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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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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两个字一出口，实验中学围棋社聚会的众人全都惊讶得站了起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时光冷眼扫视了在坐的众人，是感到这几个人有些眼熟，曾在那年的围棋联赛上见过，尤其是当时和谷雨在主将席对局的郑勋，还有二台张斌，时光还认得出来，其余的几个人似乎在当时围观的人群里见过，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

时光走到刚才用猥琐的口吻嘲笑俞亮的取向那个人的面前，笑了一下，闪电一般快速的笑，仿佛只是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好像即将扑倒猎物的狮子，那种神情只有他在大赛上即将打败对手时才能看得见，“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对方在他攻击性强大的目光注视下，闭嘴低头不敢吭声。

郑勋见事不妙，赶紧来劝，“时光，不好意思，他们喝了点酒，满嘴跑舌头，你不要介意。”

时光仰头“哈”了一声，“你们几个，出去不要说是实验中学毕业的，给你们母校丢人。实验中学好歹也算是方圆最好的高中之一，还是围棋强校，竟然会出你们这样几个败类，等你们哪天取得俞亮这样的成绩的时候再来嘲笑他！你们是生活得有多不如意，才会通过在背后诋毁别人来寻求心理平衡？今天真是好巧，你们怕是也难得有机会见到我和俞亮这样的围棋世界冠军吧？今天他也在，你们当初对他怎么玩阴的，今天正好给他当面道个歉，围棋国手不能白白受了你们的欺负，是吧？”

时光说完，朝那边招手，“俞亮，快过来看看，今天真是巧的很，你看我们遇到谁了？”

俞亮刚才没有劝住时光，这会儿听他叫自己，只好走过去，要把他拉回来，“时光，走吧，不要紧的人和事，不必在意，我已经不记得他们了。”

郑勋这是在时隔差不多十年后再次见到俞亮，和当初青涩的少年相比，如今的他已然是成熟稳重、气场强大的围棋国手。

郑勋当初对自己还算友好，俞亮还记得他，便点点头算是招呼，拉时光的手要他回去。

时光站着不动，“俞亮，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但是，你是我的爱人，保护你是我的本能，我听到他们曾经欺负你，现在又侮辱你，我忍不了！我连自己的爱人都不能保护，还算个男人吗？”

他又转头对着那几个，“怎么着？犯了错就要道歉，你们不知道吗？还是你妈没教过你？张斌，你是张斌吧？那回围棋联赛的二台，听刚才的话茬，使坏的有你一个，你是不是这几个怂逼里围棋下得最好的一个？不然当时哪来的上场机会和俞亮坐在一个比赛场上？要不你先来？”

张斌抬头看向时光，只见他那张乖乖的小圆脸上挂着乖戾的笑容，旁边的俞亮的脸上则是一片淡然恬静，两人的气势压的他透不过气，只好嗫嚅着小声到：“对不起，俞亮，当时我们也是一时气愤才做出伤害你的事，抱歉！”

另外两个见张斌说话了，料想如果今天不认怂，时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也跟着对俞亮说了对不起。

时光拿回桌子上的啤酒瓶，对他们笑到：“记住今天，你们有幸能见得着世界上棋力最强的两个围棋世界冠军，不然，你们拿他们的性取向来嘲笑这种下作低贱的事儿都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另外，我还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怎么诋毁，俞亮都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棋手！怎么样，气不气？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光得意的笑声引来整个农家大院里食客们的关注，有几个食客是围棋发烧友，立马就认出来那边两个英俊的年轻人就是中国棋坛最厉害的“双子星”，“哎，那边那两位是俞亮九段和时光九段吧？”

“是吗？我看看，哎呀，还真是，去要签名啊，赶紧！”

俞亮和时光很快被棋迷围住索要签名和合影，大家边要签名边向不了解的亲友科普，“这两位，是中国最厉害的围棋国手时光九段和俞亮九段，是我们中国围棋的骄傲……”

趁着俞亮时光被棋迷包围着要合影签名，郑勋赶紧带着张斌他们几个溜了……

时光牵着俞亮的手走在月光细碎地透过树冠洒下来的林荫小道上，“那时候，你一个人被他们这样针对，是不是很难受？”

俞亮托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其实还好，我并不是很在意。”

“俞亮，你知道为什么高中围棋联赛上的那一局，刚开始是褚嬴下，后来又换成了我吗？”

时光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自顾自的回答这个问题，“当时你过来和我说你就是实验中学的三台的时候，我其实都没有怎么看重这场对局。直到午休时，我和褚嬴坐在台阶上休息，无意中听到了郑勋和你那位学姐的对话，这才知道你加入实验中学的围棋社，就是为了和我对局，确切的说，是为了和褚嬴对局。他们还说，张斌那几个人为了逼你退出围棋社，用了很多下作手段来羞辱你。我那时才知道，这场棋，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如果我来下，不就辜负了你六年的期待吗？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你难过，更不想你失望，我想让你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而只有褚嬴来下这局棋，才会配得上你所有的期待！”

俞亮的心里酸酸的，原来那时小猪就已经开始站在他的角度来心疼他了，便柔声问到：“那后来为什么又是你自己下了呢？”

时光转头直视俞亮的眼睛，“因为你下棋时的眼神，那么执着、坚定，我突然就想自己下了，我想知道我和你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差距很大，对吧？”

时光笑了，“的确很大，大得让你失望而去，还哭了。可是，就是你那次的眼泪坚定了我想要追上你，要让你看到我的棋的决心！”

俞亮抬起手，右手的拇指摩挲着他的脸颊，“我感谢命运，让你遇上了褚嬴，继而遇上了我。即使当初的那局棋，让我感觉到自己那么傻，可是我从没有后悔过，时光，我真的没有后悔过，无论是去韩国六年还是加入围棋社晚一年定段，我都没有后悔过。还好的是，你追上来了，让我不得不在意你的棋。”

时光笑了，投入俞亮的怀抱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真的看到我的棋的？北斗杯预选赛？”

“不，是幼狮赛。”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找李春树打听我有什么妙手那次？哈哈哈，树哥好多年都还对这事耿耿于怀。”

俞亮听着他咯咯咯的笑声，心底软成一片，抱着他轻轻摇晃着，“回家吧，明天要开始集训了。”

闯进应氏杯四强的三个中国棋手都来自方圆，国家棋院把这次的集训地点定在了方圆，承担此次集训工作的是方圆棋院，集训地点还是放在了乌鹭山的围棋训练基地，主教练仍然是俞晓暘。

俞亮一早开着车载着父亲和时光到乌鹭山集训中心报到，整好碰巧了参加今年北斗杯的国青队，他们的集训已经开始了一个月了，夏天和田嘉瑜都入选了国青队，下个月代表中国参加今年的北斗杯。

田嘉瑜看见老师和师公，朝他们兴高采烈的抱怨训练有多辛苦和枯燥，“老师，师公，训练可辛苦了，每天还要体能训练爬山，一个小时来回，我怎么都跑不过夏天那家伙。”

夏天在一旁替俞晓暘拿着行李，等俞亮办理报到手续，“我是农村孩子，从小就在山上跑着长大，你怎么可能跑的过我？”

俞晓暘摸摸田嘉瑜的头，“体能训练对一个棋手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时老师，你呢，你怕是经常会翘体能训练的吧？”

时光一巴掌给他呼在头顶上，“你胡说八道，我从来不翘训练的，不信你问你师公，他都当我的教练好多次了！”

俞晓暘笑了，“时光训练很认真的，不然也走不到今天这个高度，你说是不是？”

俞亮办好了报到手续，“爸，时光，我们先去房间放行李，下午两点开始训练。”

两个小孩给老师们和师公告别，回训练室去了。

为期三周的集训开始了，俞亮和时光一起又开始了睁眼下棋、打谱、复盘，闭眼就能立即睡着的日子，抽空还得抓一抓这个学期落下的课程，生活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充实。

连续十天的训练，今天放风一天，时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白色的纱帘被风吹得扬起，初秋的风已经不像盛夏那般都是湿热的潮气，而是凉爽而干燥，窗外的乌鹭山顶映入眼帘，时光知道，那片葱茏之间有一棵迄今三百多年的树，在这个季节，开着米粒般的小花，散发着幽幽似有似无的香气，等着知道它前世今生的人来探望。

门开了，晨跑的俞亮回来了，时光转头看向他，“俞亮，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好几年没去了。”

“好啊，要下棋吗？我带上棋子。”

“不用了，太沉了，要下棋的话，我们下盲棋吧。”

乌鹭山上的树更加郁郁葱葱，爬到半山腰那个亭子，却不见了当初时光用来打电话向俞亮求救的投币电话亭。

俞亮看着眼里有些遗憾的时光，宽慰他，“现在已经是智能手机时代了，这种投币电话被时代淘汰是必然。那年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破败不堪了，现在电信把它移除了很正常。”

“我知道，但是这个电话亭对我们俩来说意义不同，我永远忘不了准备爬到树上过夜失败从树上掉下来一回头，却看见了我的格林童话小王子来救我啦！”

时光调笑着拽着俞亮的衬衣领子拉他靠近自己，凑过去亲了他的猫唇一口，俞亮笑着亲回去，一下一下“吧嗒”出声，在山林间清晰的回荡……

终于爬上山顶，走到古树下，时光往草地上一躺，“累死了，歇会儿。”

秋高气爽的日子，天上的云又高又远，一团一团像是奶油一样浓稠，天空是淡淡的蓝，古树巨大的树冠像一把巨伞遮挡了正午赤白的阳光，风一吹，米粒般的小白花洋洋洒洒像下雨一样。

“俞亮，褚嬴和小白龙种的这是什么树啊？”

俞亮坐在他身边，掏出手机来对着大树拍了好几张照片，“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种这棵树的时候，小白龙对褚嬴说，在树下对弈，有山泉野杏，这样的山间野趣，就是给他神仙日子，他也不换。只可惜，树还未长成，他就英年早逝，直到三百多年以后，褚嬴才再次回到这里。”

俞亮环视四周，“这地方建一所山间别院倒真是个好地方。”

“那以后我们来这里建个小房子，时常来住上两天，替褚嬴和小白龙实现这个愿望。”

俞亮失笑，“只怕我们拿不到在这里建房子的资格，这片是国家封山育林的保护区，不准修建任何工程的。”

时光叹息，双手交替枕在后脑勺下，闭上眼睛听山风吹过的呜呜声，点点细碎的花粒像雨点一样落在脸上，“俞亮，我们下盲棋吧，我执黑了，第一手右上小目。”

俞亮转头看他，便也躺下来和他并排，“第二手，左下星位。”

“第三手十五之十四”

“第四手十三之十……”

棋局未分出胜负，时光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沈一朗，“喂，阿朗。”

“时光，打电话给你报喜，你干女儿驾到了！”

时光高兴得一下子坐起来，“真的？什么时候生的？”

“今天下午四点四十分，顺产，母女平安！”

“恭喜了，阿朗，升级做爸爸了！”

“谢谢，我和潇潇都很开心，如愿以偿盼来一个女儿。”

“阿朗，你赶紧给我拍张咱闺女的照片过来看看，快！”

电话那边的沈一朗笑了，“好，那我先挂了，马上给你发过来。”

时光挂了电话，一把抓住俞亮的胳膊，“白潇潇生了，是个女儿，咱俩有干女儿了！”

微信“叮咚”一声，有人发信息过来了，时光赶紧点开沈一朗发来的图片——一个躺在襁褓里的小婴儿，清秀的眉眼，黑绒绒的胎发盖住了额头——一看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时光的眼泪突然一下子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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