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 【花邪】残音

【花邪】残音

09

落花斋

2025/01/23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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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二少揽着吴邪的肩膀，亲亲热热邀请他去跳舞，吴邪连连摇手，旁边又有朋友捉他去打牌，他也是坚决反对。朋友不满地抱怨，“你舞也不跳，牌也不打，到底想干什么啊？”
不等吴邪说话，就有人替他回答，“他当然是来瞧解语花的呀。”此言一出，围着的朋友们纷纷露出心照不宣又促狭的笑容。吴邪之前捧解语花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旁人只当他俩打得火热，难免调侃一番。
吴邪还真不知道寿宴的堂会请的是解语花，当下来了兴致，扯着霍二少追问，朋友们开始起哄，场面很是热闹。
但很快，有人挤进来，打破了闲适的玩闹。那是个从天津卫来的老板，在法租界颇有些势力，这位老板穿着正式，红光满面，腕上的钻石手表在灯火下闪闪发光。他跟霍二少认识，乐呵呵地打了声招呼，霍二少冲他微笑着点头，“卢老板，稀客呀。”
吴邪也顺势看过去，礼貌一笑，卢老板借此机会与他攀谈起来。吴邪连北平城里的大老板们都认不全，更不会认识天津卫的，他茫茫然和对方敷衍，心不在焉地垂眸微笑。吴邪早就想溜了，他一颗心飞到了后台，想去瞧瞧解语花，奈何他今晚实在惹眼，阖目浅笑的样子在灯火下有种朦胧的美感。他骨相漂亮，眼睫浓长，举手投足间又带着富贵乡里养出来的温润如玉，全然无害又俊俏可人。卢老板越看越喜欢，也不在意他明显的不耐烦，面上亲和地笑着，一只手热情地往吴邪腰上搭。
他的笑容只维持了短短数秒，有人掐住他的手腕，他痛得一激灵，扭头时听到那人冷声道，“爪子不想要了？”
卢老板已经认出了贰京，吴家在天津法租界也是有产业的，他冒了一身冷汗，陪着笑，“京爷，我是看这小兄弟面善，一时失了分寸，得罪得罪。”
吴邪则是不明所以，“京叔？”
贰京冷冷看了卢老板一眼，顾念着霍家的场子，到底没有真动手，他转头对吴邪道，“小少爷，二爷让我今晚陪着您。”
卢老板这时才恍然，他方才差点轻薄的是吴家的小少爷，心头又是一寒，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悄无声息开溜。
贰京原本一直待在稍远一点的位置上，可这个夜晚，不怀好意的视线或隐晦，或明目张胆地集中在吴邪身上，他已经忍到极限，沉着脸，身上不自觉地带了些戾气。围在吴邪周围地朋友们也察觉到了这股不悦，二世祖们个个都是趋利避害的高手，眼瞧着气氛不对，立刻一哄而散，不再缠着吴小三爷撩闲。
一时间，吴邪身边除了贰京，就剩了个霍二。霍二早就一本正经地站直，双手插兜，没再和吴邪勾肩搭背，他清清嗓子，装模做样地问，“解少呢，今儿怎么没见他？”
吴邪幸灾乐祸道，“他又被捉去天津查账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霍二一愣，随即想明白了。解吴两家子嗣稀薄，家里对孩子极为宠溺。霍家不一样，儿子女儿多，孙子孙女自然也多，家产就那么点，兄弟姐妹间明争暗斗不断，霍二自然无法理解吴邪和解子扬对掌权的烦恼，他不置可否地笑一笑，心想吴邪是真好命，不争不抢就有人把想要的东西捧到他面前。
说不嫉妒是假的，霍二看着吴邪，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指着一个方向对吴邪说，“你不是要去瞧解语花嘛，他们戏班在后台准备呢，你从这边走，近。”
吴邪道了谢，忙不迭地往那个方向溜，贰京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转了几个弯，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后台正乱着呢，霍家不仅请了荣盛楼一家，还有另一家戏班，两个杂耍班，一个变魔术的，甚至还有个小型的西洋乐队，主打一个中西合璧。吴邪让贰京等着，自己钻进去找解语花。他在一众涂脂抹粉的莺莺燕燕里，费力地挤到了化妆间，就瞧见解语花孤零零地坐在一面化妆镜前唉声叹气。
“解老板！”吴邪凑过去，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解语花瞧见了他，松口气的同时灿然一笑，“吴老板，来得正好，我有件顶顶要紧的事情请你帮忙。”
吴邪更紧张了，打起全部精神认真听解语花的要紧事。
解语花往桌上一指，对吴邪笑道，“麻烦请吴老板帮我化唇妆。”
“啊？”这个要求实在出乎吴邪意料，他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呆。
解语花解释道，“我们梨园行的规矩，旦角不动朱笔，后台人多，乱糟糟的都在忙，我一时没找到人，幸好你过来，真是救我于水火。”
他说着，闭着眼睛向吴邪抬起下巴，一张脸浓墨重彩，俏生生的。
吴邪捏着一根小小的朱笔，又开始紧张了，他书法极好，提笔本是件很容易的事，此刻却觉得这支朱笔有千斤重，坠得他手腕开始发抖。
他一手虚扶着解语花的下巴，只觉触手温润，像扶一块软玉。他屏息凝神，沾满胭脂的笔尖沿着解语花姣好的唇线缓缓描摹。解语花嘴唇微张，方便他将口脂涂匀，有温热的气流卷在吴邪手指，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依稀能闻到隐藏在浓厚脂粉下的冷冽木香。不好说是什么，可能是沉水香，乌木，或者松柏。
总算是化完了，吴邪松出一口长长的气，催着解语花检验成果。解语花对镜一笑，很满意，刚想回头夸一夸吴老板，就看对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用食指轻轻点在吴邪额间，俏皮一笑，“原来是只呆雁。”
他说罢，按着吴邪的肩膀把人往外推，“快走快走，我要换装了。”

贰京这回将小少爷捉回了二爷身边。吴二白和霍老太太坐在一桌，紧挨着老太太坐的霍秀秀瞧见了吴邪，偷偷摸摸挥手打招呼，霍老太太掀起眼帘瞥他一眼，冷哼一声。吴邪赶忙上前请安贺寿，露出一个憨厚的笑。老太太像瞧到什么脏东西，赶紧又闭了眼，面色依旧凉凉的。
吴邪往二叔身边坐，心里想着老太太这坛陈醋还咕嘟咕嘟冒泡呢。
戏台上是解语花的麻姑献寿，吴邪和秀秀都看得极为认真，他们都在认真看解语花的脸和身段。吴二白却在认真听戏，一出戏谢幕，他忍不住跟霍老太太道，“不愧是二月红的关门弟子，唱得确实不错。”
霍老太太微微一笑，“我就喜欢听他的戏。”她虽这样说，下一出戏却上演的是她之前点好的举鼎观画。
吴邪不懂戏，见台上没了解语花，便觉得没意思，专心嗑瓜子，但吴二白神情疑惑。这出戏并不适合出现在寿宴上，他往霍老太太那边瞥，见对方阖目端坐，雪白的面孔在大红灯笼下竟透着几分森然的鬼气。
他心下一凛，重新认真看起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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