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的视角

我要给家里蹲当家教？

十字柿籽

2024/12/26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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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喳……喳……喳喳……”
窗外的鸟又在树上准时骚动起来，仿佛是看见天亮了便要歌唱一句，给周围所有生灵都醒个神。
叶从四叠半的房间里醒来。
这里有些狭小，除了摊在地上当床的被褥外，也就能堪堪放下一张小桌子，上面堆着些写满字的稿纸和熄了的半截蜡烛。桌下边上挨着几扎空白纸堆，上面两扇小窗，透着些天光进来。框上延出来一节，用钩子挂着几身常穿的衣服，下面一个大箱子放着洗好叠好的错季衣裳。床边又铺着张地毯，可以想见主人回家时盘腿坐在地毯上，拉过一旁的板凳，把带回的食物放在上面，便是一张简易餐桌，正好能与休息区间隔开来。对面墙根下还放着只壶，可以烧些水来喝。虽说是门口，不过也就三四步远，门边挂着厚外套、围巾一类，还有只小手提箱，正是他天天出门带的。
叶掀开被子，找了件外衫披上，搓搓手低咳了几声。先前为了省房租，暂且住在这里，春秋还好，冬天冷夏天热。如今拿到猪先生给的学费，倒是可以琢磨着住间大点的房子。只是如今也不急，这月才过一半，提前搬了房东可是不会退房费的。
窗外越来越亮，叶看一眼门口挂的钟，早上七点。他烧上了炉子，揣了揣手等水开，顺便取下暖。
虽说已是四月天里，但时不时还有阵倒春寒，这屋里也寒津津的。他又咳了两声，长叹口气。先前老师在时，吃着老师给煮的药，倒还好些，只是冬天或换季时不适应咳嗽会厉害些。现在老师远游了，他拿着老师留的药方去拿药，吃些药房制的药丸，效果却不甚好。他也试过自己煮药喝，总是煮糊不说，药效还不如药丸呢。他也是个怕麻烦的，想想便罢了。就这样因为缺了个时常提醒他吃药的人，他还总是一天三次忘一次，零零散散地吃着，从冬天到现在竟还没好清，天一冷喉咙又不适起来。好在也就早起时和晚上夕阳将落时咳一阵，不怎么误事。
炉子里水逐渐沸腾起来，他慢慢熄了火，倒了点热水在杯子里。与昨晚剩的凉水混出来杯温水，就着这水简单地刷了个牙，又用毛巾浸了热水，晾了一下后敷了敷脸。
重新洗了杯子倒杯热水来后，他吹了吹慢慢啜了一口。热气顺着喉咙下去，叫人清爽许多。昨天下午那个蛋糕他最后还是没吃完，甜的东西往往是第一口香，后面慢慢地腻味起来。
想着现在倒也不饿，他便把窗子支起来，跪坐在小桌前拿起笔来。他先前为了房租和日常开销，向几家报刊杂志投过稿，倒是有两家编辑回信说可留用，只是某些字句还要再斟酌。他昨晚已按要求修改了，现在又从头通读一遍，应是没有什么缺漏，便将纸折了几折塞进信封里。
叶坐着伸个懒腰，又躺在被子上放空了一会，最终还是穿戴齐整，把信放在小手提箱里预备着出门。
“我出门了。”叶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了句，还举起挂在箱边黑猫挂饰的爪子挥了挥。
已近九点，街上也慢慢热闹起来。叶从楼上下来，遇见一人从窄得几乎仅容一人的楼梯上来，便侧身让他先过。这一停顿，他俩都恍惚认出对方，似是打过照面的邻居，便道句早安问候一声。但又没有到彼此熟识的境界，因而没有停下来寒暄。
他走到街道尽头，在十字路口那里找到了邮箱，便沿着缝塞了进去。
街边一家店铺正在卖炸饼子，他家晚上还卖些关东煮一类，叶时常光顾这里，便走过去买了一个当早餐。
“您又来了。”随着老板一声招呼，叶掀帘进了书店。
“我今天来想找些小说一类，不限题材的，国外的若有更好。”叶对老板点头致意后，走到他的老位置那里。
有个编辑跟他说，若是想，也可写写小说一类。短篇的，也便于在报纸上发表出来，题材倒是不限的。叶之前未写过小说，也甚少接触，他先前写得多是散文、评论一类。但糊口的事，多尝试总没错。
叶似乎总是刻意忽略当家教的学费，这笔钱来得太奇怪，倒像童话一样，说不定哪天起床就变成泡沫消散在水槽中了。
“小说？最近倒是有一类……女学生看得多，不过其实男学生私下买来看的也不少，罗曼蒂克，不知您先前听过没。还有一类是侦探类，讲案件推理的，还有些偏冷门的，我没有摆在外间，您若是想看我去库里找些。”店长说着，手里已找出几本来。
“多谢您。这些也够我看些时日了，就不劳动您了。”叶笑着接过书道。
这一上午，他粗粗翻了两本讲罗曼蒂克的，后而明白过来原来就是爱情小说。又看了本，看着倒像是恐怖小说，但细读了一下，发现是讲一种神秘生物“吸血鬼”的。里面的德古拉伯爵是一种恐怖的超自然生物，以吸食人血液为生，会在夜间变成一只蝙蝠，偏好猎取美丽的年轻女性。
他读了一半正觉有兴味，忽而瞥见对面墙上指针已指向十二点半，便又拿了几本到店主那办理借书的手续，又付了些钱作为租金和押金，匆匆赶了回去。
他须得尽快吃了午饭，及时赶去当葛叶的“家教”。
出租屋楼下居酒屋店里老板娘刚刚捏了些金枪鱼饭团，叶像往常一样打包了两个作为午饭。他一边吃着，一边还在想刚刚看的小说。人的想象力当真是无限的，竟能创造出如此独特的非人生物来。他依稀记得自己借的书中还有一本也是讲吸血鬼，似乎是讲一个女性吸血鬼与人类女性之间的故事，在海外也是风靡一时。这不禁让他也试着发散了一下思维，若是写些非人生物与人类之间的小说，想必会受欢迎吧？若是能再加上当下时兴的罗曼蒂克……
叶一路上兴致勃勃地构思着小说情节，神游天外，竟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的鼻子差点和铁栏杆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他停下脚步，发散的思绪回笼，伸手按响了门铃。
无人回应。
他又试着按了一下，庄园里仍是静悄悄的，只有些微的风声。
说起来，猪先生出门了……平常都是猪先生来迎接的。
葛叶能听到门铃吗…？这么一说，猪先生又是如何听到门口的门铃的呢？
还没等叶细想，门却自动打开了。路上仍是一个人也没有，叶四处张望了一下，觉得这场景多少沾点诡异。开门的难不成是幽灵吗？
但他还是走进了庄园。
叶在院子里走着，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看，只见大门已经自动关上了，却还是没有人的身影。他扭动黄铜把手，从正门进入，门栓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衬得走廊更加沉寂阴森起来。
欸，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妄想？
叶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让他很想回家看看那笔钱是不是真的变成泡沫消散在水池里了。难道搬到更好一点的房子里，终究只是遥不可及的梦吗？
虽然这么想着，叶还是打开了会客室的门。
没人。
但是昨天吃剩的蛋糕盘子还在。
“呼……”叶长舒了口气，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沿着走廊继续走，打开了每一扇门，寻找葛叶的踪迹。虽然听起来很没礼貌，作为一个客人竟然在未被允许的情况下看主人的每个房间，但他是真的不知道葛叶住在哪里。
空房间，除了一个柜子就没有其他陈设了，不是。
这里，哦，昨天正是从这个储藏室里下到地下室拿的蛋糕，那也不是。
也算是一个空房间，不过屋子正中央放着一个大浴缸，倒是没什么水痕，不是。
卫生间，不是。
书房，竟然有这么多书，可惜不是。
看起来很简洁的卧房……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该不会是猪离开前住的房间吧，他怀着歉意合上了门。
餐厅，原来庄园里竟然有这么长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有燃烧痕迹的蜡烛，看起来约莫能坐七八个人，也不是。
终于摸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叶依稀记得,这应该就是逛园子那天看见的有一个小窗台的房间。窗台下摆着几盆百合，刚刚到花期，香味倒是传得很远。
他轻轻地把门打开一道缝隙，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厚重窗帘的边缘透出一点点阳光来。屋里陈设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叶听见了屋里浅浅的呼吸声。原来是还在睡觉，叶松了口气，轻轻带上了门。
毕竟，客人把主人叫醒有点太奇怪了，既然已经确认了葛叶是真实存在的，那不如等他起来再说。
虽然这么说，叶还是绕到了建筑物后面，他想看看那些百合。
窗台下，那几盆百合静静地在阴影下盛放着。舒展的茎叶托着洁白如玉的花瓣，中心的花蕊透着几分橘黄，层层叠叠的舒长绿叶掩映着数个花苞，从远处也能闻到些许清香。叶用修长的手指揽过一朵盛放的百合，放在鼻下细嗅。轻微的风吹过，叶只觉得自己发丝间也充满了百合的清香，这让他不禁恍惚了一瞬，思绪似乎要抓住什么，但最终搜寻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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