骸，做些人情交换。不过这么一算，至少需要几周时间才能返航。”
三月七的语气又转变成失落：“哦，那就是……去不了仙舟罗浮啦？”
姬子笑了笑：“小三月，维系关系，这就是成年人生活所必须支付的小小代价。既然罗浮仙舟发出了邀请，那么作为邀请，星穹列车也理当赴约。”
最终决定姬子与瓦尔特前往【金伦加深域】完成与阮·梅的约定，剩下的四人作为列车观礼的代表出席仪典。
瓦尔特还是有些不放心：“丹恒，云瑜，还有星，你们三个没问题吧？”
云瑜点点头，丹恒也表示没问题，三月七见星还在犹豫，立刻开始朝她撒娇道必须要有星陪着一起去逛街，还要她带路。星终于点了点头，这下就都决定好了。帕姆也开始准备列车的跃迁。
云瑜拉了拉丹恒的衣角，悄声对他说道其实他也有点想念仙舟上的朋友们了。丹恒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白露，不由得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拜访他们。
三月七还在一旁跟星兴致勃勃地说着话，忽然之间话题就转到了丹恒身上，语气期待道：“对了丹恒，这次去罗浮，你会跟我们一块儿下车走走的吧？”
丹恒回她：“放你们两个拉着云瑜在罗浮上乱逛？我可不放心。更何况现在景元发出邀请，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看老朋友。”
“那么，罗浮仙舟，演武仪典，我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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