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2 “混血之谜”

Euphemia

2025/02/27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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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看上去**很新**的魔药书，封面上的烫金在魔杖的照明咒下反射着漂亮的淡蓝色光芒。多亏了消失柜的保护，这使它免遭了厉火的灼烧。
《高级魔药制作》是他们在六年级时的魔药学课本，而哈利在盥洗室打伤德拉科也发生在六年级。他从盥洗室离开以后把一本《高级魔药制作》藏进了有求必应屋，这在逻辑上的确是说得通的。
哈利掂了掂这本书。他总觉得有种很奇怪的**违和感**……
我干嘛要把一本魔药课本藏起来呢？哈利搞不明白当时自己在想什么。
他们把这本书翻开，两个人在看到第一页的时候就同时睁大了眼睛。
“梅林啊，他在绪言上就写了这么多的笔记！”
德拉科从哈利手里夺下这本书，迅速地翻了一遍。几乎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字，所有插画和留白的部分也都被填满了。
“哪儿有这么多东西可记？这人是个书呆子吧！这我们要看到什么时候去才能找到一点线索？”德拉科难以置信地说。
“不……等等。这好像不是笔记？”
哈利伸手按在书页上，把书重新翻回到绪言的第一页。空白处的确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内容，但这些文字并不是简单的注释，而更像是书的主人随手写下来的观点，以及……对教材的纠错。
*[1/02]**魔药学超越魔法的应用范畴：帮助哨兵精神控制训练，哨兵可以脱离向导独立存在。**
[1/07]**我认为马里昂托维奇显然是个沽名钓誉之徒，本书作者的水平值得商榷。***
“马里昂托维奇……是那个人吗？”哈利指着这个名字问：“是那个写了《美洲魔药研究》的德国巫师的名字吗？他好像不太喜欢马里昂托维奇……”
“不，不是。”德拉科回忆道：“只是一个姓，名字不一样。不过他们可能是亲戚。”
*[1/10]**仅需加入莫托石淬毒过后的美洲沙漠蟾蜍背酥。**
[1/30]**没有任何一种原料可以取代经莫托石脱毒处理过后的脱毒材料！***
“可是莫托石萃取脱毒是一种已经被淘汰的工序。”德拉科皱着眉说：“他这么推崇使用莫托石，那他不会不知道这个吧？莫托石萃取的时候需要持续加热。而只要温度稍微高一点，莫托石就会碎成粉末，和所有原料混在一起，分都分不出去。最可怕的是，莫托石和不同原料加热的时候，它碎裂的温度也不同——这玩意简直跟个丢了布娃娃的三岁小姑娘一样不稳定！”
“其实你只需要往里面放一支短柄草，然后仔细观察。”哈利笑着说：“加热的时候，莫托石和短柄草会一起顺时针旋转，它们转速刚到达一致的时候，那个温度就正合适。”
哈利伸出手指，顺时针划了一个圈。
“这样一来，莫托石就能保持原样。而且，这个人的批注说得没错——没有任何东西能取代莫托石的脱毒效果，只不过大家都掌握不好温度，所以这种工序才渐渐被放弃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是你临时瞎编的吗？我从来没听说过……”
“可我就是在六年级的时候学到的莫托石。你还记得那瓶改良的活力滋补剂吗？里面就添加了一个莫托石萃毒工序。”哈利耸了耸肩：“我记不太清了，可能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私底下告诉我的……”
“见鬼，他真的给你开小灶啊？！”
*[2/03]**养殖不能够替代原产地的产出。**
[2/11]**理论上来说，精神体的皮肤、毛发、分泌物等也可以作为魔药原料。***
德拉科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的意思是……我那只雪貂的毛，或者你那头黑狼的口水也可以拿来熬魔药？”
“为什么到我这儿就是口水了？”哈利颇为不满，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思考了这个问题：“我们能碰到精神体，也能收集到它们的毛发之类的东西。上面说得没错，这些东西理论上的确可以被当做魔药原料。”
“能用来干嘛？”
“我怎么知道，他也没写啊。他只是说理论上可以这么做。”哈利想了想：“不过我猜应该类似复方汤剂那样，用来充当核心辅料。比如，你往复方汤剂里加一撮你的精神体的毛，你就能变成一只小雪貂了——说真的，你变成雪貂的时候可比你现在的样子可爱多了。”
“或者对我来个变形咒就可以，还用得着麻烦你熬一锅复方汤剂？”德拉科瞪了哈利一眼。
*[2/20]**如果魔药本身是一种（携带魔咒的）魔法物品呢？例如，小时逆转咒被放置在容器内，可以达成稳定的小时逆转效果（时间转换）。**
[2/21]**小时逆转咒如果被加入到止血剂里，是否可以使一个失血过多而濒死的人恢复到原本健康的状态？***
“这家伙真敢想，这篇绪言里有提到一点关于这个的内容吗？”德拉科说：“我敢说他写这些的时候一定没在听课了。”
而哈利已经没心情去思考德拉科的话了。
他盯着这个人的下两行批注。看到那两句的时候，他的手开始颤抖。那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激动，一种脱胎于恐惧、而已经不再是恐惧的激动……
那上面写着：
*[2/26]**魔药不能使已死之人回生。但是，**
[2/27]**Can we vol de mort？/我们能否vol de mort？***
vol de mort……vol-de-mort，伏-地-魔。
德拉科直接甩开了手，往旁边退了一步。哈利则把魔杖凑得更近了，他再三确认那里的字迹，虽然潦草，但的确是vol de mort这几个字母没错。
“这是个食死徒的书？你知道有哪个学生也是食死徒吗……”
“你觉得这会是哪个学生的课本？别开玩笑了，我们哪敢直接写他的名字！”德拉科咬着牙，远远地指着书页：“我刚刚没看错吧，他在中间空开了一些距离……他其实并不是拼出了伏地魔的名字，对吧？”
“对，你没看错……而且如果这是伏地魔的名字，那么这句话就没有意义。”哈利念了一遍：“Can we Voldemort……这个句子根本没有意义。可是把这几个字母拆开又有什么意义呢？”
德拉科搓了搓手臂，小声嘟囔：“我们非得在这鬼地方读完这本书吗，波特……”
“哦。你害怕了？”哈利揶揄地笑了。
“我怕了——我怕了？我才不怕！”德拉科虚张声势地提高了些音量。
“他已经死了，德拉科……伏地魔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人能比我更有底气说出这句话。”哈利轻轻地说：“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能保证向导的安全……”
他目光坚定，声音是那样有力：
“我能保证我身边每一个人的安全。”
他们沿着焦土之路折返，直到从这里逃离，直到有求必应屋的大门轰然关闭。
德拉科总算松了一口气。
哈利把手里的《高级魔药制作》拿起来。在廊道的阳光下，他猛然意识到最开始接触到这本书时的**违和感**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本书里写满了笔记，内页也都发黄了……我想这本书应该有些年头了。”
“我就说不是可能是我认识的哪个学生……”德拉科没好气地说。
“那为什么书的封面这么新？新得好像是刚买来没用几天。”
“也许这个人挺爱护自己的课本……但说到底不就是个除垢咒的事儿吗？”
哈利摇了摇头，来回地检查书的封面和扉面，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本书的外壳和内页差别太大了，就好像——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就好像是两本书拼到一起似的！”
“你是说有人把这本书原来的封面换走了？谁这么闲得没事干，给旧书换新封面！”德拉科说：“一本新的要九个加隆呢。”
“我不知道，可能旧封面已经坏得无法修复了。”哈利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魔杖，对着这本书喊：“*四分五裂！*”
书的外壳应声而落。哈利把书翻到书脊的位置，确认那上面没有任何隐藏的线索，之后他又把内页套回去，说：“*修复如初！*”
这本书就又变回他们最开始见到的样子。
“你看，这至少说明换封面是可行的。”哈利把书递给德拉科：“一点痕迹都没有，是不是？要我说，这本书的封面一定被换掉了，我们得把原来的旧封面找回来才行。只有找到它，我们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把它换掉。”
德拉科把书又翻了一遍，的确看不出之前被切割过。他把书抱在怀里，没好气地说：“我差点忘了，你一直很喜欢毫无根据地提出猜测，不管这个猜测听起来有多离谱。”
“那又怎么了，我们现在不是在想办法证明吗？”哈利不服气地驳斥了回去，又问：“如果这本写满了笔记的书被藏进了有求必应屋，那另一本外壳老旧的书会被放在哪里？”
德拉科想了想。
“图书馆，或者魔药课教室。斯拉格霍恩教授会把所有的旧课本放在魔药课教室的储物柜里。有次我忘记带课本了，他就叫我直接从那里拿一本用……”德拉科说：“要不然，它就是被那个换封面的人给带走了。除非那个人主动把书交出来，否则我们不可能找得到它。”
“去魔药课教室吧。”哈利说：“我记得赫敏说那儿是个——哦，我自己说起来感觉真奇怪……魔药课教室是危险程度很高的**波特禁区**，对吧？我觉得我们先去那儿看看。”

哈利·波特那些看似毫无根据的猜测往往准到离谱。
他们把藏在魔药课教室的储藏柜下面的课本都翻了出来，其中有一本很明显不对劲。封面很旧，可内页却是崭新的。
哈利对德拉科露出了一个“看吧，我就说是这样”的得意眼神。他把这两本书放在桌上，又使用了一次切割咒和修复咒，把两本书的封面调换回来。
他将看起来几乎全新的那本放回柜子里，然后举起这本从封面到内页都老旧得不行的课本端详。
这本《高级魔药制作》的封面都已经褪色了，烫金的装帧也布上了黯淡的锈痕。在封底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本书属于混血——/This Book is the Property of the Half-Blood——”**
整段文字都有被切割的痕迹，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前面的内容。
只有最后面一个单词被彻底划烂了。
“这本书是一个混血巫师的。”哈利说：“这个混血巫师六年级还在上魔药课，他在O.W.L.考试的魔药成绩足够让他继续上进阶课程，至少在‘良好’以上。”
“比如你？”
“我会直接在我的课本上写‘哈利·波特’。”哈利否认道：“而且这个字迹也不是我的，你看。”
德拉科凑过去看了一眼：“对，比你的字好多了。你的字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流浪狗。”
“这里有个词被划掉了，会是什么？”
哈利举起那本书，试图通过调整角度来看清这个词。但个词被毁坏得非常彻底，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看上去是个四到七个字母的单词。”哈利低声说：“这本书属于一个混血……混血什么？总不可能只是混血巫师/the Half-Blood Wizard这么简单吧。”
“也可能后面这个词不重要。”德拉科伸手指向“混血”这个词：“这个才重要。”
“如果不重要，为什么会这个词会被彻底划掉？而且会是谁干的……”
“**没准是你划掉的。**”德拉科说：“你说这本书是你藏进有求必应屋的，对吧？也就是说，你之前的确拿着它一段时间过。如果你会忘记自己藏过这本书，那你也很有可能忘记自己划烂了这个词。”
哈利无法反驳他，只能低声问自己：“我干嘛要划掉……？”
他用手指摩挲着这块被划掉的部分。哈利想，这看上去像是被用了一个切割咒。不过为什么要把最后一个词给彻底毁坏掉呢？为什么不把这本书干脆带走或者销毁，反而要先交换封面，再把这个封面上的文字给割坏呢？
说到被划烂的文字，哈利又想起今天早些时候见到的那几份论文。
“去斯莱特林地牢去找你之前，我在那旁边的那个空房间里调查了一下……”哈利说：“就是那个用途不明的废弃房间，和魔药课教室一样也被列为‘极高危险’的禁区的那个……我在那儿找到了几份论文，上面也有这样的割痕，切得比这个还碎。”
“论文？你是说那个房间里有学生的作业？”德拉科问：“你的意思是，那个地方原本是存放学生作业的资料室，或者是哪个老师的办公室？”
“那几份基本都是魔药课论文。我猜那里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另一个房间——你看，那个房间就在魔药课教室附近，这样他在下课以后就可以很方便地到那里去放东西了。”
“噢，可真够耍大牌的。”德拉科皱了皱眉：“那他干嘛不把自己的七楼的办公室搬到那里去？他在霍格沃茨当了快六十年的教授，怎么没想起来要找个近一点的房间待着，免得他每次上课都要从七楼到地下一层来回地跑？”
“也许他喜欢睡在高一点的楼层？”
“得了吧，他是个斯莱特林！在他那老胳膊老腿还没那么老的时候，他就住在一点儿也不高的地方——他早就该习惯了！”
“也可能他是上了年纪以后才想要睡在高一点的楼层！”哈利打断他：“你干嘛好像对斯拉格霍恩教授意见很大？因为你觉得他会给我偷偷开小灶？我发誓，你在德加书市看到的那本书是在胡扯……他绝对没有给我开后门，也没有为了我能在六年级继续上他的课而下调标准！”
“这很难说。也可能他就是这么做的，但你把这茬给忘了。毕竟我们的确忘了很多事。”德拉科冷笑一声：“谁都知道他喜欢你，喜欢得要命。他把你的照片放在那堆破烂收藏的最前面。”
“嘿，他喜欢我是因为我做得足够好！如果我没有那么优秀，他才不会把我的照片放在那儿呢！”哈利大声说：“他这么做完全没问题，谁愿意摆我的照片都可以摆！你也可以摆一张！”
“对，对。我在书桌上摆一张你的照片，然后在墙上贴满有关你的新闻报道。我的书架上全是这一个月以来出版的各种有关你的书，比如有关你的五十个传闻，其中最搞笑的一条说你妈妈是邓布利多和一个麻瓜生的混血，因为你妈妈和邓布利多年轻的时候一样是红头发。又比如什么《黑魔王的预言》，说是讲三代黑魔王的传承故事，但有关格林德沃的那部分内容少得可怜，还不如我小时候读过的那本推测你被邓布利多送给格林德沃养的书内容多；伏地魔——哦，那部分我跳过了，真有点想吐……接着就是流水账似的讲你这几年的经历，说真的，写得还不如丽塔·斯基特。好了，书架看完了，我们来瞧瞧旁边摆着一瓶什么东西？”
“一瓶什么？”哈利无奈地配合问道。
“不知道，反正是哈利·波特会害怕的七种超级神秘魔药之一。”德拉科阴阳怪气地讲完这一通，才大声说：“差不多得了吧，波特，这样满意了吗？巫师界的救世主，人人都在房间里摆满和你有关的东西，这位‘谁在床头放一张你的照片都很正常’先生——你是来炫耀自己不缺仰慕者的吗？”
“哦，德拉科……”哈利眨了眨眼：“我没想到你居然对这些事这么了解啊。”
“见鬼……你就想说这个？”德拉科顿时泄了气。
哈利把话给堵死了，他完全没办法接。他当然可以靠一些毫无逻辑的低级谩骂顶嘴回去，但那实在太幼稚了。也许14岁的德拉科会马上跳起来这么做，可现在的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于是德拉科只是狠狠踩了哈利一脚。
棒极了，他现在真是太成熟了。
哈利被气得笑了出来。可他也不愿意继续讨论自己的名气，只好压了压手，表示停战。
“我们是怎么吵起来的来着？”
“因为斯拉格霍恩给你开小灶。”
“我都说了没这回事！”
“波特，等等，你看这个……”德拉科突然打断哈利。
他正站在其中一张课桌面前。
桌子不太稳当，德拉科刚刚靠上去的时候晃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其中一条桌腿短了一小节，之前是靠在下面垫了一叠纸保持桌子不晃。大概是被垫了太久，它现在已经支撑不住了。
德拉科叫住哈利的原因是，这张纸上写着哈利·波特的名字。
他们把这叠纸拿了出来，展开。最上面的标题赫然写着：
**《论述温度在魔药制作工序中的影响》（哈利·波特）**
“我的魔药课论文？怎么会在这儿被拿来垫桌子……这是刚开始学魔药时的论文吧！”
哈利惊讶地翻了翻这篇论文，发现上面空白的地方破破烂烂的。他对这份论文用了一个修复咒，可只修复好了边缘破损的部分，而被划烂的痕迹却一点没有变化，就像他之前在废弃房间里找到的那几份论文一样。
但令哈利感到惊讶的不仅是这个，还有批阅在他名字旁边的那个可怜的“D”。
这是赫敏的笔迹，一定是某一次学生交换评分的时候赫敏正好抽到了他的作业。但是——
“梅林啊，我什么时候在魔药作业上拿过这么差的成绩！”哈利难以置信。
德拉科凑到哈利身边。他才看了两行，就幸灾乐祸地说：“我就说斯拉格霍恩还是给你开了后门。你写出这种东西来，他居然还能给你一个D。要我说，这种论文只配拿T。”
“不，这是赫敏给我打的分……但是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我的魔药成绩一直都还不错的！”
等到哈利把这份论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他又沮丧地承认：“好吧……只配拿T。不过看在我那个时候才是第一年接触魔法，给T也太打击我的学习热情了吧……”
“所以温柔的格兰杰妈妈给了你一个D。”德拉科笑得几乎趴在桌上。
“有完没完？闭上嘴，德拉科。”
“行。不过你是不想讨论你那超烂成绩的魔药论文，还是不想提给你打出超烂成绩的格兰杰？”
哈利瞪了德拉科一眼，结果德拉科笑得更开心了。他只好捏着这份论文……不行，他有点不忍心不敢再看这份论文第二眼了。
“我以前怎么会写出这种胡扯的东西来……”
“哦，别灰心，可怜的波特。”德拉科说：“起码它成功垫住了这个桌子呢。”
“这更过分。就算它只拿了个D，也不至于要被拿来垫桌子吧？”哈利嘟囔着说：“是你干的吗？**除了你这种喜欢见缝插针地膈应我的家伙，我想不出谁会干这种讨厌的事。**”
“相信我，波特。我要是拿到你只有D的论文，那就不止用它垫桌子那么简单了。”
哈利看着德拉科的眼睛。
他想起在过去的那些充满恶意的作弄，针对他和他朋友们的嘲讽。哈利想，他不会原谅德拉科，而德拉科看起来也不会为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向他道歉。可自从六年级德拉科开始避着他以后，他竟然觉得有些怀念……
德拉科再也不对他做那些讨厌的恶作剧了。现在，哈利在德拉科的眼睛里看不到恶意，他只在那里看到他自己。
“对……因为你是个混蛋，对吗？”他笑着说：“你会把它贴到礼堂外面走廊的墙上，这样所有人去吃饭的时候都会看到它；每次魔药课前，你都要大声朗读其中一段，然后装模作样地问你的斯莱特林朋友如何评价，好让他们指桑骂槐地笑话我。”
“还会把上面的教师批注写在纸条上，我什么时候高兴就飞一句给你。而其中一个词会变成你的外号，直到一个更好玩的外号取代它。”德拉科说：“真可惜，怎么都被划烂了……这些地方原本应该是斯拉格霍恩写给你的批注吧？”
哈利愣了一下。
“对……对。应该是教师的批注。”哈利翻动着手上的这份论文：“那个废弃空房间里的论文上也有这种划痕……教师批注被划掉了？为什么？”
“你还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别的没有？”
“有。最开始，我看到那个房间里全是玻璃碎渣，我就用了一个修复咒。”哈利一件件地回忆：“修好以后是一些魔药原料的储纳罐，还有很多制作魔药的工具——所以我才觉得那个房间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那儿还有几份论文，这个我跟你说过了。”
“你当时说那里‘**有些奇怪**’！这就只是有些奇怪吗？”德拉科睁大眼睛：“如果那是斯拉格霍恩的房间，那他干嘛到现在都不回来清理？要么那个房间不是他的，要么是他忘了那个房间是他的……如果那个房间不是他的，那还能是谁？**一个收藏了魔药原料，一个会在那熬制魔药、一个会在那读学生论文的人。**除了斯拉格霍恩，还能是谁？如果那个房间是他的那就更奇怪了，他为什么会忘记？他和我们一样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波特，你居然说那里**只是有些**奇怪？”
“我当时没想到那么多！因为你说要去魔法史教室来着……我还以为那个会很有收获！”
“噢！波特，你现在又开始怪我拉着你在魔法史教室浪费时间了？”
“你怎么老是这样曲解我的意思？”
“那你就别说这种容易让人曲解的——见鬼，我们已经第二次说这种话了！”
“我们还真是挺容易吵起来的，是吗？”哈利笑着说。
“这都怪你容易让人火大。”德拉科毫不客气地说。
“听着，那个房间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你可能很难想象，因为你是向导……不过你得相信我，我说的都是我作为哨兵的真实感受。”哈利垂下手，慢慢说：“那个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气味。我用哨兵视觉可以看到那个气味的形状，它和玻璃碎屑很像，是白白的粉末……”
“什么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把全身的注意力集中到嗅觉上才能闻到那个味道，但是当时你忽然进来了，我就……”哈利轻轻地说：“**我满脑子就都是你身上的味道了……**”
德拉科原以为自己听了这话会很生气，他会跳起来嚷嚷“你又开始说这种容易让人曲解的话了！”然后以此为理由狠狠批评哈利起码五分钟。
但他没有。他只是平静地靠在桌边看着哈利，甚至心里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窃喜。
“这里也有一份教授批注被割烂了的论文，这里和那个空房间一样被列为高危险禁区，之前你的信息素一直守着这两个地方不准人接近，至今我们没人知道为什么……说不定是和这个气味有关？”德拉科试着问：“你在这里集中注意力，看看能不能闻到什么？”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德拉科。”哈利点点头，他学着其他哨兵那样说：“接下来，**保护我，我的向导。**”
他闭上眼睛，经过了一次呼吸。大约只是一秒钟的功夫，德拉科就感觉哈利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他好像听到某种血脉的奔流戛然而止，心脏突然停跳，窗外摇曳的树不再撩动自己多叶婀娜的枝条，一切变得静止……随后，哈利睁开眼睛，那双澄碧而灵动的眼睛，它就这样与德拉科的目光相撞。在全世界有数十亿个人呼吸的情况下，这双眼睛在睁开后第一个看向的人是他……树影婆娑起舞，心脏隆然复泵，德拉科听见自己心里的涓涓的细流又开始涌淌，一条细细的流，奔腾成不息的浪涛……
“我看到了。”哈利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辉，可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沉稳。
德拉科突然意识到哈利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会和他小打小闹又大吼大叫的男孩了。有时德拉科会忘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个非常出色的哨兵，是当世唯一仅有的黑暗哨兵。只要他愿意，他的眼睛能够看到这个世界愿意呈现给他的一切……
该死的！他要承认，一个成熟而稳定的黑暗哨兵的确性感得可怕……
“这儿有同样的白色粉末，不过量少了很多。我再试着闻闻它的味道……”
“不……别。千万别。”德拉科慌张地拦住哈利。
“为什么？”
“别把注意力集中到嗅觉上，波特。我是说，你最好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到其它的感觉上，保持自己的嗅觉水平很低的状态……”德拉科往桌子上一靠，垂头丧气地说：“我好像突发**结合前热**了，现在我控制不住我的向导素……”
“噢……哦，好的。我能帮你什么忙吗？我送你去医疗翼？”
“我不知道……有什么手段能缓解结合前热？”
哈利想了想：“结合？”
德拉科露出一个看白痴的表情。
哈利哭笑不得地说：“走吧，我们去医疗翼。哨兵有**普林斯药剂**，向导应该也有能应付结合前热的魔药。”
“不……不行。”德拉科挣扎着往后躲开：“我不去。”
“但是结合前热很难受。拜托，这没什么丢人的，你就是……”哈利顿了顿，迟疑了片刻才说：“你就是现在有点渴望亲密关系了……这不丢人……”
这还不丢人吗！
德拉科都想钻到桌子底下去躲着了！他都能想象到被哈利送去医疗翼以后，校医关切地询问他同样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突发结合前热？你是因为渴望和谁的亲密关系而感到燥热的呢？”然后他们来一场生动活泼的心理疏导——他，德拉科·马尔福，来自纯血向导家族，他是全英国最小年纪就开始进行相关训练的向导，至今为止已经九年。他甚至能够进入一个黑暗哨兵的精神图景！现在，他这样一个厉害的向导却被送去医疗翼，被一个校医用公式化的安抚语句温柔地询问：“你在对谁动心呢？”
“给我躲远点儿就是了！你少管我……”德拉科说完，自己气急败坏地躲远了点。
“好，好……不去医疗翼。那我去那里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魔药？”
“那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呢？还不快滚啊，波特！”
哈利马上转身要往外跑。刚到门口，他又停下了。
“德拉科，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哈利无奈地回过头：“**我不能把发生结合前热的向导一个人丢在这儿**，这太危险了。”
“你是来折磨我的吗？”德拉科感觉自己眼前发黑：“那你就给我出去，到门口守着，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我记得你说过你之前也有过一次结合前热的，当时是什么情况？”哈利焦急地问：“你的身体可能会记住上一次的处理方式。如果能够效仿上一次的处理方式，你很快就会恢复！”
“我就在医疗翼睡了一晚！”
“那我送你回斯莱特林地牢……”
“有你什么事啊，波特！我自己有腿，斯莱特林地牢不就在旁边吗？还用得着你来送！”
“我看得到你身上的味道，德拉科！哨兵能看到气味的形状！你身上都快被那些金色的闪粉堆满了！”哈利说：“你要是自己一个人回去，这股向导素肯定会攻击到其他的哨兵！”
“哦，那我们的黑暗哨兵有何高见呢？你准备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把我裹起来，哪个倒霉哨兵被我攻击了，你就也用自己的信息素去狠狠攻击他们？真是天才想法！”
“我要是跟着你，起码能保证你不会被那些哨兵揍翻！”
“要我闻你的信息素，还不如让我挨那些蠢蛋哨兵的揍呢！”
“好，或者我们换个方案。如果你这么想找揍的话，我现在一拳把你揍晕过去，然后把你带到医疗翼。这样你就不会影响到其他哨兵，也能安全抵达一个能缓解你结合前热的地方了！”
“你就非要揍我？难道不能用一个昏迷咒？”
“昏昏倒——”
“波特！你来真的啊？！”
哈利捂住脸，避开了视线：“够了……德拉科，你的向导素形状为什么是金色的闪粉？我快要被晃晕了！”
“真的？”德拉科伸出手手臂，手指递到哈利的面前，像波浪一样来回晃动着：“我这样动，它们会落下去吗？”
哈利气得要命，但还是老实回答：“不会，就飘在你身边……你现在又不难受了？这么有力气和我吵架。”
“呃……”德拉科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问：“现在停下来就又有点难受了……波特，我们还是继续吵吧？”
“棒极了。缓解向导结合前热的解决方法又多了一条，现在他们只需要吵架就可以了。”哈利压低声音，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你这也不肯，那也不肯，你到底想怎么样？这儿是魔药课教室，等会儿说不定会有人要用……”
“反正你别想揍我……昏迷咒也不行！”
“好。”哈利无奈地说：“那我们精神结合吧？”
话题又回到了最开始。
缓解结合前热的解决方案是什么？毋庸置疑，就是结合本身。
比任何魔药都有效，比多么舒适惬意的休息都有效。向导身上之所以会发生结合前热，是因为他们渴求结合本身，他们需要一段亲密的关系。
“你在开玩笑吧。”德拉科抱着手臂，把自己缩起来：“没人能跟黑暗哨兵结合。”
“我是认真的。你听我说，德拉科……”哈利轻轻说：“我之前好像和你共鸣了。就是今天早些时候，在魔法史教室。既然能够共鸣，为什么不能结合？”
他不等德拉科回答，就急促地补充道：“而且，就是因为我是黑暗哨兵才好呢……精神结合本来就不稳固，和黑暗哨兵搭建的精神结合就更容易被破坏。这样一来，等你渡过危机，我们就结束精神结合，你可以当今天没发生过这事……”
“不是，等等，你说慢一点……”德拉科迟疑着问：“你说你——和我——共鸣了——？”
“对，我听见你的心跳和呼吸，好像就在我的身体里响起来。就算我已经把二年级的理论知识忘光了……噢，罗恩在精神结合以后跟我念叨了起码三天那有多神奇呢，我知道共鸣是什么感觉。我不会认错的，那就是共鸣！”
德拉科感觉到肩头一沉，什么东西从他的后背靠近了，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僵硬地回头。只见哈利的黑狼把脑袋凑到了他的脖颈边，正用那双幽绿的眼睛注视着他。
一头狼还能去直勾勾地注视着什么呢？那不应该是看向猎物的眼神吗？可是它看上去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它是那样忠实又可靠，它不在注视一个猎物，而在注视一个亲密的搭档或伴侣。它是那样的沉稳，就像刚才诱使德拉科发生结合前热的哈利·波特。没错……这就是哈利·波特呀，这就是他。他长大了，他变得沉稳、可靠又性感了。他正靠在你的肩头上呢……
“我们就用最浅层的精神结合方式，行吗？你真的别担心……只要双方都认可，最浅层的精神结合马上就能脱钩。”哈利说。
德拉科终于把视线移开。他看向哈利，嗫嚅着说：
“最浅层的精神结合是……接吻……”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吻你。”哈利后知后觉地开始脸红。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黑狼，轻轻说：“所以我用精神体代替就好。看，没有比这更浅层的精神结合了吧？”
德拉科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我要先清理它嘴里的口水……”
黑狼马上把耳朵垂下来了，用湿漉漉的可怜眼神看着德拉科。
“这种时候你别耍混了行吗？”哈利无奈地说。
“说到你的小黑狗糟糕的卫生状况，这让它觉得难堪了吗？”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让它等会儿把口水吐你嘴里。”
“噢！波特……恶心死了！”
德拉科往旁边躲了一下。可离开了那头黑狼，他几乎立刻感觉到一股燥热感从指尖蹿延开来。他就知道，他是渴望这次精神结合的，尽管是和哈利·波特，尽管是和哈利·波特的黑狼。德拉科都不敢去看这头黑狼……但指尖蔓延开的酥麻热感流窜到了手臂上，结合前热的痛苦还在加剧。他心里也明白，一直拖下去不是个好主意……现在赶紧解决，得现在就赶紧解决才行……
他闭上眼睛，稍微低下头，一副准备好去牺牲似的表情。
温热的鼻息在他的面前停住了。德拉科好像能感受到那头黑狼坐在他的身边，钻到他面前来。
接着，一个温热、湿润的触感覆盖在他的嘴唇上。这是哈利……这就是哈利的吻，这是哈利身上日晒冬青木的气味。
德拉科睁开眼睛，他的怀里只有那头黑狼。
“感觉还好吗？”哈利问。
“没什么感觉。”德拉科擦了擦嘴巴：“像被狗舔了一下。”
“我是说你的结合前热症状……感觉好点了没？我刚刚把注意力集中到嗅觉上，你的向导素味道现在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哈利走到德拉科身边，黑狼立刻起身给他让位。
就这样，德拉科看着自己的初吻对象跳了下去，然后消失不见。
“我成为哨兵以后，闻到的第一种味道就是你的向导素气味。”哈利怀念地说：“在一年级的第一次飞行课上，你还记得吗？”
“哦，记得。你最快乐的回忆之一。”德拉科不情不愿地说：“你那白痴教父缠着我说了起码三遍。”
“我在课上的时候就已经闻到那个味道了。最开始，我以为只是草坪，但是并不是……草坪的味道不会那么甜，对吗？”哈利笑了笑：“说真的，后来我知道那是你的向导素味道以后失望了好久。我得承认……真的很好闻。但是那居然是你的向导素……”
“你是想说这么好闻的味道却来自于我这种人，这让你感觉很失望吗，波特！”
“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那你知道我对你的味道是什么感觉吗，波特？什么都没有——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在来霍格沃茨之前就已经受过最好的向导训练了，不会像你一样闻到一点什么味道就开始胡思乱想。你身上的味道充其量也就一根晒干了的破木头，非要说有什么感觉的话，我觉得你该被丢进壁炉里烧了。”
哈利皱了皱眉，歪着头说：“这个味道很熟悉。”
“什么？在壁炉里烧成黑炭的味道吗？”
“不是，我是说这个房间里的味道，我刚刚集中感官到嗅觉上才闻到的。这是那个白色粉末的气味……”哈利捏着鼻梁，他有些不太适应这种过高集中状态下的超群嗅觉带来的刺激感：“那是一种……我想想该怎么描述，那是**一种燥热的，干性的味道。闻起来像某种石头**，我应该在哪里闻到过……”
“照理说，我现在应该释放自己的向导素，安抚并引导你。”
德拉科托着下巴。他嘴上这么说，但一点要行动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你现在正在考虑关于气味的事情。我要是释放向导素，只会干扰你的思考。再说你一个黑暗哨兵也不受向导素的影响。哦，可怜的波特……”德拉科笑了笑：“你就受着吧。”
“你也许可以试试。我们现在都结合了，不是吗？”哈利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魔杖。
“你要干嘛？”
“我记不起来这是种什么味道……与其在这儿干坐着，不如直接试试这个。”哈利挥了挥魔杖，喊到：“*留息寻影！*”
“留息寻影咒？那是用来匹配信息素和向导素的，不是用来给你当狗闻味道……”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在他们眼前，一条黑绿色的线缓慢地凝结在空中，环绕在整个魔药课教室里，最终从门口飘出，指向了外面……这条线在引导他们去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和这个气味有关联的地方。
哈利收回魔杖，冲着德拉科笑了笑：“**万一**这个味道就是某人的信息素或者向导素呢？”
德拉科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这……这不可能。留存程度这么重，除非**这个人一直待在这儿。**”
哈利没回答他，而是直接拉住他的手，拽着他跟着这条黑绿色的指示线条向外跑。
“我们走！”
“噢！我都忘了，波特。你最擅长做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不管这个猜测听起来有多离谱！”
他握紧哈利的手，跟着哈利一起在外面的廊道上奔跑起来。
但**万一**就是这样呢？

Episode 12 “混血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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