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樱】四季如歌-冬

靖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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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吾妻道长的脸上。吾妻道长回神，怔愣地看着樱井景和。视线里的景和逐渐模糊，接着，吾妻道长两眼一黑就倒在了樱井景和的怀里。
樱井景和堪堪接住吾妻道长，青春期的少年在他怀里散发着滚烫的温度。他无措，脑子里一片混乱，也无奈，只能撑着道长先把人安置到自己的小床上。

吾妻道长缓缓醒来，他抬手抓下头上的冰袋。床边亮着一盏暖色的小灯，身上盖着景和平时用的被子。吾妻道长小心地闻了闻，是洗衣液的清香味，和樱井景和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看向床边已经趴着睡着的景和，手里还攥着退烧的药片和半杯凉水。他想，这个人真是个心软的笨蛋，明明自己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却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
可是这样一来…他却更不想放他离开自己了。
吾妻道长默默地下定决心。

“你醒了…”樱井景和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把手里的药片和水放到一边，打着哈欠拿到体温计就要往吾妻道长的嘴巴里塞。
吾妻道长想要握住樱井景和伸过来的手腕，可樱井景和却像是触了电一样猛地清醒过来，狠狠地拍开吾妻道长的手。手里的体温计也随着动作被甩飞出去，掉在地上被摔了个稀碎。
“我，我去买一个新的。”樱井景和慌慌张张地起身，踢倒了一直坐着的凳子。他手忙脚乱地想要离开，却被凳子腿狼狈地绊倒在地上。
“你是不是宁愿在我昏睡的时候对我好，也不愿意在我清醒的时候面对我？”
吾妻道长起身，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有点不知所措的景和。樱井景和跌坐在地上，眼神闪躲。吾妻道长心里难受得发苦。他狠狠地抓住盖在身上的被子，用力到指节发白。
“我不是…道…吾妻同学…”
樱井景和偏过头不看吾妻道长。他不是不懂年少慕爱，但是…这是错的啊…
他是老师，吾妻道长是学生，他们还同为男性，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不伦。樱井景和想解释一些什么，但是千头万绪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只能任沉默在空气里蔓延，变成令人窒息的海水，淹没他们两个人。
“樱井老师，景和，我喜欢你。”吾妻道长终于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像是一个引颈就戮的罪人，等着那柄悬在自己脖颈上的屠刀落下。而手握屠刀的人，就是樱井景和。
“道…吾妻同学，我是老师…不，我只是个实习教员…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我…”
“那如果我不是那你的学生，你会喜欢我吗？”吾妻道长睁开眼睛，少年人清澈直白的眼睛里平白生出一丝期许。那期许像是坚韧的细线，紧紧地缠绕着樱井景和，让景和更加喘不过气来。
“吾妻同学…没有如果的…我不能。”樱井景和不敢直视那双仿佛能看透他灵魂的眼睛，只能转过头去，“我去买体温计。你吃了药好好休息。”
“不必了。谢谢老师照顾我这么久，给老师添麻烦了。”吾妻道长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他脚下踉跄了一下，樱井景和想去扶他，他却不等自己站稳，连外套都没拿就冲出了房间。

吾妻道长不争气地流着眼泪。他的烧没完全退，脑子还晕乎乎的，只是凭借着一时冲动跑出樱井景和的家。他不顾一切的狂奔，外面的冷风不住地吹，在耳边疯狂的呼啸着剥夺他身上的热量。不住溢出来的泪水模糊着他的视线，世界狂乱的扭曲着，模糊着。他用手背揩了揩溢出来的眼泪，强忍着呜咽继续朝前跑着。他不知道自己在逃离什么，只想就这样一直跑下去，离开这里。
可是…要跑到哪里呢？
吾妻道长停下脚步。这里是他以前最喜欢逃课午睡的地方。春日里满开着粉嫩花朵的樱花树已经在秋风中变得光秃秃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脸上的泪水已经风干，干燥的空气刮在脸上沙沙地疼。
一切都结束了。吾妻道长想，他搞砸了一切。

“吾妻同学——”
那个执着的声音又遥遥地传来，仿佛甜蜜的梦魇，可是他却再也不想听到那个声音了。
吾妻道长回过身看向跑到他身边呼哧呼哧喘着气的樱井景和，心疼地好像有千百把刀子一起在凌迟着他的灵魂。
“如果，你不喜欢我，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这会让我误会，会让我再也不愿意放开你…

樱井景和拿着吾妻道长的外套，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
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年不应该自甘堕落。像是随手救助路边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随手帮助他一下，也许他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他不知道吾妻道长是什么时候对他感情变质的，他也从未正视过自己对吾妻道长的感情。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具体地描述他对吾妻道长的感情。他一直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些复杂，他理不清头绪，但心甘情愿当一只鸵鸟。因为吾妻道长的眼神里逐渐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但是，这是喜欢吗？樱井景和问自己。
理智告诉他，吾妻道长是学生，他不应该利用教师的身份来攫取学生对自己的崇拜和爱慕。更何况是同性学生。
吾妻道长本可以拥有光明灿烂的未来，不能在自己手中断送。
可是无论理智如何清醒，内心里总有个无形的声音，催促着他去拥抱这个肩膀尚且单薄的少年。
于是他把外套披在吾妻道长的肩膀上，轻轻地把少年拥入怀中。
少年滚烫的额头和炽热的心意狠狠地灼烧着他的理性，少年埋在他肩头憋闷的抽噎和抖动的肩膀在狠狠地鞭笞着他的良心。
他把对方拥得更紧，像小王子小心的把心爱的红玫瑰放进玻璃罩子里。

岁月很长，他们的故事也许才刚刚开始……

-End-

一点后记：
第二天樱井景和辞去了实习教员的工作，写了申请书打算回到学校继续攻读教育学的博士学位。
浮世英寿很遗憾。他坚持给樱井景和写推荐信，介绍他去另一所学校应聘，却被樱井景和拒绝了。浮世英寿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吾妻道长看得出来，浮世英寿还是很受打击的。因为后来好一阵子这个狐狸老师都没在他面前露出那种目空一切的眼神和表情。
吾妻道长在转年春天顺利毕业，成功应聘，并搬到了樱井景和的公寓里开始了快乐的同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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