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7 “两段回忆”

Euphemia

2025/02/28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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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第一次见到哈利的精神体是在四年级的三强争霸赛上。
前三名勇士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斗龙项目。这三场比赛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接连不断的刺激场面让德拉科兴奋得心怦怦狂跳。现在，观众席上的声浪一波比一波热烈，所有人都在高声呼唤着“波特”的名字。而德拉科早就没力气跟他们一起大喊大叫了，他仰面靠在座椅上，翻着白眼，努力从中挑出几句喝倒彩的并附和一番。
可波特迟迟都没出来……他真慢呐！这个胆小鬼肯定是吓得不敢出来了。他会在场上被龙砸成波特馅饼？还是看到龙以后直接被吓晕过去？说不定他会直接弃赛……丢死人了，真是给霍格沃茨丢脸！
德拉科一边想着，一边捏住胸前的徽章摆弄，上面亮闪闪的字写着“支持塞德里克·迪戈里”。周围的斯莱特林们都戴着这个徽章，大家也和他一样兴奋。结果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记起来要把它换成“波特臭大粪”的图样——
受不了，这帮人都在干嘛？一个个脑子里记不住一点事情，还得要我来提醒你们！
德拉科支起身子，冲着后面的人喊：“喂，你们都——”
“把它带到这儿来！”场地里有人在喊，这声音吸引了德拉科的注意。
德拉科正好起了身，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到。一头鳞甲黢黑的巨龙被八个巫师一齐牵到场地的中央，它比前面三场比赛上场的龙都更大、更威严。它鼻子里喷出的气好像能把一个巫师给吹飞，光是哼一声就像是陆地上最凶猛的恶兽在嗥叫。这头火龙被牵到一窝蛋的旁边，它张开翅膀挥了挥，德拉科甚至能感觉到它掀起的风吹到了自己的脸上……
“我们什么？德拉科，你刚刚要说什么——”蒙太从后面弯腰下来问，他胸前鲜红的“支持塞德里克·迪戈里——霍格沃茨的真正勇士”字样刺痛了德拉科的眼睛。
“我说你们都——都闭嘴！”德拉科没什么底气地说：“都小声点，我可不想错过波特的尖叫！”
这时，哨声响了一下。观众席里顿时安静许多，但交头接耳的声音却嘈杂不绝。负责解说的巴格曼大喊了一声：“接下来是波特先生，哈利·波特！”
直到这时，德拉科才意识到，原来他在克鲁姆刚刚夺得金蛋的那一刻就开始等待哈利上场了。所以他才会觉得过了这么久，久到他已经有些不耐烦。
而哈利几乎在巴格曼声音响起的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场地边缘。
离得太远了，德拉科根本看不到哈利是不是脸色发白，两腿打抖。他努力探出身子，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哈利……
“给。”
潘西用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德拉科的肩膀。德拉科低头，看到她递来一个望远镜。
“我才不要这个。”德拉科赌气地说。
“你难道不想看看波特尖叫的时候嘴巴能张多大？”潘西幸灾乐祸地把望远镜硬塞进德拉科手里。
这理由他无法拒绝！德拉科立刻举起望远镜，对准场地。可就当他在望远镜的视野里寻找哈利的身影时，他又听见潘西说：“他用了个魔咒吗？”
德拉科什么都没看到！他气冲冲地把望远镜拿开，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在一块大石头的背后看到了哈利的身体一角。火龙还没发现他，而哈利则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什么魔咒？”德拉科问。
“不知道。他一进场就用了那个咒，然后钻到石头后面躲着。”
就在这时，只听见嗖地一声，一道残影从德拉科的头顶上掠过了，他差点没反应过来有个什么玩意飞了过去。他只移开视线看了一眼，就听见巴格曼大喊道：“飞来咒！他用飞来咒召唤了一把飞天扫帚……火弩箭！看哪，漂亮的旋身起步！他飞起来了！”
该死的！我就跑个神，怎么波特的所有动作我都错过了？
德拉科焦急地又在场地上搜寻哈利的身影。他已经冲到天上去了，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个红棕色的小点在蓝色的天幕上划出一道拖长的弧线，随即俯冲下来，悬停在半空。
哈利开始观察，没过多久他就拿定了策略。只见火弩箭带着他笔直地朝着树蜂龙冲去——
“格兰芬多莽夫！”潘西惊呼道。
德拉科从她的声音中隐约品味到一种窃喜，其他斯莱特林们也都给出了类似的评价——“他疯了！”“他在找死吗？”“他会被砸死，还是被这头龙吃掉……”
可树蜂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哈利莽撞的接近。它仰起脖子，硕大的身躯踉跄着站了起来，转而朝着另一个方向怒号。随着树蜂的移动，被挡住的那一部分岩石露了出来，这一侧的看台上的观众们着才清楚地看到发生了什么。
一头黑狼。一头威风凛凛的黑狼正雄踞在那里。它毫不畏怯，就像哈利此时抓着火弩箭，直直朝着金蛋飞去——
“太可惜了！树蜂在最后一刻察觉到了，它意识到场上有两个哨兵信息素源！”巴格曼比哈利还懊丧：“看来波特打算用他的精神体佯攻，吸引树蜂龙的注意力，自己趁机偷走金蛋！迪戈里先生在最开始也尝试过这一招，莫非这就是霍格沃茨勇士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但迪戈里的尝试失败了，波特接下来也会放弃佯攻战术吗？没有——他应该没有，他让他的精神体留在场上了！让我看看……瞧，他的精神体是一头黑狼！”
日晒冬青木的气味开始在场上蔓延，魔法部的向导巫师们拉起了信息素储纳网，将哈利的信息素尽可能地拦在场地之内。只有小部分的味道逸散出来，但浓度已经稀释到几乎不能被闻见。在防护网拉起的同时，德拉科听见背后的斯莱特林们嘲弄的声音。
“我赌他十分钟就会因为信息素紊乱摔下扫帚！”
“谁来开盘？我愿意为这个押上30个金加隆。”
“太保守了！我要押波特会失控……”
德拉科头也不回一下，低声自言自语：“白痴，黑暗哨兵怎么会失控……”
“我早觉得他不是什么黑暗哨兵，瞧他那样子就不像。邓布利多老糊涂了，才会宣布他是黑暗哨兵。”那个声音继续说：“他现在准是被吓得控制不住信息素了……没准他控制不住的还有自己的裤裆。你们说他会不会被吓尿了？”
背后传来一阵哄笑声。
德拉科以为自己也会笑，于是干硬地扯了扯嘴角，但他发现自己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的手指头胡乱地绞在一起，掌心的冷汗让手套变得黏黏糊糊。他闻到那股日晒冬青木的气息，裹挟着极强的进攻与侵略性而来……德拉科敢肯定，就是哈利和他进行巫师决斗的时候也没对他这样释放过信息素。这绝不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哨兵能释放的信息素气味。
“你没闻到？”德拉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闻到什么，波特的信息素？”潘西反问。
“味道越来越重了。魔法部的信息素储纳网难道用的是破棉花材质？”
德拉科收紧手臂，他的手开始发抖。
“我猜是日照鳞，我都看到反光了。围场一圈这么长的信息素储纳网，我想少说得要几百个金加隆……德拉科！你怎么了？”
“你们都闻不到吗——你们闻不到吗！”
德拉科站起来，冲着背后还在开盘下注的斯莱特林们大喊道：“波特的信息素在进攻——”
“进攻了！树蜂对波特的黑狼发起了进攻——差一点打到！看来，波特的黑狼虽然体格已经很健壮，但对上树蜂来说依旧具有小巧灵活的优势——又躲开了！闪得漂亮！树蜂两次进攻都被躲开……看哪！它站了起来！”
树蜂扬起翅膀，朝着黑狼的方向奔了两步。它被这头蹦来跳去的小家伙惹恼了，干脆对着它喷出一道热浪来——第三次，这是黑狼第三次闪开了！
“他真蠢！”潘西被吓得贴在椅背上说：“他彻底激怒了这头龙，但是除此之外一点进展都没有。他人呢？”
对啊……哈利人呢！
德拉科下意识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一种本能叫他笃定哈利就在那里……在那里，火弩箭起动的瞬间映在德拉科的眼中。红棕色的小点飞快地俯冲下来，拖出一道残影，仿佛是一道最厉害的魔咒，直捣向金蛋所在的巢。哈利一只手握着扫帚，另一只手朝着金蛋抓去——
“被发现了！可惜——波特被树蜂制造的气流掀飞了，他摔在地上！梅林啊……他还能动，他又一次跨上了火弩箭！难道他还准备继续用这个策略？”
“他成不了，对吗？”潘西冷冷地说：“塞德里克在试了一次以后就知道这法子行不通，他怎么还非要继续？”
“没准他根本想不出第二个解决方法，他只会这个。”蒙太插嘴道。
“那头龙发现他了。”潘西说：“波特想用信息素攻击来激怒它，让它去追黑狼，自己趁机偷走金蛋。他真蠢……他难道以为那头龙闻不到黑狼和他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吗？”
“你除了‘他真蠢’以外没有别的词儿了吗，潘西！”德拉科烦躁地吼了一句。
“有啊。比如说‘享年十四的哈利·波特’，所有人都会记得他是由于和一头火龙搏斗的时候犯傻而——”
“波特又一次动手了——！”巴格曼激昂的喊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哈利在空中盘旋了一阵，黑狼再一次跳出去吸引火龙的注意力。
这下，不仅是德拉科能闻到哈利信息素里的进攻和侵略，周围不少哨兵和向导也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哈利还在用信息素对火龙进攻，他还在继续激怒火龙，他这是要干嘛？！
德拉科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受了。他是最先察觉到哈利在用信息素进攻的，或许他也会最先适应。他稍微冷静了一点，眼睛在天上乱瞟，试图找到哈利的身影，可是不见了……
不见了……他又不见了！
德拉科原以为自己的向导本能会让他再一次找到哈利的位置，但这次直觉却一点也不好使。他也找不到哈利……他和所有的观众、还有那头笨重的火龙一样都找不到哈利了！
就在这时，德拉科和哈利的目光交错了。
那道红棕色的身影从德拉科的头顶上飞掠而过，他们在这个瞬间短暂对视。时间太短，两个人又都太过紧张，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也没有留下任何印象……德拉科就这样看着哈利从他的头顶飞过，冲回了赛场里——
“他什么时候出赛场的？！”蒙太大喊：“根本没有动静，这怎么可能？火弩箭的声音——”
“我们光顾着在乎黑狼的信息素了！”巴格曼的解说适时地解答了所有人的疑惑：“佯攻战术！这是佯攻战术——骗过了我们所有人！我们都以为波特的信息素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些信息素全部是黑狼爆发出来的，波特自己恐怕没有泄露一点信息素！”
“这不可能！”潘西捂住嘴巴，对此难以置信，“他怎么可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到这个程度，控制到他骑着火弩箭飞出赛场都没人察觉到呢？”
德拉科张了张口。他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但所有人心里的答案都已昭然若揭。
因为他是黑暗哨兵。
树蜂这会儿正背对着哈利和金蛋。黑狼在它的面前高声嗥叫，又是一次充满侵略性的信息素进攻——树蜂彻底被惹怒了，它朝前探出头，张口又喷出一道火球。就是现在！哈利猛地冲向金蛋，但他的双手依旧牢牢攥着扫帚，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树蜂猛地甩了一下尾巴，朝着哈利抽了过去！
“不——！”
一道尖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德拉科揉着耳朵，他都分不清这是格兰杰还是韦斯莱叫的了。他真想对着那边的格兰芬多看台翻个白眼……可他一刻都不愿把视线从哈利身上移开。
只见哈利侧身闪过了龙尾的抽击，立刻又回到了原本的飞行轨迹上。那头树蜂龙却因为回身甩尾而失去了平衡，朝着旁边摔了过去！哈利几乎同时张开双手伸向金蛋，趁机把它一把捞进怀里。他又朝着天空飞去……
四周的看台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又开始大声呼喊“波特”的名字。德拉科只觉得手脚发冷，瘫坐在椅背上，他听到自己的心还在怦怦地狂跳。
他低下头，胸前的徽章依旧闪闪发亮。他的眼里已经没有塞德里克的名字了，他只看到那串鲜红的——
“霍格沃茨的真正勇士”。

“就是因为那时候巴格曼在解说的时候说它是黑狼，所以等那场比赛结束了，所有人就都说它是黑狼。”哈利无奈地说：“根本没人问过我的意见。”
“它看上去就是黑狼。”
“只是看上去而已，德拉科……精神体是一个人的内心的体现，也和一些重大的经历有关。我会觉得它是黑狗，是因为西里斯的阿尼马格斯就是一条黑狗——你瞧，连大小都差不多。它诞生也是因为……”说到这里，哈利怀念地笑了：“我当时就在这儿，在精神图景里搭这个羊圈呢，它就突然诞生了。它帮我叼了一块木板，然后我们一起搭好了这圈篱笆。事实上，我也分不清它是狼还是狗。但现在我越来越确信，它是因为我想着西里斯而诞生的……”
“噢……波特！我们刚刚结合，你一定要在我们还抱着的时候提你的教父还有这十几头蠢羊？换个话——”
“——你们，一定要在我能感知到的地方搞这些？”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德拉科吓得马上推开哈利，转身望向背后。
是那座二层半的小楼，声音是从半掩着的门里传出来的。那是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冰冷而惫懒的、如黑沼一般黏腻的声音……
而哈利揽住德拉科的胳膊，直接拖着他就往那扇门里进。他一边走，一边用得意甚至挑衅的声音回答道：
“对不起，斯内普教授。这儿是我的精神图景，我想怎样，就怎样。”
“斯内普——教授？”德拉科睁大眼睛：“是那个人……他醒了？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打算说的，在我去地牢找你却被你赶走、以及你刚刚讲魔药书的事讲个没完之前，我都打算告诉你来着。”
德拉科一点也没有和哈利拌嘴的心思了，他只是喃喃重复道：“斯内普……斯内普？”
“对。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告诉我这是他的名字。”
德拉科推开门，走到了斯内普的画像面前。
斯内普此时又换了一本书，现在他端着一本研究哨兵的杂志。德拉科一走近，他就把杂志合起来，随手丢在旁边的桌上。哈利的目光反复在德拉科和斯内普之间移动，他仔细打量着他们的眼睛……
上一次和斯内普谈话时，哈利就注意到斯内普对德拉科的名字有反应，他猜测斯内普是认识德拉科的。而现在斯内普的动作则更加印证了这一点——如果他不是认识德拉科的话，那么他不会舍得把注意力从书上移开的。
而斯内普甚至是先开口的那一个。
“德拉科……我想你有很多事情要问。说吧，能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
“你挂在我的精神图景里，按理说我才应该和你更亲近吧？——但你昨天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哈利气冲冲地说。
“在旁听了你们把自己的舌头伸到对方嘴里搅合的恶心行径之后，你的话语足够苍白无力，波特。别装得好像你真的在乎我究竟是对你、还是对德拉科的态度更好。”斯内普冷哼一声：“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两个都马上滚蛋。”
 哈利凑到德拉科耳边低声说：“你问问他是不是和西里斯……”
“我听得见，波特。”斯内普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什么？他和你教父又有什么关系？”德拉科显然更好奇哈利的问题。
斯内普的嘴角抽了抽：“德拉科，如果你不希望我撤回先前准许你提问的许可，你知道该怎么做。”
德拉科果断地推开哈利：“抱歉，波特，让布莱克见鬼去吧。”
哈利显然没有真的指望德拉科把这个提问的机会让给自己。如果德拉科真的和斯内普认识——而且他们关系看上去还不错，那么德拉科有权向斯内普询问他想知道的事情。比如说……
“你救过我，是吗？在我六年级的时候。”德拉科说：“你知道神锋无影咒的反咒。”
斯内普似乎对此毫不意外。但德拉科提到神锋无影咒的时候，他又笑了一下。在这微不可见地笑里，他流露出上次哈利和他谈到普林斯药剂时的那种倨傲气质。
“我知道。”他平静地说，又问：“你如何回忆起的？”
“我拿到了这个，教授。”德拉科举起那本《高级魔药制作》，“这本书上写了神锋无影咒的咒语，我试着练习了一下，在一件衣服上。我发现一般的修复咒修不好它……这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你，我看见你在念反咒。我就跟着你学会了这个反咒，然后成功修好了那件衣服……”
德拉科顿了顿，片刻后才继续说：
“我也看到你当时在对什么念反咒了，教授。是我……你在对我用反咒。”说到这里，他的手指有些发抖，“波特对我用了那个神锋无影咒，我快要死了。是你对我用了反咒，你救了我……”
哈利知道德拉科至今为止都没能放下这件事，德拉科还在害怕那一天……而他也同样害怕。一想到德拉科差点被他杀死，他就忍不住难过。可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为此难过，于是哈利总是能找到各种借口不去面对有关那一天的思考——“反正他又没死”、“因为他在做坏事”、“我也不是有意的”……可哈利比谁都清楚，这些都是些蹩脚的借口。
他欠德拉科一个道歉，但当时的局势太糟糕了，他们下一次再见面就已经是在天文塔上，而那又是另一件痛苦的事情……
就这样，哈利逃避了一年多。
可现在他出乎意料地不再想要逃避这件事了。他好像不再惧怕德拉科说到这件事时略带惧色的眼睛了。
他贴在德拉科的身旁，握住德拉科颤抖的手指。
而他感觉到，德拉科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我好像都还没为这件事说过对不起，德拉科？”哈利说完，又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为了显得我现在跟你站一边儿了，我是不是得回答你：没关系，反正我当时的确没干好事？”
“你根本没这么想吧。”哈利笑了。
“我真这么想……我是说，我承认我当时的确没干好事。”德拉科说：“但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跟你说‘没关系’的，波特，你别想翻篇，这辈子都休想……”
“噢……这么说，你希望我这辈子都跟你……”
“——松开你们的手。”斯内普打断他们，十分嫌恶地说。
德拉科赶紧把手抽了回去。
斯内普对德拉科说：“伸手，手掌贴在画布上。”
德拉科就照着他说的做。在手掌贴到画布的瞬间，他眼前闪过一片空白。斯内普的画像和哈利都消失了，哈利精神图景里的一切也都消失。德拉科如今真正身处的霍格沃茨礼堂消失了，好像他自己也消失不见……他的心里动摇了一下，可他能感觉到哈利的信息素仍然就在自己身边，他只是暂时看不见了而已。
这片白光很快褪去，德拉科又能看见东西了。但他看到的不再是刚才那些，而是昏暗阴森的盥洗室……
德拉科猛地转过身，就看到哈利——十六岁的哈利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他的双手上都是鲜血。他张着嘴，但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可德拉科终于看到了，他终于第一次看清，原来哈利这时候看着他的眼神真的不是憎恨，他真的没有希望德拉科去死……
他又看向自己的身旁。在那里，同样十六岁的他自己仰躺在积水的地上，鲜红的血从他的身体里涌溅出来。斯内普跪在他的身边，拿魔杖指着他的伤口，念诵着神锋无影咒的反咒……念完之后，伤口就奇迹般地愈合了。
斯内普搂着德拉科站起来，又对站在门口的哈利说了什么。哈利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他才是那个差点被杀死的人……
盥洗室的场景随着哈利呆滞的目光一起淡去……紧接着，德拉科看到自己已经被包扎好，正坐在医疗翼的病床上。
帘幔垂了下来，小隔间里只有他和斯内普。他听见他们在断断续续地说话……
**“你想要我帮你，就必须告诉我你的计划。”**斯内普对德拉科说。
**“我必须找他！我必须去见他，他——”**德拉科发了疯似的对斯内普喊道，可他的声音太虚弱了，好像一条随时会拉断的线。
他极尽地展示自己孩子气的执着，但斯内普回应给他的是冰冷的、不容置喙的决绝。
终于，他败下阵来，垂着脑袋，懊丧地交代了一切。
“去年蒙太被卡在厕所里……你去救他……后来我知道……消失柜……另一个在博金·博克商店……”
德拉科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小。白色的帘布和光线随着他断续的声音被拧在一起。医疗翼的场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黑漆漆的办公室。
是在斯莱特林地牢附近的那个废弃空房间，之前他们去探索过的那间“波特禁区”。
**哈利坐在一把椅子上，用显然仇恨和愤怒的目光看着他们——看着德拉科和斯内普。那种仇恨让德拉科以为他在后悔没能用神锋无影杀死自己。
斯内普站在德拉科背后，他按着德拉科的肩膀，几乎是逼迫德拉科走到哈利的面前。可哈利一动也不动，好像被石化咒定在了那里，只能接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接下来要发生的……**
一道白光闪过，德拉科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他呆愣地仰头看着斯内普的画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今天就到这为止吧。”斯内普冷笑一声，起身走进画像的深处，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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