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谈判

今天也在与鬼同居

十字柿籽

2024/12/06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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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你占了我的位置…”
“…………”
“呐……你占了我的位置……”
“…………”
“呐……在听吗？……我说你占了我的位置。”
声音由远及近，感觉快要贴到自己耳边了，葛叶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趟列车上。
车上几乎满员，自己挤在一个靠边的位置抱着包，大概是睡着了吧……？等下这好像也不是我的包？
突然葛叶左边的胳膊被不重不轻的戳了一下。
“……你占了我的位置。”
葛转过头，看见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留着浅褐色短发，比自己矮一头，穿的像是哪里的学生制服，正在用手指戳自己的胳膊。
“终于听见了吗？我说，你占了我的位置。”
“……哈？”
“你占了我的……”少年举起双手弯成喇叭状眼看就要对着葛叶的耳朵喊，葛叶急忙喊停：“等下，我哪里占了你的位置？你我不都在列车上坐的好好的吗？”
“是吗？”少年的脸又凑近了一些，同时手指像打点计时器一般猛戳葛叶的手臂：“我们真的在列车上吗？”
“哈？”葛叶大声的喊出来，也没在乎别人的眼光。他用胳膊将越来越近的少年格挡开，少年就歪着脑袋继续看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
为什么是哀怨？葛叶有一瞬间大脑空白了一下，说起来，眼角旁的泪痣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光线突然变暗，列车发出“铛，铛，铛”的声音，窗外飞速闪过一道又一道昏暗的灯光。
诶？这是地铁？刚刚窗外不还是白天？
耳边又传来幽幽低语：“你占了……我的位置。”
眼前变得更暗了，列车里的人在一瞬间内消失了，只剩下葛叶和那个迷之少年。
“滴答。”
“滴答。”
有什么浓稠的液体一滴滴下落，这是……熟悉的铁腥味刺激着葛叶的嗅觉，这是血？
葛叶转过头，却看到一旁突然安静下来的少年，垂着头靠在自己身上，手腕上渗出淅淅沥沥的鲜血。
发生什么了？葛叶还没来得及发出这个疑问，不同的声音像是直接闯进了他的脑子，男的女的声音都有，大家音调不同地说着同一句话：“把我的位置……还给我。”
一时间脑内充斥着太多话语，吵得葛叶完全没有正常思考，他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句：“吵死了！”

……
“唔哇！！”
葛叶猛地惊醒，他缓慢地眨眨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刚刚是……噩梦？身体好沉啊，动不了……最近一直没睡好，总是做噩梦……昨天课上太困睡着了，老师差点就扣我平时分了。不行，趁还有时间一定要再睡会，不能再……嗯？
葛叶的视线下移，看到了自己胸口一直沉闷的原因。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趴在自己胸口，蜷缩着身体，用手指隔着被子不断地戳他，嘴里还念念叨叨：“你占了我的位置，把我的位置还给我……”
…………嗯？
……这谁？
……等下……不是，等下……这个少年……跟梦里那个一模一样……
……诶…？发生什么事了……？
葛叶开始出冷汗了。

“啊。”少年发现葛叶醒来，便从葛叶的胸口爬起来，坐在他肚子上，身体前倾看着他，说道：“呐，起来，把我的位置还给我。”

不是，你谁啊！！！？
葛叶只敢在内心大喊大叫，他现在浑身上下冷汗直冒。
洗手间的门是开的，而洗脸台的镜子正好能映照出葛叶上方靠左的位置，而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先不提自己记得睡前把洗手间门关好了的事，为什么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啊……坐在自己身上这么大个小鬼头为什么照不见啊啊啊……
葛叶感觉自己的脑内吐槽都带着颤音……
卧槽小鬼头……不会……真见鬼了吧……？
我……草……这下鬼见鬼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葛叶他自己严格来说，也是一只鬼，只不过是吸血鬼。
不过目前这只吸血鬼满脑子都是：为什么我祖上是吸血鬼而不是僵尸啊，不然好歹跟这个小鬼还能认个远门亲戚，现在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眼看身下的人疯狂装死不理自己，于是伸手戳了戳身下人的脸：“喂——能听见吗——？”
指尖的触感冰凉凉的，指甲修剪的很圆润，并没有在脸上留下指甲的印子……
等下！现在不是发表被手指戳的感受的时候！问题是！他碰得到自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下，他碰得到自己……我能碰到他？
葛叶试着动了两下手指，闭上眼一咬牙猛地向上一抓。
还真抓住了一截手腕……
葛叶睁开一只眼，偷瞄了一下，发现被自己抓住的少年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慌张。
少年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睛眨了眨，瘪了瘪嘴，突然就哭了起来。
葛叶看着流出一行血泪的少年，心情是有点想鼠……怎么看被吓哭的都该是自己好吧……怎么反而是鬼哭了！哦我也是鬼……
“呜……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把位置……还给我……”少年另一只手不停的糊着血泪，把自己浑身上下包括葛叶的被子也沾染上暗色的血液，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所·以·说·——位置到底是指什么啊！！”葛叶终于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位置就是，我死在这里喔？”
少年脸上仍挂着血泪，用纯真的表情说出了最毛骨悚然的话。
葛叶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开始冒鸡皮疙瘩，我睡在，别人死掉的地方……啊……
他晕过去之前，脑子里只来得及想一件事。那就是：不该贪便宜租这个房子的。
“滴滴滴……滴滴滴……”
闹铃响了一阵又一阵，葛叶抬起沉重的眼皮，早上的阳光刺眼，他伸手挡了一下，今天是个大晴天啊。
不对！！
葛叶猛地坐起来，却发现昨天沾满血迹的被褥和地板光洁如新，没有丝毫痕迹，甚至被子一角被晒得热烘烘的，与昨天阴冷冰凉的触觉完全不同。
幻觉吗……等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今天早上没有早八但是有早十啊！并且还是高数，大班课，每节必点名，迟到缺席三次以上平时分为0！
胡乱洗漱了一下，葛叶慌乱套上出门的衣服，从冰箱里拿了一盒草莓牛奶，把牛奶、高数课本和iPad塞进包里背上就跑。
总算是及时赶到教室，葛叶找了个角落坐着，趁老师还在开机加载课件，撕开牛奶盖子偷偷喝了一口。
好喝——！
肩上被猝不及防拍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呦”，葛叶抬头一看，是刚从后门溜进来的不破湊和伊卜拉新。
他俩紧挨着葛叶坐下，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罐魔爪。
“老师点过名了吗？”不破挤过来问道。
“还没，不过现在正要点。”葛叶抬了抬下巴示意，讲台上老师已经拿起了点名簿。
“要不是fuwa走一半发现忘带书了，我们才不至于踩点到呢。”伊卜拉新翻了翻课本。
“欸呀，抱歉抱歉ib酱。”
“说的好像你俩天天不是踩点到一样。”葛叶吐槽道。
讲台上老师已经开始点名答道。伊卜拉新压低声音：“哦~那上次睡过头课上了一半才赶过来的是谁啊？不是我们葛叶吗？”
“……别说了，等下快点到我们了。”葛叶把这个危险的话题岔了过去。

课上，老师拿出一副“你们高中老师没教这个吗？”的气势，按照自己的节奏上课。
葛叶对着课本和PPT大眼瞪小眼。听不懂……看来回去又要“网课，启动！”了。他百般无聊地在书上勾勾画画，最后画了只狗。旁边ib君倒是一脸认真的把PPT能抄的全抄了，但听懂了多少还是未知数，不过期末还是可以找他抄笔记。再看边上的不破湊，这家伙张着嘴看似在听课，实际上大脑已经不知道去哪里漫游了。
总算挨到课间，葛叶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旁边不破湊如梦初醒一般：“诶？诶？已经下课了吗？”
“你又发呆了一整节课吗？”ib拖着长音吐槽道。他又转头问：“呐葛叶，去厕所吗？”
葛叶“喔喔”的答应着，起身一起向后门走去，他走着走着，突然问了一句：“我说……你们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Ib笑着说：“你是什么时候看了鬼片吗？”
“我知道喔，鬼和圣诞老人其实是一个物种！”这是日常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不破。
……罢了，就不该问他俩。

下午没有课，吃完午饭后，葛叶与ib和fuwa告别后，给房东打了个电话。
房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大嗓门手机没开免提都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事啊？现在还有房源，我做这行生意几年了，童叟无欺的啊。”
葛叶打开出租屋的门，放下包继续说：“我是x09室的，我昨天见鬼了。”
房东在电话对面明显迟疑了一下：“……x09室啊。年轻人，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来的馅饼，房租便宜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当初你要租的时候我可是反复确认了三遍的喔？可不能赖我哦！”
“你那时候也没说房子里出过事啊！我要换……”
“换新屋你有钱吗？并且我告诉你，这个月才交的租金不退啊。”
葛叶哑火了。
“……那我就这么住下去吗？身为房东至少做点什么保障一下住户安全吧！”
“那你想怎样？”
“做个法事……之类的？”
“唉，罢了。”房东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我待会上去给你送个东西。”
很快，随着一阵拖鞋的响声，葛叶房间的门被敲的震天响。他打开门，房东迅速给他塞了几张纸一样的东西，飞也似的跑走了，远远地还传来他的声音：“年轻人要有点胆量——！！”
喂这老头子！葛叶心想，给我的什么东西，还怪烫手的。
他低头一看，竟然是几张符箓，与手指接触的地方还隐隐发烫。
这东西还真有效果啊！甚至跨行对自己这个西方鬼也有效，葛叶乐了一下，用指甲捏起掉在地上的符，在房间里看了看，顺手贴在了床头。
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他还是犯怵，想了想还是把被子团吧团吧，在旁边的地上打了个地铺。
夜深人静，什么也没有发生，葛叶的眼皮逐渐沉重起来，困意一点点蔓延。
在他即将掉入睡眠的网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细微的抽泣声。
葛叶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个少年跪坐在自己床上，脸朝下对着自己，发出幽幽的哭声。
眼泪吧嗒吧嗒地滴下来，甚至有几滴掉到了葛叶的脸上，他眨了眨眼睛，又闻到了熟悉的铁腥味。
真没办法，葛叶坐起身，正好与跪坐在床上的鬼一般齐平。他伸手拨开对方被眼泪黏在脸颊上的刘海，低声说道：“别哭啦。”
刘海拨开后，露出了一张还留有些孩子稚气的脸，配上下垂眼睑边的一颗泪痣，倒还有些可爱。
如果忽略掉满脸的（血）泪水的话。
这小鬼倒没有昨天凶神恶煞的劲了，只是鼓着脸瞪着葛叶，看起来像是被封在床上动不了了。
葛叶乐起来，看来房东的符还是有两下子的啊。
“我问你，你缠着我是想做什么啊？”
被封住后，少年身上的血迹也一点点消散，葛叶终于看清了他的穿著。一身学生制服，只是校服上与学校相关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本来贴在床头的符跑到了少年的后背，不过看起来符没有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随着血迹的消失，少年鬼好像也恢复了一些理性，他打量着整个房间，看了看自己待着的床，最后又看向葛叶。
“跟约定的一样，又见面了呢。葛叶。”少年整个人看起来温和无害，跟之前跑到梦里作乱的判若两鬼。
“我认识你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葛叶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
对方并没有理会这句问话，只是继续看着葛叶说：“终于把位置还给我了。”
“嘶……？哦，你指床吗？对啊，我都没睡床了你还来纠缠我干嘛。”
葛叶又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好啦，今天就当给你个教训，以后不要来缠着我了……嘛，祝你早日成佛？”
“成佛是什么？是能让人幸福起来的事吗？”
“……嗯，这我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葛叶竟然耐心地与鬼沟通起来：“只是大家见到鬼不都说什么超度成佛这类的事？不过，你要是再天天晚上盯我睡觉，我就要升天成佛了！”
葛叶又像是想到什么很妙的主意，惹得床上的鬼露出迷惑的表情，大声说道：“我看影视剧里都说，帮鬼完成了遗愿就能超度升天，有什么遗愿就让我帮你完成吧。既省得你天天缠着我，又是善事一桩！”
少年歪了歪脑袋，眨眨眼说道：“那你帮我找个人吧。”
“谁啊？”葛叶问。
“叶。”
“叶？”
“叶。我想找到叶。”少年用坚定的语气说。
“喔，那我帮你打听打听。”葛叶胡乱应下来，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声说道：“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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