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短假》（下）

【庄莲】逆鳞系列

Ash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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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短假》（下）

某条远离新郑老街商业区的街道后面，有一幢罕见的独栋别墅，高出一楼窗户的植物被修剪地整整齐齐，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堵墨色的墙，于室内的落地窗前留下了几寸厚厚的阴影。

红莲进到一楼客厅时，十分自觉地绕开了那片昏暗角落。

……

那种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

……

不久前，一股强大的黑暗气息曾在类似的环境中淹没了她——

红莲两手紧抓在卫庄腹侧，本能得想要回应对方，可又不太清楚该怎么做，只好闭上眼睛任由对方索取。

和自己那蜻蜓点水的方式不同，卫庄没有放过她唇齿间的任何一个空隙。

粗厚的手掌从她的腰间一直掠过整个后背，最后扶住她的脖颈；趁着红莲张口“唔嗯”的瞬间，霸道的男人横贯而入，肆无忌惮得夺走了对方的全部呼吸。

红莲脑中“嗡……”的一下，在水沫相濡间暂时失去了思维的主动权，连神魂都快要跟着一起沦陷。

卫庄把红莲箍在怀里，既想更用力的咬紧她，又怕自己真红了眼弄疼她，只得蓄劲握起墙上的右拳，试图分散一些注意力，减去左手上的力道。

一片模糊中，红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自己狠狠揪在对方腰间的双手，颤悠悠地举起伸直环到卫庄颈后。

少女这份火上浇油般的“迎合”，并没有被对方接受。

那副懵懂不清又大胆回应的样子，简直激起了卫庄的全部恶意，让他想要狠狠欺负怀里这个选择相信他的人。

稍微拉开了一点两个人间的距离，卫庄将撑在墙上的右臂撤回，反手拿住自己颈后的双腕，单手抬高将它们扣在了墙上，接着又吻住了红莲的唇。

红莲的大脑好不容易补充进了一些氧气，不适地动了动肩膀，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又被一阵声势浩大的浪潮卷走了呼吸……

“唔……”

……

当脑海中的轰鸣如同潮汐般渐渐褪去，只有不分彼此的呼吸声还在这空白的世界间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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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卫庄刚刚揽住红莲的腰时，只是心血来潮地想看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不料，被困住的少女最后非但没有逃开，反而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迎了上来。

卫庄并不喜欢事物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也很少被人置于被动的境地；偶尔出现一次“意外”，感觉……倒也不算太糟。

红莲腿有些软，被男人单手摁在墙面上的双臂也感觉麻麻的，半睁的眼中蒙上了一层细密的雾汽，好像轻轻一碰就会从眼眶中挤出水来。

收起涣散的意识需要一个过程，直到卫庄完全松开她的身体，红莲的思维都还处于轻微的短路状态，以至于让她又犯了一个老毛病——有些不太适合说出来的心里话，又从无心的口中说了出来：

“……不，不亲了吗？”

卫庄：“……”

受不了对方此刻盯住自己的眼神，卫庄只好暂时移开了视线，进而又看到红莲红嘟嘟的嘴唇……

卫庄低下头，就着红莲刚刚的问题轻轻地靠了过去——

安抚的、单纯的唇间厮磨。

不用急，以后还有未来岁月里的无尽时光。

两个人这会儿都没有闭眼，红莲看着卫庄近在咫尺的面庞，水润的双眼终于找回了焦距，身体也恢复了丧失已久的感官——

他吻得很用心，之后又好像很压抑，最后甚至有些粗暴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在红莲嘴上重重咬了一口后，卫庄才彻底结束掉这场“意外”。

不太想和男人对视，红莲垂眼看着地面，一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听对方说道：

“直走是客厅……我去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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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的房子虽然很大，但里面实用的居家设施却很少，横木式的简约风格让整个客厅显得十分空旷。

红莲坐在地灯旁，喝了一口从男人手中接过的温水，有些尴尬的润了润嗓，故作平常的开口道：

“这房子好空啊，就你一个人住吗？”

卫庄点了点头，走到红莲对面坐下：

“三楼是卧室，一会去看看，缺的东西下午再买。”

红莲听罢，当即两眼冒光地挺直了坐姿，热血上头似地问道：“我们今晚住在这？！客房在哪边第几间！？”

还没激动完，红莲又皱眉鼓起了脸：“我都没想着住宿的事，早上出来几乎什么都没带……”

卫庄看着恢复到常态的少女，感觉对方可能把这里也当成了剧组客栈，只好喝了口水，自己补充道：“就一间卧室，我睡书房。”

“……”

客厅内一片寂静。

——其实，这种话只是乍一听时有点暧昧，仔细想想也没什么。

红莲安静下来，在脑子里默默分析了一下卫庄的话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要乱想，就是借住在他家而已，很正常很正常，反正都已经一起……

红莲抿了抿嘴，从脑海中撇去了那些不太好意思的画面、只留下了一点鸠占鹊巢似的歉意，自然的接受了对方的安排，然后回道：

“……嗯，那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上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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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一楼有玄关、客厅、厨房之类的隔间，卫庄在三楼的卧室是完全开放的，连房门都没有，从楼梯口拐过来就能看到墙内的屋室布局：

黑色的长毛地毯铺在同色系的躺椅和沙发下，嵌在墙内的还是同款深色衣柜，铁质的办公桌上整齐的放着几个档案盒，一张巨大的双人床横在紧紧拉住的窗帘边。

磨砂的灰色玻璃门后还有个独立卫浴间，不仅是盥洗池和浴缸，连墙上的防水瓷砖都是黑色的。

不开灯的话，整个房间将会黑暗无光。

这就是他的房间。

红莲背着手，在卧室里走了两圈后站在地毯正中央，带着一幅新鲜又满意的小表情笑了笑：

果然还是卧室更符合主人的风格。

……

红莲回到楼下时，发现卫庄已经靠在楼梯口外的玄关墙壁前等她。

介于刚刚发生的意外事件，红莲对这个地方多少还有些别扭，只好快步蹭过去走到门前，单手放到门把上作开门状，声调尽量不变的说道：“我看你房里好像没有多少备用的东西，一会儿用不用多准备出一些……”

温热的掌心盖在她手上摁下了门把，红莲话还没问完，就被自己身后的男人打断道：

“挑你自己的东西就够了，这里不会有别人来。”

———————

新郑老街的地段上有好几个商业区连在一起，高高的大楼鳞次栉比的排列在马路两侧，外形各异的购物中心林立其间。

卫庄把车开进三寸门的地面停车场，先带着红莲去了七堂商厦旁的“有间”连锁饭店。

中式的双人单间里已经提前上好了饭菜，红莲记得他家特制的桂花糕很好吃，饭后特意问服务员要了几份想带走，结果被人告知点心师傅前两天回了总店，今天傍晚才能回来，只得遗憾作罢。

进到隔壁商厦最新外置的电梯间里后，卫庄拿出了一张毫无标志的黑色磁卡，和车钥匙一起递给红莲。

“一会儿我要去上面办点事，自己先逛三个小时，累了就回车里。”

红莲不接。

“你有事就去忙。我都好久没逛过街了，三个小时而已，累不着我，等下没准还是你先回来呢~”

红莲眼眸一转，变戏法般的拿出张银行卡，在卫庄眼前晃了晃，笑着补充道：

“而且……昨天晚上紫女姐姐就把哥哥的卡给我了，说我可以提前预支片酬！”

卫庄挑了挑眉，觉得有些人好像在成心找事。

“买我家的东西，还用不着别人费心。”

说着，卫庄把红莲手中空无分文的银行卡和自己手上的黑色磁卡对换过来。

红莲摸着这张刻着奇怪纹路的黑色卡片，一下觉得对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一下又觉得不太对；还没等她想清究竟是哪里不对，一层的电梯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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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堂商厦的购物营业区只有七层，往上都是商务办公用地；卫庄独自来到顶层的会议室时，门内的人也才刚刚到齐。

唐七看到白发男子在桌边落座，笑着把手边厚厚的一沓资料推了过去；身边那几个刚才回来的手下也纷纷打起精神，紧锣密鼓地向对方汇报起最新情况。

之前，有消息称新郑城外的几个“生意人”想来老街附近做买卖，迟迟找不好稳定的盘口，攥着一大笔资金不肯松手；直到最近听说七绝堂的生意越做越满，局势稳妥的同时有心扩大经营，这才正式伸手出来寻求合作。

卫庄收到消息后，总共派了三拨人出去，才把这帮老油条的底挨个摸清。

此刻，卫庄听完唐七手下汇报的内容，知道和自己查到的没有出入，翻了翻对方拿来的资料，蹙眉合算了一下，把老街的利润又抬了两个点。

唐老板的精神头顿时更足了些！

差不多用了三个小时，两人才把事情全部安排清楚。拒绝了对方安排的饭局，卫庄起身便准备离开。

临走前，唐七忽然开口道：

“对了，半个小时前，线上来人说楼下商城里有人拿了‘鬼’……”

“是我的人。”

卫庄颇为不耐地打断了唐七。

我猜也是。老狐狸心似明镜，嘴上偏偏还要卖个官司：“呵呵……我说的呢，刚刚已经叫下面人好好招待了。”

言毕，唐七又叫人拿来一个锦盒，亲自打开送到了卫庄面前——

只见盒内细软的帛绢中央，放着一个质地古朴、做工精致的银质手环。

“这可不是出自寻常平民家的东西。”

唐七眯起一双精明的老眼，慢悠悠地抚须说道：

“大概是从旧时王宫里流散出来的。‘青竹’的那帮人本想送去暗市竞拍，被我扣了下来，想着先拿给卫老大过过目。您看怎么样？”

卫庄摩挲着手环上古老的莲花花纹，没有回复对方的问话，也没有把东西放回锦盒。

唐七笑了笑，知道自己送对了礼，听着卫庄用背影缓缓说道：

“加上今天这两份，免你三个月的上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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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和卫庄分开后，独自在五层的生活用品区逛了两个多小时。

卫庄回到停车场时，正好看到红莲靠在车门边来回摆弄着自己的卡，也不知都挑了些什么，脚边红红粉粉的放了两个大手提袋。

听到后备箱开启的声音，红莲猛地抬头；看到来人后微微笑了一下，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口中好似羡慕般地感慨道：

“你这个卡好厉害啊……里面的工作人员看一眼就楞了，打个电话回来都不管我买了什么，一律叫人装好，还帮我拿到楼下。比我用过的所有卡都方便……”

看着卫庄把地上的东西搁进后备箱里放好，红莲又轻轻地问道：

“你晚上还有事吗？”

卫庄准备开车门的动作一顿，隐约觉得这人有点不太对劲。

红莲拿起卫庄的手，似乎想把卡放回男人手间；后来又皱了皱眉，把卡拿到一边，把自己的手塞进他手里，这才满意的说道：

“这栋大楼后面有条小吃街。你待会儿要是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红莲生于韩氏，从小泡在金罐里长大，对于很多物质上的东西其实不太在意。

刚刚她靠在车旁等待时，偶尔会看到一些牵手走过的男女；有的拿着吃的，有的提着东西，有的在笑，有的在吵……看着看着、红莲心里忽然就窜起一阵无端的念想，不知道该用什么滋味形容，一会儿酸酸的，一会儿又甜甜的……纠结到最后，发现自己其实就是想快点见到他罢了。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会儿，也知道对方可能还在忙，红莲只好拿着卫庄给自己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想着一会儿该和他说些什么，还能和他一起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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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虽然不清楚少女具体在想些什么，卫庄也还是攥住了对方塞过来的手。

重新锁好车后，卫庄收过红莲还回来的磁卡，用独有的沉稳声音说道：“想去就去。”

“……”

红莲弯眉一笑，终于找回了自己最初的心情，拉着卫庄开始兴奋地四处转悠。

在小吃街里，红莲沿路见到什么吃的都觉得不错，想着货比三家后再做决定；结果看完这家看那家，对比了半天也没发现各家的东西有什么区别；最后撇了撇嘴，干脆什么都没要。

随着天色变暗，出摊的店面越来越多，夜市里人群也渐渐变得拥挤。

卫庄把拉在红莲身侧，手上的力度一直没有放松。只在眼角偶然瞥到一家点心店时，出手把人环到了自己胸前，贴着耳朵问她想不想尝尝其他家的桂花糕。

红莲抬起一双笑眼回看卫庄，重重地点了点头。

……

牵着手的两个人从夜市街头逛到街尾，又从街尾转到街头；一直走回到停车场内，口中还是只有桂花的香气。

——————

回程路上，红莲揉了揉眼睛，接着又打开了车上的广播，想要提提精神；没想到听着午夜电台里懒散催眠的女声，脑中的困意越来越深……

侧头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热闹了一天的少女终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白色的车影从黑夜中匀速驶过，路灯打下的光影偶尔在车窗内的人脸上斑驳。当广播的音响被人拧小关闭时，电台里的女主播还在念着今晚的最后一段台词——

“……我们拥抱和推搡，我们亲吻和冷漠，我们同时拥有一个世界和失去一个世界。他日相逢，用沉默还给沉默。然后在缱绻不尽的爱里，勇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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