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善】请至此地 4 - 6 - 【炭善】请至此地

【炭善】请至此地

【炭善】请至此地 4 - 6

瓶子

加载中……

4 - 6

到药品室时，愈史郎还没到，炭治郎打开纸盒，里面放著蛋糕，内馅是鲜奶油中夹带蜜酿过的水果，还放了切成花朵般的草莓，淋上金黄的蜂蜜。

炭治郎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小口品尝，「狐狸先生不快点过来的话，我要吃完了喔。」

药品柜的边缘冒出个金色脑袋，狐狸耳朵抖动著，「都让你别来了，不听话的坏孩子！」

「狐狸先生看起来比我小呢。」炭治郎把甜点放在自己身旁。

「只是看起来。」狐狸少年速度极慢的蹭了过来，板著脸不想理会炭治郎，但是吃起甜点时，还是忍不住微微摇晃起尾巴。

炭治郎弯起嘴角，原本情绪的气味就很好懂了，现在又更加明显。

姗姗来迟的愈史郎拉开门，接受了炭治郎的注视和少年的白眼。

「你也太迟了吧！」点心吃完，少年又千方百计的想劝炭治郎离开，不只没用不说，还被问出平时常在校园干嘛。

「我得跟珠世小姐吃午餐啊。」愈史郎理直气壮的道。

少年的狐狸耳朵猛地压下，这理由真是有说服力到气人。

愈史郎让炭治郎把药品室角落的桌子搬过来，把带来的纸张放在桌上，那是进行『狐狸游戏』时，必须的道具。

「那个邪物刚有灵智不久，无法抵抗有人进行召唤仪式的气息吸引，一定会过来，炭治郎，我们两个来进行游戏，你隐藏气息等著，一出现就立刻消灭它。」愈史郎取出一枚硬币，从孔洞中注视赫灼色的眼睛，「很简单吧，所以快点结束这事。」

「是。」炭治郎点点头，解开制服袖子的纽扣，卷起袖子方便活动。

狐狸少年双手不安的颤抖，他咬紧嘴唇，猛地伸手抓紧炭治郎背后的布料。

「…………」炭治郎嘴唇无声动了动，最后抿了抿嘴，弯起嘴角笑道，「没事的，我相信你，绝对。」

「……为什么啊？笨蛋……」少年嘟囔著，但是眼中的不安却奇异的被安抚了，他松开紧抓的手，身影像蒸散的水汽般消失。

手指按上硬币，炭治郎与桌子对面的愈史郎对上眼神，沉稳的点了点头。

『狐仙大人、狐仙大人，请您到这里来，若是到了，就请将硬币移到「是」。』

在三次询问后，炭治郎感觉手下的硬币动了起来，移动到『是』上，但是那野兽的臭味还没有出现。

「请问明天的珠世小姐会穿什么颜色的外套？」愈史郎问出问题，延长游戏时间。

硬币移动到字母表上，表达出了『紫色。』。

愈史郎向炭治郎使了个眼色，炭治郎意会的开口，「我想想……请问新作的布丁面包会受欢迎吗？」

硬币移动到了『是』。

空气终于增添了些许沉重感，野兽的臭味逐渐靠近。

「请问珠世小姐喜欢我赠送的猫咪吊饰吗？」愈史郎继续询问。

硬币移动到了『是。』

「狐仙大人……」愈史郎问的问题还真是有个人特色，炭治郎嗅了嗅格外靠近也清晰的气味，虽然看不到，但是那个人就在自己身后，「……请问你的名字……」

愈史郎脸色倏地变了，「不能问名字！」

一股强大的拉力突然自硬币处传来，炭治郎的身体被猛地往桌上拉，但是他没有撞上桌子，而是像掉入某个空间般，整个身体栽了进去。

「炭治郎！」

炭治郎目光朝身后看去，终于……叫我的名字了啊。

坠落感没有让炭治郎惊慌，等双脚有站在地面的感觉后，他确认周遭环境，是夜晚的鬼杀学园，但是已经不在药品室，而是一条无限长的走廊。

「原来如此，是梦啊。」那三个晕倒的女孩可能就是像这样意识被拉入似梦境的空间，现实中的身体陷入了昏迷。

花子在保护下，没被立即拉入梦境，却还是被打上标记，才会在睡眠时回到这个空间。

「如果是梦的话……」炭治郎低头看著掌心，缓缓收紧，仿佛要握住什么。

赫灼色的眼睛，望向前方，那只黑雾构成的大狗，自廊道的黑暗中走了出来，看著面前的猎物，咧开了滴著口水的大嘴。

「就是你吗，让我的妹妹发烧、哭泣的家伙。」

邪物本想尽快吞吃刚抓到的意识，那只狐狸能设法入侵它的空间，在他的阻拦下，它连那三个女孩都没办法吞噬，已经太饿了。

但是当面前的食物看似平静的发问时，一股强烈的本能警告它……会死！再不逃的话……会被火焰般的恐怖燃烧殆尽的！

炭治郎突然抬头看向头顶，那股让邪物恐惧的压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邪物发出吼声，可恶的食物，竟然让它产生那种奇怪的错觉，吃了！皮肉、骨屑一点都不剩的吃掉！

下一秒，伴随令人耳鸣的磅礡雷鸣，一条缠著火焰的雷霆之龙打碎了天花板后，没有半点减速，以惊人的速度咬过了邪物的脖子，那只大狗的头颅落地，整个身体一下子化为碎屑消散。

雷龙消散，显现出了狐狸少年的身影，他的周遭仍残留细丝般的雷电，少年手上握著一把日本刀，一把有著金色稲妻纹的日本刀，在他松开持刀的手后消失在空气中。

「炭……炭治郎！」挥出雷霆一击的少年，目光在找到炭治郎的瞬间溢满了泪水，无法再犹豫的冲向他，张臂用力抱紧他，「吓死我了！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炭治郎也回抱少年，轻拍他的背安慰道，「你果然来保护我了，谢谢你……狐狸先生。」

「……真是的……」听著炭治郎一直都确信不已的声音，少年带著哭腔的嗓音，放弃般软软的道，「我妻善逸……我的名字。」

「善逸……善逸，谢谢你！」炭治郎抱著少年的手力道很是温柔，但手背上青筋却狰狞的暴起。

》

赫灼色的眼睛张开时，愈史郎和握著炭治郎手的善逸都松了口气。

紧张的神经松开后，善逸突然身子晃了一晃。

炭治郎立刻坐起身，毫不迟疑的把他揽入怀中，「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狐狸耳朵垂下，善逸揉著眼睛，味道中多出了浓烈的睡意，他的身姿正在变得透明。

「那善逸睡饱后，再过来找我喔，我一定会准备好你喜欢的甜点。」炭治郎微皱起眉，但还是没泄漏出担心的『声音』。

善逸困顿的点了点头后，完全消失在炭治郎的怀中。

仿佛要将蜂蜜般的气味留在手心般，炭治郎握紧了拳头，吐出一口沉重的气息。

「灭杀那种东西，不只是消耗体力而已，他会睡很熟的，熟到不会听到声音。」愈史郎把桌上的纸张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去，自己坐到了桌子上。

「是这样吗。」炭治郎仍然坐在地上，但是仰望愈史郎的神情没有半点弱势。

「所以……」愈史郎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应该说，你到底是怎么想起来的？」

「灶门炭治郎。」

人类般的双目刹那间变回了兽类般的鬼瞳，在那对眼瞳中的炭治郎，不复18岁少年的模样。

耳上的日轮耳饰微微飘动，市松纹羽织披在肩上，额角的斑纹恍若赫灼火焰，25岁的男人原本澄净的眼瞳，也染上同样的深沉颜色。

「在找到善逸的瞬间，就全都想起来了……我找了很久啊，找遍天国、地狱、彼岸的每一吋土地，找到不得不入轮回的前一刻，却还是都找不到他。」

18岁的少年神情一沉，常人难以承受的压迫感环绕在他周遭。

「那么，换我问了。」

「为什么……为什么善逸会以那种模样留在这里，他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

「别再有半分隐瞒，全都告诉我吧，愈史郎。」

「拜托你了。」

》

好温暖。

好多人温暖的手抓住他、推著他，向著光明之处，身后鬼王的惨叫无法再侵扰他。

「炭治郎。」

炭治郎睁开一只眼睛，似乎看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陶瓷碎裂般的伤痕从袖口伸出，蔓延至指尖……指甲也裂开了，一定很痛……一定疼得受不了，再不快点安慰的话……他会哭出来的。

紫藤花的气味和鲜血的腥味交杂在一起。

「没关系，这样就好……你得跟小祢豆子一起回家啊……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

幸存下来的左眼，眼皮颤抖著，却在一只手掌轻柔的盖上后，平静了下来。

够了，已经不用再忍耐了，好好休息吧……

疼痛感已经麻痺了，少年漫不经心的想著，一向好穿的制服好沉重，像是浸湿了水一般。

『拜托！那谁！谁都可以快点过来！来帮善逸！快点啊！快点！』

头套掉在深色的土地上……伊之助，你在干嘛，那不是你很重要的头套吗？欸……你是不是终于喊对我的名字了？

身体沉重的落在炭治郎的身旁，透明的泪滴落在脸上。

『善逸先生！』

小祢豆子，为什么哭……不要哭啊，让女孩子哭泣可是大忌。

『不行！又裂开了，血止不住！！』

村田先生，谢谢你把我带到这里。

好想……好想再看一眼啊……真糟糕，眼球也裂开了，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摸索著。

「炭……治郎……」

『善逸先生！哥哥在这里！请你撑著点！』女孩把他的手放到温热的手上。

「……太好了……」

那温柔的让人想哭的声音，还在。

努力的收紧了连指甲都破裂的手，毫无血色的唇角弯起，泪滴自混著血液滑落脸颊。

真的太好了。

不再是于惶恐不安中沉睡，他心满意足的阖上眼睛，陷入了深邃的睡眠之中。

》

赫灼发色的少年坐在平静无波、反射著晴朗天空的水面之上。

一个白色火焰构成的小小孩子指向他。

穿著同样制服、一直俯身牵著孩子手的人，摸了摸白色的火焰，「谢谢。」

炭治郎鼻尖动了动，偏头看了过去。

「呦，炭治郎，嘻嘻嘻嘻～真难得啊，在偷懒吗？」面容比起小自己一岁的炭治郎，似乎更加稚嫩的少年，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不是善逸让我好好休息的吗？」炭治郎无奈的闭上眼微笑。

「也是……一起吃吧。」少年从羽织里取出两颗馒头，分了一个给炭治郎后，大口咬了下去，「好甜！好好吃！」

炭治郎咬下一口，糯米跟豆沙的甜味交织在一起，真的很美味。

「真好啊！真舒服！」少年吃完，爽快的躺在水面上。

「善逸，刚吃完东西不要立刻躺下，肚子会不舒服的。」炭治郎无奈的道，「而且吃这么快容易噎到。」

少年跳了起来，举起双手大吵大闹，「啊啊啊啊啊！我知道啦，你真的是老妈子耶，长男大人！」

炭治郎温柔的微笑著，一口一口把馒头吃掉。

少年吵完后，又坐回炭治郎身旁，肩靠著肩。

「一切……终于结束了。」炭治郎仰头看著纯净的蓝天。

「嗯，你和小祢豆子终于可以一起回家了。」少年点点头，抬起手朝炭治郎伸去。

炭治郎这才看到少年手里握著一朵小小的蒲公英，他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过去，心底隐约感觉空落落的，下意识问，「那善逸呢？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我吗？要去见爷爷，虽然应该会被揍吧……」少年肩膀一垮，猛地抱住脑袋，发出高亢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真讨厌啊！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都是混帐大哥的错啦！这是诅咒吧！是诅咒啊！真是气死我了！」

炭治郎双眼眨了一眨，所见之处变得通透，他看见了……一道道裂痕毫不费力的撕裂开少年的身体，甚至深入……深入到肌肉、血管甚至脏器。

……但是，少年没有流出半滴鲜血，好似体内已经没有血能流。

炭治郎心脏仿佛被掐住一般紧缩，哀鸣般的嘶吼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少年带著茧子的手掌，轻柔的摀住了他的嘴巴。

「所以不是你的错，不准说对不起。」

「也不准责怪自己，或是再忍耐什么喔，如果你再责怪自己的话，哪怕我弱爆了，也还是会拼命教训你一顿的。」

「炭治郎已经做得足够多、足够努力了，谢谢你，虽然我最后还是无法成为你所说的，那个温柔又强大的人……但是……」

「炭治郎，你一定要幸福，你绝对是全世界最有资格得到幸福的人……不管在哪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对此深信不疑并祈求著。」

蒲公英飘散开来，仿佛化为光点般，环绕于少年们周遭。

「拜托你，炭治郎……请一定要幸福的活著。」

少年仰后倒去，落入了水面之下。

「等等……」炭治郎本能的伸出手去，指尖落在那黄色羽织时，羽织凭空被撕裂开，残片飘散开来，他却连一片碎片都抓不到。

「不要走！善逸！」

》

炭治郎睁开眼睛的时候，祢豆子趴在床垫上，还握著他变得衰竭如老人般乾枯的手。

「祢豆子？」

女孩抬起头，属于人类的眼瞳眨了眨，逐渐湿润，「……哥哥！」

「伊之助。」

猪头少年一如往常，紧贴在天花板上。

好多人跑了进来，温柔的目光逐一看过那一张张担心又庆幸著的面容，「祢豆子……」

「是，哥哥，我在这里！」祢豆子握著兄长的手收得更紧。

「善逸……在哪里？战斗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有裂伤……很痛吧，不快点安慰他的话……他有乖乖吃药吗？」

祢豆子努力想说点什么，但是却看到兄长赫灼色的眼睛逐渐被哀戚淹没，化为一滴滴眼泪自左眼流出。

「我得……好好安慰他才行……他在哪里？」

伊之助跳至地面，摘下头套，泪水也不停从美丽的眼睛中滴落，「只来得及……留下一点点……」

宇髓穿过人群而来，炭治郎刚才昏迷中醒来，是不应该再刺激他，但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告诉他结果反而伤他更重。

袮豆子扶著炭治郎坐起身，宇髓把一个用黄色布巾包著的盒子，交给了炭治郎，那个盒子只比炭治郎双手大上一点点。

「善逸……被无惨刺伤了，鬼王攻击中的毒素，将他原本中的血鬼术进一步活性化……他……失血过多而亡。」宇髓沉默了片刻，「抱歉，那个血鬼术连他断气后，都在持续的破坏他的身体，我只能先……」

连尸体都见不到吗……炭治郎的手一抖，盒子落在棉被上，袮豆子想帮他拾起，但炭治郎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先一步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

「失血过多……很痛……很痛吧……」炭治郎不停的低语，但是刚才还能落下的眼泪，现在却怎样都流不出来，他也不能道歉，那个人会生气的。

「哥哥！」袮豆子能感觉到兄长快要崩溃，张臂抱住了他，泪水难以自制的流下，她多想连兄长眼泪的份都一起流下。

「快哭啊！笨蛋小弟！」伊之助也抱上来，难受的跟著哭泣。

但是炭治郎还是哭不出来。

『拜托你，炭治郎……一定要幸福的活著！』

可是你的死去让我痛到连流泪都做不到，我该怎么做，才能完成你最后的祈愿呢？

「告诉我啊……善逸……」

那时近乎崩溃的炭治郎，大家都看到了，没人希望让他再更加痛苦。

「拜托放弃吧……」村田躲在屋簷上，虔诚的祈祷。

善逸没留下遗书，得知了这点后，炭治郎在能行走时，一一拜访、询问存活的队士，有关上弦之陆一战中的情况，想知道对善逸施加那般恶毒血鬼术的鬼，到底是怎样的鬼。

「村田先生，我知道你当时在场，你骗不过我的，请你告诉我。」平静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村田低下头看去，炭治郎抬头看著他，「……我……」

「够了吧。」炭治郎身后有人忍无可忍的道。

炭治郎转过头，是还停留在蝶屋的愈史郎。

「人死了、鬼也死了，事到如今你又能怎样，知道那些到底有什么意义。」愈史郎的表情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哀伤，他也失去了珠世小姐，但是他还是决定继续前进了，带著那位美丽女士的所有记忆前进，他不需要变回人类，不然等他死去时，就再也记不住珠世小姐的所有回忆了。

连不够坚强的他都这么决定了，为什么你还要这般执著！

「无惨已经死了，所有鬼都消灭了，那个真正害死我妻善逸的鬼，也被他自己灭杀了，都已经结束了！灶门炭治郎！」

结束了？

如果结束了……为什么那撕裂心脏般的苦痛却还在继续，为什么那股无法压抑的怒火还在燃烧……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那个让他失去了善逸的鬼！就算被灭杀了也无法原谅！为什么他心里都还在嘶吼著『把善逸还给我』！

「善逸……在最后的大战开始前，最后跟我说的话……是让我去做我自己该做的事，他也有自己该做的事得去完成……」

「我快屈服在无惨的毒素下时，是善逸喊醒了我，他要我『只想著活下去就好』。」

「他要我活下去……那他自己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那时候有拉住他，有让他看向我的话……说不定……」

「没有什么说不定！」愈史郎扯住炭治郎的衣领，「这点你自己该是最清楚的！看不到现在的自己有多不像样吗！」

「等等等等！」村田赶紧下来，把愈史郎拉开，「不要这样！」

「拜托……只要告诉我……」

「知道就能释怀吗，并不是这样没错吧！」愈史郎冷冷的的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须知道！」炭治郎压低嗓音，「不然……」

他不知道要怎么完成那个人最后的祈愿。

「你这家伙……」

「住手！拜托！」

村田架住想要殴打炭治郎的愈史郎，无意间抬头，发现站在转角处的袮豆子和伊之助，「快来帮我！」

「愈史郎先生，谢谢你……村田先生，我也拜托你了！请告诉哥哥吧！」袮豆子弯下腰大喊。

再这样下去，兄长是无法前进的，虽然不知道真相会让他往哪边去，也可能是饮鸠止渴，但是现在的兄长已经快崩溃了。

「权八郎要知道，快说！」伊之助没有拉拽村田，破天荒的低下野猪脑袋，「拜托了！」

「敢说就毒哑你！」愈史郎露出獠牙警告。

村田看了看同伴，又看了看曾一起并肩作战的鬼，「抱歉，炭治郎……我也许没有立场这么说，但是啊……我妻会希望你追根究底吗？」

在柱训练中吵吵闹闹、独自面对上弦之陆、独自斩杀那个拿著日轮刀的鬼、被愈史郎救下后无声流泪、最后好不容易哭闹起来、遍体鳞伤了却没有停下脚步。

也许作为鬼的愈史郎不了解，但是身为鬼杀队队士的村田，再清楚不过那个鬼到底代表著什么……那实在太残酷了。

那个在死去前反而安心笑了的少年，会希望让他这么看重的人，知道如此残酷的事实吗？

「对不起，我认为我妻绝不会同意我说的，我绝对不会说。」村田狠下心道，「不管怎么拜托，就算要揍我，我也绝对不说！我也不会让其他人说的，请你放弃吧，炭治郎！」

村田这次真的下定了决心，不过炭治郎再怎么问，没人愿意告诉他，连小主公都帮助了他的行动，知道隐情的柱也选择缄默。

就让时间冲淡一切悲痛吧，他们都知道那个赫灼发色的少年很坚强，迟早会再站起来的。

但是……

除了失去的一只眼睛和手臂，炭治郎彻底伤愈之后，和袮豆子、伊之助回去了云取山，他看似已经将那份悲痛沉入深深的水面之下。

没人知道，炭治郎回家的第一个夜晚，独自一人站在庭院，抬头看著月亮，单手抱紧了盒子，「只能这样吧……」

呐……善逸，我能好好生活，你说的话我有好好记住，我也渴望完成你的心愿，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啊，心里的悲痛和怒火就是无法浇熄，你能不能来我的梦中，好好的骂我一顿呢。

我不会做让你和袮豆子、伊之助他们痛苦流泪的事，所以请再等等，我会去找你的……到时候，请你把答案告诉我吧。

我渴望为你得到的幸福，到底要怎么得到。

「晚点见，善逸。」

》

在炭治郎25岁后不久，袮豆子去喊一直没起床的兄长时，发现他的气息已绝，身体残留的温度逐渐冷下……但他最后的表情，却是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抹笑意，袮豆子也曾在金发的少年脸上看过。

当袮豆子依据炭治郎事先留下的遗书，从他的房间中找出那个黄色布巾包著的盒子时，已经长大了的袮豆子如少女时般痛哭失声。

兄长的遗书中除了安慰他们外，唯一特别的嘱咐就是希望能将盒子放入他的棺廓中，陪伴他下葬。

「哥哥，有察觉吗……你其实对善逸先生……」

袮豆子抱著信纸，哽咽的低语，但却仍有一丝欣慰，终于……至少那最后的笑容，是代表兄长终于获得幸福了吧。

请你和善逸先生一定要幸福啊，哥哥！

》

「你真的很烦！」愈史郎疲惫的叹了口气。

「是啊……」炭治郎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百叶窗，让阳光洒在脸上，望著再熟悉不过的校园，轻吐出了一口滚烫的气息。

那时，预感到自己亡故的日子不远，他早安排好一切身后事，陷入熟睡般的黑暗时，一点都不可怕……他反而很期待，再睁开眼时，能在看到灿金的发丝和蜂蜜色的双眼。

因失去而生的怒火、因失去而生的执著……偏偏在失去你之后，才想明白，这样想不顾一切紧抱住你，将你揉进我的骨血、灵魂之中，一生不再分离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但是……

见到了家人、见到了同伴和主公……他却独独找不到一直放在心中的少年。

『你在哪里？』

『你躲起来了吗？』

『因为我没能完成你的愿望，你生气了不想见我？』

炭治郎找遍了天国，还是找不到他的金发少年，连弟弟妹妹都帮著他找，前辈们都一一问过。

但是他们都不曾见过那道金色的身影。

炭治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所以他去了地狱寻找。

也许是灭杀鬼王的奖励吧，炭治郎并不是以受罪人的身份进入地狱。

他看到了他曾斩杀的鬼，还看到了……曾偏执于强大的鬼，被一位看似柔弱的女性紧抱在怀中，共同承担罪责，地狱的火焰一次次焚烧著他们。

跟其他鬼受刑时的哀嚎诅咒不同，他们看到炭治郎时，没有怒斥咒骂，只是平静。

女性还满怀歉意的道，「对不起，夫君给你们添了麻烦。」

炭治郎沉默的弯下腰致谢，能直面自己罪恶的鬼，和没有罪孽却仍陪伴到底的女性，他为此感到欣慰，还清罪过进入来生后，若能再次相遇相惜就好了。

路过地狱最深处，炭治郎根本懒得理会那鬼王的哀嚎。

「那对耳饰……你是灶门炭治郎吗……」有人喊住了炭治郎。

炭治郎回过头，发现是一位身旁放著拐杖的老人，他没有受刑，但是却被上了镣铐，腿上放著一个破损的漆黑盒子。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炭治郎单膝着地，礼貌的询问，这个老人的气味让人莫名熟悉，而且他也没有罪孽的气味，反倒是那个盒子……有让人格外不耐的恶臭。

「没事，我只是想看看是你怎样的孩子……谢谢你，结束了一切。」老人和蔼的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但是气味似乎正在隐忍著什么痛楚。

「这是聚集所有人努力后的结果……老爷爷，你还好吗？我想您应该不必待在这里才是。」炭治郎关心的道，对方应该也是鬼杀队的一分子，气味非常光明磊落，和自己的培育师味道相似。

「不，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抱歉是我这个糟糕老人羞于启齿的罪过。」老人笑了一笑，手掌微不可见的用力，压住漆黑盒子的晃动，「你忙著找人对吗，我隐约能听到你在喊呢，快去吧，一定能找到的。」

劝走炭治郎后，老人叹了一口气，「我的孙子……就拜托你了，灶门炭治郎。」

炭治郎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走遍天国、地狱，和连结两地的彼岸，但是他始终找不到……他的少年。

要是一开始就不要松开手，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他滞留太久了，几乎是被强灌忘川之泉，强制赶入轮回，但是能洗去灵魂前世记忆的忘川水，却洗不掉炭治郎的执念。

梦境中的他没有肉体的阻隔，灵魂终于感受带著甜香的雷鸣气味后，更是提醒他本能的去追寻。

当那灿金的发丝和蜂蜜色的双眼，倒映在赫灼色的瞳孔中时，他的灵魂欢欣的快忍不住眼泪。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这次，绝不能再松手了！

「我的幸福……一定要有你在才行！」

「我一定会完成你的祈愿……善逸！」

昨日的夜晚，炭治郎奔跑著、哭泣著……立下了绝不会失约的誓言。

》

「我只关心珠世小姐，你问我实在是白费功夫。」

炭治郎微皱起眉时，愈史郎插著手，冷冷的道，「你该去问谁，你自己应该知道的。」

这就是为什么炭治郎此时站在这扇门前的原因，当他抬手要敲门时，轻柔的嗓音先一步传来。

「欢迎你，炭治郎。」

炭治郎推开门上挂著『校长室』铭牌的门，关好后，走到办公桌前，对著那背对著自己，看著窗外风景的男人，恭敬的单膝跪下。

「主公……看到您这般康健……真是太好了！」

男人回过头，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痕迹，产屋敷耀哉温柔的微笑，「炭治郎，学生是不需要行这等大礼的。」

「是！」炭治郎立刻起身，「主公，我想……」

「我现在是校长喔，你来是为了善逸的事对吗，坐吧。」过去的鬼杀队主公，现今的鬼杀学园校长，给炭治郎倒了一杯茶，「也是上天恩赐，给予了我前世记忆，让我现在也能好好守护你们这些孩子。」

「非常感谢您，校长！」

炭治郎背过校史，学校改过一次名，当时取名的是年少有为的企业家『产屋敷耀哉』，现在也担任董事和校长一职。

果然……产屋敷耀哉校长，就是为了鬼杀队的胜利，不惜牺牲自己的鬼杀队主公。

「我总有预感，有天会见到你。」出生就拥有前世记忆的，只有耀哉一人，他的妻子、儿女并没有记忆。

「主公……校长，拜托你告诉我善逸的事。」炭治郎低下头，诚恳的请求。

耀哉拿出一个木盒，递给了炭治郎，「这是前世的辉利哉留下的笔记，是愈史郎交给我的，辉利哉那孩子平安健康的活了很久，我过世后，那孩子很出色的完成了主公的职责，真是辛苦他了，我也为他感到骄傲。」

眼中满是慈父的温柔，今世的辉利哉现在也只是个婴孩，这一世就不必再担负重责，开开心心活著就好了。

木盒里的纸本经过长久岁月，质地已经很脆弱，炭治郎小心翼翼的翻开。

上头记录的大多都是鬼杀队当时存活下来的队士的近况，最开头的还有大战后的善后，毕竟鬼的消息还是不能暴露在大众面前。

校长温柔的声音直接告诉炭治郎他想知道的内容。

「我的妻子天音是神职世家出身的，辉利哉的孩子继承了祖母的天赋，发现鬼王虽然被灭杀，但是他千年以来所累积的血腥和怨念却留在了那片土地上，让那片土地非常容易滋生邪气和怨灵，奇怪的是，却一直没有灵骚方面的事件。」

「我的孙子调查这事时，发现了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地缚灵。」

炭治郎握紧拳头，最后的战场……他明明回云取山前去过好几次，为什么会没有察觉！

明明鼻尖都抵著那片浸满善逸血液气味的土地，为什么没能发现！

「那个灵本能的挥下日轮之刃，灭杀了邪物和怨魂，分明也受那片土地的侵蚀，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是他却没有伤害任何人，反而守护了安宁，真的是非常善良的孩子。」

他的少年一直都能为了守护他人而挥刀，哪怕自己再恐惧害怕也会前进，炭治郎喝下一口茶，才能缓解喉头的乾涩，「那是……善逸对吗？我不明白，善逸为什么会成为地缚灵……」

这个世界是有灵魂的存在的，也有天国、地狱，炭治郎也曾见过停滞于现世的灵魂，他的师兄和师姐就是如此。

但是他想不透为何善逸会留在战场上……就算真的因执念无法成佛，也该来到他的身旁啊，他绝不会恐惧，哪怕是幽魂，他也一定会将他抱进怀中。

「善逸的死因，愈史郎有提过，也许是他的血也浸染了那片土地，结果反倒被千年的怨念缠住，无法离开吧，就算是我，也无法窥得此事全貌……」

「我的孙子花费许久时间，才查出祂的身份，尝试各种办法想让祂成佛，却无法成功，要是再继续受邪气影响，不知道善逸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的孙子从天音的母族那边找到一种办法。」

耀哉轻轻将纸本翻到了其中一页。

「产屋敷家为善逸制作了能寄宿魂魄的御神体，供奉他，有了被供奉的神职，善逸总算恢复自己的意识和模样，但是这样的供奉需要善逸提供对应的代价，就是守护这片土地，灭杀滋生于此的邪物，这里只记录，神体是个狐狸模样的雕像。」

看来善逸现在的模样，是受了御神体形象的影响，「请问这个雕像，现在在哪里？」

善逸的灵魂寄宿在那，只要能找到这个……

「笔记中并没有提及此事，过去这么长时间，现在只有善逸自己知道在哪吧。」耀哉温和的声音尝试安抚炭治郎的焦急，「炭治郎，冷静下来，你所追寻的就在你的身旁。」

「主公……抱歉，我……」炭治郎下意识的还是用了过去的称呼，在主公面前，他没法像在愈史郎面前般假装沉稳，他摀住了赫灼色的双眼，「我很害怕……善逸很抗拒我涉入危险中，怕我受伤、怕我痛，甚至一开始连我的名字都不喊，我害怕他为了我，把我推开……要是他躲起来，我该怎么找到他……再找不到的话……」

「炭治郎，相信自己即可，朝自己已经确信的目标前进，是你最擅长的事。」长久的寻觅虽然淬炼了那份感情，但是也因为这份情感，让炭治郎更加患得患失。

「就算再不安，你的决心也不会动摇半分，你就是这样的孩子。」

炭治郎抬头望著那张没有半点重病痕迹的脸，轻柔的嗓音坚定了他的意志，「……谢谢您！」

》

「怎么样啊，哥哥，对方有收下吗？」

袮豆子按奈不住好奇和少女心，等到兄长下课时，忍不住绕著他问。

「好好的收下啰。」那双粉晶般的人类眼睛真是可爱，炭治郎不禁为此而感动。

「太好了！是怎样的人呀？」袮豆子开心的跳了起来。

「是个非常善良、非常温柔的……」炭治郎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将会给我带来幸福的人。」

每当他不安、快放弃时，都会安慰他、拯救他……

是他……绝不能再放开的人。

所以当炭治郎回家后，嗅到熟悉的气味时，错愕的扔下书包，一路冲进储藏室。

在堆叠整齐的一包包面粉间，有著狐狸耳朵、狐狸尾巴的少年，蜷缩在那睡的安稳。

「为什么……在我家？」

哪怕是下了坚定决心的炭治郎，都不禁震惊的歪头。

……自己，送上门了？

【炭善】请至此地 4 - 6

章节目录

阅读设置

【 炭善 】请至此地 4 - 6

章节目录

默认卷集

阅读设置

【炭善】请至此地 4 -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