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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与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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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天,在地狱里出现了个天使? 黄头发的低等小鬼四处宣扬,恨不得让所有地狱居民都知道这件奇事。他们思索着、愤慨着、不安好心着,冲出自己的领地想要去探寻真相——难道天使真的会到地狱来吗? 那群自命清高的家伙,只顾着拍打他们洁白的翅膀,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不会给予将死的罪人,更别提什么救赎。他们只会俯视着、冷漠着,直到对方死后被拖入地狱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永无止境的折磨。 这样的天使,也会屈尊来地狱吗?怕是看了一眼如此污秽都会脏了他们高洁的心——啊,不会是被他们的天父惩罚了吧?那可真是太令人愉悦了。 “不,不,根据记载,上一个被剥夺天堂地位的使者到地狱后翅膀也变成了黑色,这是对于他们堕落的证明——可这次的天使,的确是个还在天堂的天使!真是奇怪。” “那它是怎么到地狱来的?”附近另一位恶魔不禁问道。 “也许,是来随便转转的吧!”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杀人鬼正坐在一个被连年风沙磨平了的大石头上,他百无聊赖地听着,眼睛却看向挂在地狱高空的赤红月亮。他没有见过天使,确切来说天使也不会眷顾他——毕竟一个生前屠杀了无数同类的人是的确没资格步入天堂的。 他并不在意,对他而言天堂和地狱没有区别,天使和恶魔也只是一种字面上的差异。现在他成了地狱里的恶魔,至少不会有坏人兴致的家伙再来阻碍他,这真是太好了,杀人鬼想。 他从一个月亮看到另一个月亮,慢慢数着上面凹凸不平的部分。地狱里是没有太阳的,它距离人间和天堂太远,是无法被阳光照射到的黑暗角落。旁边的小鬼还在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直到被一枚利器刺穿喉咙鲜血直流。 “喂你这家伙,在干什么!” “啊,真是的。”杀人鬼抱有歉意地一笑,随后把匕首抽出那家伙的伤口处,后者捂着脖子露出獠牙怒视,他揶揄道,“我都忘记了,你们怎么杀都死不掉。” 真无聊,地狱里的家伙真无聊。 ——“我绝对要给天上那群混蛋一点教训!” ——“把他们引以为豪的翅膀撕烂!” ——“可恶,竟然敢小看我们就要付出代价。” 杀人鬼停下踢走石子的脚步,转移视角看向废墟后的同类,他们显然也看到了,站起身用眼神示意:“喂那边的,一起?” 他也许知道对方这伙人要去干嘛。他们愤怒至极、心怀不轨,是想趁着一个天使的“羊入虎口”对天堂整体打击报复,这真是太明显不过了。至于会做到何种程度,杀人鬼并不在意,对他而言,没什么比自己的愉悦更重要。 “行吧。”杀人鬼同意了,这让对面小组织的头目忍不住露出邪恶的坏笑:“有你加入的话,想必肯定很有观赏性。”这是在幸灾乐祸?杀人鬼对他的语气感到不满,但并没有多提什么,大概因为的确如此——毕竟还是第一次剖开神使的身体,应该和人类或恶魔都有所不同吧,想想都兴奋到血液沸腾。 “先说好,给我留一根完整的羽毛,要没沾上血的。”聒噪的队友喋喋不休,引得纯白的恶魔想要给他的气管先来一刀,杀人鬼瞥一眼,顺口问道:“怎么,要给你的头盖骨做装饰?” “那倒不是。”烦人的家伙竟然认真道,“听说不完整的翅膀是无法让天使回到天堂的。” “这样啊……” 说是天使,看起来其实和人类也没差距。杀人鬼蹲下,失望地拿匕首轻拍倒在地上的天使的脸,对于四周围成一圈的恶魔们摇了摇头表示接下来随便他们。那群肮脏的家伙已经虎视眈眈忍了很久,想必这位小姐结局一定很惨。杀人鬼站起来用余光扫视,整理衣服后准备逆行人群离开现场,直到发觉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 他无奈地叹口气,转头冷眼俯视对方:“这位天使小姐……” “救……救救我!”已经被不易适应的地狱气息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天使此时正紧紧攥住他的衣服,沾满沙尘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看来她已经能猜到自己的下场了,身后拖拽着脚踝想要把她拉走的恶魔被她急忙踢开,“你难道来地狱不是为了救我的吗!” 啊?杀人鬼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发觉对方错认了什么。虽然身穿一身白色,但他可跟“天使”八竿子打不着——用那些小鬼的话说,只不过是为了欣赏血液飞溅的美感罢了——嘲讽的是,就算是在地狱,也没有哪个家伙敢自称比他更像恶魔。 这就是天使吗?思维真是有够奇怪,难道她没看到隐藏在“天使”外衣下的恶魔尾巴吗?杀人鬼想要拒绝,低头却对上天使乞求的目光,尽管来自伊甸园洁白的翅膀已经被地狱的沙尘所染脏;住在天国舒适环境所穿着的薄薄白裙已经被那群暴徒所撕扯;全身露出的赤裸皮肤已经被地上的粗糙颗粒所磨破,从伤口处渐渐渗出显眼的血丝。 杀人鬼盯着她布满灰尘的脸,天使粉色的眼睛恐慌地流出透明的水滴,在面庞上划过一道泪痕。 “求求你了,带我回天堂吧……” 杀人鬼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把漆黑的尾巴重新收好。他蹲下又一本正经地观察,最终在对方可怜兮兮地再次恳求时伸手将她的眼泪擦掉,看了看手指好奇地喃喃:“原来天使也会这样啊……”难道只有恶魔是无法流出眼泪的吗? “奇怪,有点奇怪。”他又靠近了一些,毫不避讳地望向血月映照下对方的脸,用手指了指头上的天使光环,直白地问,“小姐,这是什么?” 可天使还没来得及反应原来自己认为的“同类”并没有任何确切象征,他突然了解般地笑起来,又接着说道,“啊,真漂亮,我喜欢!”她下意识也抬头看去,赤红的月亮近在咫尺,将地狱的废墟全部染成昏暗的绛色,使她的心更加压抑。 “那个……”天使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多大的错误,害怕地往后退去想要远离恶魔,努力用凌乱的翅膀将自己裹住,“对不起,我认错了——啊!” 悄悄凑近她身后的恶魔一把将她的羽毛强硬拽下,下手之狠甚至能看到羽毛根部的血迹。天使这时才深刻明白自己会有怎样的结局,着急地想要从前者手中夺回重要的东西。那些恶魔还在哄笑,等待着也能分到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可是没有维持多久——杀人鬼面无表情地用他的匕首划开对方的气管,巨量的鲜血瞬间从咽喉处涌出流了一地,周围的同类都被这唐突的攻击吓到噤声。杀人鬼很快恢复了笑意,冷静地把利刃拔出对方的喉咙,跪在地上的恶魔颤抖地用手捂住伤口,疼痛使他抬头怒瞪凶手想要质问,但所发出的声音只有呼哧的拟声。 “真是抱歉,可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呢——你还是闭上嘴比较好。” 他走过去从恶魔的血泊中拿起那根已被血液玷污为红色的圣洁羽毛,转头看尚在视觉冲击中未能完全摆脱的天使,低头堪称认真地思索起来。羽毛在他手指中悠闲地转了转,液体逐渐顺着羽轴流下,也分不清是谁的血。天使没有搞清楚此时的状况,心中还有一丝对拯救者的奢望,杀人鬼终于恍然大悟,对她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仿佛说的都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我决定了,这位天使小姐,你是我的了哦。” 至于其他同类会怎么看,杀人鬼并不在意,对他而言,没什么比自己的愉悦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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