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捉迷藏（下）

云端的法则

惬意的幽灵鲨

2025/06/14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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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献正站在院长室门口发愁。
这里被几个佣人把守，叶献说明来意，它们却不让叶献进门。每次她的手刚搭上门把，就会被五色绳温柔地拦下，轻轻推开。
女孩吃了闭门羹。
就在她盘算是否要绕到后院，从窗户悄悄翻进去时，佣人们突然不安起来。接着它们抖擞精神，快速离开，消失在走廊拐角。
同时，大量的佣人从她身旁经过，朝同一个方向进发。
似乎发生大事了。
但叶献怎能错过这种好机会？虽然很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是赶快开门，身子一侧，溜入院长室。
屋内昏暗，没有窗户。叶献从腰包拿出事先准备的手电。这腰包是槐序昨天给她的，里面有不少应急用品。
院长室出奇地狭小。
无论是办公桌还是扶手椅，都覆盖着一层五色绳，就像废弃许久的废墟长满蛛网。
房间异常地高。手电往上照了半天，脖子仰得都酸了，她还是看不清天花板在哪。
这里的东西屈指可数。仅有的几个家具都没特别之处，更不见半点严月踪影。
办公桌后是层帘幕。想到百索今天不在，叶献便壮着胆子上前调查，她认为这屋内一定有什么机关。
帘子天鹅绒材质，手感温和，它横亘于房间里，巨人般注视这位渺小的闯入者。叶献试探性碰了碰，发现后面还有空间，不是她以为的墙壁或者窗户。
她因为紧张而浑身发抖，掀开帘幕一角。
又是一个房间！叶献心中窃喜。比起院长室，这里明亮了些。四壁窗户都被木板封死，只有鹅黄色光柱从缝隙里透进。借着幽暗光芒，可以看见房间里放着十多张婴儿床，每张床上都有一位婴孩在安然熟睡。
这是个婴儿室。
为了不吵醒孩子们，叶献关掉手电，蹑手蹑脚走进。
婴儿很可爱，至少在不哭闹的时候。她们就像活着的种子蕴含无限可能。小小的肉球卷成一团，等待在时间与爱的浇灌下，发芽抽枝，创造人生。对于称职的母亲而言，这应当是世上最无价的珍宝。
叶献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婴儿，此刻她凑近一张婴儿床，全神贯注打量。
面前的女婴翻了个身。
幸好，她睡得很熟，叶献没有吵醒她。
而这一翻身，叶献瞥见在婴儿的双手腕都戴着银铃。出于好奇，她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婴儿都是如此。
这就很奇怪了。
因为之前无论在哪，女孩们的银铃都没如此统一，要么单手要么双手。
只是巧合么？
来不及细想，背后猛然传来开门声。
有人进院长室了！
叶献本能地弯下腰，躲在婴儿床后。混乱之中她胳膊还撞上床角发出闷响，她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叫出来。
叶献尽量蜷缩身子，坐在地上背靠婴儿床。
空气安静下来。她发现自己的呼吸就像蚊子萦绕耳边，吵得她不能冷静。
她憋气。心脏又震得她耳膜痛。
只听见某人掀开帘子。有人在慢慢踱步。那脚步声很沉重，散发着陌生而危险的气息。
叶献配合脚步声，慢慢挪动身子。幸好婴儿床底下空间挺大，她还能躲在床下。可她刚动起身子，脚步声突然停住。
叶献也僵住了。
随即，那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最后停在叶献躲着的婴儿床附近。从声音的远近判断，对方很可能只要俯身探头，就能发现躲在这的女孩。
空气在结冰。
“你在哪里？”叶献一个激灵。这是严月的声音。
叶献差点就回答了。但关键时刻她还是沉住气。女孩侧身，缓缓倒地，通过床下缝隙确认对方的动静。
的确有人站在不远处，与自己只有两床之隔。透过床下的视角，叶献发现对方穿着黑色的男士皮鞋。
这绝对不是严月。
叶献感到后怕。
“你是不是躲在这里？”那人又说话了。这次是百索的声音。
叶献哪敢回答。
脚步声又响起来。
“我在找你呢，你究竟躲哪了？”现在变成了槐序的声音。
叶献吓出一身冷汗：对方在不断模仿熟人的声线，试图骗出自己！
幸运的是，见没有回应，那人又在房间里徘徊开来，听脚步声，应该是逐渐远离自己。叶献趁机彻底钻入床下。周围光线昏暗，对方不可能发现床下的她。
刚躲好，脚步声又停息。
叶献等了整整一分钟。这六十秒里她度秒如年，幸好没有再听见一丝声音。
她在床下又一次偏过脑袋，观察外面。
闯入者不见了。
叶献松了口气。因为躲在床下有些难受，她不得不侧身换了个姿势。
而这一侧身，她全身血液都瞬间凝固。
因为她现在才发现，有一张苍白的脸正趴在地上，双目圆睁，和她对视。

此刻的走廊，墨斗正在大杀四方。
好战的付丧神挥舞长袖，掷出铅锤。几个贸然靠近的佣人成了倒霉蛋，被铅锤贯穿身体。连接铅锤的绳子涂满墨汁，佣人也随之沾上墨水，整个白纱开始腐化收缩。
似乎觉得不够尽兴，墨斗悬浮在半空高速旋转，所有在攻击范围内的佣人全部四分五裂。由于离心力泼洒出去的墨汁又造成大面积杀伤，很快清出大片场地。
“你们的水平就这样？”墨斗在半空摆出各种高难度姿势，对佣人们做鬼脸。
槐序与墨斗并非真的悬浮半空。他们正踩着极细的线。这些细线横架半空，浸透墨水，难以察觉，只有在阳光照耀下才泛出微弱反光。
墨斗在墨线上来去自如。作为挑衅，她又是倒挂金钩，又是单手倒立。只要身体有一部分能接触墨绳，她便能获得极高的机动性，哪怕足踏细线也能如履平地。
“不要恋战，推进战线！”槐序说罢，将腰间的线轮套上食指，抽出线头，向前方甩去。
转眼间，走廊半空布满细线，如同一架长梯通向前方。所有来不及躲开的佣人皆瞬间被切割，大卸八块。墨斗泼洒墨水，细线变成墨线，随即两人凌空跳起，踩踏细线，在海量佣人的头顶身轻如燕，电光石火间，已飞檐走壁而去。
而所有妄图扑上来的佣人，都被狠狠踹回地上。
两人落地，已与佣人们拉开距离。槐序反手掷出细线，封锁背后走廊。两人头也不回，快速离开。墨斗一路泼洒墨水，付丧神与修补师随即隐没于空气，无迹可寻。
他们成功返回安全屋休整。所谓的“安全屋”，就是之前墨斗在墙上创造的空间。
两人都进来后，墨斗将入口恢复成墙壁，只留下一圈墨迹。
墨水可以彻底隔绝他们的气息，何况这个空间就在墙内，外人不可能闯入。
现在可以稍作休整。反正他已经拿到了胖男子的玩偶。剩下的是救出严月，再与叶献汇合。
一早他们就离开安全屋，仔细调查了福利院的逃生线路。槐序对这次救援行动稳操胜券。
现在他拿出联络的收音机，准备汇报行动进度。
这次干扰格外强烈。好不容易接通，对面传来锡奴嘈杂的声音：“临时改变计划……在安全屋内待命。封死所有出口，一小时后再行动。”
“封死出口？”墨斗难以置信，“这不是在瞎指挥么？就让我们坐着发呆？”
“我也很奇怪。但他们应该自有安排，可能外面情况有变。服从命令便是，正好名正言顺休息一会。”槐序也觉蹊跷，但尚能理解。
“收音机信号这么差还是第一次。”对面的信号又时断时续，墨斗翻来覆去拍打机器，口中抱怨。
槐序则抽出细线封锁出口——虽然现在只是墙壁。两人坐在房间中央，墙角有一个墨水画成的储物柜，里面是各种补给与备用物品。槐序从里面拿了些干粮，把零食扔给墨斗。
一如既往，因为性急与健忘，他没有关上储物柜的柜子。
黑发女孩稳稳接住零食，俏皮地冲槐序笑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吃掉。
“又怎么了。”槐序在她身旁盘腿坐下。
“有点不对劲。”她喃喃。
“别说丧气话，这次很顺利。”这次轮到槐序来开导墨斗。
“不。我感觉有人就藏在附近！早上离开前分明什么都没有！”墨斗站起，冲着空荡荡的房间喘着粗气。
槐序听罢环顾四周，唯一的出口被封死，房间四壁空无一物，哪有什么外人。
“莫非是在储物柜里！”墨斗二话不说丢出铅锤。柜子化为墨水飞溅，里面的干粮与零食落得满地都是。
看见食物被糟蹋，槐序感觉铅锤分明结结实实砸在了自己身上。
他刚要发作，却见前方银光一闪，有个长命锁似的物件在骚乱中一晃而过。
等等……长命锁？
“后面！危险！”他只觉天旋地转，被墨斗狠狠推开。
下一秒，寒冷阴风撕裂耳畔空气，随之而来的是墨斗的惨叫。
槐序扑倒在地，仓皇回头。
百索正身披黑纱，站在两人身后。
墨斗捂着手臂，血流不止。此刻她被五色绳捆住，在地上动弹不得。
百索手中的巨镰寒光闪烁，鲜血在镰刃处滴下。
她双目血红。
“藏好了吗？如果藏好的话……”百索面露狞笑，高举镰刀，“我就来——找、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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